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床单上毫无悬念地牵出一线血迹,男人一开始就被他粗暴且毫无章法的挺送弄伤了。
面无表情地从床上直起身,他下床去抽屉里取来药膏。
将沁凉的软膏挤上手指,他在床边坐下,尽量放柔了声音,“转过去,我帮你上药。”
床中央的男人毫无反应,只是侧着身蜷缩着身体,将脸埋在枕头之间。
方遒垂下眼,默默注视着他赤裸的背,以及其上几乎褪去颜色,痕迹浅淡的道道伤痕。
今夜以后,恐怕那伤痕又多了一道。
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沉默里,他终于长叹一声,哑着嗓音叫出对方的名字——
“秦淮……”
伸出手,将男人虽然纤细,但依旧美好而有力的腰托起来,半强迫地让他靠近自己怀里,小心地探进手指为他上药
。
喉咙里似装了过滤系统,能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怀里的秦淮抬起头来。对视中,他看到那双深邃的黑眼睛里闪动着水光,却始终没有泪流下来。
因为过度地忍耐,他连鼻尖都泛红了,却还是不肯哭。仿佛深怕一旦落下泪来,就会惊醒了蛰伏的脆弱。
不忍再看,方遒按住他的颈后,将他的头贴上自己的颈窝。
不料秦淮居然一张口就狠狠咬了过来。
他像只被困的猛兽,一旦咬住就死也不肯松口,直到口中都泛起鲜血的腥甜。
方遒吃痛,置于他身后的手指一抖,险些碰到不该碰的伤处。
屏住呼吸任他咬着,那根手指重新沾了一点药膏,又送进去,在柔嫩的内壁上仔细涂抹。
那是属于每天绘图的艺术家的手指,修长灵活,沾着凉滑的药膏在他身体里辗转进出。
受伤的地方火热的灼痛被覆盖,竟渐渐生出一种酥麻的快感。
当那根手指不经意间划过某一点,他终于忍不住身体一颤,“唔”地一声松开了咬合的牙齿。
耳边响起对方关切地询问,“怎么了?弄疼你了吗?”
秦淮无力地摇头。他无法忽视那根至今仍未抽离的手指,挑动某根神经,将全身的血液都燃烧至沸点。
以为早已遗失的兴奋本能渐渐汇聚在下腹。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和正常的男人没有什么两样。
这种叠加的感官刺激,钻入骨血,开出荼蘼的花来。
一半惊喜一半沉迷,他直接舔吻上男人的耳廓——
“方遒,抱我……我想知道是不是只有你……才可以……”
方遒一颤,看向眼前的笑容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你确定……真的可以?”
被他迟疑的语气问得一愣,秦淮眨眨眼,旋即明白过来。
宽慰似的,他主动吻上对方的薄唇。两个人的吐息瞬时浓烈地交缠在一起。
携着热络的亲吻升腾起情欲的热度,秦淮修长的指尖沿着他的额头慢慢摩挲过下颌,“方遒……请你温柔一点……
”
肉体的交叠终于变得水到渠成。两个人互相缱绻温柔地亲吻、爱抚,探索着彼此。
将手指插进对方细密柔软的黑发间,嗅着对方身上熟悉的草木味道,方遒在秦淮线条精致的锁骨间流连忘返,落下
片片殷红的吻痕。
手指借着方才药膏的润滑,深深浅浅的进出扩张。男人的后方一紧,很容易便吸附住了。
“可以了吗?我要进去了。”
方遒询问的声音因强忍着欲望而略带了沙哑,送进耳里,有着致命的性感。
秦淮轻笑着,撑起身体,微微喘息着露出不无诱惑的笑容,“方遒,快一点……我想……快点拥有你……”
男人的动作一顿,随后抽出了手指,将自己火热的东西缓缓推进他体内。
“唔——”
尽管做足了前戏,真正被灼烫的硬物塞满后方的感觉,仍参杂着清晰的胀痛。秦淮皱了眉,努力地调整呼吸。
就算被那种紧窒火热的包容感逼得快要疯掉,方遒还是体恤地深埋在他体内不动,给他时间慢慢适应。同时,俯下
身再次吻上他甜美绽放的双唇。
直到感觉秦淮的身体放松下来,被吻的唇间重新溢出呻吟,他方才尝试着摆动腰肢,轻浅抽动起来。
与发泄欲望无关,他们好像要通过这样一种原始的仪式去确认彼此在对方心中的位置,所以,都极富耐心。
小心翼翼地品尝,恋恋不舍地回味……不断变换的体位下,汗津津的身体却始终紧贴着不留缝隙,酣畅淋漓。
最后的疯狂里,方遒抓起男人的脚踝架上肩头,全力以赴地冲刺,每一次的撞击都让对方拔高了呻吟。
秦淮被顶撞得眼里都泛起泪意,感觉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要被燃烧殆尽。
已经没与什么力气,但坚挺胀满的欲望还在自己和对方小腹间被反复摩擦,得不到解脱。
