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妖怪绮谭 下——夜鹜

量能量和风险，那眼前这被蓄意隐藏起来的范围内是藏着些什么？

找了处干净空地将身后的凛放下，“喂！凛！”伸手轻拍了拍凛的脸颊试图将他唤醒。

“呃……”沉睡许久后总算稍微恢复了点体力的凛发出一声悲鸣，在擎宇不屈不挠的呼唤声中缓缓转醒，“……呜

！！！”身上伤口虽已大略愈合，可假性痛楚却还侵蚀着身体，令他一时无法使出力气。

“你……还好吧？”迟疑了会儿方才询问捂住发疼腹部的凛，对方立即摇头示意他不必操心。

可那表情他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逞强，“……是吗？”假若眼前换作小智或他人他还能坦诚关心，但不知为何，每每

面对凛的时候，就算对方因他受伤，他也无法坦率表达自己的感激与担心。

或许那是因为他们间少了些什么，也或许那是因为他太清楚那缺少却被渴望、需要的是什么。

他并不值得被凛如此对待，更不需要那多余而又让人质疑的情感，他自始至终只需要昀曨的肯定。

……对不起。

别过视线不再去看凛脸上隐忍的痛楚，擎宇转身踩上面前的阶梯，“那走吧！这上头好像蕴藏着什么重要东西。”

＊＊＊＊＊＊

——异空间。建筑物。第五层——

一路畅通无阻，整栋楼层正如所感觉到般除却顶层的诡异生命力外便是了无生气。虽然无法不对此情况感到诧异，

然自身处境却不容得他们选择，唯能继续向上前进。怎料刚踏入第五层楼，出现面前的却又是另番让人倒胃景象。

与外在不同的明亮墙沿上攀满了蠕动血块，缓缓移动掉落的血块并没生命、智慧，却能随着空气中传来的呼吸声吞

噬对方将之融合为一。浓烈的腐臭气息直冲脑鼻，刺激着胃部，让人顿感恶心不适。

“呜……！！！”捂着口鼻抵挡恶臭侵袭，擎宇小心闪过掉落肉块，疾步向前跨去。“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越是往上腥臭味越是浓重，擎宇勘查四周一番后，转身询问凛的见解。

只见凛垂首思索了会儿，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这种情形我从未见过。只是……”语气变得有些不确信，“或许

和那所谓的异变有关。”

“那是说……！？”此时，脚下突然一阵摇晃震动，墙上血块加速游移，一道承载着某种生物的刺眼光波自前方延

伸向上的梯阶飞射而来，直落他们眼前。

光波之中仿若窈窕女性的黑影伸手指向两人身后石墙方向，动了动唇，‘……快……’话未说完，另道光束随即而

来将之吞噬，一声猛兽嘶吼响起，却是之前所遇蓝毛魔兽。

“呜嗷！！！”追随两人而至的魔兽看似无异，然与之前相比更显凶猛巨大，擎宇认真端倪了会儿，确定眼前魔兽

并非方才交劲之猛兽。虽说外貌近乎相似，可眼前魔兽额上却有道雷电印记，身上蓝色毛发皆如水钻坚硬，一个动

作便足以另空气振荡，燃起全然不同的氛围。

“这下糟了……”之前那比眼前生物更为低等的野兽就已让两人无法应对，眼前这被称为‘雷兽’的生物他们更是

不可能匹敌。

真是够倒霉的……什么鬼东西都让他们一次碰上了。

现下他该怎么做才好？

倘若迎战则绝对会输，可不战却也不代表能全身而退。

脑袋飞速运转，双目却仍紧盯雷兽眼眸，丝毫不敢露出任何动摇情绪。然雷兽自身散发杀气却让擎宇一时抑制不住

本能反应，指尖微颤。看似极小的动作，但全神贯注于他们举动的雷兽却立即便看穿了他心中犹豫破绽，发出嘶吼

咆哮，招起道道雷光闪电直劈两人。

“！！！”蓝色雷电来得迅速慑人，深知无法直接承受也没法彻底躲开，擎宇即时凝集灵力，唤来落雷与之抗衡。

然同等的雷电却因驱使者的等级不同而显露出了明显的力量差异，只见唤来之雷光刚与蓝色雷电交触，便在眨眼间

被吞噬殆尽。

眼见情况不妙，擎宇立即张手挡下冲射而来的雷电，“唔！！！咳！！！”过于强悍的威力透过肌肤穿刺入体内，

震得内脏一阵麻痛，禁不住吐了地鲜血。

“现在的你不可能和它硬碰。”身体状况仍是不佳的凛出声劝告，然擎宇却自他话中听出了怪异之处。

“‘现在’？”

“……你……”

低声呢喃的举动仿佛没将雷兽放入眼中，感觉自己竟被小瞧的雷兽顿时爆出盛怒嘶吼，凝聚起威力更强的雷电。

！！！！！！

深知单凭两人之力定是无法避过那攻击，正当擎宇绞尽脑汁思考起应对方式之时，却又再次听见之前那虚幻女声。

‘快……’

