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怎么可能打电话回去,要怎么说死了人还活着?
正在我犹豫时,突然劈头被人扇了一耳光,然后被人一脚踹倒,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叫你打就打,不打我们就打。”
我实在没力气吐槽这个绕口令。
就在我口鼻都不断往外喷铁锈味的液体时,我听到狐狸冷冷的说道:“我来打。”
拳脚终于停止了。那帮孙子依然没有离开我周围。我忍着痛,慢慢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警察坐在椅子上,敲着桌子,说道:“这就对了嘛。你们这样不配合警察办案,就是暴民,对待暴民我们从来不手软的。”
狐狸走过去,站在桌子前,绑在一起的手,毫不犹豫的拿起电话。
正当狐狸快要拨通电话的时候,他们突然起了疑心。喊道:“慢着。”然后立刻就从狐狸手中把电话夺了过去。
狐狸没有反抗,任他们拿走电话。
他们翻了一下记录,似乎没有可疑的样子,但还是不放心,对狐狸说:“你把电话号码写下来,我们来帮你打。”
一张白纸放在面前,狐狸什么也没有说,顺从的写下了电话。
警察拿过去,看了一下号码,当着我们的面拨通。
“喂。”
电话那头有人接通了。
大胖警察拿着电话,用粗嗓门讲到:“你们家的人犯了事,对,撞伤了人,老人现在在医院里生命垂危,你们赶紧汇10万的救命款过来,晚了老人的命就救不回来了,肇事司机就要负刑事责任,坐牢你懂不懂?对,汇了钱,就私了,这事已经签了协议,不会反悔。什么,你是秘书?要汇报给董事长,嗯嗯嗯,积极赔偿就行,我们会等着,地点你们不用知道,等一下把银行卡号发过去,你们把钱汇过来,钱到人放。”
那边似乎答应了。说完,大胖警察放下电话,神态轻松的看着我们说道。
“钱到就放你们走。”
突然门口有人敲了敲,有人探头进来,向警察招了招手。警察走了过去,他们凑在耳边不知道讲了什么,但是警察的脸色变了。
他走过来,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们一眼,然后迅速把目光移开。
他对其他呆在房间里的人示意,说:“看来要过夜了,先把人关在这里,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说着他便跟着来的人一起离开了。
还以为剩下的人也会离开,没想到他们居然走过来,把我们身上的绳子解开,还以为是要放人,没想到居然把我的手反到后面再绑起来,这回绑得更结实了,手动都不能动。
最后他们就把桌子抬了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我跟狐狸两个人。我看向他,他也绑得跟我一样,不能动弹。
09.
鼻子的血还在流,我忍不住低头把鼻子往肩膀上擦了擦,虽然一低头,鼻子里面的血流得更凶了,头也有点发黑,但是什么也不做,任鼻子液体往外流着,相信除了二岁的儿童,谁也办不到。擦过鼻子后,白色的棉质短袖上立刻抹上一片狰狞的血迹。不用镜子,我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狈,看一眼狐狸,除了被绑着,基本上毫发无损,连发型都没乱。这就是识时务者与不识时务者的区别吗?
“喂,你说他们出去干什么去了?”知道有人会汇钱过来,我们就可以走了,我也轻松下来,纯粹随口问一句。
狐狸突然看着我,我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包里藏了多少钱?”狐狸突然问道。
为什么他会知道?
“5……”我正要说5万,但是被他严厉的目光一看,只能老实交代:“50万”
那是我为新生活准备的资金。你想,一个失去身份的人,肯定无法在通过正当的工作挣钱,也没办法用银行卡,医疗卡之类的,所以多准备点现金也是理所当然的,那些钱是我正正当当拿金牌的奖金,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钱。
“他们大概已经搜到那笔钱了。”
呃?我明明把那些钱藏在一个熊宝宝的肚子里,我还以为谁也不会在意,更不可能被发现。
“那,他们拿到钱,是不是就会放我们走?”我天真的说道。
钱被搜到,那也没办法啊,好歹能解决眼前的困境,其他的事出去再说。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让我们签协议书?”
“为什么?”我老实发问。
“那是因为他们怕被举报,试图将一切合法化,这也是这个村子为什么安然无恙的存在在这里,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这是一个有组织,警民勾结的村子,恐怕全村人都是共犯。”
我也隐约感觉到他说的事情了。
一个村子都是罪犯,通过诈骗勒索来生存,这种现象,怎么说,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难怪古人云,穷山恶水出刁民。
“这种人很贪婪,他看到50万,会只拿走10万吗?”
不会。
“他们想吞下这50万,但是50万是笔很大的数目,他们一定担心我们会不肯善罢甘休,为了免除后患,他们可能会——”
狐狸说道这里,就停住了。
“会怎么样?”我好奇的追问。
“杀人灭口。”狐狸冷冷的说道。
杀人灭口,狐狸吐出来的这四个字像座大山压在我身上,我眼中那个可爱的熊宝宝摇身一变,变成目露凶光向我一掌挥来的杀人熊。难道我带着的50万非但没有给我带来生机,反而成了我的午夜索命帖。
“那,他们不是给你家打了电话,说不定你家里人会想办法救我们。”他家毕竟是个富商巨贾,钱多势力大,我抱着一线希望说道。
他笑意更冷了:“只怕等一下有人打电话给他们,出双倍的价格,让他们一干二净的做掉我们,连尸首都找不到。”
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个人,也跟我一样,是没有后路可退的人吗?
