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交易
傅宗禹推门进来时,杜启山已经被邵徇折服。他靠在墙角,脸色灰得跟死了亲妈一样。
等邵徇出了房间,傅宗禹轻声道,“杜总,这阵子委屈你了。”
杜启山瘫坐在地上,颓声道,“你想要什么,说吧。”
“我想要的太简单了,只要你杜总稍微配合一下,保密一下,我保证以后的生意跟从前一样。”
杜启山微抬着头,嘲讽的笑,“傅总,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在你手里这么长时间,外面早就改朝换代了。以你傅总
的能力,吞下杜氏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哪用得着我呀!”
傅宗禹跟着笑,笑得亲切,“这事儿还真用的着杜总。不瞒你说,现在杜氏是你堂弟做主,你们的元老的确是老了
,随便问点什么都说,真是直言不讳。”
“不过我对杜氏不感兴趣,你要不是为着谢辰,又听了别人挑拨,也不会跟我来那么一手。”
杜启山不出声,傅宗禹接着道,“郭老五不愿意跟着咱们赚钱,另投别家我不怪他。但是闻老爷子已经一把年纪,
他想重出江湖说一声就行,何必非搞得咱们俩腥风血雨,他在一边等着坐收渔利。踩着别人上位可不太地道。”
看杜启山的表情是听进去了,傅宗禹直奔主题道,“杜总帮我个忙,我把杜氏和谢辰都还给你如何?”
杜启山摇摇头,“傅总,你不用在这绕我。这几年我跟你要谢辰不下十次,你从来没点过头,等我落到你手里反而
主动把人送我,这世上可能有这种事吗?”
傅宗禹笑了,“杜总,不怕你笑话,我对邵徇是一心一意,从前是,以后也是。”傅宗禹满目情意,不由得杜启山
不相信。
他见杜启山动容,接着说道,“谢辰跟了我这些年,其实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你相不相信都无所谓。”
“我遇见谢辰的时候他已经走投无路,估计是他这辈子最狼狈的日子,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我当时的确是没安好心
,想拿他来跟你要人情,不过你那时演的真好啊,我也相信你是玩玩了。”
“我养着他,就是多个人吃饭,没什么大不了,时间长了我都把他给忘了。不过你这谢辰不是善类,他弄到钱就去
整容,把自己那张脸越弄越漂亮,要让我注意不到也太难了。”
傅宗禹见杜启山抬头看他,笑着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看他漂亮,只是他现在这样子,很像我一个故人。我
以前没想起来这事儿,我还总纳闷,怎么一想到他被别人压到身下就觉得这么别扭……”
说着都笑出声来,“杜总别听刚才邵徇胡说,他就是爱捣乱。他想救你,也想帮谢辰,我这个故人,跟他的交情更
是不浅。他只要看到谢辰那张脸,让他杀人放火都没问题。”
杜启山开口道,“那我倒宁愿他没有这么漂亮……从前那样挺好,”他好像回忆起了过去,“这些事儿都怨我,是
我没本事,保不了他,又胡说八道伤他的心……”
“杜总别这么说,谁都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你看我这不也来求你帮忙了嘛?”
杜启山说的痞气,“傅总可别逗我,你想要什么直说好了。为了你帮谢辰这些,就是让我挥刀自宫,我也不会说个
不字。”
他本就是个张扬跋扈的人,说话间这些日子的颓废之气已经褪尽,又成了那个横行霸道的杜氏大亨。
傅宗禹看他全然振作,由衷笑道,“说起来,这事儿你应该能理解……说着邵徇是我的人,可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
,恐怕还不是我。”
杜启山听了调笑道,“哎呦,还有我们傅总得不到的?”
“你的谢辰我就得不到,真跟贞洁烈男似的,除了你谁也看不上。杜总倒是传授我怎么让他死心塌地到这个地步…
…”
杜启山豪气万丈的挥手,“我们那是多少年的感情,肯定没你的份儿了!”他话题一转道,“到底是什么人,还敢
跟咱们傅总抢人,不怕被扒祖坟?”
