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我不禁松口气,拍拍胸脯,面对不知名的环境比面对鬼来得好。这句话没有人不同意我吧?
好!没有人摇头,我就当大伙点头了,只是我忘了问:「我们要去那?」
「第三性公关酒店。」
******
「唉呦!真是太好了,真没想到还买一送一呢!靖天,你真是太够意思了,我真的太爱你了。」
有谁能解释,一个粗壮的「大叔」穿著紧身的女装,脸上浓妆豔抹却留著胡渣,咖啡色大卷发,却绑著粉红色蝴蝶
结?
什么?你们看过了?不稀奇了?
好吧当我没问,我孤陋寡闻好不好?
可是……当我看见杨靖天也跟著戴上假发换上女装,也让化妆师在他脸上上妆时,我就感到不对劲了。
「你不是说要来帮忙的?」
杨靖天点点头,顺道让化妆师帮他把乔好假发,他侧脸看我,慵懒抬起假睫毛,涂上带亮光近透明的唇蜜,在那一
瞬间,内心猛然一跳,让我感觉到他好诱人。
「别动。」另外一名化妆师扳回我的脸,拿著粉刷也朝我脸上化妆。
「等、等一下,我只是跟过来而已,没有要上场……」我抓住化妆师的手,而那化妆师却掐住我的脸,像近身搏斗
般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一旁的酒店经理,也就是我刚介绍的那个大叔,正推著杨靖天的肩膀,向他低声细语说著,其音量正好让我听到。
「这小子挺可爱的,到那里找的?」
「他只是隔壁邻居。」说著,抽出一根细致的香菸点燃抽著。
「隔壁邻居?你那栋鬼屋有人要住啊!」大叔优雅的女生姿态,也拿一根菸随即点燃。
杨靖天嘴角微微带勾,点点头。
那大叔彷佛第一次看见杨靖天这种表情,不自觉得侧过脸看我一眼,我一惊觉,立即瞥了过去,正好被化妆师逮住
正著,立刻用飞快的速度为我上最后一道唇蜜。
那大叔指著兰花指,叹了一口气说:「又有人要心伤了……」
我不太懂他的意思,也来不及看杨靖天的反应,因为我跟过来的条件就是也要跟他一同做事,这点我是同意的,只
是没想到是要扮女装陪客人去工作,更没想到一个文质彬彬的人,也一同加入,而且还十分熟稔。
他到底是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完全不懂。
由于我第一天客串,所以他们并没有让我做太困难的工作,只是让我端盘子,送送毛巾,偶而收收小费给店长,好
让打烊时让所有的员工分一分。
但起码使我知道,今天为什么酒店大叔指定要杨靖天要来的原因,是因为有个凯子包场,请了八十多个人来,唯一
的条件就是要杨靖天陪他,杨靖天不想让酒店经理难做,自然而然答应接下。
酒店经理抓了抓大卷发,一脸无奈的说,「没办法,杨靖天的桃花运谁也挡不住,可惜常常落花有意,而他啊!流
水无情。」
也没错,我站在角落等著客人要其他的服务时,我抽回了看杨靖天的目光,依他受欢迎的程度,谁爱上他谁就倒楣
。我并没想自己变成他阅历中的其中一个。
杨靖天坐在某个阔少的旁边,那人勾著他的肩,又三不五时吻著他的脸,杨靖天没什么反应,只是笑著敬酒。
后来不知道说什么话,那阔少有点不太满意,加上身旁的人起哄,那人就借著三分醉意,喝了一大口的酒,就凑上
杨靖天嘴唇,以口对口的方式灌入。
我看见了杨靖天不悦的神情,直觉用这种强迫喝酒的方式实在太过分了,顿时忘了自己服务生的身份,奋力上前扳
开他们。
「够了,不要太过分!」我指著阔少的脸,瞪著这个几乎不到二十岁的家伙。
现场因为我的举动,纷纷停顿下来,包括音乐和紊乱的戏闹声,所有人都在看著我。
阔少的脸下不来,微微愤怒。「凯蒂,怎么一回事?」
