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级台阶 上——指尖霜

遥哥和杨愈两个人，讨论着桌子的高矮，讨论着床的高矮，然后说阳台上他和阿菜也试过了，听得杨愈直咽口水。我和阿菜说，他们都是色狼。阿菜说，他也是。听得我直掐阿菜的脖子。

很久没有做过饭了，我跟阿菜说，我要展示下厨艺。我和阿菜出门去市场买东西，他们两位继续热烈的攀谈。

阿菜和我逛着，不停的说自己想吃什么。

“基围虾，我要吃！”然后我们就买了虾。“糖醋排骨！”然后我们就买了些小排。“黄瓜炒鸡蛋！”然后我们买了黄瓜和鸡蛋。“香菇菜心！”然后我们就买了青菜和香菇。“鱼香肉丝！”他最后可怜兮兮的看着我，点出了最后一道菜。

“抱歉，阿菜，那个我不会，我只会鱼香茄子。”我无奈的对他说。

“那就凑合一下吧。”接着我们买了茄子，然后买了一点大米。

东西挺重的，还好不远。

我看着手里的东西，忽然大笑了起来。阿菜问我笑什么。

“终有一日，我们还是一起跑去买了黄瓜和茄子。”这个确实很好笑。

今天买菜倒是非常顺利，我以为以后买菜一直都会这样顺利的。可惜并不是这样，之后和杨愈住在了一起，我问杨愈想吃什么，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最后憋出一句：“你随便买吧！”然后我就站在菜场里面开始迷茫，最无奈的时候，我打电话给阿昌或者小婷，问他们想吃什么，然后按他们的要求去做。做菜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决定吃什么，才是最麻烦的事情。杨愈对菜并不挑剔，只要做得过得去就行，但是再好吃的东西，给他连吃三天，他就开始皱眉头，虽然他会硬着头皮去吃，但是我看的出他肯定有点腻了。所以要每天想着不同的菜，尽量和前两天不要重复，而且希望能够炒出新的东西来。

基围虾最后用了一瓶花雕酒，做成了花雕虾；糖醋排骨做完了之后，稍微勾了芡，然后撒了一点葱花在上面，看上去亮亮的，闪耀着点绿色，格外好看；香菇菜心还真的很难炒，稍微过了点火，青菜有点软了，剩下的两道菜，想想还是有点邪恶，所以就不说了。

吃饭前，我给这些菜一一拍了照，准备传到网上。他们几位吃着，不住口的说好吃好吃，遥哥剥了虾喂给阿菜吃，看着他们两个真是感觉好温馨，而我那位，从头到尾就把脸埋在饭碗里面，一直扒着饭夹着菜，别说为我剥虾壳了，连筷菜都没给我夹，还吃得那么狼吞虎咽，在他们两个人面前我丢尽了脸。

一气之下，我立刻上了我的博客，把菜的照片都放了上去，然后取了个标题：我答应过给你做菜吃，你没吃到，先让你看看吧。然后在文末，把杨愈那家伙吃饭时候的罪行都写在了上面。

“所托非人啊！”我抓着阿菜的手，然后跟他说。

“好了，不就剥个虾，别叫了。”阿菜用纸巾擦着嘴角的虾油，打着饱嗝，开心的对我说，“还写这种博客，你要把杨愈气死啊！”

“那家伙才要把我气死！”我指着杨愈，“连一句夸奖都没有。”

“好啦，宝贝别生气了，你最贤惠了，最关心我了，以后你吃饭，我都喂给你吃，好不好？以后帮你剥螃蟹，我吃壳，你吃肉，行不行？”他开始讨好。

“哼，你记住你说的。”

其实后来，他还是那副德性，如果我不帮他剥螃蟹或者虾，他就不吃，他说这些东西弄起来好麻烦。所以以后这些工作，还是我来做。不过有一天，我说要做蟹肉水饺，买了好多螃蟹回来慢慢的剥蟹肉，他把我支开了，说让我去玩，他自己花了三个多小时把十几只螃蟹都剥掉，里面的肉都细心挑了出来，然后我看他手上被钉了好几个地方，看他那么白嫩的手，我当时真是心疼，把他的手指含了很久。他对我说，这手指上螃蟹味道太浓，可千万别当螃蟹腿咬了。

