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给我的感觉,”靖亭顿了一下,“就像魔幻电影里的那些汤药一样,好怪异,似乎喝了就会变形。
”
“那你看看我会不会变成咸蛋超人啊,”孙勤说着喝了一口,靖亭看见孙勤的喉咙动了动,自己也咽了一口唾
沫。“我总没变成咸蛋超人吧,没什么,你喝了就知道了。”
靖亭还是紧张,他慢慢地举起杯子放到自己嘴边,嘴唇碰到杯子时还在抽动,太阳穴也在跳,就跟杯子里是辣
椒水一样,孙勤看着就觉得好笑。
当液体流入口中,靖亭的神经系统就像被不明外来物体撞了一下,瞬间停止了。只感觉有一股奇妙的暖流从口
腔经过胃,通过末梢神经系统到达大脑,然后开始辐散。温暖,就像春天的阳光一般,眼前闪过许多画面:公
园里吃蛋糕的夜晚,黄昏市场的单车……重复太多美好的画面。
靖亭睁开眼睛,孙勤问:“怎么,不好喝么?”
摇头。
“那你的表情怎么不对啊?”
“勤,”靖亭似乎又要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了,“这太不真实了。”
“有什么不真实的?”
“我们不能太美好了,”靖亭说:“害怕失去的时候太痛苦。”
“不要这么悲观啊,”孙勤说:“我们都不会失去什么的,一定不会,别怕啦。”孙勤举起高脚杯,“知道它
叫什么吗?”
“什么?”
“Falling Into U。”
“I think it‘s just a dreamland,I’m afraid one day I‘l
l lose it。”靖亭说。
“Don‘t be afraid,I’m with U。”孙勤握紧靖亭的手。“大哥,可不可以不说英语
?好累啊。”
“好啦,我也不想这样,只是活跃一下气氛嘛,毕竟今晚是除夕夜,难道我们都互相板着一张脸给对方看么,
我是想让你笑一笑啊。怎么,生气啦?”
“我哪有那么容易生气,”孙勤用手指着一桌子的菜,“这可是我一整个下午的劳动成果啊,快点吃吧,不然
全部都凉了。”
其实靖亭觉得冷不冷都差不多,因为现在只要是孙勤做的菜,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肚子里装。看着那副吃
东西的快乐模样,孙勤感觉很满足,以至于夹在筷子间的一块考炙嫩肉已经掉到了碗里都没有察觉。
春晚的节目都是以温馨,美满,欢乐为主打,并没有什么值得飙泪的镜头和画面。靖亭和孙勤两个裹一床棉被
缩在沙发上看电视,孙勤还是觉得有点儿冷,便搂一个抱枕在怀里保暖,紧紧缩在靖亭旁边,感觉那淡淡的温
度和淡淡的体味。靖亭一晚上那张嘴就没有歇过,小品时尽情地笑,其余的时间就往嘴里塞凉蔬,然后就看着
盘子里的凉蔬不断地减少减少。孙勤担心他把肚子吃坏了,“别吃了,胃受不了。”
靖亭一直不停地点头应着,但行动上似乎并没有停下的打算。
差不多快到十一点时,窗外的天空便开始忽明忽暗了,伴随着阵阵的爆破声。“这么早就开始放焰火了,”孙
勤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天空,接连不断有焰火升上天空,绽放,熄灭,绽放,熄灭,不同的颜色,绽放着各自
的绚丽。这是它们的生命,只求一刻极致的美丽便已足够,因为没有什么比那时的它们更精彩,根据哲学的观
点,它们都属于唯心主义。
快到十二点了,焰火的爆破声已经压过了电视的最大音量。靖亭从被子中钻出来,抓起孙勤的手,“走。”
“去哪里?”
“当然是上房顶看焰火啊,在屋里看太没有感觉了吧。”
两个人到顶楼,攀梯子上了房顶。
视线更加开阔了,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绽放的焰火,高的飞过了孙勤和靖亭的头顶,低的就在与他们平行的地
方绽放。各种颜色不断地印在天空中,明媚的红,鲜艳的黄,炫耀的绿,温柔的蓝,暧昧的紫……伴随着一阵
阵轰鸣,热闹而激烈,尽情释放着光芒和色彩……
孙勤握紧靖亭的手,口中不自觉地念着,“好漂亮——”嘴上扬起一个快乐的弧度。西北方升起一朵蓝色的,
绽放后宛如一朵蓝色的睡莲,在轰鸣中显得那么惬意;东南方升起一朵金色的,绽放后十分耀眼……
“喂,我们也要放么?”因为轰鸣声过大,靖亭必须要扯着嗓子才能让孙勤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们好像没有买啊,你有准备吗?”孙勤感觉嗓子都扯痛了。
然后就看到靖亭的手背在背后,慢慢的他的背后开始闪烁彩色的光,当他将手上拿着的焰火棒递给孙勤的时候
,一朵蓝色的焰火升起在天空中绽开,撒下点点星光……
手中的烟火棒不停地闪着明亮的色彩,发出嘶嘶声,孙勤的脸被焰火映得不停变换各种颜色,但无论怎样,幸
福始终未从上面褪去。靖亭握着他的手,“什么感觉?”
