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两个组织
人类的世界,就好比是一个银圆的两面,正面是光明,背面是黑暗,正面是温情,背面是冷漠,正面标榜着正义
与慈爱,背面充斥着物欲横流,截然不同的两个层面,却拼和得天衣无缝。
在与光明背道而驰的那个世界里,有两大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幻幽录和末世王朝,它们拥有最训练有素的杀
手以及最精确的情报系统。
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两个组织的领导者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根据地在什么地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个
组织自成立的那一天起就争斗不休。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幽灵般的神秘集团也不再时刻成为人们所关注的话题,很大一部分人甚至将他们归入了传
奇中的虚幻人物,然而只有那些真正游走于黑暗边缘的人才知道,幻幽录与末世王朝,是真正的暗黑组织,无论
是多么肮脏见不得人的事,他们都有本事完成,但前提是——你付得起足够的佣金。
事隔多年后,人们终于得以推敲出有关这两个神秘组织的一些蛛丝马迹——他们的成员代号分别是:
幻幽录——幽明伯爵,海神,贤者,幻舞。
末世王朝——教皇,祭司,圣骑士,召唤师,占星师。
1.醉生梦死
街角昏暗的路灯下传来金属械斗的声音,两条黑影在不断的你争我夺中激烈地缠斗着,让这本是狭小的街道充满
了肃杀之气。
其中一个十分娇小显然是女子的身影原地一跃,转手间一阵刺眼的银光射出。而另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影早在她摆
手时便已向后退去数步。
仔细一看,才发现灯光下一排排细如发丝的银针没入地面,密密麻麻。
而与之对峙的男子也不甘示弱,挥舞着右手频频向女子探去,眼看就要袭上她的肩,却被她纤手一撩,以束发的
丝带隔开,瞬间响起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原来男子并非赤手空拳,他强健的右手上戴了一个嵌着钢牙的拳套,而女子的发带竟是由数根细小的银针连接而
成,并随着他俩的争斗,似精致小巧的银鞭般舞动在她的四周。
月光映入女子的眼瞳,自那双盈盈水眸中不难看出,她必然生得一副倾城之姿。
她朝着黑衣男子那始终垂于身侧,自刚才就不曾动过的左手轻轻一晃,那以针连成的鞭顷刻间变得笔直,往男子
的左手刺去。
男子则不荒不忙地跃上一旁低矮的围墙,挑衅地对着女子一笑,露出一双嘲讽的眼与森白的牙,他扬起手向女子
挥了挥,只见一个用黑布包着似酒杯般大小的物体立于掌上。
女子杏眼一瞪,那笔直如钢筋般的刺又变回鞭,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男子手中的物体,转眼之间拉出他的掌
控范围之内。
她倩然一笑,正欲伸手抓住那物体,谁知物体上竟突然生出一根钓鱼线般的细丝,随着男人掌间的劲风,那物体
连着她的武器一起落入男子的手中。
女子的胸口一阵起伏,可见气得不轻,但他立刻恢复理智,在男子的下一波攻击开始前一个旋身,竟全数收回了
先前没入地表三分的银针。
争斗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后,忽然间,渐远及近的嘈杂声传来,围墙的另一边已逐渐亮起点点灯火,想来他们的争
斗已吵醒了不少人,两人方警觉地准备鸣兵收声。
借着他分神的那一刻,女子掷出一针,一道刺目的光泽迅速闪过后,男子首先跃起,几个纵身之下没入无际的黑
暗中。
女子低头看了一眼,接着也迅速地离开了。
夜,在短暂的喧哗过后又恢复宁静,仿佛先前的打斗不曾有过,只是灯光下闪耀着暗红色光泽的一滴血证实了它
的真实存在。
正是华灯初上之时,白天的浮华尽数掩去,属于夜晚的放纵正要开始。这里是全市最糜烂的一条街,狭小的街口
竖着一块残破的路牌——津化街。
肮脏低矮的招牌,坏了一半的霓虹灯,衣着暴露的应召女郎以及三三两两交缠着的身影,无不充斥着这里的声色
狼籍。
“醉生梦死”就坐落于街的尽头,这是一家不甚宽敞的酒吧,虽然小但在这一带却是相当有名。
这里卖的酒皆是由其老板亲自调配,无需客人点单,当日送上的酒完全根据他当时的心情及对客人的感觉调制,
其中不乏他随性创造的作品,深得客人喜爱。
说到“醉生梦死”的老板帝尧,除了他的调酒技术一流外,他俊朗的外貌以及待人温和有礼的态度无疑成为了酒
吧的另一亮点。
此外,经常光顾“醉生梦死”,传言中帝尧的女友——罂粟则是这家酒吧吸引众多男客的一块金字招牌。
诚然这家酒吧如此特别,可是许多人慕名而来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因为这里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一个重要情
报,换言之,“醉生梦死”根本就是一个地下情报汇集中心。
“啧,啧。帝,她是新来的?很不错哦!”罂粟一手挑着酒杯,兴味地看着舞台上那抹妖娆的身影——
挽起的长发盘于脑后,几鬏细碎的发丝散落在两鬓,平添几分妖媚。她的美,不庸质疑。原来这就是传闻中“醉