“那你为什么还会给他们电话?”
“那不过是拖延时间。再说,我也不想被揍得跟你一样。”
虽然他嘴巴还是很毒,我却在内心涌起了跟他同病相怜的感觉。他口硬面冷,但我还是觉得他其实是个温柔的人。
我有家归不得,他有家却无法信任。
他明知道给了那个电话,说不定会给我们招来死神,但是不忍看到我挨打,还是给了那个电话。
到了最后,不管是他给的电话,还是我自己的熊宝宝,都给我们招来了不可避免的厄运。
我们被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好像黑了,有人来送饭,饭菜很丰盛,有大块鸡腿,我才高兴没三秒,突然想到古代好像给死囚的最后一餐,也是特别丰盛的。
他们已经起了杀意了。
但是也没有贸然动手,一定在筹划什么。
一想到这里,我就食不下咽。还有,我们两的手都被绑在后面,让人怎么吃啊。
“能不能把手解开?”我看着饭菜,喊住要离开的人。
他回过头,恶狠狠的看着我,吼道:“有没有见过狗怎么吃饭的?学着点。”
然后就关上门走出去。
这是要我们趴着像狗一样吃饭吗?这也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狗急了跳墙,兔子逼急了也会咬老虎。
我气鼓鼓的,但是对着这不会说话的饭碗,也没有办法。
我都不会吃,斯文体面的狐狸更加不可能以那样的姿势吃饭。这些有钱人对于面子就像古代的贞洁烈女一样,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饭菜由热,转凉,我们两都没有动手。
我肚子咕咕叫的声音越来越大。
过了半个钟头,送饭的人探头看,又骂道:“再不吃我就收了,好心让你们做个饱死鬼,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说到后面,似乎意识到自己透露了不该讲的话,他把头缩回去,砰的又把门关上。
这几乎坐实了他们准备杀人灭口的计划了。
10.
不吃的话,就没有体力,想到这里我又燃起了斗志。
“我喂你吃,你喂我吃好不好?”
我终于把我想了好久的这个方法讲了出来,虽然我觉得两个男人互相喂饭也的确让人恶心,可这关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没有反对,我就当他同意了。
我先喂他。
要说手在后面,想把饭碗端起来还真是个技术活,好在手可以上下移动。
我一只手端起饭碗,一只手拿起筷子,因为两只手绑在一起,筷子也没办法施展开,只能把筷子并着,慢慢从碗里扒饭到对方嘴里。
对方也必须配合的把嘴放在碗边。
吃了饭之后,又把鸡腿拿起来,放到对方嘴巴边,让他自己慢慢啃。
狐狸吃得还是很斯文,但是绝不浪费时间。
然后轮到我了。
只能说富家少爷就是没有伺候人的本事。
“喂,你把筷子快插到我鼻子里面去了。”
“啊,你把饭扒到外面去了,完全没扒到我嘴里。”
就在我哇哇叫的时候,狐狸还是很努力的配合我,好不容易才把我喂饱了。
就在饭碗刚放下,送饭的人就又回头进来看我们,看见饭碗总算空了,这才骂骂咧咧的收拾碗筷走了出去。
虽然一个送饭的也这么嚣张的对我们,但是我也不在意,反正我现在已经储存好了体力。
在送饭的人走进来伸手关掉灯的时候,我趁着最后的灯光看了狐狸的脸一眼,不经意的发现他的鼻子那里有点发红的。
灯骤然灭下去的时候,我想起,我喂饭的时候筷子可能也伤到他了,他却一声不吭。可恶,这样不就变得就我不体贴了吗?
正这样想的时候,他突然靠过来,身体挨我很近。在我为这突然拉近的距离不知所措时,他更得寸进尺,贴到我耳边,对我说道:“把手伸进我裤子里。”
房间里没有灯,只有从被铁条隔成一小格一小格的窗户那里透下一点月光。
声音在我耳边撩拨着,害我心跳不止。
我摸索着把手伸进他的荷包里,我以为,那里有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
“往上摸”他还是贴着我的耳边,近得几乎脸挨着脸了。我没有移开,知道这种事情不能让人听见。
往下,已经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他的呼吸突然陡然停止了一下,同样身为男人的我当然知道碰到了什么。
“再往内侧一点。”他的头几乎靠在我肩膀,继续指挥着我的手。
我的手终于在他大腿内侧那里碰到一个硬质的东西。在我用手指摸索那个东西的形状时,我有点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似乎更僵硬、体温也骤然高起来。
“就是它,把它拿出来。”
拿出来,要怎么拿出来,毕竟有一层布料隔着。
但是这不是害羞的时候。我的手轻轻的解开他的皮带,金属搭扣发出的声音让我一阵心颤,既害怕外面有守着的人会听见,也因为第一次帮男人解皮带让我心跳不已。
皮带松开,我的手从他西裤里伸了进去。
滑过内裤,摸到大腿。
明明事先已经确定好了位置,但是我的手伸进去之后,反而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东西了,手指在容易敏感的大腿内侧肌肤还有贴身的内裤上不断的碰壁。我感觉到他在我耳边的呼吸也急促起来。我当然知道这种时候我的手保持自然冷静,能让对方好受一点,可是手就是不听使唤的抖得很厉害,像只小白鼠一样在别人裤子里乱窜。
最后,在对方呼吸也乱了,我呼吸也乱了的情况下,我失控的手终于找到了那个隐藏的硬质的物件,以几乎要掐疼对方的力量,把那个物件从他那里弄了下来。好在是粘在那里的。
“对……对不起。”
我几乎没脸看他了。为什么我会把两个人都搞到这种地步?
