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到了隔壁,小榆钱儿正洗漱了,准备过来找他们,见两位爹爹抱着弟弟来了,一家人都在,这才安心了。
乖乖的爬上床,让爹爹给他掖好被子。尉迟睿甚至哼起了一支歌,也不知什么调子,但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却
让人莫名的舒服。别说两个孩子,就连庄净榆心里也是一片明净祥和,两个孩子很快的又都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
吹熄灯火,窗外月亮正钻出乌云,洒下朗朗清辉。
四目相对,两手相握,彼此心意相通,相视一笑,眼中俱是浓浓的爱意。
得夫如此,佳儿一双,人生至此,又夫复何求呢?
PS 温柔受变成女王受,唤得渣攻浪子回头 。超好看强烈推荐!!
第一章:牢狱之灾
深山夜半。
“怦怦——怦怦!”
不和谐的声音骤然出现,打破了这静夜阑珊。
什么人?
庄净榆警觉的翻身下床,屋外半点星光也无,一片昏天黑地间泛起苍苍白雾。
“怦怦——怦怦!”那东西一直在响,象是鼓声,不断的震动着他的耳膜,规律而坚定,飘忽而执着。
谁?师父和二师弟呢?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已然遭人偷袭?
雾越来越浓,冷汗涔涔而下,恐惧不可扼制的蔓延,如巨蟒绞缠着身心,不断的收缩着,令呼吸渐渐艰难,心
都要跳出胸腔迸裂了。
勉强镇定心神,一遍又一遍的在白雾里穿行,明明是近在咫尺的地方,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是奇门阵法么?到底是来了何方高人?
出来!你快给我出来!
失态的声嘶力竭喝问,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声音一直还在持续,就要呼之欲出了,却又总差那么一点,那份焦灼与不安简直快把他逼疯了!
猛然,庄净榆一下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环顾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怔了半晌,才渐渐找回熟悉的感觉。原来这是
在家里,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紧绷的神经一下松懈了,这才觉出后背湿透的凉意,定了定神,让狂乱无比的心跳慢慢平静。
是时,大洪王朝,太和二年。
两年前,当事先并不被看好的陈景琰以皇六子的身份初登大宝时,许多朝臣还心存疑虑,毕竟还有那么多手握
重权的王爷们在虎视眈眈,仅凭先皇的一道圣旨,这皇位到底能否坐得安稳还未可知。
但这两年来,年轻的宣帝在同样年轻的恭顺王陈景珅和永安侯尉迟睿的辅佐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肃清了朝
堂,重新归拢了权力。
正值位高权重,永安侯却因体弱多病,年初便交出了兵部掌印,转而执掌礼部,赋了个闲职,令人惋惜。
对于百姓而言,哪管谁当皇帝谁是王侯?只要天下太平,有饭吃有衣穿就是好朝廷。
庙堂高,江湖远。
空蒙剑派幽藏于浙南的抱云山中,在偌大的江湖中只是个小小门派。开山不过百余年,每代至多传上二三弟子
,极少介入江湖是非,但门下弟子人才武功皆是一流,在江湖中颇有名气,不容人小觑。
庄净榆,年二十一,是空蒙剑派第五代大弟子。
十六岁,初入江湖。
是年春,遇太行山赫赫有名的金雕帮匪众打劫行凶,路见不平,孤身只影剑挑六十九人,却未取一人性命。侠
骨仁心,一战成名。
夏,西湖边孤山上,遇武林名宿长松道人,烹茶比剑,三日乃归,结交忘年。江南名妓叶海棠奉为上宾,泛舟
