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为他们,为了制造这个假象,还得十几个人抬着车子到处跑。呵呵,狐狸的车子有密码,想来这些笨蛋也启动不了。
正当我走神的时候,突然看见月牙男掏出一把寒气渗人的匕首,朝我走来。
“你要干什么?”
我以为他要逼我上车。
但是,他阴险的笑着,说道:“不要怪我们,本来是打算放你们走的,但打电话到你家,居然你家人出100万,让我们杀人灭口,嘿嘿嘿,要怪就怪自己生错了地方,改世找户好人家投胎。”
我知道他说的是狐狸的家人。但可能搞错把我当成狐狸了。我扭头看着狐狸,他却一脸平静,似乎早已知道这个结果。
怎么会这样,狐狸?
对不起,我都不知道你有如此不幸的家庭,原来港剧里豪门家族成员之间你争我夺,互相谋害的戏码是真的。
月牙男拿着匕首逼过来,我心如擂鼓,不知道现在是不是逃跑的合适时机,狐狸没有给我任何的提示。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月牙男伸手把我推到在地上,然后一只手握住我的脚,将匕首靠近。
他想挑断我的脚筋。
“放手。”我一脚踹过去,手上的绳索也挣脱了。
他似乎愣住了,没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一记重拳打趴在地上。
我望着狐狸,他不知道何时已经解开了自己的绳索,在他一拳打倒月牙男后,他冲我大吼:“快跑。”
我闻言,立刻爬起来就跑。
光头男似乎才反应过来,他立刻朝我追来,但是被狐狸一个过肩摔到地上。
我一口气,不知道跑了多远。这是我发现自己天赋消失后第一次跑得这么远。原来,虽然我的脚已经不能替我拿冠军的,但还可以救我的命。这是自我发现天赋消失后,第一次由衷的感激它们的存在!
风在我耳边呼啸,我跑着跑着,发现狐狸没有追上来。难道他要抛下我吗?
我站在山坡上,往下望去。
看见狐狸正在和两个男人缠斗。狐狸的身手干净利落,两个男人也不是软脚虾,应该是常年打架的流氓,出手阴狠卑鄙。
我见狐狸已经明明占了上风,但却突然挥拳落空,被光头男一拳打中,倒在地上,月牙男和光头男见状,立刻扑了上去,虽然狐狸躲了过去,但站起来的身形却摇摇晃晃起来,茫然的看着前方,好似失明了一样,找不到光头男和月牙男所在的位置。
我还来不及想,脚已经动了起来。好似天赋又回来了一样。
狐狸被人从身后攻击,倒在了地上。
我的脚下生起风来,急不可耐的要到那个人身边去,一秒都不能等。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挥拳打向了压在狐狸身上的光头男。我狠狠的揍着他,直到他晕过去。
月牙男望着我们,突然转身向来的路上跑去,他想要跑回村子里。
我扶起狐狸,他的嘴角已经流血,但还好没有什么大伤。他的眼睛依然有些茫然,对不上我的焦距。
“那两个人呢?”他问我。
“一个晕过去了,一个跑掉了。”我说。t
他皱着眉头说道:“他可能回村通风报信了,他们不会让我们这么逃走的,你不用管我,先逃吧。”
“要逃一起逃,我不会扔下你的。”
他沉吟了一会,然后说道:“你去把车子开过来,密码是198546。”
呃?他肯告诉我密码,是不是代表信任我?想到这一点,那一刻,我居然有种想要流泪的感动,人说生死与共,患难之交是不是就是这样?
我把他扶到路边,然后上车,按照他给我的密码启动了车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车子倒回路中间,再下车把他扶到副驾驶座,替他系好安全带。
当我终于坐在驾驶座,发动车子时,从后视镜里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村民正朝车子追来。扔来的砖头石块险些就砸中了娇贵的车尾,甚至有人举起了猎枪。
我把油门直接踩到200码,以箭一样的速度甩掉了他们。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我才抹了一下冷汗,真是千钧一发!
“你是在开云霄飞车吗?”冷不丁一个声音问我。
我扭过头,发现狐狸正目光如炬的盯着我的油门。咦,他的眼睛好了?难道是我的错觉。
嘿嘿嘿,我干笑着,规规矩矩的把油门减下去。
还好,他没有直接把我从驾驶座上踹下去,毕竟,能开这么拉风的跑车还是第一次,拜托,让我多享受一会儿吧。
也许是听到我的心声,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12.
按照导航仪指示,车子又回到了高速路上。直到我们遭受绑架的那个地名不再在高速路的路标上出现,我们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远远逃开那个噩梦了。
谁也不想去追究,我是不能,我想他应该是不愿吧。
车里的钱已经被全部拿走了,其他的东西像毛毯、衣服什么的都还在,但是也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扔在后座上。
啊,我可爱的价值50万的熊宝宝,抱歉,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车开了一整天,我疲累得两眼发昏,开始摸到方向盘的兴奋与幸福已经消磨殆尽,肚子也好像装了几只青蛙闹腾不休。找了个出口,我把车子驶下了高速路。
车子沿着黄土马路开下去,停在一处开阔处,我从车里望了一下周围,居然是一片番薯地。
太好了,有番薯可以挖!
