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梧桐焰 下——龙涎

第三十九章：战始酣

‘凤凰翎’悄然出袖，血雨开始在楚程周身弥漫。

程焕一直知道，楚程的能力超过于普通人的两三倍，也知道在与他一起唯一一次模拟训练时楚程并未尽力，更看见过楚程最新的身体测试表。可他却从不知晓，原来，楚程是如此的……

楚程甩了甩手，‘凤凰翎’上沾染的血液随之而滑落，他侧过头来对程焕一笑，“哥，朝更前面的方向走吧。”

程焕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完全失去了平日的理智，对左右而来的外生物视而不见，只是前进，不断的前进，朝着更前的方向，缓慢的前进着。

然而在众士兵的眼中，楚程一身红衣惹眼，入外生物群中，身体微弯，袖中红光初绽，只眨眼间，外生物笨重的身体开始倾斜，要害处只余血洞脉脉流下最后一丝生的气息。

一时间士气大振，个个手执匕首毫无惧色迎向那外侵的生物。

或许，在这一刻，他们都在用行动证明着一件事情：地球之上，主宰者无可替代。

楚程微微皱眉，轻巧的落在外生物的身体左边，习惯性的甩动右臂，他仔细的观察这面前的这只外生物。

外形已经有了人的模样，手臂，手掌乃至于手指都已经成型，但整体体积要大出普通人类三四倍，其灵活度较之之前的那些却提高了很多，难道是因为它的眼睛很多的缘故？

右手小指微弯，点在了指环内侧，右‘凤凰翎’收回，摸出小腿之上的匕首，楚程弯腰躲过对方手臂挥来的一击，同时身体向前方递出，手中匕首迅速的扎入这外生物腰侧的眼中。

“哥，后退！”拔出匕首，楚程向右边紧滚了两圈离开了对方攻击的范围内。

用右手手背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楚程扶起身边的程焕，“哥，你说这个家伙身上能有多少只眼睛？”

“没来得急细数。”程焕拨弄了一下粘在脸上的头发，“不过大约可以叫做百眼怪了。”

“呵呵，同感。”的确，眼前这只体型上已经与人类无限接近的家伙，全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当它们随着楚程两人的移动而转动的时候别提多恶心人了。

“这家伙的很灵活，哥，你自己小心。”说完，楚程已经再次摸了过去，完全不顾被扎了一只眼睛仰天大叫近乎发疯般动作的外生物。

‘敏有余而力不足’是基地中人对与楚程的评价，这既是楚程的缺点也是他优点。

程焕看着自己的弟弟一跃而起，借助在半空中乱舞的手臂轻轻几次点踩直向着这外生物的头颅而去。

拍了拍自己的脸，程焕握紧手中的匕首，虽然面前这只大家伙他无从下手，但普通一些的外生物他还是能够抵挡的。

此时，程焕与楚程早就已经深入了外生物的圈子中，左右两步根本就没有士兵，而后方还隔着一段距离才可看见零散的几对搭档两两御敌。

这种时候原本笔直的朝着城门方向而去的外生物却转变的方向向着两人聚拢而来，楚程与巨大的外生物对战正酣，那么他就必须要肩负起抵挡住这些外生物靠近的任务，使楚程能够全力的对付那只巨怪。

这，不就是身为搭档应该做的吗？

程焕微弯起腰，这个动作是与楚程学来的，虽然有些费力，但会却多增加了几分应变的速度，他向着目前最为靠近的一只外生物处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巨大外生物两肩上跳来跳去的楚程看准了一个时机，一个跳跃腾空而起，不得不说，楚程的弹跳力也超过常人。在空中翻转了身体，头朝着下方在与外生物相交而落的那一个瞬间，泛着‘铭刻’所特有的金属光泽的匕首狠狠的划上外生物的颈间。

