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飘零去+番外——醉岁

这女的跟我同龄，小几个月，男的又比她小三岁，我在脑袋里幻想了一下，正好我三姑妈的儿子也就小我三岁，那孩子挺懂事，学习不好不坏，周末三姑妈跟牌友打牌，都是他做家务。要是这样的男孩跟我面前这个女的交往——真没什么啊！

真搞不懂现在的家长都怎么想的。

“对方也喜欢你？”

“姐弟恋的意思就是我们已经恋上了，不过还来不及告诉父母，就被提前通知，跟谁都行，就是不能跟这个人交往。”

听到这里我也算知道一些眉目了，两边的父母肯定也是熟人，互相认识。

所以我想到的下一个可能性就是他们两家父母不对盘，这样所谓“姐弟恋”也不过是老人家的借口了。

“你同学。”她指着罗浩问。

“本来不是，现在是了。”

她来了兴趣，追问：“什么意思。”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愿来相亲的，”怕她误会急忙解释，“不是说你不好……”看见她笑了我就知道，果然我们两人想法都一致，也就没必要解释那么多了，“我当时都想好了，拉着他跟我演一出戏，把你们打发了，也叫我三姑妈死心，别一天没事给我介绍对象，有那闲工夫给我表弟介绍去。不过你也不愿意相亲，而且有了心上人，不如我们和演一出戏，就说我们都看上对方了，一举两得。”

果不其然她听了连连点头，不过比我考虑的东西多，又补充：“这也不是长远之计，我们就说在交往，家人还是忍不住问进展什么的，还有……”

“别担心，以后你该干嘛就干嘛，我住校，到时候配合你的口供说我们在一起，我要有什么动向也会先跟你通气，这样不会出事，再逍遥一段日子，我们各自有了对象，或者别的……恩……就说分手了。”

这个提议当即一拍即合，我们马上交换了手机号码。

她还没忘之前我说的演戏具体什么内容，不死心的问，我都不好意思说我那个损人不利己的想法，不过既然大家以后在一条船上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之前我跟他打算装作情侣的。”

她啊了一声，察觉自己失态，又急忙跟我们道歉。

后来她说我这方法太冒险，先不说会把爸妈气得吐血，而后更严重的问题就是他们为了把自己儿子变回“正常人”，而不得不更加努力采取行动。我一听也是，还好没那样做，不然以后绝对会被我妈盯死。

差不多吃午饭的时候我们三人就一起回去了，她坐我左手边，罗浩在我右手边。席间我没怎么跟罗浩说话，最多就是叫他不要客气，自己夹菜。我三姑妈很热情的一个人，拼命招呼我一左一右两人，就是忽略我。我把重心放这女孩身上，跟她聊天，两人也算投缘，之后一个劲的献殷勤，该作为一名男朋友做的事情我一样不落下。

慢慢地也发现我妈的脸色逐渐好转，最后嘴角弯起一个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弧度，我想今天这次相亲我们男女两方都是算是成功了。

第18章

家里坐着没劲，长辈见我们上午散了个步回来感情就突飞猛进了，于是刚吃饭休息了不到二十分钟又赶着我们出门。

临出门前我爸神神秘秘地跟我说：“你们的感情那么经不起考验啊。”还一脸无不可惜的样子摇着头。

我还大言不惭地说：“我这是为了让你的白头发少长几根，再说我也是贯彻邓小平爷爷的指导理论思想，男人与女人，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我爸又说：“别太硬，要软硬皆施。”

我顿悟：“糖跟鞭子？”

我爸拍拍我的肩膀说：“是精神层面跟物质层面。”

我继续跟我爸调侃：“老爸，你就是这样把妈追到手的吗？改天给我传授点心得。”

我爸说：“有些东西必须要走点弯路，才会发现真谛。”

本来还想跟我爸辩论一会儿，不过见罗浩跟那个女的已经没了影，我跟家里给位顺着道别就急急忙忙追了出去，刚下到楼下就看见罗浩，那个女的跟我表弟三人站在一处聊天。

我表弟也姓李，叫李靖。

看样子他跟这个女的认识，不过我装作不知道，然后上前问：“小靖，见美女你就勾搭呀？”

他满头大汗，背上还背着书包，见了我笑得特别开心：“哪啊，我跟席君早就认识了，怎么你又被我妈叫来相亲啊。”

“去你的，什么叫‘又’，你要学会斟酌用词。”

“嘿嘿，表哥，那我改用‘再一次’如何？”

