来汇集妖毒的药膏就妖化了。」
天啊,我再怎么无知也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让妖物上身,稍有不慎,不是身体被夺取,就是生命被吸
走!
「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答应于镜!」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典墨含糊其词,在我身后紧紧抱着我,「师父你忍耐一下,现在我的身体正在驱散
最后的寒毒,不能离开这池子。而师父你虽有功力,但什么法术也不会,很危险。那妖物现在极度饥饿,不
过眼不能视耳不能听,只能依靠人的热度来寻找。这温泉的热度高于人体,只要在里面他就发现不了我们,
而我身上最后的寒毒正好令这水池的温度人体也可以忍受了,你放轻松。」
「可是我好热啊!」我被煮得脸色通红,热得太难受。
典墨的双手轻轻抚摸着我的皮肤,所到之处带来阵阵凉意,稍微缓解我的酷热。
慢慢地,我也开始略微习惯着水温,倾耳听去,那妖物似乎比我们紧张多了,在洞穴里上上下下滑行,发出
尖锐刺耳的嚣叫声。
典墨轻声在我耳边笑着,「看到没,那妖物饿得要发疯了。」
「你看得到?」我疑惑地问了一声,话音刚落,那声音突然直向洞口冲去,立刻激发门口的结界反应,这下
火光四溅,连我都看到了那软绵绵的身体,正和门口贴的道符抗争中。
严格说来,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道符的厉害。
那面人刚刚踏到了洞外一步,无数张贴在门口的道符突然飞起,在夜间画出个个漂亮的菱形。面人被层层套
住,完全动弹不得。
同时,数道彩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很快平心崖那边就传来动静,想必值班的弟子已经发现这边的异样了。
我正瞪大眼睛看着,那个面人和道符陷入僵持中,火花不断!
突然身体的异样让我的注意力移到了自己身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轻轻抵在我的背脊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敏
感地察觉到呼气的感觉,是典墨的呼吸?他的鼻尖轻轻向上滑过我颈项,慢慢侧向一边,碰到我的耳垂!典
墨……他他他竟然咬我!
我捂着耳朵回头怒视,但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但就这么一回头的瞬间,洞口传来剧烈的炸响,等我再回过头去,门口什么都没有了!道符所布下的阵势被
破了,而面人更是不知去向。
我发着愣,典墨轻轻说:「师父,你要不要先上去?」
「嗯?」我对这一连串事情有点消化不良。
「我身上寒毒已经快褪尽了,你早点上去,免得被煮熟。」典墨放开我,「师父,是时候上岸了。」
你不早说!我在黑暗中一阵乱扒,好不容易才到了岸边,湿漉漉滑溜溜的岸边好不容易才爬上去。
我虽然头脑里有点混乱,但对刚才的情况还是很清楚,本来那面人和道符势均力敌,照理应该是出不去的。
是我回头的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那面人,去哪儿了?」我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套上。
典墨轻松的,甚至有些愉快的声音传来,「还能去哪儿,肯定是冲着法力最高强的人去了。有人要倒霉了。
」
……潘孔!
「你乖乖驱毒,我去去就回!」我扔下一句话,匆匆跑了出去。
典墨似乎在身后喊我,但是我管不上他了。不论怎么说,潘孔也是我的师兄啊!
一出洞口,夜风拂面,吹得我浑身的臭汗都褪了,好舒服啊。
我不禁迟疑了,为什么我要管潘孔的死活呢?在这么凉爽的空气里找个平坦的地方睡个懒觉不是更好么!
可是,跑去看害我在闷热洞窟里待了一个月的潘孔的倒霉样,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大吼一声:「该出手时就
出手!」也是有益身心啊。
而且,救下潘孔后观赏他郁闷的样子……我嘿嘿地傻笑起来。
对了,毕竟我现在是被关押的弟子啊,突然跑了出来,潘孔难免又要啰嗦几句,我一边跑,一边打着腹稿,
考虑着万一碰上跑过来的弟子,该怎么解释才好。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一路上都很平静,别说人了,连平心崖盛产的多嘴麻雀也一只不见,都跑哪儿去了?
等跑到平心崖议事厅的时候,我才觉得似乎是太平静了。
虽然说我并没有在夜里到过议事厅,但我还在洞里面的时候,明明看到这边有动静,可是现在,竟是一丝人
气都没有。
平心崖的议事厅就在山腰的中部,也就是最初于镜推我掉入的那里。不过现在当然不必再用老法子进入。
直接绕到大厅正面,找了好一阵,奇怪,门到哪里去了呢?
过了好一会,我才想起来,于镜似乎有说过,晚间的议事厅会关闭,要开门必须说出正确的口令。既然门还
封闭着,那么面人可能并没有来这边吧。
我正转身打算离开,却听到模糊的一声惊呼,好象是,好象是潘孔的惨叫!
天啊,它进去了!
它是怎么进去的?
我要怎么才能进去啊?
