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曾瞧一眼。
而二哥则是瞥一眼身后坐着的从二品之子刘承再抬头瞥一眼苏落言。
照这么看这小子跟定二哥了。
果真,他不过四下看看就径直走向二哥,冲二哥行礼“二皇子”
“刘承,你坐后边去,苏落言你坐到刘承的位子上”二哥盯了他一阵,便将刘承赶走,要苏落言坐在他身后。
唉。又一个贪慕荣华的,可惜了这一嘴的小白牙。
其实也怪不得他,不过一个从三品罢了,一个小小的文官,若不早些寻个依靠,将来二哥继位之时何人可保他安
宁。
话虽如此,我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不平。我好歹是皇后的二儿子,怎么连我看都不看一眼就径直走到二哥身旁去
。
难不成我这痴傻的名声已传至宫外了?那我是否该收敛些,好歹同他们说上几句话?
“位子可定下么?”太傅将戒尺握在手中,缓缓问道。
“是,今后他便是本皇子的侍读”二哥立起身来冲太傅说道。
“好。水其风,将你的志怪小说拿上来,水其然,把你手里那几片废铁给老夫收起来,水其容,若你再看着窗外
就给老夫出去”太傅将戒尺啪一声敲在桌上,仍是慢悠悠的语气。
我急忙转过头对太傅咧嘴笑笑,又想起自己那黑洞洞的虎牙,急忙闭了嘴只急急的点了头示意我听到。
太傅取过桌上的书本,我禁不住回过头去望一眼苏落言,他怕是方来学中仍有些羞涩,始终低着头,二哥面上神
情甚是得意。
唉。
罢了罢了,跟谁都好,左右他那一口白牙跑不出这太学去。
正是两小无猜时 三
“八皇子,时辰不早了,该起了”
“嗯”我迷蒙的睁了眼睛,望望立在床边的曹赵,揉了揉眼喃喃的说了句“瞌睡”便要再转过身去睡。
“八皇子,恕老奴无礼了。你,你,你们两个过来,将皇子抱去梳洗。”曹赵毕竟是这宫里资历最老的太监,除
了他怕是再无人敢这么唤我起床了。
“嘶”也不晓得是我迷迷蒙蒙头总是来回点,还是说这给我刷牙的小太监本身也不曾醒,竟触碰到我的牙龈,疼
的我顿时清醒许多。
“奴才该死”那小太监急忙跪在地上,咚咚的磕着头。
“无妨”我摆摆手要他起身,转身走向铜镜前咧了嘴去看自己的牙,越看越觉得碍眼。唉。到底何时我才能换完
牙,最起码早些将前面这几颗换完也好。
为何这么许久却仍是小黑洞,怎么人家苏落言那牙就能生的那么齐整洁白。
说到苏落言,他来太学少说也有半月,倒还安宁。却是真不曾想到刘承竟如此能忍,竟能令从三品之子将自己风
光占尽。
“今日便由老奴送皇子去太学可好?”曹赵走至我身前为我将腰带上的玉络子齐整的放好,问道。
我禁不住挑眉,曹赵虽是母后刻意放在我身旁照料之人,可平日却多半跟在大哥身后,怎么今日好端端的却要随
我去太学?思来想去却找不出个名目不要他去,只好应了他。
一路上曹赵都走在我身后,这倒要我越发的稀奇了。他刻意同我一道走,本该是有话要说才对,怎么这许久却始
终一言不发?
天不过蒙蒙亮,我坐在软轿里越发的困倦。好容易挨到太学前,刚下轿便看到一旁角落里几个黑洞洞的人影。
要么。是闹鬼。要么。就是人。
左右都同我无关,正要进太学却听到遥遥传来的一个苏字。这声音好像是刘承?呵,我是否该禀明母后要我去同
国师学艺预测福祸?早上才想到刘承不曾欺辱苏落言,岂料这会儿就碰个现行的。
“八皇子,你要去何处?”曹赵急忙拉住我,我看看他无奈的低了头冲太学走去。
啪。
一声脆响,一句闷哼。啊,刘承你竟打了苏落言的脸!万一一个不小心将牙打落要如何是好!
