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三爪钩抓住身后的树杆纵身荡开,躲过了对方的攻击。他注意到被钢丝线擦过的鞋头已经裂开。
白衣面具男从石山冲下来,进入可攻击范围后立即出手,挥舞着银色三爪钩袭向悬吊在树枝上的柳下溪,攻击
部位瞄准了柳下溪的颈部。
这种长距离的攻击使擅长近身搏击的柳下溪处于下风。他右手抓着绳子,脚用力蹬着树杆往后荡开,那套着钢
丝线的银色三爪钩去势未竭,朝他的腰缠过来。
柳下溪的左臂渐渐失去知觉……面对强敌,暗中盘算:要硬拼吗?不,不用急,此人有弱点!先消耗他的体力
,增加身体的负担。
此刻,他那超越一般人的洞察力起了作用,看清楚对方的右臂有些不灵活,需要靠左臂平衡运动中的身体。想
也知道,甩出挂在钢丝线上的三爪钩,长距离攻击对手,对手臂、手腕消耗相当大。身手灵活,步伐快是对方
的优点,但他体型偏瘦,没有练出强壮的肌肉,不是力量型的男人,没有体力长时间打斗。
柳下溪一边躲闪,一边缠了树枝在左臂上。
正如他的预测,对方甩出的三爪钩的频率虽然没变慢,力量明显减弱。
好,机会来了!
柳下溪主动伸出左臂圈住钢丝绳,右手甩出自己的三爪钩,钩住西厢房凸出的屋脊,朝屋顶跃去。他一动,连
着钢丝绳另一端的对方也被动地往前跑。拖着一个人很重,柳下溪无法成功跃上屋顶。他那麻木的左臂有树枝
夹着被钢丝绳缠紧后,树枝断裂,断裂处刺入手臂的肌肉传来了痛感。左臂的知觉恢复,他反而笑了。右手松
开三爪钩,旋即空中转身,双腿并拢,脚尖绷紧,踩着对方的钢丝绳,斜斜地朝白衣面具男俯冲而去。
白衣面具男的钢丝绳套在手套、手腕上,一时之间没办法脱开,眼见柳下溪冲过来,往后跃开,左手拿着烟雾
枪朝柳下溪连开了几枪。
柳下溪早就预防了他这一手,屏住呼吸,轻松落地。很好,进入近身攻击的范围,轮到他展现长处了。他身体
前移,绷紧右脚,迅速曲起右腿跟膝盖形成锐角,随即狠狠地出腿,侧踢,目标是对方的腰。
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就地一滚躲过他势在必得的一击。
一脚踢空,柳下溪迅速收腿,右脚落地为支点,以腰部为重心,飞出左脚朝他踩过去。
对方虽然闪得快,左肩没有躲过。在柳下溪脚下,他的肩膀传来了脱臼声。
白衣面具男也是狠角色,居然没吭声,忍住疼痛,曲起右膝盖朝柳下溪的下体顶去。
柳下溪察觉到了,伸出右脚朝他的膝盖踢去,对方马上收回右膝,彼此的攻击落空。就在这时,柳下溪察觉背
后有动静,他迅速收腿,转身。看到撞击石山而昏过去的西方男子双手搬着一块石头朝他砸过来。
柳下溪头一偏,石头越过他的脑袋落在身后不远处。他不敢大意,立即甩出三爪钩击打西方男子的面部,西方
男子动作迟缓没有闪过,被击中了鼻梁、眉骨,从鼻腔内喷出鲜血,眼前一黑,重新倒栽在地上。
因西方男子的行动得到片刻空闲的白衣面具男成功解下套在手臂与手腕上的环套,在地上连滚逃出柳下溪近身
攻击范围,给脱臼的左肩接爻后站起来拔腿就逃。
柳下溪击倒西方男子后立即转身,见他逃跑马上甩出三爪钩朝他的背腰打去。
白衣面具男边逃边脱掉白色衣服露出里面的黑色紧身衣裤。他仿佛背后长了眼睛,顺利地闪身避开柳下溪的攻
击。
柳下溪收回三爪钩,上面挂着白衣面具男的白衬衣。
小胡怎么还没出现?