从阿菜那里回来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那天小横很晚还没有回来，我以为他又去开房了，这种事情，我们宿舍的人也已经习惯了。然后阿昌对我说，小婷找了一处地方，很便宜，距离学校二十分钟，明天去看，我点了点头。

宿舍关了灯以后，我和杨愈又偷偷乐了一番。不过今天不知道怎么，总是睡不着，我想也许是太闷了，准备去窗口透透气，然后把杨愈也拉起来，因为窗口有点冷，所以让他抱着我暖和暖和。

校园的夜很安静，只是淡淡的灯光照着。过了一会儿，宿舍前面的篮球场上出现了两个身影，都穿着轮滑鞋。我马上跑回去拿了眼镜，戴上去一看：那不是小横么！

“这不是小横么！”杨愈轻声对我说，“那个女的好像在哪里见过，好像那里见过，记不起来了。”

我一拍脑袋：“这不是上次他给我们看的那照片么！那家伙，这么快就泡到了！”

小横拉着那个女生的双手，慢慢地、一步步地教那个女生怎么轮滑，有些时候那个女生不小心要扑到了，小横就冲上前一步，让那个女生倒在他怀里，然后小横扶正她，告诉他那里不对，应该这样这样，那个女生就点点头，然后夸奖小横一句，小横这时候就会捂着嘴笑笑，然后也夸奖她两句。

“这家伙，吃豆腐功夫简直一流啊，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杨愈惊叹着。

“人家是老手了。不像有些人，男朋友都可以组一个排了，吃饭的时候都不知道讨好老婆。”我呛了他一句。

“还生气哪！”

“好不容易揪住你的把柄，当然要狠狠的拽。”

然后他对我说了一句话，我脸顿时红了，正所谓淫者见淫。什么时候我要是能够说出句话，找不到歧义，真是应该去买彩票了了。

陷入爱情的小横，我以前从来都不敢想象，两个人还在篮球场上面相携而舞，我忽然很有感触，情这个东西，就算是小横一样的人，也在追求啊！

杨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关上了窗户，抱着我去睡觉了。小横又过了很长时间才回来，他开门的时候，走廊里面的灯照着他，照出他脸上满载的微笑。

小横回来不久之后就睡了，我却依然啊睡不着。杨愈已经轻轻的打起了呼噜，手时不时的把我搂的更紧一点。温柔的夜，平添了爱情的气氛，每个人都编织着属于自己的世界，或者是属于两个人的世界。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打电话给小婷，小婷找到了我们学校，我们就和阿昌一起出去看那所房子。小婷和阿昌手牵着手，走在我们前面，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然后两个人嗤嗤的笑一阵，继续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杨愈走在我身边，和我畅想着以后的在外租房子的生活。

窗帘，可一定要弄个不怎么透光的，这样白天想睡觉的时候，就好像回到了晚上。床一定要弄很大的，这样可以在上面滚来滚去，如果没有床架子，单单弄个床垫和可以，不过一定要弄个弹性好一点的。桌子买个简单一点的，能放得了电脑就可以，然后可以弄个建议的衣柜，地上可以铺上一层薄薄的海绵垫子，冬天踩在上面也不会冷，弄一个小书桌，想看书的时候，可以拧开夹在上面的台灯，读读书。要买两张靠背的椅子，到时候，我们可以泡一杯热热的茶，一起看看电影，靠在靠背上，舒服，也不怕驼背。电脑旁边可以放一盆仙人掌，或者放一盆水仙，这样看起来健康一点。

他最后对我说：“一定要买好的厨具，这样宝贝你做饭就能够得心应手，做很多好吃的给我吃。热水器一定要有，这样就算是冬天，我们也可以在浴室里面亲热。一定要有阳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在阳台亲热。”