“没有形容词。”
“不会吧,孙勤的语言功力应该不差啊。”
“自从容靖亭像强盗一般闯入了孙勤的生活后,一切就变了,不一样了。”
“我是强盗?”
“你自己觉得呢?”
“就算是,也是孙勤爱的强盗,”靖亭握着孙勤的手,将焰火棒举高,在高于两人头顶处继续闪耀,撒下星火
。“我们的世界,也应该如此明亮。”
“我们的世界本来就如此明亮,”孙勤本能地贴紧靖亭的身体,“但是,比它更温暖。”
“勤,不要离开我,好么?”
“貌似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你就永远不要去想,”手中的烟火棒已燃尽,靖亭搂着孙勤。“绝对绝对不可以让这个念头在你脑中闪现
哪怕只是一秒钟。”
“哇,你很强势诶。”孙勤说。
“那你觉得我是在逼你?”靖亭的鼻头贴着孙勤的鼻头,“有被逼的感觉吗?”
孙勤稍皱眉头,但立马笑了,“就算被逼,我也心甘情愿了。”
“怎么是个病句?”
“你喜欢咬文嚼字,这个句子是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孙勤说,“应该可以细细咀嚼很久的样子。”
“还有专门为我量身定做的句子吗?”
“有啊,要听么?”
“不用耳朵听。”
“那你用什么听?”孙勤问,他知道靖亭的物理学得很好,估计他会说诸如“用额头听”,“用牙齿听”之类
的东西,带有很强的科学原理。
靖亭并没有说话,他望着孙勤闪着暖意的眼神,便直接用自己的唇贴着孙勤的唇。此刻他相信,语言已经无法
成为沟通工具了,这里没有形容词可以修饰彼此。最真实的部分是不需要被修饰的。
焰火接连不断地在天空中绽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但在这房顶上,却没有意思寒意,因为彼此为对
方亮起了一盏灯,驱散寒冷,驱散孤独。
良久,靖亭开口说,“我已经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了。”
“是吗,”孙勤说,“怎么办到的?”
“就是这样啊,”靖亭说着再次吻上了孙勤的唇,比刚才那一次更突然,他使了很大的劲把孙勤抱在怀里,拥
得孙勤都快窒息了。孙勤感觉到靖亭双唇的柔软与润泽,带给自己的不仅仅是……他搂着靖亭的腰,抱紧,不
想放开幸福,这是他唯一拥有的,一切,一切……
焰火下,孙勤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紧幸福,虽然自己是一个天生就没有安全感的人,但他希望的是永远。
永远。
第十九章
孙勤现在终于知道,容靖亭如果发起疯来,真的是一个十分难搞的角色。他想学做榛仁饼干就硬拉着孙勤跑到
十公里以外的干果专卖店买榛仁;想学做蛋糕就到蛋糕店要一块蛋糕,一杯饮料在那里坐一个下午观看别人是
怎样做蛋糕的;想寻点儿刺激便硬拉着孙勤到游乐园坐了一个下午的过山车,把孙勤搞得天旋地转之后狂吐了
十五分钟……孙勤心想再让他这么弄下去,自己起码要少活半辈子。
这不,主意又来了。
“我想去健身房练瑜伽,”靖亭平躺在沙发上说。
“你快别做梦了,就你那样——”孙勤不屑地瞥了靖亭一眼,“还指不定是你练瑜伽还是瑜伽练你呢。”
“谁说的,你看我的柔韧性这么棒。”靖亭这样说着,孙勤干脆放下手中的书,转身抬起靖亭的腿,一压,就
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啊~痛啊,放手!”
孙勤便放手,抽着嘴角说笑着说:“就你这也叫柔韧性好啊?”
