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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实话和告白,令我失去整整在一起六年的好友。
我不怪他,我为了他,替他抄写了所有的功课,为了他我必需起得特早来到他家门口叫醒他,外带他最爱的温豆浆
和肉松火腿起司蛋吐司。
为了他……把他看上的妹,然后我强忍著哀伤的痛,去一一联络她们,纵然她们最后爱上的是我……(这不是重点
)
但,我爱得是他,常常在阳光下玩篮球的阳光型男。
这六年,我毫不后悔、义无反顾为他做每一件。如今,我面对人生中的分叉点──南部学校及北部学校。
南部是离家近,但北部师资比较好;南部是可以再度看见他,可是北部可以实践我的理想。
坐在床上思考后,我做了愚蠢且幼稚的决定……唉!要是历史可以重来,我一定会清醒一点。
我约他出来,在树阴下说出我的烦恼,但仍然未提到告白这件事,我想要慢慢叙述,甚至能一笔带过但他又能听得
到。
当然我也幻想著他拥抱我画面。
只是进行的速度有点超出我的想像,他立即并重点地指出我的烦恼:
「我听得出来你比较想要北部的学校,它几乎百分之八十都符合你的要点,但仍然让你踯躅不前,看来不单单舍不
得家人,应该是有更重要的念头吧!」
「是你……」天哪!我说出来了,我感觉到整个脸涨红,羞涩低下头。「你才是我想要留下的原因。」
他没有说话,只是瞪大眼睛看著我——
然后退去……退去……慢慢退去,直到他看起来像落荒而逃。
暮色的夕阳渲染著大地,这时一阵冷风徐徐吹著,零零散落著雨般的枯叶,无情飘在我无助的肩膀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响起一首词: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也就是决定我来北部的原因。
很多都是这样开始的:
这几天很热,很热……热得我已经脱去上衣,风扇开到最大,但那种要命的热潮仍是不断朝我袭来,原本计划好的
读书进度,过了三个小时之后,依旧原地不动。
我抬头望著时钟,剩下没多少时间,这令我急躁,也开始不满起自己的能力,同时对学生和工作两头烧的情形感到
精神上的疲惫。看来,明天我是很难通过学测了。
想到教授轻蔑的眼光,我的胃因压力逐渐隐隐作痛。
要命!
突然,隔壁响起巨大的关门声,狠狠将我吓一大跳,引起身体颤栗。然后听到两人相拥热吻,激情之间发出令人脸
红的喘息声。
可恶!这不是第一次了,每当半夜一两点,隔壁就会传出这么一段坐立不安的声音,甚至按照传来的声音都可以判
断两人进展到什么样的程度,又或者邻居又认识那一个男人,没错,据我房东八卦的神情透露,隔壁,不止一个男
人。
像今天只是热吻,应该是刚认识,昨天是低声呢喃,亲密的淫笑声,应该是有交往一阵子了,上礼拜是直接在走廊
上演出精采的活春宫(不小心撞见的……靠!我又不是故意的)也许,是交往不短的时间,但不管这么样,我的隔
壁邻居,是生活不检点又十分靡烂的人。
果然隔天,教授当著同学的面,狠狠把我削了一顿,而我的解释自然而然把这个过错怪罪到那半夜吵死人的邻居,
并把他们三不五时传来的淫叫声一五一十的说给班上同学听……等等,我有没有看错,为什么所有人都流露出羡慕
的目光?!
去!这群和尚!
我住的地方其实离市区有点远,但房租价格上满便宜的,但生活上却因为来来回回的车程费用,所以也省不了什么
钱,老家寄来的钱,只能够日常的开销,而学费——老妈扯著嗓门大吼著:活该南部不去念念北部,想升学,不好
意思,得自己去赚。
于是,我只好靠著到处打工来支撑我的学费,虽然老妈还是会心疼的寄些地瓜酱菜给我果腹。
只是唯一不敢说得事实是,我又没工作了,上回待得饮茶店这礼拜倒了,所以今天在课堂上听课时,便用红笔划掉
不适合的工作,努力在所剩不多的工作栏里找出我要的,而且时间上过得去的,钱也不能算少的──唉!台湾的学
费很贵滴……
结果,我终于在栏上找出三个还算是标准,于是下课后便决定要去试试看。
这一试,就花掉我大半的时间,当一回到我那公寓时,时间已经逼近十二点。
我急躁看著手表,心想报告是赶不上了,看能不能明天借同学的来抄一抄了。
我住得公寓楼梯很窄,灯色昏暗又时常一亮一灭,尤其长长的走廊灯炮很不灵光。我不是胆小的人,但面对很像「
见鬼」电影常用的场景,坦白说,是满……吓人的。
我小心翼翼走著,紧绷著精神,深怕「某样」东西窜出。短短不到五公尺的路,我已经将脑海里所有的恐怖片演过
一次,并诅咒自己再也不看恐怖片。
过了十分钟,当触手就可以碰到门把时,才觉得我真是大惊小怪,拜托!不过是一条走道,我竟然要花十分钟?想
像永远比现实恐怖,没错,没错,其实也没那么恐怖,况且我已经到家门口,准备伸手扭开门把、准备进去、洗澡
、睡……啊!才一恍眼,天旋地转地,我已经跟冷凉的地板做了最亲密的接吻动作。
当然,我得要看是那个原凶让我痛苦,顿时起身转头一看,竟是一个人趴在地板上,黑暗中隐隐约约见他蠕动一下
,我已经开始后悔昨晚看伊藤润二的漫画。
强忍头皮发麻的感觉,几乎带著尖锐高声调喊著:「你是谁?」
小偷、变态、进而鬼魂、妖怪都会把我吓得要死。
而他,彷佛很舒适享受地板的凉度,只是抬著眼皮看我一眼,也对,台北三十一的热度——不对!这是我家,这家
伙怎么会躺在我家门口?!