‘……后面’

在情况别无选择下，他也来不及再多加思量，唯有遵循声音指示，转身面向身后石墙。伸手抚上墙砖，怎料看似牢

固的石墙竟沿着掌心所触及之处开始溶解变形，霎那将两人扯进了石墙另端。

第五十一章：第十七夜（二）

异变之夜，红（二）。

隔了道墙面的视野却是全然不同，突然自明亮灯光转入一片黑漆让擎宇险些站不稳脚步，幸好一旁丝毫没被视线明

暗影响的凛及时将他拉住才得以幸免摔伤。

“……这也暗得太怪了……”一般情况下理应只需些许时间便可让眼睛适应黑暗，然已过半晌他却仍旧无法掌握四

周环境地形。

‘咯！’

突地，一声开关声响，前方亮起了昏暗蓝光。凭借着微弱灯光，不怎清晰的视线中隐隐可见脚下似都布满了输送水

份、能量的衔接管道，直通向正前方冒着蓝光的大型培育试管内。

小心躲过脚下衔接管，几步来到培育管前，“……咦？”细瞧之下却发现充满发光蓝色液体的管内竟是在孕育……

又或许该说维持着一个小型发光体。

“你认为这是什么？”回头欲询问凛的意见，只见凛紧盯肉块沉思了会儿，道，“如果说你问的是它‘实际’上是

什么我就无法肯定，可若只是这东西在普遍认知上算是什么……那或许是所谓的‘灵魂’或‘意识’。”

“意识……！？”那怎么可能！？他可从未听过有人能将意识给保存下来。况且，那种根本缥缈无形的东西究竟是

怎么被……？

看穿他为何而惊讶的凛接着道，“这一点都不值得惊讶吧？你不也很清楚这世上各种事情都可能发生，何况只是强

留下他人意志。”

说得轻松简单的一句话，然听在擎宇耳中却有了些刺耳，莫名的感到阵阵酸楚与寒意。“可那不是忽略了被强留下

来的意识？倘若那被留下来的意识根本就不愿如此……那岂不太可悲了？”

怎料凛却发出一声嗤笑，“呵……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解？”直视着他的眼眸中透出了绝望而却坚定，“当深

知自己怎么也得不到回应……而对方纵使选择死亡也不可能将心分给自己一点，就算只能勉强保留下对方的躯壳、

灵魂……很多人还是会选择自私一回。当然或许部分人类还可能会因良心不安而为他人设想，可非人类的我们极多

数只会凭着本能为抚平自己的伤痛而动作。”

“凛……”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还是作罢。

岂知却有人代他说出了心里的隐忧。‘哼，那还真是危险的想法呢！’明明是强势、狂傲的语气，然因那把声音本

质过于动人，纵使再怎么不礼貌却也无法让人感到反感，反之更会激起让人一探声音主人面貌的冲动。

“谁！？”

应着声音，前方缓缓发出光亮，一道虚幻身影瞬间出落在两人面前。

那是个极美的女性。

纵然妖怪、人类、甚至各界中不乏艳丽、漂亮之人，却没人及得上她万分之一的耀眼夺目。魅惑狂傲的眼神，一头

如火焰般炽热的美丽卷发，殷红服饰也掩盖不住的妖娇身材，再搭配上那自身透出的不凡高贵气息，若是只身走在

街头，定会让男性为之疯狂，让女人嫉妒、羡慕。

“呃！！！”看清女人面貌的刹那，擎宇突感胸口一阵翻腾，意识随之混乱。

‘红……’

“唔？”潜伏在体内的蛟似乎说了些什么，然剧烈的痛楚却让他一时无法听清。

‘嘘……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急躁！虽然我不介意……可你没看到这家伙因你的躁动而难受吗？

’

听见她话后蛟方才安静许多，可擎宇却仍是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激动。

究竟……？

‘我不是为叙旧而现身，所以没那么多时间和你解释！我现在能靠的只有你，可你……实在太差劲了！！！’女人

说着眯起了眼审视着他，‘你真是丢尽了‘他’的脸，‘他’是如此优秀强大……怎么偏偏……哼！！！如果不是

别无选择……’

不悦的眼眸扫过擎宇的脸庞，红发女人伸手指向培育管右下方道，‘这下方有能帮到你的东西，至于有没办法掌握

则是看你自己的本事！’

见红发女子不再言语只盯着他瞧，擎宇唯有照着女人所指方向探去，果不其然在下方摸索出了个掌心般大小的物件

。

“这是？”玲珑剔透的圆球体看似坚硬却又似液体般随着他的揉捏扭曲变形，虽说最终仍旧会恢复为球体，可要将

之判断为固体却是不怎么恰当。

‘通俗而言是被众人称之为‘龙之泪’的东西。’红发女子不知想到什么垂下了眼，片刻后恢复狂傲笑容继续道，

‘当然这和你可能看过的那些流落于世界各处的‘龙之泪’有些不同。更正确来说……那些只能算是劣等品，什么

能力、益处都没有，唯有这颗……才蕴藏着龙只的力量。’