“在你脑子里面，就只有干这个字？”我问他。

“嗯，差不多，干你和吃你做的菜，我每天一睁眼的梦想。”他把手指头含在嘴里，“你的梦想是什么？”

“和你过一辈子。”我踢着路上的石头，对他说。

他告诉我，其实有好多男孩子对他说过这样的话，然而一个个都离开了他。每个想要真感情的gay，必然会经历这样痛苦的事情，就算你长得再丑，或者长得再美都是这样。他以前，也整天为别人说的豪言壮语兴奋不已，等到分手的时候，那些海誓山盟，就如一张纸片，掉在地上，连个声响，都听不到。他说，从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再奢求什么“过一辈子”这样的豪言壮语，就算两个相爱的人，也总有不得不分开的理由。我叹了口气，点点头。

他继续说，他现在只是想好好和我在一起，过好每一天，享受每一份的思念，每一刻都倾尽自己所有的爱，投放到对方身上，所以就算哪一天要分手，回过头来看看牵手走过的路，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那便是满足了。

仔细回想一下，他的确没有对我说山盟海誓的话，但是他就算没有说过这些话，他还是用自己的行动在侧面诉说着对我的感觉，就算没有这种誓言，我依然会相信他会一直爱我。他已经很成熟了，我却依然很幼稚。

三十分钟左右，我们到了小婷说的那个地方，小婷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有个很干练的中年男子，夹了本记事本就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串钥匙。

“房子不错，两室一厅，等等你们自己看。”说着他带我们往楼道里面走去。6层，很高，我们四个爬得都有点喘。他打开门，让我们自己进去看。

房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所有的电器就是一台冰箱和一台空调，一个大房间，一个稍小的房间。大屋子朝南，连着个阳台，客厅左边是另一个小房间，客厅北边是厨房和卫生间，厨房也连着一个小阳台。

“房子很便宜，一万一年，相信这附近没有这么便宜的房子了，离两个学校都特别近，你们是第一个看这房子的，要的就马上，这房子，如果你们明天来看，那就没了。”那个中年男人抽了一口烟，吐了个烟圈，然后继续说，“房东很好说话，这个你们也不用担心。”

我们四个人聚在一起，合计了一下，觉得这个房子行，然后约了个时间去二手家具市场转转，便把房东约了出来，签了合同，然后交了厚厚的一叠钱。房东是个很和气的老头，姓樊。樊先生笑呵呵的看着我们，说：“租给你们放心，放心，呵呵。有什么事情，就过来找我，我住在你们隔壁那一栋。”

阿昌怎么说都不愿意住大房间，价格上还说要和我们分摊。当时觉得很不好意思，然后他拍拍我的肩膀：“卿卿，以后，做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我站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四处转着看了看，杨愈从后面围住我的脖子，跟我说：“这里，以后就是卿卿和杨愈的家了。”

“嗯，这是我们的家。”我抓住他的手。

“可以叫我一声老公吗？”他把头搁在我肩膀上，他的眼睛里面满是渴望。

“老公，我亲爱的老公。”

“你知道吗，我等这样的称呼好久了，从我知道爱开始，你是第一个这样叫我的，卿卿，我终于也有我自己的家了。”

“你以前那么多男朋友，都没有人这样叫你？”

“没有，只有见到你的时候，我才有这样的冲动，才有想和你一起拥有一个家的冲动。”

“这算是海誓山盟吗？”

“这是承诺，你连这个都分不清啊。”

我们拿出了纸和笔，一件件记着我们需要的东西，算了算，需要不少的钱。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这个购物单，光长度已经很吓人了，更别说需要花的钱。忍痛从上面删了几个，压缩在再也不能压缩。杨愈说了好几次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但是我依然不希望钱就像流水一样流出去。