西湖,一对璧人,惊鸿照影,艳惊四座。
秋,忠人之托,辗转千里入川送信。和武林中后起之秀青城剑派少掌门李伯阳斗酒醉仙居,惺惺相惜,知己莫
逆。
冬,二人结伴漠北,踏雪寻梅,赏北国风光。夜助牧民斩杀恶狼千余匹,血染黄沙。
翌年春,与李伯阳分手后的南归途中,路遇当地酷吏欺压良民、草菅人命,愤而杀之。为不牵连当地百姓,自
缚于官府。当地士子百姓自发奔走相告,联名血书,由是释之。声名益隆,却就此隐匿,不知所踪。
直至又次年的秋末,重归于门下,至今又是两年有余。唯独缺失了那两载的记忆,原因不明。
山中清静,鲜有人来,房舍窄小,但修饰得十分用心。
粉白色的墙,青灰色的瓦,庄重朴素。年头一长,颜色慢慢黯沈下去,斑驳迷离的不那么纯粹,在青山绿水间
如晕染开来的水墨画般,颇具禅意。
墙角阶前,有些地方被磨得!亮瓦光,有些地方却终年生着滑腻的青苔或小花小草。染着岁月的风霜,就如上
了年纪的皱褶,格外透着一份让人亲切的依赖和慈祥。
是在那段空白的岁月里养成的习惯吧,现在每日午后庄净榆必小憩片刻。记忆可以丧失,但身体养成的习惯却
在暗暗提醒着他那段逝去的光阴并非雁过无痕。尤其是初回山时的夜里,有种隐密的空虚,让他几乎夜夜难眠
。慵懒的起身,信手又拈出那张素白的短笺。
“庄净榆:
逝去种种,皆如过眼云烟,毋须再想!
只需谨记:此生决不可再踏入京城半步!
戊子年秋自提于封针前”
最熟悉的字体,劲瘦雅丽,虽是有些潦草,但仍不可能被仿冒,起码自己不会错认。
到底是怎样的过往,不惜以如此决绝的方式了断?
真的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记忆里缺失的那一块便犹如这身处的山中被云遮雾缭的青峰,陌生而充满未知。不知登上去后是落入万丈深渊
摔个粉身碎骨,还是换来不过如此的一笑哂然。
自己一向不是个冲动性子,也不是个容易受人胁迫便妥协的人,一定是发生了十分不堪的事情,才会做出这样
的决定吧?
一纸素笺不知被翻来覆去看了多少回了,可那股郁结之气依然是凝聚不散,分明彰显着当时难以排遣的愁苦困
闷。
庄净榆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当初做出这决定时的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这世上有什么天大的困难竟连面对都不
愿意,而要给自己留下这样一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换作如今,再怎么为难,也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事
情可以逼得自己让人封住那时的记忆。
可现在想要追寻,只除非——再去京城!
敢么?还是有些忐忑。
午后的阳光带着春日暖意,不动声色地从碧纱窗里爬进来,悄然滑上了青年细瘦的窄肩,将那半披散下来的墨
色长发,映出如绸缎般光亮的流影。
却还不知足,趁他怔仲间,在颀长的颈上流连摩挲,直到把那只如玉般秀丽的耳朵暖成暧昧不清的粉红才心满
意足。
“大师兄!”二师弟沈虚槐匆匆忙忙的进来,虽比他小上一岁,身形却更见高大魁梧,顶着一张老实憨厚的脸
,却是师兄弟间最为沉稳老练的一个。
“有事么?”庄净榆转身微笑,完全不自觉眉梢眼角蕴藏着的风情点点。
沈虚槐脸微红了,大师兄本就生得好看,这几年的闭门清修,越发出落得倜傥欲仙,令人总是不自觉的想要宝
贝呵护。
“小师弟可能遇到点麻烦。”沈虚槐有些后悔自己来得太急,尽量平缓了语气,“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年轻气
盛,跟人莫名其妙打了一架。”他甚至还笑了笑,“惹得人家家长不高兴,把他扣下了。可师父眼下正在闭关
,大师兄你又要去参加青城掌门的六十大寿,我也去收拾一下,咱们明日一块儿出门!”