柳下溪没有追赶面具男,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胡莞明,居然没人接听。他用面具男留下的钢丝线把西方男子捆起
来。想了想,用手机给齐宁发了封短信,告诉他自己所在的位置与遭遇。他捡起西方男跌落在石头堆里的枪,
察看了一下里面的子弹随后别在腰上。
齐宁的回复来得很快,叫他守在原地,马上会派人过来。
柳下溪也没有闲着。他进入石山,发现里面有洞穴,穴口有扇圆形木门,门下有进进去去的脚痕。他试了一下
,木门打不开,可能是从里面栓上了。他没有强行破门,守在洞口等齐宁派人过来。
第二十二章
柳下溪进入便利店时,绕了道的胡莞明骑着摩托车来到连接胡同的另一条街道。找了个角落停好车,警惕地打
量着四周:这附近没有安装电子监视系统,路上不见行人,旁边的商铺、住家都门窗紧闭着听不到任何声音,
非常安静。他贴着墙壁蹑手蹑脚地走着,前面拐弯处就是胡同口了。
“呕,呕呕,咳咳……”
有人,有动静!胡莞明顺着声音望过去,越过甲里六胡同口,离他大约有二十米远,第三根街灯柱子下有一大
坨蠕动物。仔细分辩,是一名男子坐在地上抱着柱子在呕吐。
是偶然路过的醉鬼吗?
排除还是无视?
“血的教训告诉我们,执行任务时不能忽略任何偶然因素,轻忽微小的意外状况都可能会导致任务失败,甚至
丢掉性命”,胡莞明摸了摸身上的匕首,想起齐长官曾经说过的话。“今晚状况不一样,还是处理一下的好。
”他拿定主意,立即加快脚步往前走。越往前走,空气里飘荡着的酒精与秽物的混和臭味越难闻。
街灯的柱下有一大滩秽物,醉鬼一手抓住灯柱,一手撑着地面,勾着头还在吐。胡莞明悄悄地闪到醉鬼身后,
打量着醉鬼,判断他的危险度。此人是个大块头,浓黑的短头覆盖着大颗脑袋,脖子粗壮。肩上隆起的三角肌
把黑色T恤的短袖撑得快裂了。看他的后背,可以察觉此人的斜方肌、背阔肌相当结实……不是一般的醉鬼。他
醉得相当厉害,没发现胡莞明来到身后。
胡莞明迅速出手,双手插入对方的腋下,架起他往后退,觉得这大块头的醉鬼还高过自己。
神智不清楚的醉鬼垂着脑袋任由他拖着自己,嘴里嘟哝着:“水……要喝水……给我水……”
真重!臭死了!胡莞明缩了缩鼻子。拖着醉鬼到了另一条胡同,把他丢在墙角处。他刚一松手,顺势倒下的醉
鬼把他的左小腿当成了街灯柱,紧紧地抱住了。
“热,凉快……,水……”醉鬼的脸贴在胡莞明腿上,他一张嘴,又有呕吐物喷出来,全吐在胡莞明的裤子上
。
怎么还在吐?胡莞明不高兴地皱眉。挣了挣,醉鬼的力气不小,小腿没有挣开。“不能在这里耽搁时间”,胡
莞明弯腰,右手成刀状快速地对准醉鬼的后颈砍去。
没防备的醉鬼受了他这一重击,居然没晕厥过去,反而吃痛地昂起头,瞪着双大眼,口齿清晰地责问道:“你
干嘛打我?”