我本想欢呼着跑下车,但清了清嗓子,发现喉咙居然干得叫不出来。眼下最紧要的不是吃的,而是喝的。已经一整天没有喝过水了,而且是这样的夏天。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去找水吧。”
坐在副驾驶座的狐狸转头望了望四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嘛,这样的人,应该认为水都来自水龙头吧。
他跟着我一起下了车。
我抬手放在额头,远望四方,只见远远一大片都是绿油油的田地,嗯,这么多田在这里,一定有灌溉的水源。
“我跟你分头去找。”我对他说。
他有点犹豫,似乎不想跟我分开,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安慰他道:“我告诉你,只要心里默念一个咒语,就能很顺利的找到水源。”然后我叽里咕噜的讲了一大串咒语之后,再问他:“你记住了吗?”
他有些茫然。
哈哈,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讲了什么,那根本就是我随口叽里呱啦乱讲一通,听得懂才怪了。
为什么我这么喜欢捉弄他?唉,我自己也不明白。
我和他分开,每人朝一个方向走去,现在是黄昏,一定要趁天黑之前找到水源,否则,我们就只有渴死在这野地里。
前路漫漫,找水之路任重而道远。我知道找水的使命一定肩负在我一个人肩上。我怀着拯救我们俩性命的使命感,以猎豹般敏锐的视线和行动朝着所有可能潜藏的水源的地点奔去。
正当我跳跃出三十米远,就听到他在喊:“喂,这里有水。”
骗人的,这么快就找到水源,他是沙漠里的小王子吗?
我朝他跑去,只见他就站在车子附近,那里有一处茂盛葳蕤的茅草,拨开茅草,下面就是一口幽深冒着凉意的水井。
原来懂的找水井咒语的人是他。
“你的咒语很有效。”他笑了笑,分明是得意的样子。让我想一拳把他打进水井里然后盖上盖子。
水井里挂着一个水桶,应该是乡农留下的。我摇着水井上的!辘,一桶清亮的水就满满的荡漾着水花升上来了,他伸出手去,把水提了下来。
我扑了过去,对着水桶就把头栽下去,咕噜咕噜豪饮起来,清冽甘甜的水净化了我疲累的身心,让我仿佛置身天国。
等我喝饱了心满意足的让开后,他才蹲下来,我以为他也会跟我一样如此豪饮。因为没有杯子,所以除了这个方法也没有其他办法啊。这可不是我粗鲁。
我正这样想着,却眼睁睁看见他把桶倾斜,倒了一些水洗干净手,然后用手捧了几捧水,斯文的喝着。
果然,斯文与粗鲁都是天生的。
喝饱水以后,我就跟他开始到田里挖番薯。
不要跟我说它们都是有主的!对于流浪者来说,天地就是他的家,家里的东西可以随便拿。
“你挖过番薯吗?”我蹲在他旁边,问道。
“没有。”他的回答还是一样的简短不浪费,商人本色。
“你挖过吗?”没想到他居然问我,让我受宠若惊。
“没有。”我回答。当然不会有,我也不是地道的农家小孩,7岁以前在小城里长大,7岁以后在体育训练场里长大。
“番薯是什么味道?”他问我。
“估计是甜的,好久没吃过都已经忘记了。”我告诉他。
“番薯能生吃吗?”他继续问。
“估计不行,要烤熟了才能吃。”我继续竭我所能回答。
“那要怎么烤?”
“我听人说过,挖个地洞,像烤叫花鸡一样。”
“地洞要挖多深,要用树叶包起来吗?”他似乎有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估计我们两个大男人都憋得慌了,就这样进行着毫无营养内容的交谈。什么股票经纪滚蛋吧,什么世界第一为国争光也滚蛋吧。
这样的聊天居然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我和他不一会儿功夫就挖了一堆番薯,准备今晚吃不完,放一些车上留待明天,毕竟不是每天都能碰到番薯地的。
正当我们准备收工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一个灰色的毛茸茸的动物在番薯藤叶中悉悉索索的动着。
我猫起腰,蹑手蹑脚的朝它走去。
“你要去哪里?”他抬头看着我。
我转身朝他做了个嘘的动作。
兔子,啊,美味的兔子肉,我要逮到你。
兔子的敏锐野性最终还是先一步发现了我这个天敌,它立刻撒着前腿朝前奔去。哈哈哈,让我这个短跑世界冠军来跟你比一比。
当我在番薯地里大汗淋漓的蹂躏了一番抓着兔子走回来的时候,狐狸已经把火生起来了。
“你跑得很开心啊!”他看着我汗流浃背的走回来。
“啊,好舒服,好像每一个细胞都活过来了。”
“那你不是可以回去赛场了。”
他这样轻描淡写的说道。但是赛场两个字却像石头一样蓦然压在我心中。
“回赛场,跟兔子比赛吗?”
我想我阴沉沮丧的情绪一定挂在脸上了。只有我自己知道,以我现在这种状态,已经连普通的国家选手都跑不过了。
他看了我一会,打量了我的腿,然后没有丝毫愧疚、硬邦邦的说道:“你应该庆幸,自己还能跑。”
真是的,安慰我一下会死人吗?