“明桑出门还不到两个月,他闯了什么祸事?虚槐,你要说实话。”
同门多年,师兄弟之间彼此太过熟悉,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能让人心知肚明。能让一向举重若轻的二师弟来打
扰自己午休的,必是有要事发生了。
“真不是什么大事。”沈虚槐很快找了个合理的解释,“我也是关心则乱,乍听到消息,吓了一跳,所以慌慌
张张跑了来,吓着你了吧?大师兄你放心,要真出了什么大事,我也不敢擅作主张的。”
“那我就不去蜀中了,写封信给伯阳解释一下,留在门中照应。万一有什么事,你赶紧写信回来,或是我来帮
你,或是禀明师傅,都有人打点。”
没想到大师兄突然有些一着,沈虚槐有些心虚,略一思忖,呵呵笑道,“大师兄未免也太小心了!你就放心地
去吧,小师弟那儿能有多大点事?你都几年没下山了,好容易这次师父同意了你出门,若是错过,不知又要等
到何时了。再说,青城掌门这回过六十大寿,这么大操大办的,我看十有八九还要借此传位给李大哥了。他年
前就请了你,一定做了许多准备,你若是不去,未免有些失礼。”
这话说得也是,庄净榆皱起了修长好看的眉,左右为难。
“大师兄,你放心,等你回山的时候,我一定把小师弟完好无损的带到你面前来!”最见不得大师兄烦恼,沈
虚槐尽量笑得更轻松些,拍着胸脯打了包票。
“那……好吧。”庄净榆迟疑着点了点头,“那咱们留封书信给师父,你快些解决了就赶紧回来。再给蜀中也
送个信,我见了也踏实。”
“行!那我就去收拾行李了。”沈虚槐松了口气,暗道一声好险,转身就走。
“回来!”庄净榆忽问道,“小师弟是得罪了什么人?”
呃……沈虚槐眼珠一转,“是清桐门的一位年轻弟子,不过是些意气之争。清桐门主陈无咎为人方正,就有些
护短。跟咱们还算有几分交情,料想不至于太过为难。我去给他说些好话,磕几个头就完事了。”
“嗯。”庄净榆点了点头道,“那你多带些银两,备份厚礼去。”
“我省得!”怕再问下去露出马脚,沈虚槐赶紧溜了。
次日一早,二人结伴下了山,庄净榆向西赴蜀。沈虚槐先是向南方走了一阵,却忽然折返扬鞭打马,北上直奔
京城而去!
一路上他心急如焚,恨不能肋生双翼。因为此次失陷的,不是一个师弟,而是一双!失陷的所在,不是江湖,
而是牢狱!
第二章:迷雾重重
仲春时节,京城里处处繁花似锦,官宦富贵人家、风月销金场所更是千娇百媚无数,!紫嫣红开遍。可若当真
要争奇斗妍,又有哪一处敢与皇宫大内的御花园相提并论?
沈香亭畔,九曲栏杆。碧柳款摆,春水微绉。
牡丹芍药开得正艳,胭脂红、莲香白、鹅儿黄、紫金观等各色海碗大的花朵妖娆地含笑怒放,一丛深来一丛浅
,风乍起时,暖香熏得人欲醉。
亭中那位服色明黄,龙袍金冠的不正是年轻的洪宣帝陈景琰?而旁边那位气宇轩昂、仪表堂堂的便是恭顺王陈
景珅了。宫女太监们知趣的退出一丈来远,垂首敛颜,充耳不闻。
“景珅,你怎么又和表兄闹起来了?”言语虽是责备,但语气里却有那么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味道。
“皇兄,这事分明是他先挑的头儿!”
“那也是他的家务事!表兄身子不好,你让让他又何妨?何必每次非得针尖对麦芒?”
陈景珅重重的嗤了一声,“病怏怏的都能兴风作浪,若是生龙活虎,岂不祸害天下?这是老天爷长眼!”
