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员工是应该的。”重重地吸了口烟,他故意重复先前说过的话,并不想让他会错意,“不过……”一看到
他垂下眼睑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怎么就无故软了下来呢?说着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义的话,“那只限于在工
作时间。”
这……这意思,不就是……?半张着嘴,银怜瞬间石化,大病初愈的容颜呆楞着,呈现出可笑的样貌。他不会在
做梦吧!
帝尧讪笑着,嘴角有些小幅度的抽蓄,懊恼着自己的心直口快。只是这家伙的反应也太强烈了吧!
罢了,由他去吧,帝尧认命的想着,总不能明说‘你会受伤跟我脱不了干系’吧。
“袭击你的人,知道是谁吗?”熄了烟,帝尧进入房间,从冰箱里拿起一罐啤酒,尽自喝了起来。
“他穿着一身黑衣,动作也很迅速,但看不清脸。”说到这次的事情,银怜也倍觉纳闷。
“会不会是你的仇人?”明知可能性不大,但还是确定一下的好,毕竟这世上的巧合太多了。
“不可能。”他一口咬定,“若是寻我报仇,他不可能跟踪我这么多天。”
帝尧露出疑惑的神情,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约一周以前我就感觉被人跟踪了但一直不确定,昨天也是,所以我故意躲起来想偷袭他,没想到反被打成重
伤。”他一直想不透的是,这人为何要跟踪他。
“对了。”银怜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个人的武器很特别,是特制的钢丝。”
“哦。”帝尧心不在焉的应着,仿佛对于这一点他早已了然于心了。
沿着床坐下,他拉起他的手重新检视伤口,拆开绷带,只见班驳交错的伤口已转为道道暗红色的血印子,在他纤
白的手臂上隐约交织成三叉戟的形状。以特制的极细钢丝为武器,这显然是他干的——幻幽录的海神。
不过,帝尧看着银怜,真没想到他的警觉性这么高,若对手不是幻幽录的人,他未必会输,看来当初录用他的时
候太草率了,自己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他的背景,以及——来“醉生梦死”的目的。
随着他带有魔力的指尖摩挲着他柔软的肌肤,止不住的酥麻感自银怜的手臂上扩散开来,直至全身都充满了这令
人脸红的感觉。
“还痛不?”沙哑的声音自帝尧的口中逸出,伴随着一阵撩人的热气,吹红了银怜的双颊。帝尧不否认自己是故
意的,原来逗他的感觉如此的美妙,好像会上瘾似的。尤其是那双娇艳欲滴的红唇,让他无法移开视线,只想着
要一亲芳泽。
“不,不痛了。”是错觉吗,一觉醒来,他感到一切都不同了。看着他渐渐放大的脸,银怜不自觉的闭上眼,欲
承接他将要落下的吻。
然而过了许久,唇上预期的触感却没有到来,睁开眼,但见他含笑的瞅着他,于是一张俏颜顿时涨成猪肝色。
“哈哈!”,偌大的房间里爆发出帝尧肆无忌惮的笑声,却让人猜不头这其中的真心有几许。然而下一刻,他的
唇终于覆上他的,硬是强迫他收回了擒在眼角的泪。
“对了,那天晚上,那个……”吐着粗气,银怜支吾着,一是还没从方才的吻中清醒过来,一是不知怎么表达。
“你是说罂粟吧。”他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恩?”
“是她捡到你,把你送来的。”
“哦。”他的脑中立刻映上了时常在吧台边与他有说有笑的美丽女子。看着帝尧漠然的脸,银怜一度怀疑刚才的
吻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们两个,也曾有过这样的吻吗?他暗自想着,自己怎么忘了呢,那个叫罂粟的女子才是他正牌的女友,不是吗
,毕竟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你……时常吻人吗?”话一出口,他便想咬掉自己的舌头,银怜你是怎么了,才刚有了点进展就表现的像个妒
妇似的。
“这跟你无关吧!”一派温和没变,语气却显然冷冽了下来,嗤笑隐约浮现在他没有温度的眼底,嘲弄着银怜的
愚蠢:他们才认识多久,他竟质问起他来了,看来自己这些日子对他太过纵容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这么说的。”虽然他的温柔依然,但那却不是他想要的那种,敏感如他怎会感觉不
到他眼底的疏离和……鄙夷。此时此刻,他真的难过的快要哭出来了。
也许是因为他摇摇欲坠的泪珠儿,帝尧无奈地看着他,竟起了妥协的意愿,“刚才是我把话说了重些。”
“是我不对。”他亦急着承担责任,“其实,对于她……”
“怎么了?”
