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韩勇这么一搅和,将身后的赵茴儿忘得一干二净。
张夏生很快的听命前来,一张苦着的脸在快要见到亓元宏的时候,变得波澜不惊起来。
亓元宏招他贴近:“去,找几个人,把二王爷好好盯着。”
彼时二王爷,正哼着小曲,躺在自家的花园里,闲适的一塌糊涂。
打了一个喷嚏之后,身后的小厮拿了件大衣就要给他披上。他摆摆手。
“最近怎么都没怎么见到青黛?”
“青黛姑娘说是出门去了,可眼见着天都快黑了,还没回。”后面的小厮抬头看了看天,俯身道,“要不要命人
去找找?”
二王爷思索半晌:“不用了。”站起身,将肩上快要滑下去的衣服向上拉了拉,“我去后院转转,你别跟着。”
“王……王爷……”小厮吞吞吐吐的几步跟上,“今天水纹姑娘也不在。”
“水纹不在?”二王爷很是惊讶的扭头,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之后,立马恢复了原本平静的模样,“哦,我只是
去看看,没你的事了。”
后院里,一如既往的静悄悄。对于北冥来说,一年四季的荒芜,那是很正常的。
地上已经打霜了的叶子,碧幽幽的泛着墨色。二王爷“吱呀”一声推开后院的门,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上一次,那一个夜凉如水的晚上,就在这里,一个冷冷的东西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当时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他往里慢慢的走着,后院里住的人并不多,他为了方便水纹在夜里活动,特地支开了所有的人,只让她一个人住
在了这里。
常年没有人打扫的地方,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走到哪里,都会扬起一片。
水纹住的地方,很干净。透过没关严的窗户,二王爷看见了桌上那只玉笛。
难道人没走?
他走上了台阶,举手正欲敲门,适逢门一下子从里面被拉开,水纹站在门口,被吓了一跳过后,很快的又是一副
冷冷的神情。
“你来干什么?”她手里拿着一件外套,看样子正要出门。
“我……”一向针对任何场面都能游刃有余的二王爷,竟然一时间有些局促。他握起的拳头放在唇前咳了一下,
然后换了一种姿态,“我只是来看你在不在。”
“有什么事?”水纹一步走出了屋子,反手关上了门。屋外的光线不是很明亮,但还是将她的脸给照的一清二楚
。
长时间的坚持用药,上面浮肿的伤痕,竟然慢慢的平滑起来,就是一些带着血痂的伤口,也留着粉色的痕迹,那
是伤口开始愈合的标志。
二王爷不禁伸出手去,眼前的人像与另一个人重合,直到水纹突然的后退一步,他才冷静了下来。
站在那里的,还是水纹,并不是他的……
“二王爷,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你去哪?”二王爷急急的追问,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与这份急切不符。
水纹抿唇不答。当她不说话站在那里不动的时候,就像一座雕塑。
二王爷讪讪的扭了头:“最近亓元宏对我开始怀疑了,你最好安分一些,不要……”他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继
续说完,“不要再去见那个人了。”
水纹飞快的抬头,还有些恐怖的脸上看不出真实的表情。
“二王爷。”她依然站着不动,削瘦的身体裹在衣服里,风一吹衣摆就猎猎作响,“我们之前说过,互不干涉。
”
“呵!那你之前不也说过你没有任何目的的吗?为什么又频频会去王宫?”
“和你无关。”
“但和萧祈白有关。”
水纹永远平静冷淡的情绪,也终于像湖面上呗投入了一颗石子那样,有了波纹。
“你想怎么样?”她勾人的双眼警惕的看着二王爷,“你知道我的目的,还留着我?”
二王爷却突然不愿意多说了似的,垂下了眼睛:“去吧,小心点,不要被人发现了。”他回身,头依然抬得很高
,在世人面前永远一副好好王爷的他,心中也会隐藏着一段伤痛。
他回头,周身的气息都已归于平静,好似往常那样,他点点头,吩咐道:“对了,忘记提醒你,最近萧祈白被亓
元宏,害的不清,你们的动作要是再慢些,可就……”他又摇摇头,迈着同样缓慢而稳定的步子,走了。
可就……
这句话没有说完。但萧祈白被亓元宏侵犯,赵茴儿跪在门口哭泣的场景,却深深的烙印在了水纹的心里。她突然
全身一个激灵,抬起头看天。
从越这时候的天气,已经开春了吗?