宣帝笑着摇头,“真拿你们两个没办法,天生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见他并不是真的生气,陈景珅趁机涎着脸请求,“皇兄,这事儿您就甭费心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就由着我们
俩闹去,您放心,我们心里都有数,总之,不会出大格的就是。”
宣帝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皇兄!我们那点子心思,您都清楚。这都两年了,好不容易太平了些,您也容我们,啊……”觑着宣帝的神
色,陈景珅故意没把话说透。
“哦,合着你们俩还是为国尽职,所以才耽误了大好春光?那朕是不是要替江山社稷替你们赔个不是,再在满
朝文武面前表彰一下二位的丰功伟绩?”
“当然不是!”陈景珅赶紧讨饶。
“自己没本事就别赖张三赖李四的!表兄这点就比你强,从来没见他来抱怨过。”
那个心口不一的伪君子!陈景珅暗自腹诽。
“这事朕可以不管,但限你们十天之内解决此事。若是解决不了,你们俩要打要骂都可以,只不要闹到人前,
其余悉随尊便。”
宣帝忽然松了口,陈景珅却暗自心惊,不知皇兄又要耍什么把戏。
果然,他接下来的一句便是,“朕在宫中近日也挺无聊的……”
“那皇兄是想……”
“串串戏!”宣帝笑得诡异,“你放心,朕两不相帮,但你们也不能打扰朕寻开心。好戏就要上场了,朕可不
想只做个看客。”
见堂弟变了颜色,宣帝更是开心,“你可别自乱阵脚,镇静,一定要镇静!”
有您在当中掺合,谁还能镇静?
紧赶慢赶了十多天,沈虚槐终于在这日黄昏赶到了京城。
可惜城门已然落下,虽是心急如焚,亦无他法,只好在城郊寻个农家暂且住下。正欲就寝,忽听得门被轻轻叩
响。
“谁?”沈虚槐心中一惊,难道这么快被人盯上了?他就知道此次来京不会容易。
虽然大师兄不让他们追寻自己的过往,可他那日回来的情景又有谁能忘记?
阴潮冷湿的深秋,满地的白霜胜雪,萧瑟的秋风挟裹着黯然失色的红黄落叶,在寂静的山谷间盘旋不定。未散
去的薄霭轻雾里,一辆孤零零的黑色马车突兀地停在山门前,车轮下有大石固定,车夫和拉车的马匹却不知去
向。
打开车厢,大师兄蜷缩成一团昏迷着,除了中了点迷香,并无大碍,可俊朗的面容上布满憔悴,紧皱的眉头里
凝结着浓重的悲伤。即使用重裘包裹得严严实实,可手脚却依然刺骨地凉,好似亘古不化的严冰。
那纯良洒脱、不染纤尘的大师兄,是少年们心目中如神仙般的人物,只能高高在上被人珍视,被人呵护的,怎
么能容许任何人轻贱伤害,直至苦痛于斯?
那年冬天,沈虚槐便入了京追寻,可惜一点线索也无,之后又换了三师弟李若棠去。今年年初,小师弟苏明桑
刚被允许下山,就入了京,却不料他一来便出了事。
也不知苏明桑探听到了些什么,以至于被官府收押。看若棠信中字迹潦草,想来是仓促之间一挥而就,似是他
也脱不了干系。只除了知道此事隐约与大师兄有关,其他的便一概不知。
难道与大师兄有仇的,竟是官府里的达官贵人?
“开门吧。”熟稔的声音低低响起。
沈虚槐心中一暖,忙开了门,“大师兄。”
庄净榆走了进来,“你明日要进京了吧,我也只好现身了。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分手时,他心里存了点疑虑,便悄悄跟上师弟,没想到果然事有蹊跷。他途中便修书一封托人送往蜀中,李伯
阳那儿说不得只好改日再亲自登门赔罪了。
孤灯一点如豆,幽幽明明间沈虚槐的心思一变再变,待开口时,仍是云遮雾里,“师兄,其实小师弟是在酒楼
中贪杯,与人口角,动起手来。没伤人命,却惊动了官府,想来无甚大事,只要打点些银两,很快便能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