胡莞明一惊,立即明白了,此人还没醉到神智不清。在这个不平静的夜晚,此人相当可疑!应该不会是偶然出
现的过路者。小腿被制住,太大意了!他立即曲起右膝攻击醉鬼的下巴。
醉鬼抱着胡莞明的左小腿就地一滚,灵敏地躲开了。他双臂力量大,又占了地利,害得胡莞明身体失去平衡差
点摔倒。
胡莞明右腿落地稳住重心,随即绷紧脚背朝醉鬼的腰腹踢过去。
醉鬼根本不把他的攻击放在眼里,再次承受了胡莞明的攻击,双臂主动松了他的左小腿,摇摇晃晃站起来,后
退几步。
胡莞明左腿得到自由后,纵身,飞腿,连连朝醉鬼攻击。
醉鬼抖着双腿,晃荡着上身,左摇右摆,巧妙地一一避开他的连环腿。一边躲避一边讥笑道:“啊,有些清醒
了,头还有点昏。小哥,多谢你啊,再加把劲吧,动作快一点,踢得再用猛一点,让我出点汗把二锅头的酒劲
催出来。”
“被小瞧了!”胡莞明动了真怒。因对方来历不明,敌我难分,他没有狠下重手保留余力,只打算令对方暂时
失去行动力,安份地缩在墙角处。没料到自己的留手反而被调侃,这口恶气怎么能咽得下去?他的身手虽说不
是齐宁部众中最强的,却也是排在前面的高手。他有着俊美的外貌,平时话很少,个性较为内向行事低调,意
外地不引人注目。实际上他接受过残酷的训练,执行过血腥的任务,那些艰苦的过程岂是一般人能想像到的?
他停止了攻击,踮起脚尖快速地移动脚步,双臂伸展,绷紧斜方股,扯动肱三头肌,勾起十指,扭动腹外斜肌
,等待全身肌肉迸发出来的力量蓄积到腿、臂上。不一会儿,他的经脉与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声音渐
渐变大了一点,这是他隐藏在肌肉里的力量释放出来的冲击声。这样的他,给人产生一种身体在膨胀的错觉。
看到他的动作,听到声音,醉鬼戏谑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他张开十指挥动大巴掌,以令人眼花缭乱地动作拍打
自己的胸大肌、腹肌,三角肌,接着头往前伸,双臂垂直往下,耸起双肩,迈开双腿朝胡莞明冲过来。
胡莞明也动了。
高手搏击,速度与力量是致胜因素。谁出手快,谁的力量大就占了上风。
“嘭!”两人的拳头相遇,各自后退了几步。
彼此没占到对方的便宜,两人各自心惊。
“啪!”,“呯!”,“嘭!”,“咻!”
“哟嗬!”,“啊!”,“噢!”,“哈!”
腿来脚往,拳风与掌影交织,力量与力量的对拼,速度与速度的较量。
时间不等人,拖得越久,会误了跟柳下溪的约定。久久相持不下,一向沉稳的胡莞明也有些心焦。他寻得空隙
,左手悄悄伸入裤袋掏出匕首,暗中握在手里。右拳出击的同时,算准了对方往左边闪,左手握着匕首便朝醉
鬼的脖子毫不留情地划过去。
醉鬼移动的速度很快,往左边闪过他的右拳却被匕首划伤,血珠顺着刀痕飞溅。他纵身后跳,接着翻了一个跟
头躲过胡莞明的飞腿追击,同时生气地低吼道:“居然动刀子!你犯规,别怪我不客气!”
胡莞明一边追赶一边想:谁跟你讲规矩?打赢你了再说!他不客气地步步紧逼,觉得自己掏出刀子应战是正确
的。对方的肌肉锻炼得结实,拳头不能造成严重的伤害,不如用锋利的匕首直接划开他的血管,给他放点血…
…。缠斗的时间不短,从此人的身手来判断,他不是警察也不像军人,口音是本地腔,实在猜不出他的身份…
…,裤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柳下溪找他,得快点解决醉鬼……。
他分了点心,忽略了逃跑中的对手摸腰带的细微动作。
“啪”的一声,一根乌黑的铁链朝他的面门打过来。
躲闪来不及了。
胡莞明右臂一横,挡住了面门。
“当”传来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衣袖碎裂了,露出绑在前臂上的金属棍。铁链的攻击范围广,胡莞明疾步后退,很干脆地撕掉衣袖,把金属棍
拿在手里。调整了步伐,左手倒持匕首,右手横握棍子,一鼓作气冲进铁链织成的铁网。
醉鬼却突然停手,铁链缠上了手臂,问:“你是谁?军方的人?”
胡莞明一怔,停下攻击,竖起拇、食二指做了一个倒八字型,问:“你是?”他刚才冲过去展现的步法与攻击
动作完全泄露了曾受过严格军训这一事实。
醉鬼撸了自己的脸一把,搔着短发道:“你的证件拿出来。”
胡莞明反问:“你的呢?”