拼命朝后仰起头,他只有嘶哑着嗓音求助,“想射……”
飘渺中他找不到对方深沉的眼眸,只能试探着伸出手去想要触摸。
指尖上触到一片温润,却是被捉住了细细亲吻。
变换着掌心贴合的角度,方遒将他的手压倒在床上,十指紧扣。
随后,身体深处感到重重的一沉。
男人的嗓音虽然也带着暗哑,却饱含甜蜜的爱怜。
“来吧……我们一起……”
49.炮灰
一枕黄粱。
方遒知道自己在做梦。可这梦做得也太真实了一点。
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人就在自己怀里,没来得及拉上的窗外,路灯是那么亮。
于是,在漆黑的夜色和澄黄的灯影交织里,他能清楚地看到对方那长而浓密的睫毛,似乎是湿润地微微颤抖,然后
,就从眼睛下方淡淡的阴影里,看到了两行清亮的水迹……
这个一直用温和淡然的笑容作为伪装的坚强而隐忍的人,内心的潮涌,终于在这一刻决堤。
他哭得不可遏止,只是持续不清地反复喃喃叨念着一句话。
“我……回不去了……:
几近痛苦地枕头捂住自己的脸,似乎汹涌的眼泪只为哀悼自己那已经废弃的二十几年人生。
慌不择路地收紧双臂把他抱进怀里,方遒所能做到的也只是一再地重复一成不变地安抚,“别怕,冷静一点,我在
这里……”
后来,他将一场激烈性爱后又痛哭到几乎虚脱的男人抱进浴缸里,无言地为他清洗身体。
回到床上,他们就在无声的静默里,彼此拥抱着沉入了另一个梦境。
最后鲜明的记忆,是男人柔软的发曾在他脸颊上,温煦的痒。
渐渐地,这种痒似乎变得越来越强烈。
似乎有什么湿答答的东西一下一下滑过他的脸,温热黏腻。
持续了一会,大概是对他昏睡的状态有些不满,脸上湿痒的感觉终于变成几条清晰的锐痛。还伴随着一声“喵——
!”
方遒吃痛,一惊之下神智瞬间清醒。
他一挺身从床上坐起来,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毛发顺滑亮丽美国短毛钻进他被子的一角,在他光裸的膝盖上反复蹭着,“喵——”
大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抱起Grace,他静静扭头看向身侧空出的床铺,英俊凌厉的面孔逐渐显露出不易察觉的怅然若失。
果真,世界上不存在不会醒的美梦……
起身整理床铺的时候,赫然在白底暗花的床单上看到了昨夜遗留下来的痕迹。
狂欢后的狼藉,夹杂着点点片片的血色。——事前秦淮就已经因为自己的失态而受了伤,之后那场持久而热烈的欢
爱更让他忘记了把持自己。
怔怔地呆望着那暗红色的痕迹片刻,他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不再迟疑,扬手将脏污的床单从床上扯下,连带着被单枕套通通换下丢进洗衣机里。
裹着浴袍擦着头发踱到空无一人的客厅,窗台上,几盆蓝紫色的鸢尾含苞待放。
餐桌上的玻璃罩里扣着一碗他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白瓷碗下压着一张便签。
方遒坐下来,将它抽出,映入眼帘的是秦淮流畅俊秀的笔迹——
“早安。
我有事先出门了。
粥要是冷掉,记得热了再吃。
天气冷了,那几盆花最好移进室内。
Grace我已经喂过,猫砂也换了新的。
……还想说点什么,不过,先这样吧。
哦,对了,Grace真是一只可爱的猫。”
粥还余温尚存。
方遒一边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一边反复将那便签读了三遍。
抬起眼,正好看到Grace在沙发上不知欢快地扑咬着什么,方遒眼神一柔,不自觉就流露出一点笑意。
这是一个平淡安详的星期天,他一个人在家难得逍遥。
泡了一壶茶坐在地板上看书,Grace凑过来仰躺在他脚边,在他的抚摸下发出享受的呼噜呼噜声。
他知道,眼下还有许多混乱的关系需要他去理清,可唯独今天,他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偷得浮生半日闲。
虚度的光阴,总是流失得特别快。
一转眼,日已偏西。
给Grace的食盆里换了新的猫粮和清水,方遒从冰箱里拿出一些蔬菜,放在水槽里一边清洗,一边思考着晚餐的内
容。
“叮咚——叮咚——”门铃声一声急过一声,好似在催命。
方遒皱眉,有些不耐。
谁知门外的人比他还不耐烦,在他擦干手向玄关走的过程里,已经开始狂敲门扇。
“老方!老方!你在家吗?快给老子开门!”