二王爷又回到了他的躺椅上,心里默默地念着:棋子,就是棋子,你可动不得感情啊……
可他又怎么会忘记,当他亲手献上自己的心上人时,那种悸痛。
张夏生说:“人是被毯子卷着抬出来的。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已经没了活的气息。”
活的气息?他仰头苦笑,亓元宏他,不可能放过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人。
无论男人女人,活人,还是死人。
所以人死了,终归还是好的。否则那些酷刑,不是一个女子所能忍受的。
可水纹……多么希望,她没死,而水纹就是她啊……
二王爷开始以为水纹不过是冲着亓元宏的命来的。但那一次听说,纵火之前看见了水纹出没在萧祈白的周围,他
便明白水纹是冲着萧祈白的命来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要亓元宏死,而她要萧祈白活。
可让人捉摸不透的,是水纹的态度。她似乎永远都不会有任何感情,不会哭,不会笑,不会疼痛,也不会害怕。
她甚至能够容忍萧祈白被囚禁在宫里的事实,没有贸然出手相救。
大概是为了计划周全?
二王爷蹙眉,他想起了那个男人,全身粗布蓝衣的男人,那个人,分明就是逃出来的九蓝!
“二王爷,二王爷!”那边的小厮飞奔而来,脸上完全不见血色。他一下子扑到在了二王爷的身下,带着哭声说
道:“不好了……青黛姑娘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陛下抓起啦,现在陛下正要招你入宫训话呢!”
青黛?
二王爷的右眼猛的一跳,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感觉。
自从上一次青黛被他吓到之后,便再也没有闹过事情,但眼见着这几天情绪不太对头,今天,竟然给他闹到宫里
去了?
真是活腻了!
他不敢再多加耽搁,立马吩咐外面的人备马。越往王宫去的地方,他的心里,就越沉重。
65.先发制人
“陛下,二王爷的府里,一直养着一个从越来的女人,青黛怀疑那个人是从越来的奸细!”
“我……我还被那个女人处处欺负,你看……”她卷起自己的袖子,掀起自己的罗裙,露出的白白的腿上,果然
很多淤青,青黛举手擦擦眼睛,“青黛……青黛如今说了这些之后,可就无处可去了……”
所以陛下,看在我这么可怜又忠心为主的份上,你应该会收留我吧?
亓元宏神色不定的坐在那里,看着面前地上正在哭泣的女人,心里一阵烦躁。
哭哭哭,又是哭。女人除了眼泪,究竟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了!
青黛擦擦眼,期待的看向亓元宏:“陛下……我说的真的都是实话。”
“哈!”亓元宏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不是二王爷的义妹么?怎么今天突然跑过来出卖他了?”
“哼,和国家相比,就是亲人都可以大义灭亲,何况我们只是普通的义兄妹?”青黛愤愤不平的说着,一副大义
凛然的模样,“想陛下您为了北冥,不也做出了伟大的牺牲么?”
亓元宏的脸蓦然一冷,这个人,简直是在戳他的痛处!
“哦?你的意思是,你的牺牲,和我一样大咯?”
青黛还不知道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一张小巧的嘴巴依然喋喋不休着:“怎么会?谁都知道北冥王英名神武
,我一个小小的青黛,不过……不过……”
“恩?”
“不过一介女子罢了……”青黛偷看了亓元宏一眼,脸上立刻无限娇羞。
亓元宏的心里大倒胃口:“你说二王爷府里的丫头是从越人,你有什么证据?”
“我……我曾在从越生活过几年,我认得她的口音!”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二王爷和从越勾搭的?”
“我……我……我偷听到他们谈话的,我听见他们说……说……”青黛伏在地上,两只眼睛有些慌张的乱转,为
了加深内容的真实性,青黛一咬牙,豁了出去,“我……我还听见他们在商量,让二王爷做接应,帮助从越攻打
北冥!二王爷他很得意,说什么从越曾经只手遮天的萧丞相可以倒台,那陛下您的末日也就不远了!我……我听
了之后敢打很害怕……我……陛下……”
“哈!是么?”亓元宏大笑,“原来他二王爷,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啊!”他翘翘脚,故作温柔,“来,抬起头来
,把眼泪擦擦干,给我瞧瞧。”
“恩……”青黛愣神半晌,还是依言行事,那袖子遮着的部分,是得意的笑容。
“啧啧。”亓元宏咂嘴,“长得这么美,上一次我真后悔没有好好的看看你。”
“我……”青黛再一次俯下身去,心中的笑声再大,脸上依旧温婉无比,“青黛是真心的爱慕您,无怨无悔……
”
无怨无悔么?亓元宏玩味的笑,即使赔上你的命?