傅宗禹笑道,“你出去了马上就能知道,他的祖坟,我是真不敢扒……”
杜启山“噗”的笑出来,“你别跟我说是你那漂亮弟弟啊~~~”
傅宗禹但笑不语,杜启山表情很有看头,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哎呦这么热闹,兄弟阋墙啊~~~”
傅宗禹顺着他的话道,“可不是热闹嘛。所以这个事儿,非得杜总帮忙不可。”
杜启山点头,“放心,不过小事一桩。”
“杜总要小心,别露出破绽,绝不能让人知道事情跟咱们俩有关。郭老五他们一直在暗中挑拨你我反目,最好抓住
这个机会,让他的人来动手。但时间手段必须要你来定,后面的事我另有安排。”
“你这就是妇人之仁了。你弟弟要是还在,这些事儿不就白做了嘛?”
傅宗禹摇头道,“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只要事发时没人想到咱们身上就行——你别大意,邵徇那人不好糊弄
。要是让他发现跟你有关,他必定会想到是我做的。他不能把我怎样,只能拿你开刀,你的小命就要够呛。可能你
都不相信,他想要杀什么人,恐怕这世上还没谁躲得了。”
他话语间颇有几分骄傲。杜启山对他的话将信将疑。毕竟你要是爱上什么人,肯定觉得这世上谁都不如他。
不过这样反而觉得和傅宗禹贴近了许多。
要知道他为了谢辰不惜一切代价,差点落得五马分尸的地步。换个人都得说他傻。却是情敌傅宗禹跟他有了共同话
题。
那天晚上,杜启山在谢辰的帮助下,从傅家大宅逃了出来。
他重回杜氏,一手争取拿回自己的势力,一面跟傅氏正式决裂,闹得人心惶惶,鸡飞狗跳。
可怜郭老五上次跟杜启山合作已经被傅宗禹修理得很惨,差点倾家荡产才保住老命,现在又经常无辜被龙卷风扫到
,他无比幽怨,嚷着要金盆洗手。
那两位好像忌惮他要退出一样,真的收敛着势力不干扰到他,一时间郭老五竟然威风起来,成了三足鼎立的态势。
傅宅倒是安安静静的,邵徇也处在心满意足的时段里。
他和傅宗唐在一起很快活。虽然有时觉得缺少什么,会有点违和感。但是他们已经分开一千年,完全跟从前一样也
不可能。
他是要求简单,知足常乐。
要说还有谁心中有怨气,你可能猜不着。
那人就是简达。
梁堰泊对他真是死心塌地,以为老笨已经够好了,下一秒竟然又被感动。有时他都怀疑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能
遇见这样一个人。
可能就是太好了,害得简达想要回报他,左思右想都找不到什么梁堰泊看的上眼的。
对于一个已经生活在幸福顶端的人来说,给他什么都是挠痒痒,想锦上添花不容易。
简达想到了自己。
说来真是贱啊,当初简达自己跟人家说不肯在下面。结果梁堰泊从来不动他,简达倒担心自己没吸引力。
也不只吧,他主要是希望梁堰泊更加快乐,让他们的关系更牢固。
梁堰泊不会想那么多,但简达觉得,幸福好像不是“双手”能够掌握的。
他怕自己做到最后一步会恐惧会崩溃,特意找了片子来看。想象自己是下面那个,老笨是上面那个……
哎呦,硬得很精神,一点状况都没出。
从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那些他以为再也走不出来的阴影,竟然自己长了翅膀飞走掉。
简达对着自己挺立的小弟弟说,原来你天生就是个小受啊……
19.除夕
动了这个念头,他有事没事暗示梁堰泊。穿得很少在老笨面前晃来晃去,翘着臀部趴沙发上看老笨健身,温柔地勾
引梁堰泊走进自己的圈套。
梁堰泊受不了这架势,几次差点流鼻血,需求更旺盛,把简达累得两手发软就是没有下文。
简达发狠的骂他,“不亏叫老笨啊,真是笨!”