“喂,你这家伙下手真狠,我都快被你给掰成两半了。”靖亭从沙发上翻起身,“看吧,我韧带这么不好,所
以要去健身房练练啊,走吧。”
“要去你自己去,”孙勤说:“我可没那个闲情逸致。”
然而事实是,孙勤硬被靖亭从家里扯了出来,连拖带拉地蹭到了健身房练了一个下午的瑜伽。健身房里练瑜伽
的女性居多,孙勤找了个角落,不易被发现的位置,玩儿了一个下午。靖亭似乎天生就没有害羞的习惯,直接
坐在了离健身教练最近的地方,练的时候那姿势之标准,不用多说。
晚上,俩人在快餐店吃了点儿东西,便往家里走。经过体育馆时,孙勤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靖亭问。
孙勤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体育馆外悬挂的那张巨型海报。
海报的质地十分好,像一块精致的丝绢,主色调为湖蓝色。海报上的女子淡紫色的大波浪卷发,永远是浓重的
眼线,金红的唇色,看似妖娆却又不显浪荡,越发特别。露出一张侧脸,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神秘得恰到好
处。隐约看见藏在发丝里的红色五角星耳坠。海报的正下方是行楷的标题——Encore Lily“歌伶。
弦”世界巡回演唱会。
都快忘了上次在QQ上Encore饭给自己说过这件事。《START》专辑发行之后,Encore便开
始准备世界巡演了。六周前,世界巡演正式拉开帷幕,如今终于到了孙勤所在的城市。
“哇,Encore Lily的巡演终于到我们这里了。”靖亭说:“这次Encore好漂亮,尤其是这张
宣传海报,拍得太有感觉了。”
“她从来都很有感觉。”孙勤问靖亭,“想看么?”
“不想看也要去啊,”靖亭说,“谁让你是她的死忠饭呢,当然是你唱我随啦。”
“我又没有逼你非要和我一起去,不想去的话我一个人也行啊。”
“你认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去么?”靖亭说:“走啦,去买票,Encore的演唱会,我们要找内场的位子,
听着才会有感觉。”靖亭拉着孙勤去买票,因为离演唱会的时间还长,所以售票窗不挤。Encore这次演
唱会的票价很人性化,两张内场票都没花多少钱。
回到家,靖亭就钻进厨房。“我得复习一下榛仁饼干的做法,不然忘记了。”
孙勤打开电脑登陆QQ。这段时间班级群里很吵,大家都在叽里呱啦地讨论过年的事,超现实主义的人就利用
了这现代传媒技术,在群里传寒假作业的答案,消息的声音响个不停,孙勤干脆屏蔽了群信息。
另一个十分热闹的当然是Encore Lily的歌迷群。自从Encore的世界巡演开始之后,每天都有
人上传演唱会的消息,视频,图片。大家积极讨论着演唱会的种种,死忠饭的敬业精神真可以立为模范。
Encore在LA的时候唱了Emma Turner的《Be whose lover》,太好听了,连E
mma自己都说,“I‘ve lost myself in her voice。”——可儿果
在澳洲那场,Encore第一次穿了背部镂空的衣服,原来Encore的身材很棒,很性感哦。——袋熊
Encore接下来要在XX开唱,除了那里的人,还有谁要去吗?我们可以集合一起去啊。——小芋头
我们这里的歌迷给Encore做了一个大蛋糕,希望到时候能给她送到化妆间里去。——饭饭
……
孙勤兴致盎然地看着关于Encore的各种消息。因为Encore平常很低调,除了发片的宣传期,她几
乎都不出现在媒体面前。当年《SHADOW》获白金唱片时,她只在颁奖礼上待了半个小时就离开了。她的
大多数时间都在做音乐和个人的私事,就连与她关系最好的圈中朋友都很少能见她一次。这一次“歌伶。弦”
世界巡演可以说是Encore出道以来在媒体面前出现的时间最长的一次。歌迷如此激动的情绪也就不奇怪
了。
LV&Encore发来了消息:
Encore的巡演到了XX,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啊,我都把票买好了。
你要去吗?太棒了,我也要去诶。到时候我们能见面吗?
你想见我?
是啊。怎么,你不想见我?
孙勤当然不是不想,只是可能因为平常听到网上坑蒙拐骗的事儿听多了,只要一听到像网友见面这一类事情,
脑中就会不自觉地冒出类似拐卖人口,诈骗钱财,失神这档子事儿。但就这个LV&Encore而言,孙勤觉
得这位网友应该不是个坏人。于是他说:
不是不想见你,只是那天去看演唱会的人那么多,我们要怎样才能认出对方呢?
我们可以带上有标识性的东西啊。这样吧,演唱会那天,我会在手上拿一张Encore的《START》,
限量版的。我还会穿一件中袖的淡蓝色衬衣,这样你就能认出我了。那么你呢,我要怎样才能认出你呢?
我会穿湖蓝色的针织绒衣,手上会拿一个加州阳光甜橙,你一定可以认出我的。
好啊,那演唱会上不见不散。
好的。
靖亭手中端着刚做好的榛仁饼干走进房间,“又和哪位网友在聊天啊?”
“Encore Lily的歌迷。”
“他也要来看Encore的演唱会吗?”
“是啊,我们约好了要见面的。”
“见面?”靖亭吃惊,“你们约好了要见面,见面干什么,你又不认识他,为什么要见面?他到底是个什么样
的人,你和他见面安全吗?”
虽然靖亭和自己的原始想法一样,但孙勤还是忍不住说:“你干嘛,又不是所有网友见面都会出事。你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