一时间带着一丝绿色的黑红色血液喷洒而出，这是属于外生物的血液。

楚程落在地面，向后退了几步躲开了血液的喷洒范围，他抖了抖自己的长袍，微微皱眉，喃喃自语，“这血液，似乎也与人类的血液相近了。”

将匕首插入小腿边的刀鞘中，回头就看见程焕正在独自对付着一只看上去并不是很容易对付的外生物，而在他们的周围，已经有着更多的外生物向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楚程皱起眉，看了看静止在原地的巨大外生物，本能的就想先去帮助程焕，可刚刚抬起的脚又缓缓的放下，转而向着另一边的外生物直扑而去。

「哥，右边的就交给你了。」楚程在心中念道。

然而刚扎在了外生物要害之处的程焕向后退了几步，像是听见了楚程心中所说的话，唇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右边，交给我吧。」

不知道是谁说过，在战场上可以加快两个人的相互配合的默契度，显然这对于楚程与程焕还是适用的，虽然两人并没有与其他的搭档那样两人合力配合着对付单只的外生物，而是单兵作战，但这一路而来，有时候只是两个字一个动作，对方却都可以明白对方的意思。

就如现在。

“哥，左边。”楚程头也没有回，避过了面前要害处已经成为了血洞的外生物朝着更加左边一点的外生物冲去。

身在右边的程焕，听见了楚程的话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向右边闪开，下一个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从程焕的左边由半空掉落。楚程只淡淡看了一眼，继续面对由左之右挥来的不知是腿还是手的肉条。

楚程自己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比之第一次上战场时有了很大的提升，无论是弹跳力，还是左右躲闪的速度乃至身体的柔韧度都远超之前，甚至超过几十分钟之前刚刚出了城门之时。

原本需要两三分钟周旋的普通外生物，现在的他只需几个动作。

「连判断力也在加强。」楚程再次为自己更改了评价，他明白，自己可能是属于那种在不断的战斗中逐渐提升自身能力的人。

巨大的外生物已经不再流血，垂在它身体两侧的手臂微微动了一下，这让一直都留了一些注意力在它身上的楚程立即就发现了。

“哥，不要靠近这个大家伙，看来，即便它们如何相似于人类，但要害处依旧没有改变。”再次解决一个，楚程向自己的后方大喊了一句。

程焕没有楚程那般一边应对着外生物还能分神去注意其他事情的能力，但他是绝对信任楚程，虽然他并没有发现那个大家伙此时有任何的危险性。

踩在已经被剜掉了要害处的外生物的肩头，楚程一跃向着巨大外生物那直立的身体跳了过去，在这短暂的过程之中，楚程不断在心中计算着。

「手臂粗壮，下肢较为细小，要害处当在上半身，如果它们的要害处会随时随着身体的变化而改变，那么少了头颅的这只家伙，要害当比刚才判断的地方还要再向下移几分，但以我自己的臂力以及大家伙胸膛的坚硬程度来看，一击可能无法得手，那么，几一次不行，就来第二第三次！」楚程心中思绪飞转，只一眨眼间就已经下了一个判断。

‘凤凰翎’在阳光的照射下正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如同死神的镰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血色的弧线直逼大家伙的胸膛而去。

然而，就在楚程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凤凰翎’几乎触碰到了要害之处，那一瞬间，原本与身体同样定格在一瞬间的那全身的眼睛突然间全部转向了楚程。

楚程浑身汗毛倒竖，危机感遍及全身，他丝毫没有犹豫，收回双手，一脚蹬在一只眼睛的眼白处，借助这个力道向后翻转，又在自己身体完全翻转后再次一脚蹬在了大家伙的身体上，让自己迅速的从半空中坠落而下。

千钧一发。

楚程堪堪避过了大家伙大力拍向原本楚程所在方向的两只手臂，在那两只手臂相互拍合的响声中，楚程狠狠的坠落在地面上。

“程程！”听见了响声的程焕带着一丝惊恐的神色回过头来。

“没事。”楚程坠落在地上，根本没有时间去顾及什么疼痛感，一个左侧翻滚站了起来，“不要过来。”