“没事。”
他居然在笑。虽然没有笑声,但我明显感觉到他在我耳边那轻微的笑意。
我更窘了。
他把我拿出来的东西接过去,用手指掰开,居然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帮我把绳子割开,又让我帮他把绳子割开。
当身体重获自由后,我以为他会立刻准备逃走。
谁料,他摇了摇头。
没错,我们现在就算解了绳索,也无法从这里逃走,光是这个有着大锁的铁门就没办法在不惊动村民的情况下打开。一旦惊动了村民,以两个人的力量是无法逃出这个村子的。
“逃走的机会在明天他们对我们下手的时候,负责杀人灭口的人一定不会多,而且是暗中进行,以免人多嘴杂走露风声。”狐狸附在我耳边轻轻的跟我详解到:“我把绳子解开,再重新打成活结,他们不会注意到,到时你看到机会就跑,以你的速度,没有人能追上你。”
世界冠军要是被普通人追上,那也真是笑话。听他这么一讲,我对自己逃走的信心立刻膨胀了百分之二百。
“那你呢?”我担心的问。
“你不用担心我,保好自己的命就行了。”
切,还是说话这么不中听。示一下弱,让我拉着他跑难道会死啊。
11.
第二天早上,很早,天还是蓝黑色的,整个村子都在沉睡中,连只打鸣的鸡都没有。
除了这处关着我们的私人禁室突然亮起灯来。
我在刺眼的灯光中张开眼睛,从狐狸大腿上爬起来,昨晚就这样枕着他的大腿睡了一晚。话说我为什么会枕着他的大腿睡觉?那个……人家好歹也是挨了一顿打,虽然没有头破血流,但也到处是淤血,头也晕目也眩,如果靠在墙壁上低头睡,恐怕难以支撑,如果直接睡在冰冷的地板上,又担心大脑会血液循环不畅,所以人家就好心的借了自己的大腿给我枕,我可不是主动的哦,真的哦!
我睁开眼睛看着狐狸,他背靠着墙壁,坐得笔直,没有丝毫在地上睡了一晚的松懈与狼狈,这人真是拥有战士一样的精神。
“起来起来,放你们走了。”来的人像赶猪猡一样冷漠的喊道,虽然声音特意放低,但其中的却弥漫着不祥的预兆。
我看了狐狸一眼,他没有什么表情。昨晚虽然我们把绳子的死结割开了,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又照原样把绳子打了活结。
也许是急着清理掉我们,也许根本没怀疑过我们能解开绳子,我们站起来后,他们一点也没有怀疑。
沉重的铁门在清冷的空气中发出刺耳的声音,我们跟着他们身后,走出这栋关押了我们一整晚的房间。
天空依然夜色笼罩,启明星在夏天黎明的天空中显得格外熠熠生辉。村子里一片寂静,偶尔有两声狗吠。
负责来送我们最后一程的是两个人,一个个子高高瘦瘦,带着一顶黑黑的帽子,眼睛都遮在帽子下,下巴尖的吓人,像把勾月,就叫他月牙男吧。一个个子矮矮的,双臂上纹着青龙白虎,丹凤眼,眼睛本来就小,被脸蛋上的横肉一挤,硬是只剩一条缝了。头发理成了光头,就叫他光头男吧。
“大哥,这是让我们去哪里啊?”走在无人的山路上,我没忍住,开口问道。
“都说放你们走了,不要罗嗦。”光头男不悦的喊道。
放我们走,鬼才相信。
虽然这么想,还是跟着他们一路来到了他们准备好的地点。
这是一条起伏蜿蜒的山间公路,公路盘桓山腰而上,山势陡峭,就像是天堑绝壁一样。
让我意外的是狐狸的莲花跑车居然就放在路边,这是要放生么?
我有些狐疑,再仔细看了看车子,发现车头对着悬崖下的那里,护路的栏杆居然是坏的,车前的两个轮子分别被石头堵住,只要把石头搬开,车子就非常有可能直接从公路上冲下悬崖,当然,如果我们也坐在车里,就会一起摔得粉身碎骨。
我大概猜到了他们想做什么?他们想制造一起意外的车祸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