醉鬼摊了摊双手,说:“没带。”
“我也没带。”胡莞明怀疑地上下打量着他,心想:八局的人执行任务时怎么可能不带证件?
“……”醉鬼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胡莞明一支。
胡莞明摇头拒绝了,刚才还打得不可开交,非得置对方于死地,怎么可能突然会变得哥俩好?他怀疑对方的身
份,对方也一样在怀疑他吧。
醉鬼抹了一下脖子上的血,点燃香烟猛吸了一口,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胡莞明没吭声,警惕地盯着对方,随时防备他偷袭。
醉鬼收起烟盒,嘴里咬着烟蒂,把沾血的手伸到胡莞明面前,含糊地说:“瞧,我都流血了,是你不讲理先出
手。再说较量拳脚居然还暗中使阴刀子,真卑鄙!”
胡莞明后退了几步靠住墙,继续盯着对方。
见他这个样子,醉鬼也不再说话了,一脸满足地抽着他的烟。两位沉默相对,等醉鬼的烟抽了一半,他转身就
走。
觉得他很可疑的胡莞明,紧跟在他身后,想出手又怕对方真是八局的警员,不出手又怕错失好大的机会。
这僵局会快被打破。
醉鬼取下嘴里的烟蒂,反指一弹,燃烧的烟头朝胡莞明的眼皮袭来。同时,缠在他手臂上的铁链已握在他手上
,瞬即甩出来鞭打着胡莞明的腰。
防着他的胡莞明手里的金属棍竖起来,挡住了铁链的攻击。
两人又斗在一起了,打得难解难分。
被捆住的西方男可能伤到脑了,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搜过他的身,没有任何表明他身份的物件。柳下溪简单地
包扎了一下受伤的左臂,没去搜查四合院的内屋,决定把搜查工作交给军方的人。
他有点累了,背靠着石山静静地站着。回想今晚的经历,觉得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某些环节不对,总个
过程别扭而古怪,像是扭曲的螺旋。到底是哪个环节有古怪?忽略了什么?一时却想不起来。他仔细回忆起早
上看到的案发现场,重新梳理了一下过程:营养不良的花坛;外墙面上的痕迹;绘有宗教画的窗户玻璃;小吧
台的酒杯与烟灰缸里的烟蒂;卧室被打翻的香水瓶,刺鼻的香水味像是在掩饰着什么;书房尸体倒下的位置不
自然,窗帘挂杆上的三爪钩痕;汉斯的死讯,案件被终止调查;落到自己手上的数据卡;清荷与巡警文东海相
遇,发现了黑色的石头;交给了小成检测,得知黑色石头内有他物;局长和八局的人来访;晚上前往侨居宾馆
的顶楼猜测汉斯的死因;重新到詹姆斯·贝里的住处,从书房的窗口飞跃过墙,判断凶手逃跑的方向应该错了
……,跑到菜市场跟胡莞明汇合,去了酒吧买情报,最后来到这里被西方男偷袭;白衣面具男突然出现,受伤
后逃走了。
连贯起来偶然因素太多……没错,每一次出现偶然,过程就被扭曲!跟自己相关的偶然有:第一,就是娄刑警
把沾血的数据卡交给自己,身为刑警,他的行为违反了规章制度;第二,清荷碰巧遇上昏倒的文东海,随即自
己发现了黑色石头;第三,自己通知了齐宁,然后小成拿走石头检测出内有玄机;第四,文东海也是无意中捡
到石头,但这是由小成转告,真实性存疑。第五,胡莞明带自己去酒吧,酒吧出售情报,根据情报来到这里随
即被偷袭。那家酒吧既然是情报据点,小成他们也肯定知道……小成,胡莞明都跟齐宁有关连……,这一次是
不是又被齐宁算计了?想到这里柳下溪给齐宁发了封短信:“抽空见个面。”
齐宁给他的回复是:“早上七点去你三哥家。”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军方的人来了。带队的人有点面熟,柳下溪却想不起他的名字。对方一副跟他很熟的样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