左手上‘凤凰翎’收回，匕首拔出，楚程再次跃起，一脚踢在一只外生物的胸膛之上，借着这股力道，在大家伙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再次直奔要害之处。

「这家伙在身高上占尽了优势，想要攻击到要害，我必须借力而上，这段时间身体的破绽过多，待这大家伙反应过来，拥有了刚才那灵敏的身体，我还能否顺利击杀它？刚才，就不应该静等它的反应，而应该以防万一，剜了它那可能存在要害的地方。」楚程有些自责，战场之上就不该小看了任何一个对手。

因为借力之处方向的问题，楚程不可能直接触碰到对方的要害处，更何况那个地方，外生物的双手还没有收回。

左手中匕首微扬，「看清楚了，外来的侵略者，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楚程嘴角微扬，那一笑，加之刚才那一摔让他嘴角处溢出的点点血液，让人的脑海中猛然间浮现一个词：妖冶。

第四十章：战突止，笛音飘渺

匕首毫不迟疑的扎在其中的一只眼球之上，既为了改变自己身体的方向也是为了暂时固定住自己的身形，疼痛之下，巨怪手臂离开自己要害之处，楚程眼睛一亮，双脚在巨怪的身体某处一个借力身体飘然而上，右手上‘凤凰翎’毫不犹豫的扎在了要害上。

要害处遭到袭击，巨怪本能的就朝着疼痛的地方狠狠的拍下。

楚程早就知晓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只是因为用力过大，此时他的‘凤凰翎’连带着半条手臂都插在了巨怪的要害之处。虽然楚程想要一次性解决这个大问题，可依旧如他先前所预料的那般，他的臂力不足，此时能够直击要害就已经是尽量全力，想要将其剜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粗壮的手臂带着风声直拍而下，楚程眉头微皱，双脚用力蹬在巨怪的身上再加上其身体的重量鼓足力气向外拔着自己的手臂。

然而这手臂想要拔出来很困难，因为疼痛而收紧肌肉的巨怪已经将楚程的手臂紧紧的包裹其中。

“程程！！”程焕就地一滚，来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抬眼便看见了直拍而下的巨大手臂以及还在巨怪身上的楚程，顿时双眼都渗出的血色。

当然此时的楚程并不是不着急，但是他没有办法像电视中那样的英雄敢于断臂求生。不是他怕那么疼痛，而是怕自己失去了手臂后自身战斗力的减弱，以敏捷为优势的自己一旦失去了手臂……

“程程！！”

“楚程！！！”

沙哑的嘶吼声从两个不同的地方传来，此时的楚程竟然还有了闲心分辨出这两个声音的不同，‘程程’自然是自己的哥哥所喊，而第二个直呼名字的声音极为的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这个时候除了程焕不顾一切的冲向了巨怪，在他们更远一些的后方有一个身着墨绿色军装的人不顾自身的危险在众多外生物中穿梭着向巨怪冲过来。

鼓足一口气，楚程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手臂向外拔。虽然他并不准备断臂，但也没有想过就此等死。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一个瞬间，楚程觉得自己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根神经都要被崩断，身体也开始变的热了起来，汗水顺着脸颊滴落而下。

然而进入了某种特殊状态的三人根本不知道在他们的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不过其他的士兵们可是清清楚楚的看清了。

似乎是在遥远的云层深处传来了鸟儿鸣叫的声音，声音婉转却又无限的凄凉。纷纷扬扬的火红色树叶围绕着巨大的外生物飘落，仿佛世界在这一瞬间被定格，那种景色不可言传只可意会。

巨怪下落的手臂被突如其来的树枝缠绕着无法再动弹半分，楚程的手臂也被一股巨大但却很温柔的力道推出了巨怪的身体。

“咦？”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楚程反应不及，失去了依附力的身体顿时向着地面落了下去，然而想象中的冲击力并没有出现，反而感觉到了一种较为柔软且有弹性的力道。