“……那是怎么……”

不待他继续发问，红发女子盯着两人后方墙壁，蹙起姣好眉头，‘没时间罗嗦了！快把这吃下！！！它快冲破我用

仅存的力量所设下的结界了！’

随着话音落下，石墙发出轰隆巨响，石块因爆裂冲击飞射而来。挡下迎面石块，挥去飞洒脸上的尘灰，擎宇不敢怠

慢将手中球体送入口中。奇异的淡淡咸味参杂着苦涩，在球体彻底融化成液体再而融入喉咙之中的刹那竟让他一时

难以自禁，湿红眼眶。

这是什么感觉……？

无以自拔地落下泪水，胸口泛起了犹如撕裂般的痛楚……

好想见他……真的好想见他……

可惜……他已经……再也……

低沉的男声悲痛嘶喊着，惨绝凄凉的痛哭声震得擎宇头痛剧裂。意识被许多零散片断占据，令他倍感混乱，渐渐分

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呜！！！唔啊啊啊啊！！！”大量意识被强灌入脑，擎宇试图忍耐不果，终承受不住痛楚折腾，意识逐渐模糊。

‘咯！’

眼前突然一黑，竟是身体意志被强行掠夺，深陷黑暗之中。

‘我喜欢你！’

熟悉然却又比他之前所听见时更显稚气许多的女声忽然在耳边荡开，再抬眼，却发现头已不再疼痛，黑暗视线之中

亮起个光点，朦胧地映照出绝美狂傲的女人侧脸。

‘你的回答？’

女人火热的赤色眼眸直视着始终以背对她的男子，然而再怎么的热情表白却仍旧无法让全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男人回

头看她一眼，反之，男人丝毫不愿多逗留一秒跨步离开。

‘啪！！！’

眼前光点至此熄灭，再侧头寻找，又见左方亮起了另道光源……

第五十二章：第十七夜（三）

异变之夜，忆（一）。

自吃下女人交付的东西后，就见擎宇似感不适，脸色瞬息万变，脚步更是不稳。然就在他以为擎宇快支撑不住身子

摔倒时，下一刻却又惊见擎宇浑身散发出另种特殊气息，而后缓缓站起。

失去主人意识的瞳孔略显空洞，但却同时绽放出有别以往的异样色彩，轻扫过两人脸上，落在崩毁石墙后方对两人

威吓嘶吼的雷兽身上。

“——静。”淡然轻柔得近乎透明的声音隐隐带着威压，让张牙舞爪的雷兽受惊倒退，气势显然一弱。“退下。”

与其说是命令倒不如称之为劝告的温和话语中丝毫不带威胁性，却令雷兽立即卸下攻击，示好地嗷叫一声，乖乖转

身趴下。

没有人能理解擎宇究竟做了些什么，在他身上又产生了什么变化，可那过于陌生既又强大的感觉却让两人直感呼吸

困难，瞬间屏住了气息。

“擎宇？”挣扎许久，好不容易喘出口气的凛张口唤道，怎料擎宇竟只是淡漠地看他一眼，转向红发女子轻声叹道

，“……你果然还是……”

‘蛟？’听他口气似乎早已认识自己，红发女人不由猜测对方身份。

然‘擎宇’否定了她的猜测，摇头道，“蛟怎可能冲得破他所设下的界限。虽没将蛟驱离，可他还是限制了蛟侵占

这身体及擅用不符这身体负荷的能力。”

‘那你是……’在脑中搜索了遍可能人物，最终只剩下一个出乎意料的名字。‘难道是您……！！？’

勾起淡雅笑容，答道，“不能说不是，但也不完全正确。”说着倏地牵起红发女子的手，明明是没有实体的虚幻体

质，却不知为竟能被他牢牢紧握。“……你应该累了吧？”

随着爱怜的话音落下，一道温暖亮光自擎宇掌心传递向红发女子，培育管中顿时泛起一阵漩涡，只见之前所见发光

体穿过玻璃与女人融合为一，强将女人束缚于此处的结界枷锁刹那被震断。

‘这……？’惊觉自己竟得回了自主能力，红发女子不由震惊。然‘擎宇’的下句话却立即将她拉回现实，了解到

自身始终已不能久留。

“快去完成最后的心愿吧……”

‘我……谢了。’纵然心中仍有不舍、遗憾，但深知违逆天地法则并不能改变现状，也早已对他人执着于令她重生

感到厌恶，红发女人向栖息擎宇体内的蛟告别后，直奔她至今仍日夜牵挂之人所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