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长吻之后,宋清鸿笑着对滕宁说,“回去吧,滕宁,回常青会。”
滕宁眨眨眼睛,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没有清醒。
宋清鸿不舍地抱着滕宁,亲亲鼻尖,又亲亲脸颊,“回去吧!”
滕宁这个时候又好象真的完全清醒了,“因为我昨晚说的话?”
宋清鸿摇头,“你是我的爱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有这个自由。更重要的是,这里已经不合适你常住了,清鸿帮有清鸿帮要解决的问题,我希望你能待在更加安全的地方。”
滕宁又眯起眼睛,宋清鸿连忙亲吻奉上,“这次不是逃跑,而是做我的后盾。”
“什么意思?”滕宁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在饥肠辘辘的早晨,一清醒就要跟上宋清鸿这个鬼胎的思路简直是种折磨。
“难道你一辈子不回去?你这个常青集团最大的股东就能放心?之前想让你留下來是因为我不能放手,现在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你我各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又有什么问题?”
滕宁伸手抚摸着宋清鸿脸上被流弹留下的一道疤痕,并不重,一个晚上而已,已经结了薄薄的痂。“你转变太快,我很难适应。”
宋清鸿笑了,覆上自己脸上的滕宁的手,“你回常青会看看,等我处理好了清鸿帮的事情,我去找你。”
宋清鸿话说得轻松,但是滕宁知道背后的意思。滕宁打量着宋清鸿的脸,“希望到时候是全首全尾。”
宋清鸿“呵呵”笑着,“或者是趾高气扬去接你,或者是垂头丧气等你养,反正一定是全首全尾。”
不知道为什么,滕宁直觉的反应就是听从。虽然知道宋清鸿的话语背后一定还有其他原因,但是滕宁没有探究。有些事情难以改变就不去改变好了,比如说宋清鸿千方百计维护自己的脾气,比如说他需要这个时候心无旁骛。
滕宁想想,忽然觉得好象事情也就应该是这样的。确定了双方心里的念想,也该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恋爱不能谈一辈子,更重要的是今后的共同生活。滕宁心中一动,为自己刚才的想法吃惊,但看着宋清鸿的脸,又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如果这辈子陪在自己身边的是这个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滕宁迟疑片刻,依旧不放心,凑过去吻了吻宋清鸿,说,“需要我的时候,说话。”
“当然!”宋清鸿抓下滕宁的手放在嘴边轻咬,“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
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滕宁看着宋清鸿,笑了。
滕宁清澈的目光引得宋清鸿再一次索吻,深吻在嘴角结束,然后听到宋清鸿低沉的声音,“谢谢你,滕宁,谢谢你回去找我。”
滕宁抬眼望进宋清鸿不舍的双眼,抚上他的脸,主动吻上他的唇。
宋清鸿迅速地安排一切,滕宁也没有反对。
下午,在清鸿帮所有头头脑脑赶到别墅开会的时候,正是滕宁在滕三和一干从K市赶来的常青会弟兄的护送下离开的时候。两拨人马在别墅院子里打了个照面,两拨人马的老大的表情甚至没有丝毫变化。
临走的时候,滕宁和宋清鸿两人大大方方地在别墅门前拥吻道别,完全的老大风范,丝毫不将两个帮会的帮众放在眼里。一付“你们老大就这样,咋地!”的逼人气势,成功地将双方小弟压制得肝胆欲裂,让清鸿帮有头有脸的大哥面色各异,顺便也扫清了兄弟们今后多年的心理障碍。
看着滕宁的车子驶出院子,宋清鸿微笑着转头望向清鸿帮所有的实权人物,好象瞬间恢复了道上强人的铁血本质。
车队驶出清鸿帮的别墅院子,滕宁甚至没有回头去看。心里装得满满得都是宋清鸿深吻之后在自己耳边说的两个字,“等我”,他从没发现如果可以,宋清鸿这种恶劣的人也会如此煽情。
因为准备仓促,滕三没有负责此次的护送任务,带队的是林新的人。滕三安稳地坐在滕宁身边,略带趣味地观察滕宁的表情,然后又毫不在意地被滕宁发现。
“看什么?”滕宁问。
滕三难得面带微笑,“看会长变得更象会长了。”
滕宁横了滕三一眼,忍不住叹气,“对清鸿帮,我们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滕三颔首,“你是会长,听你的吩咐。”
“有线索吗?”