老笨很无辜,只好更努力的健身锻炼。比不上邵徇的身手,靠近一点也好吧。
简达不知道他这心思,每每看到老笨举哑铃都能举得废寝忘食,真是哭笑不得。
马上就要过年了,简达下了狠心,怎么也要让梁堰泊过一个终生难忘的除夕夜。
他把一切都准备好,润滑剂、安全套还有蜡烛。
别误会,蜡烛是拿来做烛光晚餐用的。
从酒店叫好菜,摆了一桌子,他亲自开车把梁堰泊接回来。
梁堰泊进门的时候差点在门口摔一跤。简达蒙着他的眼睛领他进来,飞快点好蜡烛,然后拿下梁堰泊眼睛上的领带
。
梁堰泊在一片温馨的烛光中感动地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跪下来跟你求婚?”
简达差点笑场,拉着梁堰泊坐到桌边。
他们在黑灯瞎火中吃着晚餐,简达始终笑得很开心。梁堰泊没太尝出饭菜的美味,他全部注意力都在简达身上。
简达每一个笑容,每一次挑眉,都像慢动作一样在他眼前流淌。
吃得半饱,简达起身放音乐,拉着梁堰泊到客厅中间跳舞。
梁堰泊不会跳舞,但是简达这么快活,他不愿意说不;又担心步伐踏错踩到简达的脚,只好小小步的挪动。
简达知道他想什么,配合着在原地慢慢晃动。他脸上一直带着醉人的笑容,梁堰泊看得心中酥麻,一使力把简达抱
起来,让他踩在自己脚上。
简达趴在他肩头道,“笨笨,我好幸福。”
梁堰泊不会表达,只好跟着说,“嗯,我也幸福。”
简达微抬头看他,“笨笨,你喜欢我什么?”
梁堰泊有点不知所措,半响才道,“你很温柔……”
简达柔声道,“我觉得你比我更温柔。”
温柔很多倍。
……
他把梁堰泊压在地上,主动让他进入自己。
梁堰泊喘息得耳膜生疼,就怕一个不小心弄伤了简达。
简达眼里都是笑意,坐在他身上轻轻摇晃身体。他们的影子打在墙上,缠绵得像一幅画。
简达的面容在烛光中染上一层金边,流光溢彩。
到底顶点的时候,他们拼命亲吻,真恨不得就这样永远连在一起。
那个晚上,是梁堰泊一生中最快乐,最难忘的日子。
世间万事变化无常,他没想到有一天突然会一无所有心如死灰。即使到最后收取傅氏,坐拥金山,多少美貌少年匍
匐在他脚下求他垂怜。他心中唯一的爱人,依然是那个站在他脚上轻声说你更温柔的简达。
邵徇后来也曾回想起那个除夕,那个混乱得一塌糊涂的除夕。
天黑之后,傅宗唐让下人放了好多烟火,邵徇活生生看傻了眼。
傅宗唐要邵徇跟他守岁,又无事可做,早早上床厮磨,不到午夜邵徇饿得前腔贴后背。
他溜去小厨房找吃的。厨娘也没睡,和厨娘夫在看电视,倒挺有过节的气氛。
厨娘看到邵徇一把拉住,托盘硬塞给他笑着说,“除夕夜,我得帮老板争取点福利。”
邵徇摸摸鼻子,人家今天想不想见到他还真说不准。
傅宅太大,过年也冷清清的,实在不温暖。他端着牛奶走到三楼,突然听到一声及其细微的呻吟,仅仅一声一闪而
过。
没有什么欢愉,是饱含痛苦的呻吟。
邵徇转身想走。没想到老板还有这种爱好,撞破了还不炒他鱿鱼?
一转身蒋原冒了出来。邵徇有点尴尬的笑,蒋原看了眼他手里的牛奶说,“送进去吧,帮我个忙。”
邵徇心里“哇”了一声,老板还有被人观看的嗜好?