“嘴贫，”我没跟继续斗嘴，而是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家就住隔壁那幢楼，”表弟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相邻的那幢房子，“有时我妈他们在家里打牌，就会把我赶去她家做功课。”

我了然的点点头，我这表弟学习虽然不怎么样，但是绝对很用功。用功学习却不好，你不能说他不好学，不上进，自然他也不是笨，只是学习方法不太对。比如我，我就觉得自己很聪明，但是我承认自己是懒人一个，得过且过。

表弟上午是跟同学出去了，这下回来也不上楼，说上去跟一群老年人没话题，有代沟。我说表姐也在，他一听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得，看来人人都怕我那个能说会道的大姐。

“表哥，这位是？”我表第憨厚地笑着，眼睛这次恋恋不舍地离开席君。

对于罗浩我之前没有正式介绍过，所以席君也很感兴趣得看着罗浩。

非要弄得那么正式，真是麻烦，我也只能一本正经的介绍：“我同学兼死党罗浩，我这是我表弟李靖，这是我女朋友席君。”

“啥？”我表弟无法抑制的叫了出来，“你女朋友，谁？谁？”

我没好气得白了他一眼：“表弟不是我说你，我们一共四个人，三个男人一个女人，你觉得这里还能有谁是我女朋友？”

“额……表哥……”他忍了忍，使劲咬住嘴唇，泄气的往家走。

这是怎么了，我急忙抓住他的手臂，我最讨厌别人有话不说，吊人口味的。

“表哥你这次是认真的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没底，还带着不自信。

我轻轻拍了他脑袋一下：“怎么跟我说话的，我哪次不是认真的？”

“有琴，司徒有琴。”

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脏猛地狠狠收缩着，一阵电流窜过般匆匆放开他的手臂。也不是没心虚过，但绝对是第一次那么心虚。

这个名字我以为我早就忘记了，可是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出现，就这样直接闯入我内心深处，曾经某个地方，有某个人，可是已然不复存在了。举得起放得下的叫举重，举得起放不下的叫负重。可惜，大多数人的爱情，都是负重的。对于司徒有琴，我都说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了，或许最后说出分手的那一刻，对于她反而成了一种解脱，而且才是真正的拿起。

我缓缓抬头，不知道何为我此时第一反应是去看罗浩，他没什么表情，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在等待，可是等待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之后我才看向席君，她走到我身边，大方的挽住我的手臂，使我受宠若惊，这还不算完，她接着说：“我相信你。”她坚定的目光给了我勇气。我们一起看向我表弟，他一只脚在地上搓来搓去，扬起小小的灰尘，还未来得及漫开，就消失不见。

“我们走吧，”席君挽着我的手更加用力了，“你表弟或许累了，让他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表弟扬起一个明媚的微笑，“回家对着大姐有够受的，我还是跟你们出去走走好了。”

就这样我们四人一起往外走，一开始前前后后的，后来席君放开我的手臂，加快了脚步往前走，我表弟迟疑了一下就追上去了。我跟罗浩并排走着，我看了他一眼，他沉默的低着头。

“席君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我表弟吧？”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以前跟罗浩在一起我们都常常斗嘴，现在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多的心事占据着他的内心。

“就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头都没抬一下。

我一侧身闪到他前面，他差点就撞上我，不悦地皱眉，然后问：“你干嘛？”

“你怪怪的。”

“你对将来真的没有什么打算吗？”

当一个问题出现在你面前一次的时候，这个可能是偶然，出现两次的时候，可能是巧合，当出现三次的时候你就不得不考虑严重性跟必要性了。

当然对于一个我没有准备的问题，我不打算马上回答，而是反过来问：“你有什么打算？”

“出国。”罗浩回答速度之快，让我笃定他是早就想好答案的。

我一时没有准备，不太能接受。

说实话，任何一个朋友跟我说他要准备出国，或者说他已经出国了，就像如花妹子这样，我都不会感觉太吃惊，毕竟现在国内大趋势就是这样。可是……对于罗浩……我不知道，我从没想过他会离开。

离开什么，离开我身边，还是离开国内？

“什么时候？”我们研二刚开学，也就是说他最快两年后就要离开了。家里好好的，有钱有权，出国做什么。以前出国的都是一等生，现在出国的都是在国内混不走的。

我记得以前听过一句话，说以前是一等学生出国了，二等学生读研了，三等学生工作了，而现在是一等学生工作了，二等学生读研了，三等学生出国了。我就是那个无论古今都是选择读研的二等学生。