生梦死”的新招牌——被称作“冰莲”的舞娘。
啊,她才多久没来啊,帝尧就窝藏了个如此重量级的美女。
“只是一个普通的舞娘而已,你不会对她有兴趣的。”被唤作帝的男子靠着吧台低首把玩着一尊小巧的少女像,
他是这里的万人迷老板,英俊的脸上总不失一抹温柔的笑,一副金边的无框眼镜架在英挺的鼻梁上,掩去了眼底
的精光,平添斯文假象。
“来这里的人就算再普通也不会是毫无目的的。”朝一旁盯着她许久的委琐男子抛了一个媚眼,人如其名,如毒
药般迷人的女人——罂粟款步向舞台走去。
该是她下班的时候了吧,罂粟想着,在台阶上与她擦身而过。
“哎呀,抱歉。”她内疚地看着眼前的美人,“我真是太不小心了。”目光在游移到她的颈部时停留住,那个突
起的东西,莫非是……
呵呵,好美的人儿啊,吹弹可破的肌肤点缀上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细长的单凤眼,只需一眼便仿佛会吸走你
的三魂七魄。
女子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罂粟手中沾上了一丝血渍的发夹上,全然不顾自己被划伤的左臂,漠然的越过她而去。
望着她冷漠的背影,罂粟低头讪笑着,真是不小的发现啊,没想到……竟会是个他。
她,是他的什么人呢?银怜失神地想着,他们总是很亲密的交谈着,是恋人吗?他抬眼望着吧台边从一开始就没
瞧过他一眼的男子,心里的一角被莫名地刺痛了,可是与生俱来的孤傲气质却不允许他放下自尊主动找他攀谈。
是因为那个男人不被自己的容貌所吸引,因为他没有以世俗的眼光来批判他,所以才会对他另眼相看吧,银怜肯
定的告诉自己。
罂粟回到吧台,眼带笑意地看着帝尧,“通常在这种声色场所出现的美女,总易被浑浊的空气所污染,只可远观
而不可近瞧,可是他,细看之下仍然精致的不见一丝瑕疵,真是羡煞人哟!”
“所以你拖他下水,让他做我的替罪羊。”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帝尧事不关己的道出。
她向他眨眨眼睛,渐渐地靠向他,悠悠地开口——以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算是对了一半,你以为
幻幽录的人会放过这次查出你身份的大好机会?说着又从怀中摸出一根似曾相识的银针,一双美眸淘气的眨着。
帝尧神色一凛,俊朗的笑容僵了一僵,又于刹那之间恢复了温和,动作快得让人无法抓住。
说不气愤是骗人的,堂堂末世王朝的首席杀手——圣骑士居然被一个女人所伤,即使是为了保住到手的货物,想
着想着,握着少女像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
“轻点好不好,这可是你负伤带回的珍宝哦!”罂粟一边加重“负伤”这两个字,一边伸手抚上了帝尧还未结痂
的左臂,惹得他一阵刺痛。
她咯咯地笑,他亦笑着瞪回去。
这一切看在外人眼里却像是一对甜蜜的情侣在互诉衷肠。
收回哀怨的视线,银怜自嘲着留在门口迟迟不肯离去的结果就是看到别人的亲亲我我,才转身,就对上一双不善
意的眼。
“小美人,你的舞跳得那么美,床上功夫定也很了得喽?就让哥哥……”
“让开!”银怜冷傲地开口,隐含着怒气打断男子猥亵的话语。
“呃!”男子有一刻的怔楞,瞧瞧他听到了什么,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呢。回过神后,他笑眯眯地对着银怜:
“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会好好疼惜你的……哎哟!”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男子哀号着,那委琐的脸因痛苦
而扭曲。
银怜松开手任他跌到了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挣扎着的身躯,那魔魅的眼在月光下更显得摄人心魄,仿佛地狱来
的勾魂使者。
“该……死的,我……一定……会折下你这朵……冰莲。”地上的男子艰难地吐出一句话,眼里尽是报复的阴狠
。
鄙视地瞅了他一眼,银怜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何时早已躲在一旁看戏的罂粟含笑着来到门口,优雅地蹲下身子,将趴在地上的男子那只横过门槛的手放到
地上,“本店要打烊了,明天请早哦!”
起身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却看到了不该会出现在此的景象,一个约莫十二、三岁左右的男孩子站在街对面,睁着
无限可爱的双眼看着罂粟,手中抱着一个大大的布偶。
呃?有点眼熟,但忘记在哪见过了,这样特别的娃娃应该不多才是,罂粟错愕了好一阵子,遂张开甜美的笑容:
“小弟弟,迷路了吗,出口在那边哦。”边笑边指着街的一端,她艳丽的笑被掩盖在清晨的第一屡阳光中,看不
清表情的脸上透露着一股虚无。
“谢谢姐姐。”抱着娃娃的男孩眨着眼睛朝罂粟所指的方向跑去了。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恩?”罂粟对着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的帝尧说着。
“记得锁门。”没有回答他的话,帝尧劲自走了。
“知道拉!”罂粟托着腮,仍望着男孩跑走的那个方向,止不住瞬间膨胀的母性情怀,“不过真是奇怪呢,竟然
会迷路走到这种地方!”
