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像上次那样一飞冲天了!
幸好那面人专心对付刘席,没管我这边,木桶飞到了他头上,好,准备倒水!
我为了瞄准,我向下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眼,我发现刘席竟然已经不动了,不会吧!难道已经……
那匍匐遍布在他身上的猩红面团开始纠结,气流在面团中央快速流动,一路拱起来,集结在从刘席胸膛部位
,慢慢上升,凸现了一个头,而且跟开始的时候不同,已经隐隐可以看到五官了!长得颇像刘席和潘孔的混
合体。
如果刘席还醒着,而我的情况也不是这么危急的话,真想恭喜他一句:上天不负有心人,你和潘孔的孩子,
终于有了。dmfq眼见那面人即将从他身上脱身起来,我连退几步,一阵惶恐之下忘了木桶!木桶失去支持的
力量从天而降。正好砸中面人……以及他身下的刘席。
这力度硬把已经脱身成人形的面人砸回了面饼。
我松口气,还好有这个垫子,不然刘席一定被砸死了。不过现在不是我高兴的时候,那腥红色的面团开始向
外流动,从木桶的边缘滑出来,很快就是蠕动的一大块,又成了头型,正扭动着抬起来。
反过来一想,面人为什么会出现五官?难道吸取法力之后,妖化的程度正在加深!?
面人突然扭转头,盯着我!随即布满刘席全身的面团开始汇集向外,很快脖子胸膛都出现了!那火红的眼睛
,一直看着我!
难道,下一个目标,是我?
不要啊!
我这么年轻,我可不想死!
更重要的是,死就算了,万一以后的人看到这个面人的脸,摇头叹息说这是我和潘孔和刘席3P的后果怎么办
?
……
士可杀,不可辱!
趁着那面人尚未完全从木桶下脱身,我拔腿就跑!
它若是一路滑行,说不定能追上我,不过好象进化了一点之后,它开始有点不齿于滑行这种略微低等的运动
方式,竟然跟我一样甩开两条腿跑。
可是面人的小短腿,软绵绵的,怎么能跟上我呢?
因此我终于以领先它许多的速度跑到了大厅,还好,因为一直没有开门的关系,那双扇大门还在,我扑上去
推开来,冲到了外面。
终于又看到了灿烂星空,感受到了凉爽夜风,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这机会了!
正要乱窜的我突然顿了一下,对了,门,只要关上没有口令就不会出现,而那个面人,好象还不会说话,肯
定开不了门!我转过头来,看着门正慢慢合拢,好,我飞起一脚直踢大门,快点给我关上罢!
一声巨响,门合上了!
呼……我暂时松了口气,靠着门边坐下来。
隔了一下下,突然觉得不对劲,刘席不是说门关上后就会消失么?怎么没消失呢?我狐疑地站起来,仔细一
看,不对,门没有真正地关上,地上有如红色丝绦的强韧东西飞射而出。愣是把要关上的门给卡住了。
那该不会是?我弯腰低头去看的瞬间,门正好从内被用力推得弹开!
而我来不及反应,还保持着弯腰低头的姿势,正好把自己的脸送到正在从地上抬起的一张白白而无表情的面
脸前边。那面人半匍匐在地上,只是头正好抬起贴近我的脸,我们的距离那么近,近得我可以看到它脸上的
汗毛……不对,面人没有汗毛,更正,近得我闻得到它的面味,近得它和我面对面呈大眼瞪小眼状!
我和面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感想有二。
第一,面团有味,好象馊了。
第二,它的眼睛好象比较大。
然后我才想到,该死,那东西出来了!
腰都来不及直起,我就着弯腰的姿势连退几步,直腰,转身,逃!
我知道,一定会有人鄙视我这种动不动就逃,从来不拚命的人。
我当然也想更快更高更强,最好不但能一脚踹翻面人,还能在它的大白脸上涂鸦,我都想好了,像潘孔的那
半画乌龟。像刘席的那半画王八。
但是,事实的情况是,我毕竟不是少年热血漫画的主角,我实在是弱啊,一点办法没有,只能保住自己的性
命再说。
如果逃这个字实在难听,那就改名叫做战略转移好了。
不过该往哪儿战略转移呢?
往山腰平心崖弟子的住地?不行,我不能把这团面往大堆的馅里引啊!
回山底温泉洞?可是现在它已经有了五官,能看见也说不定,典墨的情况不知如何了,搞不好倒填了它的肚
子。
只能向平心崖顶上去了。
我咬咬牙,朝着那山顶一股劲跑去!
老天爷,保佑我吧!
当我冲到平心崖的悬崖边,前无去路后有面人的时候,我真的欲哭无泪。老天爷,我每次都这么有诚意地呼
叫你,你好歹应一次吧。
那团面滑到在我前面几丈的地方。停了下来。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面团慢慢地伸展,一个人形很快地立了起
来,果然还是那张潘孔和刘席的混合脸。
我的脚虽然没有打哆嗦,但是声音抖了起来,「你、你等一下,有话好好说!」
那面人的脸扭动了几下,一些面渣掉落在,又融回了他的脚上。那面人的脸继续扭曲着,慢慢地我看明白了
,它正在学着找张嘴!竟然也发出了呜呜恩恩的声音。
等等,如果它能说话,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话,是不是可以交涉一下呢?