我尚未走至近便见曹赵已立于刘承面前,先是躬身行礼,而后一字一顿的说道“刘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一来你
此刻乃是在八皇子面前欺辱他人,二来这小公子乃是二皇子面前的红人,你果真招惹的起么?”
“你不过一个奴才,何时轮到你在此乱吠”刘承见不过是个太监,气焰并未消退许多。
“奴才也分三六九等,一来小人乃是八皇子近侍,二来奴才打进宫便跟着皇后娘娘,打狗还要看主人,刘公子,
你说呢?”曹赵并不恼怒,仍是那副谦卑模样。
我禁不住对这一旁打个哈欠,曹赵什么都好,可就喜欢说个一二三,好端端的话自他嘴里说出来总有几分死板无
趣。
“哼”刘承瞥我一眼,见我正望着他急忙低下头去,不服的冷哼一身转了身走了。
苏落言看看我再看看曹赵,走至我身前咧嘴一笑“谢过八皇子”
真好看,虽说他脸上微微泛着红,可这笑真的很好看。一嘴小白牙齐齐整整,不晓得为何他笑的时候总要人觉得
心里暖暖的。
我缓缓的扬起嘴角,想要回他一个笑,道一声无须客气,却猛然想到自己此刻正换牙,急忙又闭了嘴。
苏落言看我的神情多少有几分异样,想也知道我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一定吓死个人。
思及此,我略略点了头便急忙进到太学之中。
其实倒也并非单是如此,这苏落言无论怎么说也是二哥的人。我同三哥四哥乃是随在大哥身侧,说起来同二哥乃
是敌手。
若我同这苏落言过于亲近被二哥见着,想也晓得他必定不会落得好下场。若是惹得二哥不开心,对苏落言可是百
利而无一害。
正是两小无猜时 四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乃至理名言。”
太傅这话不晓得说了千百次,次次皆是同一个论调,爱民如子。倒并非我对此论调有何异议,只是略微有几分厌
烦。
我将目光自窗外移至房内,苏落言的位子坐的极好。我恰是最南侧头一排,而他则在最北侧第二排,因此只要略
微侧了脸我便能瞧见他。
他总是低了头并不望着太傅,手中始终握着狼毫笔。有时听的认真,连墨汁自笔上滴落都不晓得。
如此乖巧的一个人,为何定要牵扯到官场斗争之中来。若是随意做些小买卖岂不更好?倒真是蹊跷,为何人人皆
要去求那些不曾有的什物才开心。
“水其容,你起来说说,何为你心中的君臣之道”太傅立在我身旁,用手中戒尺点在我书本之上。
看这模样怕是太傅已有几分恼怒,我急忙低了头去看书本,只可惜他倒丝毫不曾有放过我的心,无奈我值得仰头
咧嘴冲他笑笑。
“太傅,我来替三弟说如何?”四哥见这模样晓得若无人出头今日我怕是免不了一顿责罚,便急忙立起身来,欲
替我解围。
“好。你说说看”太傅本便不愿刻意为难我,因此见四哥此刻有意替我解围便再不为难。
“君者,乃是一国统帅。君王治理国家自然便应当同军中将领一般,理应做到军令如山,更加要时刻谨记赏罚分
明之理。将帅将帅,将仍需帅的扶持,便如同帝王的谋臣亲信一般,纵使帝王亦不能仅凭一人之力得到所有。君
,必定得要人信服,让人觉着有跟随的必要”四哥看我一眼冲我略微笑笑,侃侃而谈。
太傅听罢并不曾对其理论有所评议,反倒是望着我问道“水其容,你觉着他说的可对么?”
我岂能晓得此刻该如何作答,只得仍冲他傻笑。
太傅看我一眼,深深叹口气,极为惋惜的说道“孺子不可教,可惜啊可惜”
可惜?他这话我倒真听不明白了,倒有什么可惜的。左右不过我不大说话罢了,若如此便可惜了,那我那终日在
宫中养病的大哥岂不更加可惜?