“明年。”

听他说完我顿住了脚步，迟疑着回头看他，他说——明年？我们不是还没毕业么……

“怎么……”那么突然，之前一点都没听他提过，突然就说要出国这种话，不过我也就那么一瞬间的沮丧，很快恢复我的招牌笑容，用肩头轻轻撞了他一下，“突然想出国了？”

他神色凝重地看了我一眼，复而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悠悠踱步：“我想了很久了。”

“是吗？”声音中有着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苦涩，“办理出国手续很费时间的，而且你这边还没毕业，出去……”

“我是认真的！”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这事我想了很久了，我出国会接着读书，相关手续……我也办理好了，这边只要等我这一年读完，然后参加考试就可以过去。”

“……”

“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总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听他这话我觉得他们家还真是够悲哀的，家里五个儿子，两个想逃离那个家，剩下三个……我不熟！

“可是这边没有毕业……”

我话都没说话，他就像无法多等待一秒钟一样不耐烦的打断了：“我读完这一年就要走。”

“哦。”

他不悦地挑着眉问：“没了？”很不满我发出的单音节。

可是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之前本来还想问问他为什么那么着急着出去，可他不是很不耐烦么？我被他现在的样子吓到，除了‘哦’，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第19章

他也没多说，烦躁的大步往前走，没走几步又回过身来走向我，不耐烦的用鼻子出气，接着又扭头走。我要是跟他一样，有话不说出来肯定憋死。可是明知他有话对我说，等着我开口问，我就偏偏不问，我叫你刚才那么凶，那么不耐烦，那么烦躁，我就是要看着你憋死。

他居然还敢用眼睛瞪我，不算太凶，但蕴含怒气。我装作没看见，刻意不跟他对上眼的往前走，不快不慢保持我的步调。

我看他都快气得冒烟了，终于憋不住的给我来了一句：“我马上要出国了。”

我不轻不重地说：“我知道啊，你刚才说过。”

他说：“很快，还有半年多。”

“我知道，你刚才也说了。”

“你！”他又瞪我，虽然没正眼看他，可是我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了。

于是我放慢脚步，越发悠哉起来，我叫你刚才凶我，你继续凶啊，别忘了这可是我的地盘。

“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有啊，”我一本正经地说，“有很多话的，可是刚才被你那么一吼……忘了。”我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双手一摊，耸耸肩。

这下果然急坏了罗某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围着我绕圈子，可是就算你把我绕晕了，我也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啊。他在我前面一点位置走着，我就在后面跟着，稍不留神居然撞到了他背上。突然停下来也不说一声，我斜他一眼。

“其实……”

“恩。”算是允许他接下来在我耳旁唠叨。

可是他没说，他越这样我越想着要把他憋死。

他清清嗓子，继续往前走。

怪人！越来越怪！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他又停下了，吸取了刚才的教训这次我有及时刹车。

“我也可以不去的。”

“哦。”我没打算接他的话，不过表示我有在听而已。

“只要你……”

“啥？”

“你……”

好样的，憋死你、憋死你，我在心里咒骂。其实我也最受不了这样欲言又止的，总是吊人胃口。

他又重复了一次：“只要你……”

“我怎么了？”

“你走得太慢了！”他说完头发一甩，帅气的大步往前。

哈？他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说我走得太慢了，所以呢？然后呢？我算是彻底折服了，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甚至都没注意有人在身旁撞了我一下。

我一脸呆样地看着我表弟。

他不是跟那个叫席君的女孩走远了吗？

我表弟说：“表哥，你看什么呢那么出神。”

“要你管，你不是走远了吗？我女朋友呢？”

他不太高兴地撅着嘴：“一见钟情可不是你风格。”

“要你管，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表哥你有事瞒着我。”

“要你管，啧，我说你小子怎么一个问题都没回答我。”

这臭小子的表情快速变换了几个，然后一脸讨好地说：“我们也没走多远，就前面那个花园，席君坐在石凳上，我见你跟你同学不见了回来找找。”

“我又丢不了。”

表弟说：“你跟你同学吵架了？”

“没，没！”

“那你傻傻地看着他的背影，而他一脸阴郁。”

“有吗？”臭小子话真多。

“嘿嘿，我知道了，”他眉飞色舞地说，“你不是跟他吵架就是单方面赌气是不是？”

“要……”

“要你管！”他急忙接住我的话，“表哥，你以前不是那么词穷的，今天说来说去就这三个字，烦不烦。”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