「我们商量一下吧。你在平心崖上也已经惹了不少事情了对不对?俗话说得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有没
有兴趣试一下?我知道你手上没有屠刀,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看看,现在平心崖上已经被你给搅得一团
糟了,你能这么肆意乱来,其实不是因为你实力强,而是因为这平心崖上最厉害的几个,闭关的闭关,疗伤
的疗伤,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啊!」这句话好象把我自己也骂进去了,哎,暂时不管,「等他们出来,能与
你善罢罢休?少不了把你做了饺子大饼抄手拉面锅盔散子石子饼太谷饼刀削面,把你蒸煎烤炒烩煨炸烂贴摊
拌蘸烧,然后专卖给有口臭的人吃!」
这一口气说下来,面人愣了,我也饿了。
沉寂了大约一小会,面人好象突然明白过来一样,突然咕噜咕噜作响。我可以看见不少气泡从它身体里面钻
出来,浮在表面,越变越大最终破开,它的脸部也严重扭曲了,五官已经看清楚,只有原来是嘴的地方,发
出吼吼的声音!
它真听懂了,而且好象,好象暴怒了!
那些源源不断浮上来的气泡,该不会就是它的怒气吧!真罕见,我可能是第一个看见如此具体化的怒气的人
吧!
眼前的面人,已经不再成人形,原来的四肢通通大大伸展交错开来,在我面前形成一网状巨伞,我完全置于
它的笼罩之下!来路完全被它堵塞掉,而身后就是平心崖的万丈深渊!跳崖是死路一条的。
我记得于大掌门在做弟子的时候曾对老掌门提过,要跳崖的人必然是决心一死,若是被崖上伸展出的树挂住
啦什么的,对不住人家的决心。所以平心崖年年都会派弟子清除崖壁上的树木,为防万一甚至连崖底本来就
不太可能救到人的一条小河都填平了。所以,如果从平心崖顶往下跳,绝对是死路一条!奇迹获救得到至宝
或是武功秘籍什么的,最好想都不要想。
夜风拂那网状面伞而过,带来阵阵馊面的酸味,我想呕……
眼见那面网就要倒过来的时候,它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急速退去,我只来得及看到几十丈开外,那团面网
没头没脑地罩在什么东西上面,按照那团面附在上面的形状,来的应该是个人。
天啊,我都要认命的时候,怎么又出来个赶死的!
何况这里又没有浴桶,要我怎么办!
我自救已经很困难了,拜托不要老是让我去救人好不好!
身边的气流又开始乱窜,果然,那面人果然是要吸取来人的功力!
罢了罢了,我豁出去了!
顺手捞了块地上的大石头,我气喘嘘嘘地向那边跑过去。
才跑了十几步,突然发现这气流的动向不对劲!我还记得面人抱住刘席的时候,气流虽是乱窜,最终却定为
一个方向,而此时的气流,却完完全全紊乱了!
我思索的时候,那包裹住来人的面团表面突地剧烈抖动,那张已经很眼熟的面脸凸现于其上,表情惊惧,嘴
开合不止,发出剌耳的惨叫声。近距离下,我可以看见那面脸正在向外凸起,似在逃脱。下一刻,被包裹的
一只手突破面身而出,强行按住正在往外的面脸,竟这样慢慢将它按了回去。
大惊之下。我正要细看,那手掌之下的面脸凄叫一声,数道青色鬼火熊熊燃起,我连退几步。火势过大,无
法靠近,也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那面人,应该是打算拚命了吧。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一点也不担心被包裹的那人,反而潜意识里认定面人
要倒霉了。
面人凄厉的叫声不绝于耳,夜风回旋,青色鬼火浮游不止,眼前这一幕诡异非常。
可惜我的注意力早已不在这上面。善于总结经验教训的我开始反思,因为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比我到目
前为止一辈子发生的都多。
思索再三,得出教训和经验——教训: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都是我晚上没有乖乖睡觉而是出来乱窜的下场
。
经验:下一次就算是火烧卧室,我也要将睡眠进行到底。
第九章
大约一会工夫,惨叫声不再,而青色鬼火也慢慢熄灭了。
我没有立刻看到瘫软在地的面人,是因为有另外的影子吸引了我的注意。那影子修长挺立,我只能看到他的
侧面,怎么说呢,这是叫同样身为男性的我恨不得划两刀的侧面。硬要我说的话,长成这样,摆明了是和全
天下的男人过不去!
我真想诅咒他两句,不过平心崖的门规,是不准门下人诅咒别人的。这是第一代掌门的意思啦,说诅咒是没
有用的东西,如果只知道心里暗自诅咒,而不采取实际报复行动,枉为平心崖门人,所以平心崖上的我们都
是不可以心里诅咒对方的。
想了想,我许了个愿。
老天爷,既然你让我看见的这半脸已经长成这个样子,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但如果你不想与天下男人为敌,
我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请你让他另外的半验比这一半更美百倍!