这个凯蒂就是我前面说得那个大叔,他一脸抱歉又讨好的样子哄著阔少。「不好意思,这小子才刚来,什么规矩都
不懂,小齐,快跟王老板道歉!」
「道歉就算了?打扰我的兴致怎么赔啊?」
全场的人皆沉默,就看著我怎么收拾这个场面。
这时候的我满脸通红,不知道羞愧还是愤怒,就这样侵袭我的内心。
杨靖天用手背抹去嘴角残留的液体,也不看著我,就拿起酒瓶笑著跟阔少说:「不然,我回敬你十杯。」
阔少愣了一愣看著杨靖天,杨靖天就仰起脸,将酒灌入自己的嘴里,接著捧著阔少的脸也就口对口喂著阔少喝,顿
时全场爆出笑声,起哄鼓掌,就因为杨靖天的举动再次炒热气氛。
全场也只有我怔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6
回到家之后我有点难过,感觉上我害到他,也感觉我太不懂事,也太白痴,高估自己的能力,事实上什么也不知道
,让杨靖天吻著阔少的画面停留在我的脑海里,怎么也退不去。
所以我找了藉口,不去学校,好好睡我的大头觉,至于「它」们,我想大白天不会出现吧。
在我睡觉的同时,杨靖天在另外一个地方发生一件事,那是凯蒂大叔事后告诉我的。
那天,杨靖天就跟阔少到一处所谓的汽车旅馆办事,当他们交缠身躯,汗水淋漓,呻吟喘息,难分难舍……够了,
我不想再说了,总之,他们是上床了,重点是在激情结束之后,突然有一群黑衣人闯入。
他们抓了阔少扯到一旁,阔少不满叫嚣:「干什么?你们是谁?」
「住口!」其中有一个人狠狠踹阔少一脚。
而从床上坐起的杨靖天却慵懒的神情看著一名男子,这男子冷漠带著愤怒,在所有人当中,他有著不可一势的态度
。
杨靖天看他往自己走过来,不分由的打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很猛,因为当杨靖天回过脸来时,嘴角出血,微弱的气息说:「二哥。」
「你还想丢爸的颜面还想丢到什么时候啊!」
杨靖天叫二哥的人叫杨玠天,是黑道老大,在某地区颇有势力。
不过那也只是杨家的一部份,不是杨家的全部。
「你们别对我乱来喔!我爸可是议员。」阔少继续叫嚣。
「你父亲也只是我大哥的手下,没有我大哥的帮忙,你父亲会选上吗?」说著又让黑衣人踹他。
「走!把衣服穿上跟我走。」杨玠天抓住杨靖天的手腕。
杨靖天茫然的摇摇头:「不要,我不要回去。」
「老三,不要逼我对你做更过分的事,乖乖的跟我走。」他眼神向黑衣人示意,其他人便上前,朝杨靖天披上毛毯
,连拖带拉将他送上外头早已经准备好的车子。
整件事情只有短短的十分钟便结束,只留下仍然待在角落的阔少。
这件事可以解释,为什么接下来的七天,杨靖天不在的原因。
但是,在事情发生的那天,还有一件满令人意外的事情。
那天,我是被拍门的声音吵醒。
睡眼惺忪的我从棉被探出一颗头,趴在窗边看来人是谁。
视觉系装扮,铁定是来找杨靖天的。
「谁啊?如果是来找靖天的就不在。」嘟嚷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讲什么。
那人转过身看著我,当下我愣了一下,张著嘴几乎快说不出话。
「天净?」
他真的很帅,而且他的帅是带著英气和偶像魅力的帅气,在一刹间轻易抓住人的目光。
「我哥不在?」
「呃!杨靖天是你哥?」
「我们不像吗?」
「也不是不像啦!只是你们很难连想在一起……呃,等一下,我穿一下衣服。」说完我立即缩回房间,用最快的时
间刷牙漱口,因为我脸上还有残妆,所以拚命洗脸,并且赶紧穿好衣服,还差点跌倒,然后飞快的速度打开房门,
就因为我不想待慢贵客,所以很慎重请他进入,只是请他进入的同时,我也赶紧收拾房间的杂物和衣服。