这一日本该如此无事度过,可我偏生晚了几分方才出门,却又不知为何瞥了苏落言一眼。这一瞥,正好见着刘承
眼中那份阴狠。
按理说此事与我无关,可不晓得为何我总觉着心里有些忐忑。
刘承他乃是出了名的阴狠之人,虽说他爹的品阶并不十分高,可他家却是朝中重臣之一。他太爷爷及爷爷此刻虽
已过世生前却皆是做过太子少保之人。此刻他爹同他伯伯皆是三品以上的京官。
母后曾说过,这些老臣无论哪一个都不好惹,要我在太学之中多笼络些。只是我这痴傻的名声传的太远,因此倒
不曾有人来做我的侍读。这一来,我何须笼络?
唉,苏落言那,这刘承着实不好惹,若非如此那二品家的孩子岂能病到今日。只怪你当初错跟了二哥,说起来,
那二品家的周元此刻也该回太学了吧。
这前狼后虎的,怕是前途凶险那。
正是两小无猜时 五
果真不出几日便见周元病好回太学之中。
如此,二哥身后的位子便有了变化。
周元乃是二品之子,自然就将苏落言的位子占了,而那刘承家中地位本就比苏落言高些,这一来,苏落言只得坐
于刘承身后。
原本我不过侧脸便能望见苏落言,如今却得回过头去,虽多少有些麻烦,我却仍禁不住回头望他。
我只是好奇如此变故他可会有所感触,岂料他竟不曾有丝毫变化,仍旧是低了头手中握着狼毫笔。
我不知该如何评说,是要说此人善于隐忍或是甚识大体?说起来,论身世他不如刘承,论跟在二哥身边的时日,
他又不如周元,这么着他此刻的位子也算是高了。
可他毕竟屈居刘承周元之下,加以前些日子他抢占刘承风头,因此被欺负好似也在情理之中。
前日刘承藏了他的书本害他被太傅责怪,昨日周元将墨汁撒了他周身,今日,不知这几人要如何欺负他。
此刻二哥桌前已围了不少人,苏落言却仍未到。
对他们此种作为我并无好感,再者今日起的早了些,于是便趴在书桌上打瞌睡。
一阵哄笑将我自迷蒙中惊醒,我猛抬起头来冲二哥方向看去,却只见刘承及周元,怎么,苏落言若不在这是在笑
何人?
正当我不解之时,却发觉苏落言自地面缓缓立起身来,如此看来方才苏落言该是被绊倒在地才是。
他起身之后望刘承一眼,用衣袖在嘴边狠狠的抹了抹,衣袖上顿时一片血红。
这一跤竟摔掉了他的门牙。
刘承不曾想到会是如此结果,惊慌的望着二哥。也对,如何苏落言都还是二哥的侍读,平日欺负欺负也就罢了,
今日竟真正伤着他。
岂料二哥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冷冷对苏落言说道“还不去洗洗,什么样子”
我看的恼火极了,正要起身上前替苏落言讨个公道,却被不知何时立在我身前的三哥拦下。
他伸手将我按回椅上,轻声说道“太傅常说大丈夫理应能屈能伸,今日我便要瞧瞧他苏落言如何个屈法。”
三哥他一直都是这模样,看着只身在外一副看戏的模样,可心里早不知道打了多少算盘去算计,就好似此刻,这
看热闹的话说出来却好似有深意在。
许是三哥看出我的不解,他侧过身子凑在我耳畔轻声说道“只有如此我才能看得出此人是否可收做心腹”
我猛的转过头去,震惊的望着三哥。他平日分明不喜欢苏落言,是何时起了将他收为心腹的心思?苏落言不过从
三品之子,论才学论武艺论权势皆不过下品。好端端的要将他收做心腹,这其中可还有我不曾看清的么?
“怎么?看你这神情,难不成你有异议?”三哥站直了身子,看着苏落言出了门去,闲闲问道“不成么?”