“好象金虎掺了一脚。”滕三冷冷地说。
滕宁意外地看了看滕三,“怎么知道的?”
滕三眉头一皱,撇撇嘴,“林新说的。”
“哦。”滕宁转头目视前方,“那以后你跟林新多多联系,互通消息,定期向我汇报。”
滕三眉头皱得更深了,眨眨眼睛,没再说话。
滕宁看着前方的路,出了国道,转上高速,然后是久违了的K市和常青会。有时候不等于人离开了,离旋涡就远了。有时候的离开,反而是因为身陷其中。宋清鸿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总
之,在滕宁回去寻找宋清鸿的一刹那,两人之间就再也分不出彼此,好坏都再也难脱干系。
滕宁也撇撇嘴,反正都要做同一件事情,在不在同一个地方,那倒是次要的了。“等我”滕宁心中一暖,他说的,等我。
老大归来
很久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了!车子一下高速,高速公路口等候的十几辆一水儿的奥迪A6几乎同时启动,有的头前带路,有的尾随保护,一路直奔郊区的常青大宅。常青大宅门前,常青会各个部分的头头脑脑排成一排迎接,粗略一看,老鬼、苏晋等人都在此列。当然,人群中站在最中间的是孟繁华。
滕宁撇撇嘴,相比之下,还是常青会比清鸿帮更有水准。滕宁一下车,孟繁华便快步上前,上下看了看滕宁,微笑着说,“会长,你回来了!”
滕宁与孟繁华对视片刻,“你辛苦了。”说完便平静地移开了目光。
不是没想过见到孟繁华会是怎样的心境,但滕宁自己也没想到,等真的见了,心里竟然如此平静,好象连最初的不平都没有了。
滕宁越过孟繁华走向大门,孟繁华和滕三随即跟在身后。滕宁先是跟老鬼、苏晋、李文全等一干常青会老人寒暄招呼,然后目光一扫,发现还有许多陌生的面孔。
“怎么?有新的兄弟?”滕宁笑道。
身后的孟繁华说,“都是常青集团的骨干,信得过的好手。”
滕宁笑了,冲一干新人一个一个看去。有的是老鬼物业公司的管理高层,有的是苏晋铁杆的研发精英,还有集团总部的几个副总。有的是没见过面,但是滕宁知道名字的,毕竟临走之前也参与了常青集团的成立。有的却是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陌生人。
滕宁在看着他们,他们也在端详着滕宁。因为都是接近权利顶峰的高层,从自己老板那里多少了解了些这位终极大boss的“传奇”,如今看到真人,心中多少也有各自的评价。年轻、斯文,甚至对男人来说有些漂亮,但是蕴含在举手投足之中的气势不容小觑。
其实就连老鬼苏晋等人也觉得有些意外,原本知道是滕五的同胞兄弟,此前滕五的追悼会上也显示出了滕宁的努力,但是这一次再见,就好像沙砾终于磨成了珍珠,没有刻意的显示,但从毛孔里都能散发出看得见摸得着的威严气势。
滕宁环视一周,笑道,“我不在的日子里,兄弟们辛苦了!常青集团从组建到现在不到2年的时间,已经名声鹊起、成绩斐然。有老一辈兄弟们的功劳,也有新人们的努力。老鬼他们知道,常青会从不亏待弟兄,既然有缘分,各位就放下心来,踏踏实实地做事,常青会对待自己人从不吝啬。”
说完,滕宁转身对孟繁华说,“让老鬼他们到书房等我。”
孟繁华点头,迎接的人闪在两旁,滕宁昂首通过,上了楼,回到自己的卧室。原本只是想换身舒服点的衣服,可是一推门,滕宁不觉在门前站定。
已经多久了?滕宁的目光在房内扫视,熟悉的家具和那令人印象深刻的曾经破碎的镜子,也许这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但是清鸿帮别墅宋清鸿的卧室,好象也有属于自己的印迹。叹了口气,滕宁有些自嘲,不至于吧!才离开,就开始想念?随即滕宁看到了床头柜上与家具配套的仿古电话,心中一阵抽搐。枉费自己在路上还百感交集,娘的!想他的话,每天一个电话不就得了?