楚程睁开眼睛所看见的是，飘扬而下的火红色的树叶……

“这是……”楚程伸出手想要去接，但这些叶子就如同雪花一般，落入他的手中后悄然的消散，这与他曾经梦中所见的东西是如此的相似，以至于楚程以为自己现在就在梦中没有醒来。

“程程！”程焕的声音传入了楚程的耳中。

“哥。”楚程的声音还没有完全发出，后背立即一疼，当然这疼的并不厉害，但还是让楚程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落在了地上。

“怎么样了？”程焕二话不说就想要扒开楚程的衣服来查看伤势，却被楚程拦住了。

“我没事，不过刚才那个……”楚程抬头看去，“咦？？”

“怎么了？”程焕顺着楚程的目光看了过去，巨怪的要害之处已经成为了一个通透的窟窿，不过看样子这个大家伙并没有倒下的趋势，“要害已经失去，他已经死了。”

“恩。”楚程木然的点头，他想说的其实并不是这个，刚才他抬头看时，那纷扬的树叶呢？那缠绕着巨怪身体上褐色的树枝呢？那将自己手臂推出来的东西呢？那接住了自己身体的柔软的东西呢？

是的，已经全部消失了。

就连那些亲眼目睹了树枝树叶突然出现的士兵们也愣在了原地，像是一场瞬间出现的梦又或者是幻觉一般它们已经消失了。

入眼所见的只是有着各种样子的外来生物。

静谧了刹那后，属于战场上的喊杀声再次响起。

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人群中，有一墨绿色军装的人弯着腰大口的喘气，他伸出自己的手微微颤抖。

“哥，刚才，你看见了吗？”楚程不确定的向程焕确认。

“恩，看见了，你做的很漂亮。”程焕的脸上绽放出温柔的微笑。

“哦，是吗。”楚程从地上坐起，抬起自己站满血液的右手看了又看，他想着，或许那真的是场短暂的梦吧。

“已经没事了？”程焕有些不太放心，他可是亲眼看见了楚程从那两三米高的地方掉落下来。

“恩，当然，战争还在继续，我怎么可能会有事？”楚程扬起笑脸活动手臂，看向了那巨怪的身体，“啊，我的匕首还在上面。”

“我去。”程焕抬头看了看，那样的高度，他也可以。

程焕在巨怪的脚上借了个了，很轻松的就握住了那扎在了肚子上一只眼睛的眼白上的匕首。

楚程在下方眯着眼睛看着程焕的动作心中美滋滋的。

然而，变故就在那买一瞬间。

楚程的眼睛骤然睁大，心脏像是被人突然捏住了一般，他就那么的看着巨怪的那只眼睛突然转动，从它的眼睛中伸出了一条条的血肉模糊的肉条转瞬间就将程焕裹如了身体中。

“哥！！”

此时的程焕甚至还没有能够反应过来，他只记得刚刚握住了匕首而后眼前突然变成了黑暗，在最后的那个瞬间他听见的楚程的喊声。

身体无法动弹，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住了，虽然暂时还可以呼吸，但程焕知道这是不可能长久的。这种时候程焕的心中竟然缓缓的松了口气。

「总算，是我来拿的匕首。」程焕如此的想着。

总算不是楚程遭遇了这种事情，程焕安静下来不在挣扎，同样他也不是放弃了希望，而是在寻找希望。周围蠕动的声响，气流的微弱变化，哪怕只是一丝声响也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规律，运动。

猛然之间程焕握紧了匕首，用足了力气朝着一个方向狠狠的刺了过去。

空气涌入……

此时像是被定住了身形的楚程看见了那眼球之上的一小点儿破痕时才猛然活过的神。他紧皱眉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只轻轻一个跃起竟然就已经到了那道裂缝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