方遒笑了——是游亦儒的大嗓门。
“你有病啊——上门讨债也没你这么敲……”
打开门,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头撞进门的游某人一声惊叫打断。
“啊——!”气喘吁吁的男人过度热络地一把抱住他,“老方,太好了,你在!”
“干什么拉拉扯扯的?”嫌恶地推开挂在身上的人,方遒心里一个咯噔,“呃……该不会是你妈又来了吧?”
“什么我妈,比我妈严重得……”游亦儒眨眨眼,看到老友脸上揶揄的笑意,再看看他腰间的围裙,“老方,别告
诉我,你这一天都呆在家?”
“是啊,怎么了?”
“你——!你在家干什么不接电话?!”游某人咆哮,“手机座机,没有一个打得通。”
“手机?大概是没电了吧?但是座机怎么会……”
疑惑着,方遒反身走回客厅,弯身在沙发后的角落里查看,不多时,扯出一根接驳处断开的电线,“哦——大概是
被Grace咬下来了……”
“呃……”游亦儒扶额黑线。
但郁闷不过三秒,他突然反应过来眨眨眼,问了个在方遒看来很难以捉摸的话题,“嗳,老方,你这一天,真的都
没出门?”
“没有啊。”
“那你都在家干什么了?”
“就是收拾一下房间,看看书之类的……”方遒有些纳罕地皱眉。游亦儒这家伙怎么八卦到对他的日常行踪都这么
感兴趣?
“看书……”游亦儒看看了地板上仍旧摊开的书页,“你一天都在看书?没上网,也没看电视?”
“没有啊,你知道,我没事的时候,很少上网,也不喜欢看电视……”
方遒被问得有些摸不到头脑。
“哦,那就好。要说你这习惯还真好,我听说,现在这些像电视电脑之类乱七八糟的家用电器辐射都可大了。男人
被辐射得太多,会导致那个质量低下……”
从进门开始脸色就瞬息万变的游某人终于恢复淡定,只不过一番话说得依旧语无伦次。
虽然早习惯了他满嘴跑火车,但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还是很少遇到。
方遒眯起眼,敏感地嗅出了不同寻常的端倪。
“电视电脑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应该跟你学学,没事在家里修生养性,少接触这些跟现代文明距离太贴近的东西……”仿佛若
无其事实则辞不达意地说着,游亦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你要做饭吗?给我带一份,我很
饿。”
“你……到底什么事?神神秘秘的?”方遒的神经末梢不自觉地跳了跳。
“没事,我不一直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闪烁的视线,还没对上他的目光,就又收回。游某人今天的太
极功夫大失水准。
这么回想起来,今天讨债一样地找上门,似乎也不太寻常。
“老实交代,到底出了什么事?”
方遒大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直视对方,“不要以为能瞒得过我,我早晚都会知道。”
游亦儒本能地向后退了一下,屁股一动,露出压在身下的电视遥控器一角。
年纪一把的人了,还玩这种藏藏掖掖的无聊把戏,方遒趁其不备,一把将那遥控器抓回手里,“正好看看晚间新闻
。”
“啊,别,快去做饭吧,我饿死了。”游亦儒蹭一下窜起来,拼命将他往厨房方向推。
“看完新闻再说。我又不是你家奴隶,你……”
不满地躲开对方的手,方遒按下遥控器。
他就此停止在“你”这个音节上。
46寸宽屏壁挂式液晶,环绕立体声,让影音都清晰流畅。
男人握着遥控器的手慢慢放下来,盯着屏幕上正在播报的新闻,眼神透出难以置信的恍惚。
游亦儒颓然地坐回上发上,以手掩面,哀叹大势已去。
瞬间呈现的诡异寂静,将电视里的新闻播报声又放大了好几倍。
“著名建筑公司总裁楚天,昨夜被人拍到出入某同志俱乐部,并因争抢一名舞者,与人发生冲突……”
画面上的出现的照片十分清晰,穿红衣的秦淮背对镜头俯在衣装鲜亮的男人耳边说话,姿态亲密。
而楚天被放大了面孔依旧轮廓深刻,毫无瑕疵。
右侧的一角,是一个面罩红纱的男人,虽然被遮住了脸孔,但身上的那套衣服,昨天还穿在自己身上……
一个念头在方遒脑海中一闪而过。
昨夜,秦淮将那片衣料蒙上自己的脸,难道是早就知道会被拍下的事实,而出于善意的保护?
感动的念头尚未成形,他就被接下来的报道砸得心灰意冷。
第一直觉究竟是什么,就连他自己都感到茫然。
“针对这起恶意曝光的中伤事件,深町建设的公关部已经第一时间召开新闻发布会,总裁楚天琴子到场澄清。下面
请看现场报道——”
记者会现场的楚天,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依然保持从容的微笑,淡定沉稳的气质,颇具名流之风。
不过,他诚恳的笑容和说出的话相差太过悬殊,“感谢各位对我本人及公司的关注,那张照片,是一个误会,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