好吧!不管怎样,这是真正完全属于自己的地盘。滕宁甩甩头,不愿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轻轻关上门,打开衣柜,拿出一件宽大的白色休闲衫时,滕宁又愣住了。拿下衬衫的缝隙露出衣柜的背板,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在滕宁的记忆里,有一幅照片曾经藏在这儿,那是自己和孟繁华的合照。当时的自己,还真是傻气。缓缓合上衣柜,滕宁在镜前换好衣服。
这就是自己地盘的烦恼,藏着自己所有的回忆,不管好的还是坏的,好在都是属于自己的。既然如此,那就平常对待吧!
下了楼,有小弟在书房门口等待。见了滕宁,随即打开房门,滕宁直接走了进去。
老鬼、苏晋等人都在,坐在沙发上。孟繁华斜靠在书桌旁,滕三正抓着一份三明治,一口就咬下了一半。见滕宁进来,所有人都站直身子。
“自己兄弟,不必客气!”滕宁摆摆手,坐到了宽大的书桌后面。
孟繁华招呼小弟端上了一盘三明治和一杯橙汁,看样子和滕三的一样。两人都在路上奔波了几个小时,正是补充些能量的时候。
滕宁拿起一片三明治说,“我先吃点东西,你们先说说常青会的情况。”
孟繁华环视众人,首先开口,“会里运转都很正常,还是会长临走之前定的策略,以退为进。不属于我们的场子,兄弟们全线撤出;我们投资经营的场子,也都是走高端路线,正好和常青集团的业务相联系。现在,道上已经没有我们的地盘了。”
滕宁咬着三明治,感慨还是自家小弟做的好吃。听了孟繁华最后一句话,滕宁的目光转向老鬼。如果地盘没有了,损失最大的恐怕就是他。
老鬼知道轮到自己说话了,先是咳嗽一声,说,“我还记得会长对我说过的话,有道理,而且都实现了。地盘什么的,有形的不牢靠,无形的地盘才是咱们常青会的根基。我手上的物业公司已经是K市最大、最有名的了,几条金融街上的写字楼和大厦都是我们的客户。不管是收益还是名声,兄弟们都很满意。有几个还想打打杀杀过日子的,我都让他们出去单干了。名义上不是常青会的人,但若会里有事,他们还能冲锋陷阵。”
滕宁喝了一口橙汁,说,“鬼老大重情意,这我知道。不过两条路就是两条路,原本就会越走越远。现在还能兼顾当然好,到了不能两全的一天,鬼老大你还得想开点啊!”
老鬼点点头。
“集团的事情怎么样了?”滕宁又问。
孟繁华指了指早已摆在桌上的一摞文件,“各个公司包括总公司的情况一记财务报表都在这里,会长的抽出时间过目。”
这么一大摞东西摆在这里,滕宁顿时头大。好在自己是金融专业的科班毕业,虽然近几年都在学习怎么当警察和黑社会老大,但估计对专业影响不大。滕宁叹了口气,“看样子运转得不错,滕三也时常通报集团的消息,刚刚建立就盈利稳定,繁华你的作用很大。这些就留着我慢慢看吧!这次找大家来,我是想说别的事情。”
吃完了也喝完了,滕宁将眼前的盘子一推,拿了餐巾擦擦手,又扔到桌上。
“我想跟大家伙说说清鸿帮。”滕宁往身后的椅背一靠,说,“各位也知道,原本我是被迫到清鸿帮的,但是现在情况变了。我和宋清鸿……”
滕宁微蹙眉头,这话应该怎么说呢?我和宋清鸿谈恋爱了?我和宋清鸿决定共同生活了?我和宋清鸿私定终身、海誓山盟了?呃,好象还真没有。
“我和宋清鸿好了。”滕宁终于找到了一个黑道同志们能够听懂的表达方式,这点能够从老鬼、苏晋以及李文全略微抽搐的脸上看出来。
滕宁看了看众人的脸色,唯独漏了孟繁华,不知道是自己故意不看还是别的什么,在这个时候,滕宁不想为难自己。但坐在滕宁对面角落里的滕三看得清楚,那一瞬间,孟繁华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僵硬了,难得的是他还能不动声色。
会里知道滕宁和孟繁华有一段的人也就这么几个,知道滕宁为什么去清鸿帮的原因也就这么几个,没想到,自家会长回来发布的第一条消息就是他跟清鸿帮的老大宋清鸿好了!