那口令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对了,据于镜说,他设下的这个口令对平心崖上的人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还有题字提示。我在墙上
摸索了半天,找到了那个提示题字,月光下我看到了那几个大字,「报上你的姓名。等待提示。」
「李梳。」
墙上刚才那行字隐去,出现一行新的字,「弟子李梳听着,口令就是你心里对平心崖现任掌门于镜的真实想
法,限四个字。」
真是!都什么时候了,还玩成语接龙!
冷静冷静!我想了想。
「法力无边?」
沉寂……
「才貌双全?」
沉寂……
「德高望众?」我鄙视我自己!
沉寂……
我自我鼓励,再接再厉!
「天妒英才?」
沉寂……
半个时辰以后,我已经说光了我知道的所有成语,那该死的门还是没有出现。
「狗急跳墙?」
沉寂……
「奸夫淫妇?」
沉寂……
「伟大光荣正确?」我已经自暴自弃。
话音刚落,我敏锐地感觉到有法术被触动了!果不其然,墙上原本题字的地方,缓缓发出亮光,最初的那行
字迹正在逐渐褪去!
哈,原来被我误打误撞说中了——我激动地凑上去,看新的字迹慢慢凸现出来,墙上写着这么一行小楷,「
伟大光荣正确是四个字么!?建议弟子李梳重学算数。」
……
惊怒羞愤!
欺人太甚!
我飞起一脚,直踢墙壁,大骂一声:「去你妈的!」
这墙真不是一般的硬,这一踢害我的脚几乎要骨折了,一声惨叫还未发出,就见墙上红光一闪,双扇雕花大
门立刻浮现在墙上,庄严肃穆。伴随着叮叮当当的背景音乐,一个声音在说:「恭喜你,终于有机会说出了
你心里最想对现任掌门于镜说的一句话。现在听好,这句话及上面数句话都已经被录制下来,将于明日早上
直接呈给掌门,你说的每一句表彰掌门的话,都将被播放给平心崖所有弟子听,至于你最后说的这句话,掌
门将在合适的时间找你单独谈话,寻求最佳不流血的解决方式。现在,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
都会被当作呈堂证供……」
我想如果不赶快踏进门内,我一定会发疯的……
第八章
用力一推那双扇雕花大门,润滑良好的门轴无声滑动,大门敞开,我一脚踏入大厅。
脚尖触地的那一刻,浑身一个激灵!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是好古怪的感觉。那一瞬间,好象我的前半身
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仔细想了想,我脱下鞋,卡在门上,免得它关严实了。万一发生什么事情,这样才能逃得出去。然后我光脚
站在大厅里,仔细听,四周非常黑暗安静,只有大厅正中央挂着一盏长明灯,锈迹斑斑的灯索无风而动,发
出吱吱的摩擦声。它投下的昏暗灯光,把我的人影拉得长长的,错乱的黑色人影在四面墙上晃悠,我一个冷
颤,竟有落荒而逃的冲动。
除却刚才的惨叫,这里毫无人声。潘孔不是和他弟子住在这里的么?我试探着小声喊道,「五师兄?师侄?
」没有半点回应。
我向内里走去,越是走越是寒意重重,似乎有种阴冷的气息,正贴着地表蔓延开来。越是深入,阴寒之气越
是纠结,甚至感觉有什么东西开始顺着我的赤脚向上,低头看,又是什么都没有!我不甚自然地跺跺脚,回
头看那扇留有一丝缝隙的大门,看着看着,那门在我视线里竟然扭曲起来。
怪了,究竟怎么了?
镇定镇定!我闭闭眼,定定神。这一定神呼气,身体里有股热流涌动,这热流慢慢从体内最深处向外蔓延,
原本紧贴着我肌肤的阴冷感觉很快被驱散,刚才的恐惧感立刻消失了,再左右看看的时候,一切又都恢复正
常。我重振精神,准备先找到人再说。
我记忆里面,正厅后面是掌门于镜的寝室,走不了几步就看见他的房门,暗红的门扉紧闭着。没有锁,仅仅
是串银色风铃挂在上面。说实在的,我也是挺好奇于镜的房间,很想推开见识一下里面放着些什么宝贝,当
然最有吸引力的莫过于典墨曾经说的天蚕精丝床单。
不过,借给我十个胆子我也是不敢擅闯于镜的房间。只能摇头作罢,继续向前。
潘孔和刘席应该是住在侧间里面,中间隔着长长的走廊。
我挺讨厌这走廊,每隔很远才有一盏火烛,走在里面影影绰绰,让人寒毛竖立。因为光脚的关系,连我的脚
步声都没有,太过安静了。
走走走走走……
该死的!
我已经在走道里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了,才突然发现一个可悲的事实。
原来走廊两侧全部都是房门,只是颜色太接近墙壁了,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该不会这些都是隔间吧?这样的
话,潘孔住的侧间到底是哪个!?
意识到这样走下去没个完,我停下脚步,竖耳听。
正在这个时候,前方左侧的门内,突然发出「砰」地一声,好象有人被重重摔到地上。
难道已经晚了一步?
我三两步窜到门口,飞起一脚,把门踹开!