于是我做了假设……
「你是她的男友?」
因为他没有钥匙可以进去,因为他正在等她,唉!可怜的家伙,不知道我的隔壁邻居又和那位男人约会了,而眼前
的家伙就是被放鸽子。
「男友?」他坐起身慵懒的眼神看著我,脑袋像是在无法理解我的意思。
「对啊!你不是在等她吗?」
「等谁?」
「你的女友啊!」
「我的女友?」他还在消化我的话。
「难不成,你已经知道了!」他喜欢的女人有很多的男人。
「知道什么?」他还在茫然。
「你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有点紧张,这家伙痴心的等了一个晚上的女人,是个水性杨花的人。而且我
已经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看样子他是要决心等我那个隔壁邻居了,也许很有可能玩出什么刺激火爆出来。
「我不懂?」他起身,个子不高,几乎和我差不多。
「她不会回来,虽然我没有什么立场说我的隔壁邻居的不是,但你爱上的人并不专情……」
他突然顿了一下,扬起头好像想通了什么事:「喔!我懂了,你搞错了,我并没有爱上谁……」
可能经由我这样一说,他会有点难过,于是我连忙安慰他:「也对,你没有爱上她是对的,她生活靡烂、不检点,
而且她夜夜都跟很多的男人狂欢,行事大胆、办事时又叫得特别大声,不顾邻居的安宁……是,没错!你是不该爱
上她,好家在你没爱上她……」为什么我在安慰他时,他的表情怪怪的,并且很沉静异常地听完我所有的评论,是
不是我搞错了什么?
按照剧本,他是该很生气,甚至有种被差辱的感觉……啧!锤锤墙壁也好。
结果他笑了一笑,说出了一句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丢脸到对不起本家的列祖列宗。
「你搞错了,我就是你的隔壁邻居,也就是你口中那个夜夜把各式各样的人带回家,而且叫床叫得很大声把你吵到
的隔壁邻居。」
「呃……」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你开玩笑?」我挤出一丝的可能性。
「我从不开玩笑。」他语气很正经。
「真的?」我脸红了发烫,真他妈的有够丢脸!
「没错!我只是……跟人吵架,钥匙掉在一个人的家,现在我等他送过来。」
「跟你吵架的人,会送钥匙过来?」这下换我茫然,吵架的情侣会那么快修复好?
「不是,吵架的是一个,掉钥匙的是另一个。」
「另一个?」我完全不懂。
「对,因为正在办事。」他轻描淡语,但因为无限想像就足以令我脸红,好在走廊没灯,他看不到。
办事!好香豔刺激!等等……我竟然沉弱在不堪的幻想里,真是令人堕落!于是我立即拉回神来。
「他看到了,朝我脸上呼巴掌。」
「结果呢?你追出去。」就像八点档,抓住对方的手拚了全力解释。
「没,先把事办完,隐忍会对身体有害。」他平淡说完,同时点上一根菸抽著,趁著短暂的火光照著他的脸庞,我
发现,他很秀气,眼角带著柔柔的媚,我想要看得再清楚点,他已经把火熄掉了。
可惜……
「只是办起事来就有点不太专心,所以草草结束之后我便穿上衣服回家,回到家之后才发觉竟然把钥匙忘了放在他
家,就这样。」
「所以你难过喝酒?」
「喝酒是用来助性,跟难过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好爱办事的人!这是我唯一可以下的定论,光是从他叙述来说验明正身,他是我的隔壁邻居没错。
这时楼下广场驶进一辆轿车,没错!是送钥匙的人来了。
因为这座公寓,只有我和他住而已,这也就是我只要一太晚回家便会怕的原因。
当然,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肆无忌惮半夜吵得人睡不觉的主要原因。
他只是冷淡朝楼下望一眼,轻轻地说:「不是。」
不是,那他是谁?是排他几号男友?