“不是玩玩,我们考虑得更加长远。”滕宁补充,“说同生共死不至于,但是我不能看着他出事,他也不能放着我不管。以后常青会和清鸿帮虽不能说是亲如一家,但也不再是敌人了。只要我还在常青会,只要他还在清鸿帮,事情就会是这样。各位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说。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滕宁这么直白大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道上玩什么都不新鲜,男的、女的,或者更不靠谱的,但是这么直接地说老大和老大好上了,还是第一回。事关常青会和清鸿帮两大帮派的关系,老鬼他们听了直觉就是自己有话要说,但是真要他们说了,有不知道说什么好。
滕三在角落里闲闲地开口了,“会长的私事,我们没什么可说的。只是不要为了人家损了咱们兄弟们的利益就行了。”
老鬼在心里踯躅半天,滕三一句话就说到了刀刃上,连忙附和,“滕老大说得对,我也是这个意思。”
初听“滕老大”,滕宁和滕三都是满头黑线,这称呼要适应一阵子还真不容易。
滕宁一笑,“有道是公私分明,这我明白。”
“不过……”滕三又说,“会长若是为了宋清鸿去冒险,我滕三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保护会长,是我的责任。”
滕三话音落下,滕宁不禁低下头。不为别的,的确是忍住笑太辛苦。不知道滕三是原本就这么狡猾,还是跟清鸿帮的小狐狸林新学坏了,怎么说话也这么阴阳怪气地大喘气。
滕三声东击西,老鬼一愣,随即也频频点头。废话!再怎么样,能看着自家会长出危险吗?在一边的苏晋一直抿嘴笑,年轻人理解这些总会容易点。
滕宁好不容易将笑意吞回肚子里,说,“清鸿帮最近有点麻烦,本来是人家帮里的事情,轮不到我管,可是咱们常青会的叛徒金虎也有份。金虎背叛了常青会,还刺杀过我,于情于理,我没有不管的道理。”
众人一听“金虎”二字,脸色都有点难看。这时候才想起来,金虎本来就应该由常青会出手收拾的,但现在人家躲到了宏运会,虽说自家会长不在,但事情拖延到现在,任谁都是脸上无光。
滕宁看了看大家,说,“常青会也就是咱们兄弟们自家说说,在外面,常青集团是守法企业。就算有仇,也不能咱们自己出手。现在是清鸿帮要杜绝外患,我们能做的也就是敲敲边鼓。你们别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好不容易洗干净的手又脏了。”
说着,滕宁看向滕三,“事情交给滕三全权处理吧!也跟大家说一声,这段时间,手下的小弟和门路线人都交给滕三,等事情结了,我感谢你们。”
滕三在常青会本来就是和孟繁华一文一武平起平坐,将手里的资源与滕三共享,没人会说什么。
见众人没有反对的声音,滕宁双手一拍,“我没什么要说的了,你们忙去吧!”
滕三和孟繁华送各位老大出去,顺便也私下交流些事情。该说的说完了,滕宁一身轻松,偌大的书房只剩自己一个人。在一摞文件和桌上的电话中间徘徊了片刻,滕宁伸手拿起电话听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