「师兄,我来救你!」
「……」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事实证明,饭可以乱吃,话可以乱说,门不能乱踹。
乱踹门的后果,就是看见面前上演的……不利平心崖精神文明建设的一幕。原来刚才砰的一声原来是潘孔从
床上摔下来了,趴在地上背对着我。
刘席坐在床上,反应很快地把被单一翻,没有去罩光溜溜的潘孔,反而裹了我的头。
这是绝对正确的决定。当裸身在床或在地的时候,如果有人闯进来,遮自己的身体远不如遮闯入者的头来得
正确。这样能够化被动为主动,闯入者不但看不到什么不该看到的,而且他们得以有相对较长的时间和自由
去着衣。
而我当然不会主动取下头上的床单,不论如何,刚才光溜溜的潘孔太刺激了,我自个还在脸红呢!再说当初
我虽然没有及时理解典墨和刘席的对话,不过这一个月以来这么长时间的空闲,我早就明白过来我那句话里
的歧义,以及在典墨刻意误导挑唆下,给刘席带来的不良影响。我当然不会那么费事给他们解释澄清,所以
,我大略也猜得到这里在上演什么。
悉悉簌簌的一阵穿衣声后,一双手用力把我推出了门,带上门后那双手扯下顶在我头上的床单,原来是刘席
,他一边拉着我往外走,一边不满地看着我,「师叔,你来这做什么!?」
他的脸色泛红,呼吸也有点不稳,看上去跟平日很不一样。
而我头脑里还保存着刚刚的画面,很是不好意思,但是事情紧急,不是害羞的时候,我举步跟上他往外走,
边走边解释,「是这样的,我给典墨治疗的时候,治出了妖化的面人,它冲破符印跑出来了!它可能是针对
平心崖上现在功力最高的人,我担心你和师兄,所以过来了。」
刘席现在还涨红着脸,注意力似乎也不在这里,明显没有仔细听我在说什么,只是想赶快打发我走,「反正
有什么也进不来,这些事情明天再说,师叔先回去就寝吧。」
走到大厅的时候,门又不见了。
「门呢?」
刘席拍拍手,低声念了一句什么,眼前光华一闪,那双扇雕花大门又浮现出来,他有点不耐烦地说,「门只
要打开后再关上就会自动消失掉的。快走吧,师叔。」
「可是我的鞋呢?」我发呆地看着那关得紧紧的门。
刘席的眼光顺着我的腿向下,「你光脚跑过来的?」
「怎么可能!」我左右看了看,发现鞋子掉在地上了。连忙跑过去捡起来,「怎么掉这里了。」
刘席看着我,有些纳闷。
「说起来,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开门!那破口令!」我急急地套上鞋子,忍不住抱怨几句。
刘席平静地说:「那破口令是你的宝贝徒弟和掌门的杰作。」
「典墨一定是被于镜胁迫的!」我当然要护着自己的徒弟。
刘席轻轻哼了一声,「说这话你自己信么?你的鞋是怎么回事?」
我哑口,赶快转回正题,「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把自己的鞋卡在门上不让它关上的啊。你也知道啊,这门实
在是太难开了,为防要开第二次,我把它卡住了。」
「你把门卡住了!?」刘席脸色一白,「等等,你刚才说的,有妖化的面人针对我们?」
我刚刚点头,刘席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混帐!」扭头就向回冲。
好歹我是他师叔吧,说话这么不客气……
刘席冲回走廊,正要推开虚掩着的房门,我突然看到地上猩红的一大片,不好!
还没来得及叫他停住,他已经踩上那一片猩红黏稠的东西,刘席看向门内,脸色大变,而脚下的东西在他停
顿的这一刻立刻弹起,一下子黏满刘席全身,刘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敞开的大门内,潘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我,我只是赶来通知他们潜在的威胁,可是,可是我好象还没有想过如果真撞上这个场面要怎么做……
刘席被面人裹满全身,我可以感觉到他四周气流窜动,失去了规律,甚至几乎看到他身上被抽取而出的法力
,源源不绝进入了面人的身体,这样下去,可是太危险了!
如果伸手去抓那个面块,后果应该是很惨重的吧,但是我又不能丢下这两人死活不管啊!他们与我无怨无仇
……
等等。
有仇!
记得就是这两个家伙不相信我的人格和道德,硬是指责我是凶手。
还把我关在洞穴里面一个月那么久,天天睡石头地。
每天早中晚三餐都只能吃煮鸡蛋,母鸡联合会一定把我当作头号连环杀手了!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应该脚下抹油跑了算了?
可是,我若跑了,刘席会不会死?
至于潘孔可能已经死了,不算在内。我也不会凭空给自己的良心增加负担。
真没办法,我为什么不能像掌门师兄学习,完全没心没肺呢?
良心啊良心,我诅咒你!
我跑进房间,打算找个工具,正看见屋子角落有个大木桶,还冒着热气,是洗澡桶罢,里面大半满的水。
对了,那是个面人!用水冲的话,会化掉吧!
还好我别的没有,移动东西的本事还是有的!
我将心念贯注木桶之上,木桶顺着我的意愿,慢慢地,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我心里想着,慢点慢点,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