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文案:
被下放到土匪窝的衰尾小王爷,
凶恶又爱欺压人的山寨三当家,
两个吵吵闹闹的欢喜冤家,即将带来毁天灭地的命运!?
因为和太子打赌,
秦灿不得不来到这个山贼肆虐的破地方当县令,
谁知还没上任,就悲剧地被掳了去!?
云龙山的颜三当家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这个外表俊美轩昂、行为霸道粗鲁的可恶家伙,
不仅处处看秦灿不顺眼,
闲来没事就找他麻烦当作消遣,
更总是讲没几句话就祭出拳头逼他闭嘴。
没出息又没胆量的小王爷只能眼泪肚里吞……
呜,本王是造了什么孽啊!
封底文字:
「新来的县太爷,你希望我们用哪种方式招待你?要不今儿个咱换个新鲜的耍耍?」
耍……耍你个大头鬼!秦灿挺了挺不怎么厚实的胸板,「你们简直太目无王法了!按照本朝律例,羞辱朝廷命官,应当……应当……」
「应当怎么样?」颜三好整以暇地问。
秦灿一哼,大声道,「应当重打五十大板!」
话音刚落,就见颜三身形一晃,突然靠到他跟前,「五十大板是吗?县太爷不觉得罚太轻了?」「轻?那、那就一百……啊啊啊!」秦灿话没说完,便像张烙饼那样「啪」地摔在地上,接着被颜三一脚踏在背上,秦灿被踩得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吐了出来。
第一章
冀州境内多山,山头连绵,逶迤起伏,被覆青葱,云海缥缈,似游蛟出世,又似蟠龙卧眠,故以云龙命名,又有山涧溪水傍山而过,一山一水呈游龙戏水之势。
然,云龙山终年为山寇所占,设寨山头,截断山下要道,要挟来往客旅,以劫夺财物为生,寇匪凶狠,令人闻风丧胆。
「还有多久啊……?」
「刚才指路的人说,过了这座山,再走半日就到了。」
「什么?还要走这么久?刚才他说走一个时辰就能翻过这座山,现在我们都走了两个多时辰了还没看到头!」
一身粗布青衣、年约双十出头的书生大声嚷嚷着他的不满,拖着步子走到路旁一块大石头旁,往那一坐,「我不行了,让我歇会儿……」
「再不赶紧,我们今晚恐怕又要露宿山野了。」
说话的青年同样也是一身粗布长衫、头戴儒巾的打扮,和青衣书生差不多的年纪,但生了一双眼角微挑、眉尾稍扬的凤眸,又面如冠玉,五官精致,整个人看来形容端秀、清隽淡雅,让人忍不住要心生赞叹。
「谁叫你这棵傻菜非要和太子打这个赌?现在回去也还来得及。」
坐在石头上的青年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回去!现在回去不是等于局还没开我就输了?我才不要入朝为官,亏得那帮子老骨头整天斗来斗去,居然还能吃得下、睡得着。」
俊秀青年叹了口气,「但我觉得不论结果如何,太子都是赢了。你没坚持住,就要回京入朝为官辅佐他;如果熬过了这三年,朝廷更没有理由不让你入朝,而那样恐怕就不是太子一人的意思了……」
那人垮下脸来,「到那个时候再说吧,况且我来这里当官是隐姓埋名的,如果让人知道我的身分也算我输,但是岑熙,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菜菜』或者『傻菜』?」
「可以啊,『芹菜』、『白菜』、『豆芽菜』,我觉得都挺好听的。」
坐在大石上的青衫青年真名叫濮垣,乃当今瑞王之子,天资聪慧,自小就有过目不忘、出口成章之能,只是不喜管束,生性放浪,大好资质却都浪费在花街柳巷寻欢作乐上。然瑞王就他这么个老来子,搁手心里疼还来不及,对其更是纵容和宠溺。
眨眼间濮垣已过弱冠好几年,年纪不小,既不成家也不立业,全然没有收心的意思。
当今皇上年老体衰,太子代为执政,忌于其它皇子对于皇位的野心,太子希望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濮垣和大理寺卿之子岑熙能入朝为官辅佐自己,实则众人皆心知肚明,太子这是要在朝中培养心腹,扶植自己的势力。
过惯了自由日子的濮垣自然不肯答应这种事,太子仗着彼此关系非一般,威逼利诱方法想尽再三规劝,最后僵持难下,双方却都依然不肯让步。
就在这个时候,太子看到一本折子——
地处冀州的隆台县,因为偏僻贫瘠山贼肆虐,几任知县都不足任期就弃官而逃,而属隆台县的云龙山上又有重要的驿道,放任不管只怕事态严重,此事让冀州知府颇为头大。
太子看完折子后,提起朱笔在冀州知府的奏折上大笔一挥:今派乙丑年三甲进士第十三名秦灿,赴青花镇任隆台县知县一职,择日上任。
乙丑年三甲进士第十三名秦灿是谁?