不用我猜,很快就会有答案,因为他冲得很快,而且长得很高,在不到一分钟就已经站在他面前,然后抓住我隔壁
邻居的肩膀,接著他按照以往连续剧的惯例,肆无忌惮像马景涛方式的朝他吼著:「为什么你要跟他在一起?为什
么为什么?」
惨了,我现在意识到不该站在他旁边的,这会陷入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的尴尬场面,搞不好还被波及。
借著微弱的灯光,他望著我那隔壁邻居不耐烦的神情:「就没什么……」
「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就这样……」他带点哭泣的声音说著。
顿时之间,我认为那个男的令人同情……
什么!我不中立,拜托!常劈腿的人是没有任何资格要求人中立!
但我又有点希望我的隔壁邻居能说点什么好话来哄哄他,或是发发好人卡之类的……,又例如:其实你是个好人,
我不想伤害到你;或者你适合更好的人来爱你;又或者,你把我给忘了吧,我不是你想像中那么好的人……等等等
。
我亲爱的邻居啊!连我这个没谈过恋爱的人,都可以例出十来个绝佳完美的句子,你就不用客气的拿去用吧,我是
不需要任何版权费用的!
「对!就这样。」他口气直逼冷酷无情。
「我不敢相信你会这么对待我,我到底做错什么?」
用吧!我的绝佳例句……
他无言
说吧!我不想伤害你之类的……
他抬头望著他。
讲吧!你把我忘了……
经过一分又二十三秒的漫长等待,他终于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做爱的技巧太烂,害我没有办法享受到。」
啊!这家伙!我张大了嘴巴。
那男的几乎没有办法可以承受打击,他开始抱头大哭。
「还有……」
还有?不会吧,有什么比做爱技巧烂更大的打击。
「你太短了。」
顿时我看到一把箭狠狠刺入那男的心里,不偏不倚,正中红心。
天啊!我惊恐的望著我亲爱的隔壁邻居,久久不能说话。
怎么办?我只是局外人。
于是我悄悄绕过那石化的男人,扭动著身子闪过战火残骇,以最不惊动那男的灵巧步伐,小心地开了我家房门,然
后轻悄悄关上,现阶段能避开战区,绝对是上上策。
待在房间二十分钟之后,门外的世界相当安静,感觉不出来炮火发射的地雷区。
我很好奇,实在很好奇,当然也是出自关心我那隔壁邻居怎么了,在次声明我不是八卦的人。
只是按耐不住来自动物最原始的好奇心。
我说过,想像永远比现实来得可怕,会不会……外头已经发生凶杀案,而那苦情的男人正在……灭尸!
不会吧!我一边安慰自己,却一边想像外头正在进行著人肉叉烧包的片段(可恶!早就知道不要看周末的重播影片
,也不要再看九把刀的楼下房客),要是那男的正拖著尸体怎么办?他会不会连同把我也给……
我已经想像到母亲在电视上哭喊著:「我那儿子很乖的,早就劝他不要到台北就是不听……」老妈讲话向来矛盾。
但……要不要开门呢?堂堂的男子,怕东怕西像话吗?呜……我也只是一般人啊!
怎么办?
还是……又要望著门把,正考虑要不要转开呢?
突然,门铃大作,我吓得跳起来!(很多恐怖片都是这样吓观众的)
「请问,隔壁有人吗?」
一时之间我反应不过来,愣了一愣,于是忐忑不安就去开门……
结果就见走廊的灯已恢复光明,而眼前的人,是个很有型而且是个很有帅气的男孩。
「你好,请问你知不知道他去那里了?我是拿钥匙给他的。」说著,他手上拎著一大串钥匙。
我看地上没血,自然很直觉的──他们出去了。
没有争吵、没有打架,当然也没想像中的恐怖情节,所以……
「我不知道。」
「那你帮我转交给他好不好?」
「喔!」我点了头,他就把钥匙给我了。见他要离去,我「嗯」的欲言又止引起他的注意。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呃……你知道他的为人吗?」我真八卦!一边谴责我自己之外,又预备探索著他人的隐私。
「不算知道很深,但晓得一点。」
「那你知道他还有其他男人?」
「知道!在我们这一挂的,都知道,他可是个名人。」
「这一挂?」原来还有我不知道的世界。「多有名?」
「他已经是千人斩的境界,是个神话了。」
「那跟他在一起的人都会知道他会劈腿了。」
「一次七八劈吧!那是他习惯,知道的人大多也只是玩玩而已。」
他讲得好像喝水一样平淡,有没有搞错!真是道德沦丧。
「也有认真的吧!」就像那个人。
「哼!谁都想当他那最后一个……」他不屑神情说到一半,瞬间,他的手机响了。
「喂!……是,我到你家了……什么?那个汽车旅馆?……不会吧!你会不会玩太凶了?——你最好跟我说是压力
大!你有可能添上这毛病吗?——好啦好啦!我给你送过去……拜托!甩掉他吧,玩玩就算了——他妈的!你会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