我含笑摇头,望着苏落言委屈的走至园中去寻水漱口。
呵,成不成同我有何干系。连我也不过是大哥同母后的一个棋子罢了,三哥他无论收了谁,都是在为大哥造势。
左右是为大哥而已,同我何干?
只是可惜啊,自此这学中再无那一口洁白齐整的牙了。
正是两小无猜时 六
昨日半夜时分落下阵雨来,此刻不过方破晓仍不见阳光,因此地上薄薄的一层水渍,多少有些冷。我在太学之外
立着已有一阵,虽说身旁有一干仆从围着终还是禁不住揉了揉手。
“八皇子,进去吧,怕是今日苏公子不来了”曹赵急忙将斗篷为我披上,劝我进房。
我瞥他一眼只摇摇头。苏启亮花了多大的心力方将儿子送入太学之中,岂能这般轻易的要他离去?
不过片刻便见着苏落言低头缓缓走来,步履缓慢,看的出有几分犹豫,见此情景我不禁将手中已是温热的药瓶攥
的紧了些。
“八皇子”他见着我微微一怔眼神有几分躲闪,却不忘本分急忙低头行礼。
我并不曾还礼而是左右看看,见四周无人便急忙将手中的药瓶递进他手中。
他略有几分不解,微皱眉头摊开手望着那药瓶,好一阵才咧开嘴来笑着冲我说道“多谢八皇子”
看着他这笑容我心中总是空落落的,好好的一口白牙,怎么这么就没了。唉,再待它长起来还不晓得要多少时日
。这期间难不成我仍要看着满太学的小黑洞么?
“八皇子?”苏落言见我愣神,怯怯的开口唤我。
我正欲同他说,方才在房内见刘承鬼鬼祟祟不晓得又要如何作弄他,要他多个小心。却遥遥见着太傅的衣摆,无
奈之下只得冲他点头示意便急忙进了房内。
过了一阵才见苏落言进门,仍旧是低着头坐回自己椅子之上。却不见太傅,怕是他要待房内事必才来做圆场之人
吧。
咔嚓。
一声脆响,我急忙回过头去,只见苏落言跌坐在地上,原来方才刘承所做乃是是将椅子锯断。
四周满是哄笑声,我心中恼火非常,禁不住起身要为他鸣个不平。
三哥的折扇却适合出现在我面前将我拦下,他闲闲的晃了晃手中折扇,转过头来用口型对我说道,闲事莫管。
我悻悻的低下头去坐回椅上,是呢,苏落言如何都选了二哥,无法对付这几人自然便不能上位。
若是连个小小的孩童都斗不过,日后要如何为二哥抢夺皇位?何况此事在太学之中再平常不过,踩高攀低乃是寻
常,若怪,只能怪他当初选了侍读最多的二哥,今日的抢夺也是他自找的。
太傅恰在此时进到房中,围在苏落言四周之人即刻一哄而散。太傅瞥一眼苏落言,仍是那不急不缓的语调“苏落
言,要么尽快寻个椅子来坐下,要么你便站这”
“是”苏落言站起身来拍拍衣襟,仍低了头匆匆出了房门去。
我自窗内望着他匆匆走远的身影,分明纤细非常却甚是挺拔。方才他起身之时也不见丝毫委屈神情,眼中却闪着
一丝倔强。
这苏落言怕也并非可被人轻易欺辱之人,倒难怪三哥看上他。可三哥看上并不代表二哥会放手,若是硬抢怕是抢
不来才是。那三哥要如何去做?
正是两小无猜时 七
“八皇子,奴才方才见刘公子带了几个家仆在太学后院之中挖洞”侍卫林枫跪于我身前禀报。
“挖洞?”我放下手中的书本,挑眉看着林枫。虽说他探听乃是一流,可这话听起来总有几分蹊跷。
“是,约么四尺宽八尺深”林枫依旧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禀报。
我听的好笑非常,刘承这小子可是觉得命大?太学虽不在后宫之中,却也是这皇宫的一部分,岂能由你说挖便挖
的。
当初太傅嫌人扰他,请旨将太学之内侍卫尽数遣散,今日倒好,有人跑至后院去挖洞都没人搭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