当然这是太子瞎编出来的人,因着冀州知府这本折子,太子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从现在起,你就是隆台县知县秦灿,你若能在不泄露身分、不借助你爹的权力在青花镇待满三年任期,并将隆台县整肃一新,本宫便不再强迫你入朝为官,若是不能坚持,或者泄露身分,又或者三年之后毫无建树,那么还是乖乖回来给本宫当牛作马吧……」
太子说完还「呵呵呵」地三声冷笑,脸上明摆着「你、输、定、了!等着看吧!」的表情。
激将法一出,自然有鱼乖乖上钩,就见濮垣红着眼睛、杀气腾腾地像只被激怒的牛一样,从太子手里一把夺下奏折,「去就去!我濮垣要是吭一声,就是乌龟王八羔子!」
但是抢下奏折的当天晚上,濮垣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那个后悔啊。
冀州是什么地方?
穷乡僻壤不说,三年一大旱,五年一大涝,年年都要朝廷开仓放粮接济灾民,再加上当地民风剽悍,贼匪横行……这一去待个三年,岂不是连皮都要掉几层?
濮垣想,不能自己一个人去!怎么说也得拖一个,有事有个好商量的,没事也多一个能说话的,于是软硬兼施把自己儿时的玩伴岑熙给说服了陪自己到这里来,但上路之后,才发现太子随便想的这个名字实在有够容易让人笑话的。
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在听到他的名之后,半张着嘴疑惑「啊?芹菜?怎么叫这种名字?」,或者索性就开起了玩笑「不知秦兄是否有一弟兄名叫白菜?」,最后甚至连岑熙也开始「菜菜、菜菜」地叫个不停。
无奈人都出了京城,走不得回头路,奏折和赴任的公函上写的也都是「秦灿」,便想一定是太子故意的,所以这笔帐先记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哎……别人攀了贵人是享天福地,我碰上你这么个青梅竹马,怎么从来都是好处没捞到,倒霉事一箩筐呢?」岑熙抱怨了一下自己的遇人不淑,然后催促他,「你也歇够了,快点上路,我可不想今晚在这山林里头露宿。」
「哦……」秦灿哀哀地应了一声,缓缓起身,一副不情不愿还不想走的样子,就在他刚转过身来的时候……
咚!