“那天晚上,我梦到了姐姐。”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顿时洋溢起幸福满足的笑,是因为感受到自己倚着的那个怀
抱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甚至有种让他想永远沉溺其中,不愿醒来的错觉。
那抹笑容是如此的眩目,美的足以震撼任何刚硬的心。他开心的表情跟方才的怨怼有着天壤之别,其变换速度之
快不禁让帝尧扼腕。
为什么这个宛如女人般美丽的男人有如此多变的面孔呢?帝尧情不自禁地细细打量起他来。
前一刻他还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面具,展现出谁都无法近身的孤傲气质,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妖艳的夜之
精灵,而明明才见他成为精灵,下一刻他又幻化为沐浴在晨雾中的清丽天使,一颦一笑皆充满了万分纯真。
这样纯洁无暇的笑容,他永远也不会有,而他看似无害的表情下,却处处隐藏着算计。
帝尧无力的看着傻笑中的银怜,而至于当他知道其实早在这一刻,自己就已经爱上了这个纤细的男人时,那已经
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帝尧离开后,银怜陷入了沉思,最近的生活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多姿多彩”了。先是自己寻找多时的姐姐终于
有了线索,再来就是每天偷偷注视着的那个男人也与他有了交集。厚,现在居然还住到人家家里来了,当然他还
不忘回顾那惊心动魄,让他不可告人的恋情有转折性发展的那一夜,和那个差点让他断手的人。
只是有一点银怜一直想不通,自己并无和什么人结下深仇大恨,若要说有的话,他唯一记得的就只有小时侯那自
称贫民窟的小霸王——流着一脸鼻涕的阿毛了。他那时每次打输了,都会一脸凶狠地对着自己乱吼:这次的仇我
一定会报回来的!
不会吧,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他还记得?况且自他搬走他们已经多年不曾见过,应该不是他。
那么会是那些觊觎他‘美色’的下流无耻之徒吗?他们在被他教训过后也都曾扬言要报复。
也不大可能,银怜随即也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可怜的他就在与记忆的抗争中度过了一下午,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自己无故被袭是由于罂粟在他臂上划的那一下——让幻幽录的人误认为他是末世王朝的圣骑士。
4.姐弟关系
拜银怜所赐,这两天“醉生梦死”均停在休业状态,没有任务在身的帝尧也就理所当然的空闲下来,这会儿居然
有了去大卖场血拼的闲情逸致。
提着两大袋“战利品”帝尧不禁失笑,一想到方才人头传动、盛况空前的景象,突然一阵灵光闪过,他的脑中顿
现一杯色彩斑斓的酒。
看了下表,现下时间还早得很,帝尧思拊着,不如去酒吧调制一杯试试他的新创意。
打定主意后他立刻转身,便走上了与回家的方向相反的岔道。
白天的津化街显得过于萧条,放眼望去只有几片枯落的树叶随着风儿原地打转,视线所及之处,满目皆是早春的
清冷,让人很难与其晚上的繁华连结起来。
伸出手,帝尧正要将钥匙插入门上的孔,背后暮然响起阵阵嘈杂,让他为之一惊。
回头望着,声音显然是从围墙另一边的空地上传来的,那里不是一直很安静的?帝尧疑惑着,收回了开门的手,
“去看看吧。”
走至空地,现场的景象顿时让他傻眼,只见原本应空无一物的草地上,竟冒出了一个白色帐篷,一条由人群排列
而成的长龙自帐门里延伸到空地外的街上,人群中男女老幼皆有,起热闹程度竟与刚才的大卖场里不相上下。
帝尧看着这疑似游乐场里才会出现的情景怔愣了好久,不知作何反应。
还没等回过神来便叫一旁貌似工作人员的人给拉到了一边,“排队在这里。”话音刚落,那人又“招呼”其他人
去了,而他的身后,有陆续站了好几人。
茫然之下,帝尧只好询问排在他前面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婆婆,请问这里在干什么?”
妇人回过头,不无吃惊的看着他,“小伙子,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他回答,有礼而亲切的笑着。
“那我跟你说哦年轻人,”老婆婆见状,便开始殷勤的解释起来,“你可别小看那个白蓬蓬,里头住的算命先生
他算命可准啦!”
“算命先生?”人群向前移动了些。
“是啊是啊,前两天就来了呢,昨天我那孙媳妇儿临产,我孙子赶去医院途中经过这里,就顺便请先生算算,那
先生一看我孙子就说他马上就会有一对儿女,这不,我媳妇儿今天一早就生了对龙凤胎。”老妇咯咯的笑着,身
体抖动的程度顿时让帝尧想到一个成语:花枝乱颤。
“所以,”她停止了前扑后仰的笑,接着说道,“今天,今天我想让那先生帮我算算我的第二春何时会来。”唉
,自从老头子走了以后她竟一个人孤零零地度过了这么多年,老妇的眼中闪过一抹哀怨,还有少许与年纪不相符
的迷离,那是寂寞的痕迹。
“呵呵。”无言以对,他只能选择干笑。慢着!不会是他吧,一张艳绝的脸在帝尧的脑中闪过,他不由得打了个
寒颤,“恩,婆婆,请问那个算命先生,长的怎么样?”