他就像一道光,十分闪亮的光,驻入我这个黯淡的家。
「请、请坐。」我还有点紧张。
「你认识我哥多久了?」他环顾四周,观察我住的环境。
「多久喔……一个月吧!」
「我哥还是老样子?」
「什么老样子?」
「还是很多……很多的伴侣。」他讲得很含蓄,但我了解他的意思。
「应该吧……」我有点不太好意思。
「我哥啊!他有点麻烦,不过要不是他,我可能还在我那个『家』继续发疯。」
我不知道天净和我一个外人谈这么多,会不会太过了些。
可是天净不在意接著说:「我的艺名是三哥的名字倒过来念的,我真正的名字叫『和天』,挺怪的是不是?」
「不会啊!杨靖天是老三,那你排行第几?」
「我是老七,我们家有十个小孩,实际上是有十二个,但我两个弟弟都么折了。」说著,就拿起茶来喝。
「十二个?伯母真是辛苦啊!」现代还有母亲这么拚命,真是了不起。
天净噗了一声,把嘴里的茶喷出:「没有啦!我们都是不同的妈啦!」
他看著我一脸惊讶的样子,他就说:「我们家的背景其实很复杂的,一时之间也说不清,虽然我们有十个兄弟姐妹
,但实际上我们相处都不太愉快,唯独最乾净的就是我三哥,可是他为了我被家族赶出门。虽然他看上去冰冰冷冷
的,不过他人很好的,要不是他的病缠身,我想他会过得更好。」
「他生病了?」
「我讲太多了是不是?」
「对我一个外人来说,是有点……」
「可是我不怕,我的家族就是有本事,把每一个人对家族不利的言语也堵住。要是那天你跟记者说了什么,我也用
不著提醒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那你还跟我说,我会不会被灭口啊?」
「哈哈哈……怕什么,你有那么没胆吗?」
「什么咧!至从我搬来这边住后,倒楣的事情不断,你要我怎么不害怕。」我倏地站了起来。
天净露出无害的笑容,点燃一根细菸抽著,我注意到他手上的菸是和靖天同一个牌子的。
「其实,我是来请你看管我哥的,有时他伤害别人,或者被别人伤害是不自知的,起码,我希望你能保护他。」
「我跟你们都不熟,你是凭什么我会保护他?」
「不知道,可能你笨笨的,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
「喂!」为什么每个人都说我看起来笨笨的?
「好啦,真的要说的话,我是凭真觉,就是认为你会帮我三哥找回他那失去的感觉。」
我们静默一会,窗帘透著阳光,照著天净的眼瞳,像琉璃般反射著清澈的光。
于是我们谈话到这边结束,很快的,他便起身离开。
我从阳台看著他的车子驶去,太阳西斜,因为去代了第三性公关的酒店。我同时翘掉学校的课和书店的班。因为天
快黑了,我急急忙忙穿上外套,赶到昨天代班的酒店。虽然主要的原因是我不太想要听到鬼……HAPPY的叫声。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知道杨靖天发生了意外。
他被他的二哥带走,不知道去那里了。
7
杨靖天被放出来,是在七天之后。
这七天发生什么事,没有人知道,只晓得他回来之后,更加沉默。
当然,找他玩乐的人也明显少了很多,几乎是零,而且凯蒂大叔没有找他代班。
接下来的日子,他就安份待在书店工作,晚上待在家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的原因,我也就没听到什么鬼叫声。
如果依平凡人的生活来说,他是变得比较「正常」,但是他这个「正常」失去了光采,少了灵魂,快要跟行尸走肉
没什么两样。
「喂,你还在吗?」我探出头来往他房间里瞧了一瞧。既然天净要我照顾他,于其在隔壁担心,还不如过来帮帮什