一枝箭倏忽飞来扎在秦灿身前的地上,把秦灿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秦灿定了定神,顺着箭射来的方向看过去,便见山路旁一侧的山崖上,背着光站了好几个人,看不清楚模样,但手里擎着的刀反射出的道道寒芒,还是让人不由得寒毛倒竖。
还不待两人出声,就见山崖上那些人在山石间几个纵跃,便落到了两人面前。
秦灿一扫先前懒散的模样,身旁的岑熙将手按上腰带,他自小有习武,虽扮成书生的模样,腰带却是防身的软剑。秦灿察觉到岑熙的动作,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亮剑,岑熙会意,将手放了下来。
落在他们面前的约有十来个人,个个膀圆腰粗、身材彪壮,满脸横肉与胡渣,眼神凶狠地看着秦灿这边,没有任何善意。
「听说云龙山上有个山贼窝叫黑云九龙寨,不会这么巧就叫我们碰上了吧?」岑熙压低了声音对着秦灿说道。
秦灿微微回头,「来得正好,本县太爷这就杀杀他们的威风!」便往前走了一步,双手叉腰,摆开架式,「什么人胆敢拦路?知道我是谁吗?」
「是谁?」
那帮子彪壮山匪间,走出个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不似那帮山匪长得那般凶神恶煞,此人剑眉朗目,面似刀刻,很是俊朗,穿了一件背心短褂,长刀扛在肩头,右手臂上从手腕到肩头有刺青,像是一条蛇,但看不真切。
青年嘴角一勾,露出不屑的笑,「就算皇帝老子打这过,我颜三也照拦不误。」
说话间,视线往秦灿这里一扫,犀利的眸光在眼底一闪,不禁让人凛然一震。
秦灿心里哆嗦了一下,嘴角肌肉抽搐,「大胆!我乃隆台县新任知县!就是特地来收拾你们这些贼匪乱寇的!」
颜三扬了下下巴,了然的表情,「哦!原来是新来的县太爷。」
秦灿同样一扬下巴,「怕了吧?」
却引得颜三身后那群彪形大汉一阵狂笑。
秦灿怒了,「笑、笑什么?等下叫你们哭都来不及!」
颜三将扛在肩上的长刀取下来往身前地上一插,手支在刀柄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秦灿,「这位新来的县太爷,你知道你之前的几任知县为什么连官都不做就逃了?」
秦灿回头看看岑熙,又回过头来看颜三,摇头。
颜三抬手作了个手势,身后有人开口,「先剁手指,后剁脚趾,再不听话就……割耳!剜目!挖舌!」
这人一边说一边配以动作,说完另一个人接着开口,「上上任县太爷就不一样了,他呢最爱玩滚地龙,就是把人装猪笼里,从山顶上往下一推,那个猪笼就和车毂辘一样一个劲地往下滚,县太爷在里面嚷嚷的可兴奋了……」
「对对对对,上上上任县老爷就更厉害了……」
秦灿越听脸上的表情越惊悚,背上的冷汗那是蹭蹭蹭地往外冒,欲哭无泪,在心里暗骂:混蛋太子,我濮垣要死在这里,做鬼也不放过你!
注意到秦灿的表情,颜三笑得有些得意,还有几分轻蔑,「新来的县太爷,你希望我们用哪种方式招待你?要不今儿个咱换个新鲜的耍耍?」
耍……耍你个大头鬼!
秦灿面色不动心里这样回道,但身体却在往后缩,被岑熙在后头用肘拐子戳了一下。
「出息一点!好歹你是官他们是匪!」
秦灿心里想,我要有出息能来这儿吗?但还是挺了挺不怎么厚实的胸板,「你们简直太目无王法了!按照本朝律例,羞辱朝廷命官,应当……应当……」
「应当怎么样?」颜三好整以暇地问。
秦灿一哼,伸出五指,大声道,「应当重打五十大板!」
话音刚落,就见颜三身形一晃,突然靠到他跟前,两人几乎脸贴到脸,秦灿被他这么一吓,直觉要往后闪,谁知被颜三一把抓住后领脖子。
「五十大板是吗?县太爷不觉得罚太轻了?」
「轻?那、那就一百……啊啊啊!」
秦灿话没说完,就觉得后颈那里一股力道将自己提了起来,双脚离地,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天啊地啊、绿荫葱葱的山林就在眼前搅成了一团糊,眼前交错划过颜三勾着微笑的脸、岑熙抽出软剑但被好几把刀子同时架住的画面、以及那帮子看好戏一般的山匪脸上各种嘲笑的表情,最后停了下来。
秦灿晕乎了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一低头,看见就是自己两只脚悬空,众人都在自己脚下仰着脑袋看自己的画面,山风在耳边呼呼地刮过,秦灿一颗心立马提到了喉咙口,努力着回头去看自己身后,那颗提到喉咙口的心又「咯噔」一下跌了下来。
此刻是个什么情况?