他紧跟在蒋原后面进了房间,这次的“哇”是直接叫出来。
傅宗禹两只手都用软带敷在床边,双眼紧闭,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着,那声虚弱而疼痛的呻吟就是他发出的。
邵徇有点愣住。
蒋原叹了口气退出房间,他的任务完成了。老板示弱到这个地步,真不知道邵徇哪根筋这么惹人爱。
邵徇把托盘放到桌上,几步走到床前。傅宗禹的手腕都已经发红,感觉有人靠近,又开始猛烈的挣动。
邵徇赶忙压住他,傅宗禹的力气不小,好几下都撞到床头。
傅宗禹被人压制住,依然挣扎个不停,邵徇在混乱中,看到了他的眼睛。
说吓死他也不为过了,邵徇瞪着双眼,手直接摸到傅宗禹眼睛上去。半响邵徇喃喃道,“阿琛,阿琛……怎么又出
来一个阿琛?”
傅宗禹却好像安定了一些,他努力贴着邵徇的手指,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获取温暖。
邵徇心里一片混乱,他直觉性后退两步,傅宗禹一阵疯狂的挣扎,竟挣脱了缚带,硬是抓住邵徇的手。
邵徇低头看着那双紧抓住自己的手,手腕上渗出了血,骨节都突出来。傅宗禹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嘶喊声,眼睛
乞求的看着邵徇,邵徇心一酸,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他反手握住傅宗禹,带他坐回床上。
傅宗禹见他不再躲闪,似乎有些茫然,还是挨着他伏在床边,手指紧抓着邵徇不放。过了一会儿发现邵徇没有离开
的迹象,慢慢摸索着,抱住了邵徇的腰。
邵徇抬手摸了摸傅宗禹的头发,他这个样子和那时傅宗唐发病很像,让他根本放心不下。
邵徇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谁能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多混乱的事情,过去之后再回过头来看,一眼就能看清楚。
可在当时,几乎让邵徇愁白了眉毛。
一切跟阿琛有关的事,都会令他不知所措。
午夜的钟声敲响,邵徇握着傅宗禹的手靠在床上,离他不远处的瓶子,抱着枕头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傅宗唐醒来,邵徇躺在身边,手勾住他的腰际,头埋在他怀里。
傅宗唐收紧怀抱,亲了亲邵徇头顶的头发,闭着眼睛不愿起床。
邵徇模糊着说,“新年快乐。”
傅宗唐嗯了一声,“我非常快乐。”
很遗憾昨晚没等邵徇回来就睡着,不过不要紧,这只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除夕,以后,还会有很多个,几十个…
…
可惜从那天起,他发现邵徇有事瞒着他。
邵徇有了秘密。其实他一直都有,只不过傅宗唐直觉的认为那些秘密都无关痛痒。
这次的秘密不同,邵徇变得心事重重。他和傅宗禹走进了很多,常常留在主楼不过来,有一次他还听见邵徇跟大哥
在争执什么。
大哥说他什么都想不起来,邵徇似乎不相信,明明又气又急,却忍着怒气不发,好像生怕吓着谁。
傅宗唐心里有些恐惧,可他不能表现出来。
他怕邵徇知道。为什么怕,傅宗唐想不清楚。
他想是不是他又要发病了,为什么总有种明天就是尽头的感觉,出门的时候神色免不了恍惚。
从前他出门不喜欢带保镖,那几年的确太平无事。最近是多事之秋,他也不敢大意。
坐进车里的时候,傅宗唐没感到不对,他满脑子都在想邵徇。
车子一路开下去,越开越偏僻,后车也没了踪影。傅宗唐心生警惕,想拉开车门跳车,车门已经被锁住,副驾驶上
的人把枪头对准了他。
傅宗唐知道自己躲不掉了,索性大大方方端坐在车上,等着看到底是幕后的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