么事情吧。于是我找了一个下午做了些料理。
「进来。」里头传来慵懒的声音。
「靖天啊,我特地做了比萨拿过来给你嚐嚐,快试试。」
他没答话直接从盘子拿出一块比萨吃著,随性的像是我们已经认识好几年的哥们一样。
他咬了两口,然后放回盘子还给我:「不好吃。」
「喂喂喂……好歹吃完嘛!真的有那么难吃?」我拿起另外一块咬著:「不会啊,不会难吃啊,只不过酱料咸了一
点,料少了一点,饼皮硬了一点,烤得焦一点,除此之外,没有什么难吃的啊!」好吧我承认,我并没有所谓的水
准。
杨靖天看著我,笑了一下,他还是拿起他咬的那部份,继续对电视吃著。
我跟著随性的他看著电视,里头演的是一部年代久远的老片,那时候的演员现在都已经是白发斑斑老头子了。
而这部片的故事挺复杂的,重要的部份就是,父亲为了爬上最顶极的大位,就算养育多年的孩子就可以牺牲,只有
一个聪明的小孩躲过此劫,而中间有很多武打的过程是电影的卖点,但我就跳过省略,直接到比较精采的片尾部份
,戏后父子双方对峙,心软的孩子最后还是放过自己的父亲,反到是父亲拿起武器对著小孩开枪,因为是空包弹,
所以小孩没事也黯然离开,直到警方出现前一刻时,父亲看著自己的事东窗事发,于是疯狂。
这种家族斗争的电影我几乎不看了,不管是结局还是过程,我都看得很痛苦,毕竟不是HAPPY END。
「这片重播了N次了。」这部片还真的不是我的菜,结束了,我反而松口气。
「可是我欣赏柯俊雄。」他淡然的说。
是跟他自己家族有关吧,天净说他们家挺复杂的,加上凯蒂大叔上次说的,黑道只是他们家的一部份,重要的是在
政坛上,次是商业界。是一个外人很难想像又很难理解的世界。
我记得「艾玛」里头说过,英国只有分裂两个国家,一个是上流,一个是非上流。
所以,眼前的杨靖天和我之间横跨了一道河流,分别代表了两个不同的国家。
只不过看什么时候邦交一下,没什么困难。
我知道杨靖天习惯沉默,也随性,我看著他靠在自己的手肘弯里,舒适的快要睡著,像温驯的猫。
「喂!」
杨靖天懒洋洋转过头看我。「什么事?」
「这阵子回到家,你没事吧?」我已经注意到他嘴角有著微微的瘀青,手腕有著浅浅的红痕。
「除了被打被骂被羞辱,没有其他的。」他没什么表情,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
「不过你最近还满安份的。」
「因为二哥会找他们麻烦,所以不能害他们。」
「你二哥的势力很大?」
他认真想了一想:「不是势力大,是閒人太多,而且有时他们拿起球棒和凿刀之类的,去跟人家谈事情。」
「那是威胁吧!」
「有时候也会拿水果礼盒送人,而且避免过度使用包装,二哥都会把钱放在最下层。」
「那是贿赂!」
「顺便会请那些酒店的女人来陪他们那些老婆不在身边的男人。」
「那是色诱!」
「可是我从小到大的生活,就是这样。」他说完这句话后,我们俩个人陷入一阵沉默。
这个沉默并不是没有话聊,而是进入对峙气氛,处在于敌不动我不动,像是决战的剑客,等待对手下一个动作。
最后是他开口:「想问什么就问吧。」当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单手支撑著头是转向电视画面,看样子他早有心理
准备来招架我的招式,我得意的笑了一下。
「天净说,他希望我能……照顾你……」
「天净?」
「对啊!上次啊,去看演唱会,他把我错看成是你,所以才认识到他。」我简单扼要,可是事实上我吓死了。「他
说他是你第七个弟弟——你们家真的有那么多人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