那颜三看着身材不及身后那些人剽悍,但臂力惊人,就这么一掷,将他抛到了半空,正好挂在一根从山崖壁上横生出来的松枝上。
但这松枝似乎承受不住秦灿的分量,秦灿就觉得身后「嘎吱嘎吱」的声响是在告诉自己:这戳着自己后脖子的衣服、将自己挂在半空中的玩意坚持不了多久,而只要这玩意一「啪嚓」,自己也就玩完了。
「放我下去!你们胆敢这样对待本官,日后本官定要叫你们吃尽苦头!」
秦灿刚一吼完,就有什么擦过他的脸颊,「啪」地打在身后松枝上,接着松枝「嘎吱」一声,自己整个人往下沉了几分。
秦灿心里不由紧张起来,一看,发现那颜三手里正拿着什么一上一下地抛玩着,见到自己在看他,他手指一弹,「啪」又是一颗东西打在松枝上,这次的「嘎吱」不仅清楚,还拖长了音,彷佛临死之前最后的哀嚎。
「新县太爷,这个好不好玩?」颜三将手搁在嘴边大声问道。
秦灿看看底下被刀架着动弹不得的岑熙,知道是没人救自己了,便豁了出去,「匪寇!乱贼!你们知道本官是谁吗?本官要是少一根毫毛,你们就……」
颜三不耐烦地又打出一粒核桃,正中松枝,就听「啪嚓」声响,秦灿还没亮出身分,就被那种从高空落下的窒息感给噎得发不出声。
但在落下的时候,颜三跃身往山岩上一踩,手一捞,再次拎住秦灿的后领,将他接住,两人一起落到地上。颜三手一松,秦灿便腿软得往地上一坐,脸都吓白了。
颜三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刀,往肩上一扛,转身对着弟兄们道,「既然是新来的县太爷,当然要好好接风洗尘了,来,弟兄们,把他们带回山寨好好招呼一顿,然后再给新来的县太爷做做规矩,让他知道一下……」
颜三微微侧过头来,眸眼半眯地睨向正坐在地上大喘气的秦灿,嘴角一勾,「哼!」地冷笑出声,「让他记着在咱们黑云九龙寨的地盘上……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
「好啊!」
就这样,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险里回过神来的秦灿秦大老爷,就这么被山贼给架去了他们的老巢。
来隆台县前这一路上,秦灿他们就从路人那里听过不少关于云龙山上黑云九龙寨的传闻,据说从山头到山下的青花镇都是黑云九龙寨的人,寨内等级森严,纪律严明,不似一般的山匪强盗。
只要商户镖队每年主动奉上买路钱,黑云九龙寨便承诺确保他们在云龙山境内的安全,不受其它匪类威胁,连官府的人也要卖他们三分面子。
黑云九龙寨内有三个当家,分管不同的事宜,大当家姓虞,老二姓万,老三则姓颜。
没想到刚到云龙山就碰上了颜三当家,还被他这样羞辱了一顿,要是碰上山寨的大当家和二当家,也不知道会是怎样血腥残忍的人……秦灿脑中冒出各种自己被分尸、被凌迟、被吊在山寨门口曝尸的画面。
眼见已经到了山上,山寨的房子也错落可见,秦灿开始在心里默念往生咒,希望自己死得别太痛苦,早登极乐,或者来世依然投在好人家。
被人架着穿过山寨的大门,入眼的是几间木头搭起来的房子,三两个人聚在一块玩骰子,也有人在对练刀法,不是长得彪壮凶悍,就是一脸奸相。
有几个不怀好意地望向长相俊秀漂亮的岑熙,形容猥琐地舔着嘴唇咂巴嘴,像是饿了很久的野兽看到诱人的猎物那样。
看过山寨里形形色色的人,穿过挂着「忠义」匾额的大堂,到了山寨后头,就听见一个粗犷响亮的声音落在耳边。
「老三你回来了?今儿有什么收获?」
同时还夹杂着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让我也上去!」
「三当家,三当家,我们一块儿玩。」
「二当家,他抢我的馒头!」
秦灿抬头,愣了一愣,这山寨后院里站着两个虎背熊腰、身材高壮的粗莽汉子,皆都一脸的络腮胡。
其中一个平举着双臂,两侧手臂上各坐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娃娃,肩上还坐了一个,看起来没费什么劲,就像托着没什么分量的稻草,低头对一个年纪更小的、扒着他的腿要往上爬的娃娃笑得中气十足,「来!都来!再来几个你们,大当家也举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