花了三个晚上，我们去超市买了一大堆的家用，连锅碗瓢盆都买了，一路上叮叮当当的回来了。

周六的白天，我们去了二手市场，买了回了思念已久的床，还有其他一些家具。下午回到家，我就开始忙着做饭，因为傍晚的时候，宿舍那帮饿狼就要帮我们来搬家了。这也能够叫做乔迁之喜了吧？把大堆的啤酒和饮料放在冰箱里面冻着，小婷在一边切着菜，这一个下午，煎、炒、煮、炸、蒸、焗、焖、炖，我可是什么都用上了，也不知道被第几个油星烫到了之后，阿昌和杨愈带着饿狼群出现在了门口。饿狼们在我们屋子里面转了一圈，乱糟糟的帮忙整理了一下东西，等我一声“开饭了”喊出来，立刻就围上了桌子。

小鸟没有去我们家，一个是因为他并不在我们宿舍，另一个是我们想着到周末的时候，单独请小鸟和小梓两个人一起过来，吃个饭聊聊天，应该也是不错的，跟小鸟说了以后，他也答应了。

大家吃着饭，聊聊天，喝喝酒，时间倒也过得很快。大家都告别的时候，已经十点了。杨愈挽起袖子，要去洗碗，我把他拉了回来。一直到刚才他们起身离开的那一刻，我的感觉只剩下了一个累字，在厨房里面站了半天，连凳子都没有坐过。我拉着杨愈，两个人躺在床上，我揉了揉几乎已经累折的腰，痛苦的喊了一声。我也用手点了一下杨愈的腰，他也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我让他脱了衣服翻过身来，帮他拉拉筋捶捶背，揉揉腿捏捏脚。

第二十八章：寒舍（二）

这个家，到这时候，已经算是有了八分的样子了。我们躺在床上，开心的看着我们亲手布置的这一切。我和杨愈说，我们这个家，到现在，算是差不多了。杨愈告诉我，其实住进来那一天，他就认为这个家已经全了，因为有我，还有我们自己的小屋。这家伙，这两天嘴巴抹了蜜一样甜。

第二天，我做了很多方便的小零食，比如藕夹，或是虾仁蔬菜饼什么的，带到了学校去，让那天没有来我们家的同学，一起吃了点我做的东西。

其实当中我很在意的倒是小林子，他也为我做了很多事情，特地给他留了一份大的，递给他的时候，顺便邀请他周末和小鸟一起过来吃饭，他也点点头答应了。

其实就算是我们有了自己的小家，我们还是习惯中午到宿舍吃饭，和大家一起聊天，还是习惯下了晚自修之后，买一盒雪菜炒饭，到宿舍去看看，然后才依依不舍的回家。

小横告诉我，他和那个女孩进展的非常顺利，那个女孩子好像也是非常喜欢他，两个人每天都在晚上的时候，到篮球场轮滑，聊天，那个女孩子每次都笑眯眯的看着他，他觉得他们应该很合得来。我提醒小横，那个人应该叫她女人了，不应该叫她女孩。小横白了我一眼，然后说，到现在，他居然还没有和她出去开房的想法，他认为他自己已经成熟了，他希望有哪一天就像我和杨愈，或者是阿昌和小婷，能和那个女孩子，在外面租一间房，彼此开心的生活。

“那个女的叫什么？”我问小横。

“姚琴。”

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但这应该并不是一段普通的恋情，有小横的恋情都不会普通。因为像他这样的人，能够安定下来，真是太罕见了。他说自己也想不到自己会有那么一天，身心都被一个女孩占据，重拾那份甜蜜和紧张，将对性的憧憬抛到了一边。他自从高中时候以来，从没有再敢去尝试过爱的感觉，而这个女孩打破了他的心锁。他语无伦次的说着自己有多开心，还时不时的抓着我的肩膀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却痛得我龇牙咧嘴，然后杨愈就会把他的手掰下来。

“你知道那种幸福的感觉吗？”他拍了一下我的大腿。

“当然，废话么不是。”

“比上床爽。”他又拍了一下我的大腿。

“你现在无能了吧。”我鄙视了他一眼。他又一掌拍过来。我当时就给拦住了：“甭管什么时候激动，拍您自个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