呵呵,不管谁来听,这也绝对是祝福不是诅咒吧。
不过,既然另外半脸更美百倍的话,他应该就长得不对称了吧,哈哈哈哈……
事实证明老天爷从来没眷顾过我。
他慢慢转过头,我慢慢对老天爷从期望,失望到绝望。妈的,他根本就不是半脸毁容!这种长相,如果我对
他泼硫酸,一定成为有史以来最大的基于性别不同而毁誉参半的行为。
这人……如果他是人的话,年龄和我大致相当,或者还要比我年少一点。最奇特的是他有一头银光闪闪的长
发,在黑夜里耀眼而妖异。他虽是微笑而立,眼中却隐有深意,我越是看,越是觉得眼光不能移开。
不待我开口问,他已经朝我走来,带着些许笑意,已经走到我面前,夜风吹起他的长发,发梢也几乎要拂到
我的脸上。一来因为他个子比我高些,二来因为他站的位置地势高些,他站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整个人遮住
月光,向我投下大片阴影,席卷而来的气势骇人让我心惊,这感觉,真的不似常人!
或者应该说,这月光下的,真的是人么?
面对面的,他注意到我呆住了,戏谑一笑,更是神采飞扬,「你发什么呆?都看到了,难道就不想说点什么
吗?」
看到了……
说点什么……
下一秒我的喊声贯彻整个平心崖。
「闹鬼啊啊啊啊啊啊!」
正叫得欢呢,头上挨了狠狠一下,「你鬼叫什么,是我!是我!是你的徒弟我啊!」
我抖着眼睛看过去,上下打量,「典墨?」
他点点头。
「可是你的黑皮呢?怎么长成这个样子?」
他睨了我一眼,「妖毒消了,黑色自然就褪了。不是怎么长成这个样子,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走更近了些,发现他现在居然比我高了不少,极度不爽。
虽然不想表现得大惊小怪,无奈心头实在是有疑团挥之不去,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为什么你每次被攻
击,都会长高长大?」
他笑而不答。
「不说算了,」我偏过头去,「对了,你以后可要千万小心,不要再被攻击了。」
「师父,你担心我?」他笑开怀了,人长得帅就是好啊,嘴笑得快咧到耳朵后头,却一样魅力四射,换了我
笑成这样定是已经毫无形象可言。
「废话,你这个长法,要是多被攻击几次,就长成老头子了!」我闷哼哼地说,「不过我是一定会拍手称快
的!」
「师父,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大约是感觉到了我的不快,他试探着问。
哑口,总不能说你长得居然比我高比我帅吧,为师颜面何存啊……
我吭哧了一阵,「你怎么那么晚才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我不说还好,一说典墨干脆狠狠捏住我的两边脸颊,「你还有脸说,叫你等我你不等,你想死啊!为什么不
逃回洞里来?」
「我怎么知道你能对付它,万一你不能对付,那不是也害了你吗!?」我努力要保卫被捏痛的脸,瞪着这个
没大没小的弟子。
听到这话。典墨捏住我脸颊的双手松开来,他看着我,表情有点怪怪的。
我们就这样沉默了。
有那么一阵子,我甚至怀疑面前的这个人真是我的弟子典墨吗?他长高褪色之后,好象又是陌生人了。
原来辨别一个人,皮相真的很重要。
我率先打破沉默,「其实,我已经开始有点怀念你黑黑时候的样子。」
「怀念是什么?」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怀念就是,心里时不时就会想起某个东西、某个人,想起之后就觉得有点难过,很想再见一次。」我尽可
能地给他做了个名词解释。
他似懂非懂,定定地看着我,认真地说「师父,我会怀念你的。」
妈的,我还没死!
我扬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脖子上。
「师父,干嘛呢!」他揉着脖子,有点不解。
「没事。」我看着面前这个让我有点自惭形秽的家伙,突然有了恶作剧的念头,「徒弟啊,为了纪念我们相
遇时的你,我给你起个小名吧。」
「什么?」
「我初见你的时候。你最大的特点就是又小又黑,对不对?你的小名就叫小黑好不好?」
他立刻摇头反对,「好难听的名字,不要不要。」
「师父说这个好,你敢不要!」为师也要强硬一回。
「师父,商量一下嘛!」他做可怜状。
「你有异议?」我假装诧异。
「我有异议!」
「有异议随便提,反正我也不听。」
「……」
「我决定了,为了纪念你的黑皮,以后不管养宠物还是收弟子,通通都跟着你叫小黑。不愿意就逐出师门!
」我呵呵地笑起来了,「小黑,你听到了么?」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看得我心里有点暗爽。
「小黑,」我伸伸懒腰,「今天真是值得纪念呢!」
「真的?」小黑苦着的一张脸上总算有点微笑的反应了。
「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熬夜啊,当然值得纪念。」难得小黑扣我想法一致。我呵呵笑着,「回去睡觉
吧!」
我才走了两步,小黑在身后唤我,我停下脚步,回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