我和他坐在地上,我用匕首处理着兔子皮,他在地上奋力挖坑埋番薯,然后生起火来,我们俩就坐在火边,在炎热的暑热中大汗淋漓满脸赤红的烤着兔子肉和番薯,刚刚心头的乌云已经烟消云散。我看他已经浑身湿漉漉的,双颊红润,唇色艳丽,突然想起漫画里有一句“如同被水淋湿的鲜艳美男”!
我觉得此情此景,应该纪念下来。
我把叉着兔子的棍子交到他手上,就奔到车里去找相机。我那台毫不起眼的单反相机,那帮土匪估计搞不清楚是个什么玩意儿,所以没有拿走。
我拿起相机,哢嚓哢嚓,一连照了几张让我怦然心动的剪影。我又奔到他面前,对他说:“看这里”
他没有动。
他手里的兔子肉在慢慢的翻转着,可是翻来翻去,被烤的永远是一边,那边已经烧焦了,漆黑一片。
我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发现他的眼珠一动不动。我这时才猛然意识到,这跟电视里那些盲人一模一样。
他,大概——真的——有失明的症状。
难闻的烧糊味散发出来,他似乎终于闻到了。
“啊,把肉给我来烤吧,太热了,你过去凉快一下。”我把相机放到一边,赶紧说道。
他举着兔子肉,似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给我,我赶紧伸手去拿,但是没等我拿稳,他就松开了手,兔子肉就掉在了地上。
我刚把兔子肉捡起来,用手拍了拍,就看见他站起来,朝井边走去,正当我心提到嗓子眼,害怕他走到井那里一头栽下去时,他才走了两步,就被一颗石头绊倒,咚的一声摔倒了,太好了,只是摔倒在地面上。
我犹豫着要不要去扶他,只是像这样的人,是不肯把自己的弱点露出来的。
在我犹豫的时候,他就那样趴在地面上。我内心激烈交战,各种顾虑想法互不相让。
过了好一会,他突然爬起来,信步朝我走来。
呃?瞧他步伐坚定有力的样子,难道眼瞎这么快就好了。
他捂着额头,直视着我,对我说道:“我额头摔破了,麻烦你帮我包扎一下。”
“哦”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知道不该问的千万不要问。我连忙放下手中的兔子肉,跟他一起走到车子那里。车子的柜子里带着一个储备的急救箱,我用酒精帮他消毒后,再用纱布和绷带帮他简易的包扎了一下。
包扎好后,我们又回到了火堆边。
兔子烤好了,外焦里嫩,虽然外表不太光鲜,但闻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番薯也在地下发出香甜的味道。
我让他举着兔子肉,然后把番薯扒拉出来,最后举着相机对着坐在火边的他留在了这张貌似野外露营的照片。
他的眼睛,冷淡而无情,但却坚毅、幽深,犹如大海般,无所畏惧。为什么神要让这样一双让人膜拜的眼睛瞎掉呢?
还有我的腿——
啊,神!你如此做,究竟意义何在?
13.
尽管我想不明白为何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但是跟刚开始时相比,我已经能接受神的喜怒无常、任意妄为了。也不再浪费时间纠结伤感。人不与天斗,我等小民,既无法翻天,又不能劈地,更害怕天打雷劈!
吃饱了之后,未免引起山火,我们打来井水浇灭了火堆。然后又到井边,直接打起井水来冲凉。
夏天的井水带着一股飘着白霜的寒意,一桶从头淋到脚后,整个人放佛置身在北冰洋的海水中一样,从极致的热,到极致的凉,我长吐了一口气,扭头望着天边仿佛飞天水袖的彩霞,再看看身边浑身闪耀着水珠的狐狸,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晚上继续睡在荒野,顺便喂蚊子。
早上起来,风轻轻,云淡淡,眼前一片青山绿野,远离人世纷扰与争斗,无比和平。正当我对我与狐狸的旅行充满了期待时,这种脆弱的和平很快就被我破坏了。
我去番薯田里解决了小便,然后到井边,用桶里的的水洗手洗脸。正洗着,就看见狐狸拉开驾驶座的门。
我心中咯!了一下,立刻起身追了上去,看见他已经拉开驾驶座的门,就要坐进去。
我扑过去,挡住了车门口。
“你干什么?”他警觉的看着我。
“车子今天我来开。”我奋力的对他挤出笑容,但我想我笑得一定很僵,因为他脸色更难看了。
“为什么要让你来开?”
“因为,昨天不是就让我来开的吗?”
不知道是我自我感觉太好,还是对他预期太高,但显然我的友善落空了。
“你以为昨天让你开了,今天就会继续让你开吗?一个曾经想偷车的人你认为我会相信他吗?”
两个冷冰冰的反问把我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傻瓜打击得晕头转向。
早上起来的他好像恢复了以往的冷血铁面,好像扞卫自己领地所有权的战士一样,每一句话都冰冷伤人,刺得我体无完肤。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我差点说出来,自己绝不会偷一个瞎子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