暗夜的气息已经全数退去,随着旭日东升这繁华的城市又开始了喧嚣的一天,对于游走在黑夜的人来说现在应该
是补眠的时候了。可是,睡不着,躺在床上的银怜辗转难眠,脑中尽是那个站在吧台后面舞着手臂调着酒的男人
。
银怜苦涩地闭上眼睛,右手抚上左臂上的伤痕,白皙的肌肤上,一道鲜红的血印子分外刺目。
一见钟情这四个字从来都是为他所不屑的,可是自从来到“醉生梦死”以后,银怜知道,自己的目光再也离不开
那个人了。想到这里,一股强烈的厌恶感攫住他。
指甲深深地嵌入手臂中,原本已结痂的伤口再度渗出了血,憎恨的情绪像是闪过嗜血光芒的利刃,在心口上一刀
刀的划着,仿佛这不该存在的情感会随着刺痛的蔓延而消隐。
他伸手拉开抽屉,从药盒里倒出一粒胶囊,急切地吞入口中,想借着麻痹换来暂时的忘却。两个星期以来,这已
成了每天必要重复的动作。
不足片刻,银怜便携着苦痛的心情沉沉地睡去了。
2.末世王朝
芬兰首都赫尔辛基的市郊,一座不起眼的小型别墅位于山间,在世人所看到的鲜华表象之下,这里隐藏着的是阳
光无法照亮的黑暗,而能在这里出现的人只有一种,即是全球最大的神秘组织之一——末世王朝的成员,而别墅
的名字叫做:朔夜公馆。
此刻,偌大的客厅里,一干人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时间。
“这就是所谓的名玉‘莲尖舞者’?太普通了吧,你确定不是赝品?”召唤师水残一边端详着手中的少女像,挑
眉瞅住帝尧,一双灵动的美眸帅气的眨着。
“抱歉,我目前还不具备鉴别石头的能力。”帝尧回以一笑却毫不掩饰隐藏着的怒气。
“也难怪你会不高兴啊,没想到曜会派你这个首席杀手去当小偷。”摇晃着手中的玉像,水残大咧咧的笑着。
刹时一把银器贴到了水残的颈间,咽了咽口水,他看着眼前无限放大的帝尧的脸:“只有身手矫健如你,才能顺
利完成任务。”识时务者叫什么来着,俊杰嘛,他才不笨。
“别紧张,不是什么危险物品。”收回抵在水残项上的冰冷物体,帝尧笑得灿烂,“调羹而已。”
“脖子上突然被冷冰冰的东西碰到,谁都会以为是刀的拉!”水残气急败坏地朝一旁笑歪的人吼到。有没有搞错
,为什么每次被嘲笑的人总是他啊?
“我要的东西呢?”一道严肃的声音冷不防插了进来,刹那间室内温度降至冰点。
声音来自立于楼梯间的男子,带着面具的脸让人看不到他的样貌,然而那强健的体魄、低沉而不失浑厚的嗓音,
以及自面具下射出锐利光芒的一双鹰眼,无不向世人昭示了他丑陋的面具下必有一张刚毅的脸。
如此威仪,似一只盘旋于云端的雄鹰般,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的小动物,仿佛弹指之间就能从万丈高空急速而
下,将猎物吞入腹中。即便只是静静的站着,也能让人轻易的感受到遍布于周身的王者的气息——他,便是末世
王朝的领导人,教皇黑曜。
“喏,这不就是。”水残一改方才嬉皮笑脸的样子,将名为“莲尖舞者”的玉石抛给了黑曜,玉像在空中划过一
道优美的弧线后安稳地落入他扬起的手中。
以指尖轻轻摩挲着少女踩在莲尖上的双足,黑曜的脑中浮上一张稚气的脸,苦涩的记忆刹那间涌了上来,又被硬
生生的压了下去,阴晴不定的眼叫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东西带到,我先走了。”富有磁性的嗓音传来,黑曜一抬头,便对上帝尧带笑的眼。
“保重。”虽然那人的脸上总挂着一副平易近人的笑,可是这笑容背后残酷的性情他并非察觉不到,面对隐藏在
那温柔皮相下的温怒,黑曜也不想置喙什么,只因他要做的事,从来就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他,只需下命令
即可。
“帝,我提前恭喜你!”放下最后一张牌,占星师星臣对着正要步出门的帝尧天外飞来一笔,一双妖媚的过于勾
魂的眼里尽是绵绵笑意,波光鳞转中透着无限风情,乌黑的长发顺从的伏在背上,自有一袭颓废的妖美。
若是在外人看来,必少不了一番迷醉,可是在帝尧看来,厚,真是XXX的恶心,让他不期然想到最近新来的舞娘,
同样是邪魅的眼,人家的可是顺眼多了,哪像眼前这个死人妖。
“我有什么好恭喜的?”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星臣笑得一脸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