“你说那个小伙子哦!”
小伙子?难道不是死人妖?
“他啊,那个真是,”老妇又开始了止不住的笑,“我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俊的孩子,长像又好,又会说话,一张
嘴哟,真是甜死人了。要是我再年轻个几十岁啊,我就……哎呀,真是让人不好意思!”
那应该不是了,帝尧想着。不过竟然还有跟他一样怪的人,他看着那白色帐篷,啧!还真是跟死人妖的调调有的
一拼啊,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到是这阿婆形容的男子让他想到另一个人。
“我说小伙子,”帝尧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一抬头就见老妇人朝他挤眉弄眼,“你也长的很俊啊!”
“哪里,我到是觉得婆婆年轻时定也是个美人。”只是现在人老珠黄,每笑一下,脸上的皱纹都深的可以夹死一
只不小心飞过的苍蝇了。他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不耐,“婆婆,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不算命拉,快轮到我们啦!”老妇兴奋地指着近在眼前的帐篷。
他本来就对这种事不怎么有兴趣,况且自己想真要的话,何必来这种地方跟人争呢?不理会老妇人的话,他正欲
转身。
“真的不算拉,难得来了呢!”乍听之下,分不清男女的中性嗓音响起,语带一丝轻柔的气息,然这声音在帝尧
听来却分外刺耳,身上的汗毛马上成立正姿势一字排开。
“死人妖,你在这里干什么?”
“哎呀,刚才我忘了跟你讲哦小伙子。”还没等他回答,老婆婆立刻挨上来,殷勤地向帝尧介绍着,“这位美丽
的小姐可是算命先生的夫人哦。”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把戏?”他拉过他,低声的问。
“你也看到拉,造福人类啊。”
“那里面那个,该不会是……”
“跟我进来。”星臣拉着帝尧,又对众人漾起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对不起各位,我先生有点不舒服,今天
就到此为止,明天请早哦。”
话音未落,人群中随即其了一阵骚动。
“怎么这样啊,人家等了好久。”
“是啊,怎么搞的……”
“各位。”他敛去了笑意,带着一股阴沉的气息,“我先生状态不佳的话,大家得到的结果也未必正确,这样你
们还要坚持吗?”
声音虽不大却清楚的传进每个人的耳里,如是一说,众人也就悻悻然散去了。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少了人气的帐篷里瞬间冷清了不少,手中端着星臣泡的花茶,帝尧闲闲的问着。
“什么话?”水残不无单纯地问。
“不会自己翻回去看啊!”
“……”
“还是我来说吧。”星臣递出一份资料,“这是粟委托我调查的,她要我转交给你。”希望你看了之后不要吃惊
,不过这句话他聪明的没说出来。
“好,我会替她保管的。”没有多看一眼,帝尧将资料暂时搁在一边,继续喝他的茶,“粟这次出的什么任务?
”
“你不看啊!”水残跳脚。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他岂会不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看他变脸,只是他不会这么好心顺他们
意的,帝尧仍旧笑的星光灿烂。
啧,这只狐狸,“这里面是贵酒吧新进舞娘的资料。”
银怜,粟调查他作什么?心里突然被一阵莫名的复杂感觉占据,怎么说呢,就好像自己中意的玩具被人窥视了一
般。
“这里则还有一份。”星臣笑得诡异,周身遍布着妖艳的气息,“粟的。”
“怎么突然想起调查粟,你对她有感觉了?”
“他们俩,不是吧!”两个女人并肩而坐的诡异画面瞬间跳入水残的脑中。
“不准给我乱想!”星臣乱没形象的朝水残吼到,谁叫他太了解他了。
无聊,“你们慢慢聊吧,我先回去了。”帝尧看了一下表,时间不早了,那家伙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知不觉中,
银怜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已渐渐的发生了转变,可是精明如他,却没有发现这一点。
不再理会另外两人,帝尧先一步踏出了帐外。
傍晚的天空已呈现出醉人的红,满目彩霞一直延伸向世界的尽头,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那宽厚的背影
在这落日黄昏时却写满了寂寞,他不是没有朋友,只是,没有人能够走进他的心里。他和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
灵魂。
“帝真是的,怎么不叫我们去他家坐坐呢?”
“你觉得有可能吗?”
“是不大可能,不过这样的话我们不就没戏看了?”
“会有机会的。”捧着一只晶莹的水晶球,星臣邪恶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