“恩。”亓元宏满意的点头,“的确,那水纹长得丑,二王爷却重视她不重视你,是有些怠慢你了,不急,一会
儿二王爷来了,我会好好说说他的。”
青黛的脸色,却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猛的一变:“陛下……陛下见过水纹?”
“当然。记忆深刻。”
“那……那……”
“你想要什么奖赏?”
“恩?”正兀自心烦意乱的青黛听到了这句话,猛的抬头,惊疑不定的看着亓元宏。亓元宏冲她温柔的笑,再一
次点头,“谢谢你提供了这么好的情报给我,想要什么奖赏?”
“我……我……”青黛心花怒放,再一次低下头去,她的声音低低的,软软的,“全听陛下的。”
“好啊……”亓元宏依旧笑得春风拂面,当即叫来堂下的侍卫,“来人,把青黛关进最好的牢房里,不得怠慢。
”
“是!”
尾音一落,立即上来了两个人,一左一右的要去拉青黛,青黛高声啼叫道:“陛下!陛下!你……你怎么能这样
?”
“为了感谢你告诉我这样的情报,我自然要维护你的安全,你先暂时委屈几天,好不好?”
青黛一下子傻眼,站在原地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样。
可亓元宏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真。
难道他真的是在担心我的安危?青黛想。她遂乖巧的点点头:“好。”
亓元宏手一挥,人立刻消失在了大门口。
等青黛被拉走之后,雅玲蒂也从后面慢慢的走了出来:“那个傻女人不会真以为你是为了她好吧?”
亓元宏脸上的笑容与温柔,顿时被抹杀的干干净净,他又换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容:“随她高兴。”
“萧丞相真的已经被夺了兵权?”
“可能只是暂时,他这个人,不可以掉以轻心。”
“恩……”雅玲蒂跨坐在亓元宏的腿上,玩着自己的发梢,“那二王爷呢?怎么办?你打算提前动手了?”
“最近各地的起义太多,我想先压制他们一阵。”亓元宏有些头疼的支住脑袋,“他们两个如果真的连成一线,
二王爷被抓,那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嘻嘻……”雅玲蒂拍手叫好,“哎呀,如果真的能如你愿,那就好了!”
话里有话,亓元宏追问她:“你什么意思?”
雅玲蒂摇头:“没什么意思呀。”那笑声,却不像是什么好兆头。
亓元宏向后靠去,想能看清楚雅玲蒂现在的模样,可外面的声音,却已经近到眼前,让他无法忽视。
二王爷到了。
二王爷已经到了,并且已经到了门口。
雅玲蒂抿嘴一笑,再次隐藏在了身后垂地的火红帘幕之后,而二王爷,则口中喘着粗气,脑门发亮的赶到了宫殿
的门口。长长地一溜台阶上,坐着的,是正在等待他的亓元宏。
二王爷强自咽了一口唾液。他实在不知道亓元宏现在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青黛那个死女人,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二王爷的眼前仿佛浮现出青黛那略弯的嘴角,嘲讽的笑容还有得意的眼神。
心中忐忑,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二王爷抬头对上的,正是亓元宏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陛下……”他颤抖的唤了一声,“我……我来了。”
“恩……”亓元宏自己玩弄着手指,从鼻腔里哼出了一句心不在焉的回答。
二王爷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呆在原处,有些干瞪眼。
“陛下……现在叫我来,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唔……刚刚有个女人来,她竟然说我们的二王爷接应外党。”亓元宏将下巴支撑在了手背上,目光闪烁的看着
下面的人,“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二王爷心里“咯噔”一下,早说了那从越的老头和女人靠不住,今天果然给他都抖出来。
难道真的如自己所料,全部都说了?
二王爷清了清嗓子,双手抱拳,向前一推:“陛下圣明,那青黛本有私欲,自上一次宴会结束之后,便处心积虑
的处处与我为难,所以这一次她会突然陷害我,实在是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亓元宏点点头,仿佛很认可似的,“是啊,可我说了那个女人是青黛了么?”
二王爷心里再一次塌陷。聪明一世,却在这个小细节上栽了跟头。要是现在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青黛身上,不知
道还有没有用。
“陛下有所不知,我便都实话实说了。那青黛自己就是从越的女人,千里迢迢找到我,竟然骗我收她做了义妹,
后来我发现有问题之后,她竟然要挟我帮助她,我没有答应,她便一直扬言说要毁掉我。我原本还想着恐怕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