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级台阶 中——指尖霜

我坐在电脑前面写着简历，小鸟在一旁和我热烈的争论。小梓则是坐在地板上，支着下巴，呆呆的看着我，偶尔露出一丝傻笑。

“傻笑什么呢？”小鸟感觉他有点奇怪，问他。

“你说你问的傻不，昨天揩了那么多油，堆在肚子里，今天不得好好消化消化。小梓，别忘了你承诺过的话。”我一边打字，一边说。

“我知道。现在这不还没有碰到？反正我打算工作之后，找个合适的女孩子过下去。”他还是傻笑看着我。

我听出了他的意思，按照小梓的聪明程度，恐怕他还会读研，估计得六七年。

“那如果，我当中找到了男朋友，你会怎么办？”

“祝福你们呗。等你们分手了，我继续骚扰你。”

“饶了我行不行？”

“有我哥撑腰，怎么可能。你亲了一下我哥，就准备好好付利息吧。”

我拉开门，对阿昌屋子吼：“阿昌！”

阿昌跑了出来，问我：“干嘛？”

“给我几个套套。”

阿昌莫名其妙的到枕头底下翻了一打给我，我拿着这些套套，扔在了小鸟面前：“你说要不要吧，我放弃抵抗了。”说完坐下来又开始打字。

小鸟拿着保险套看了一下，摘了一个下来吹了泡泡，其他的都还给了阿昌。小梓撅着嘴坐在一边。按照我对小鸟的了解程度，就算一个节解开了，小鸟心里最后一个节绝对不会解开的，小鸟的行动也证明了我的想法。小梓晚上的时候，可以随意的揩我的油，但是我绝对不能碰小梓。说的不好听一点，母猫生了一窝崽子，你坐在那里，猫崽过来咬你的鞋带，啃你的裤子，那是可以的，但是如果你伸手摸摸猫崽，母猫就会冲出来狠狠的抓你。小鸟现在就是处在这个状态。

小梓又呆呆的看了一会，起身去了厕所。我趁着这个机会对小鸟说：“拜托，捎带着约束一下小梓，晚上你和我睡好不好，我不能再被他揩油了。”

“你晚上不会吃我豆腐？”

“当然会，还用问。”

“那我不要。”

“求求你。”

“好吧，不许动手动脚的。”他再警告了我一次。

“有意识的时候，我绝对不动手动脚，做梦了我也控制不了。”

“那没关系。”

那我应该一睡觉就开始做梦了。其实我并没有想过要对小鸟做什么，既然他不喜欢，我也不会强迫他，我不是小梓，小鸟也不是我，是没有办法对换的，在这一点上，我绝对是个君子，不论是强奸还是被强奸，我都不会有快感，反而会越想越内疚，加上天生胆小，又那么喜欢他。说是会吃他豆腐，也不过是嘴巴逞强。

“其实那天在阳台上，我说你和我有一腿的时候，我说的好开心。”

“为什么？”

“你没有反驳，你默认了啊。就那么一刻，你又当了我一会男朋友，估计得有一分钟了，时间这样涨下去，你说会不会你以后真就是男朋友了。”

“不会。”他白了我一眼。

“小梓，你哥是不是gay或者是bi？”等小梓回来以后，我问小梓。我知道答案，但是心存侥幸。

“不，他直的。他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小梓支着下巴继续看着我。

“什么？！”我顿时惊讶了。

“别说！”小鸟则是在一旁叫道。

“告诉我嘛！”虽然我很痛心，但是我很想知道这一段秘密，而且这是小鸟的秘密，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放过。

“你想听？”小鸟问我。

“当然！”

“如果我不告诉你会怎么样？”

“我心里就会很憋屈憋到便秘。”我想了想。小梓听到后笑了起来。

“那就憋着，最多我给你香蕉吃。”小鸟说出一句让我浮想联翩的话。

“吃……你的香蕉？”我舔舔嘴唇。

“你……你还是我认识的卿卿哥吗？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小梓惊讶的说，然后他拿起旁边的镜子，“照妖镜，妖精，你给我从卿卿哥的身体里出来！恶魔退散！”

“Yamede！（不要）Itai！（疼）Itai！（疼）”我喊着。（其实我相信，就算不写出来，各位看官也能看得懂。）

小鸟的脸很不纯洁的红了。

“你个伪君子，你看了多少毛片。”我问小鸟。

经过四个小时的努力，我的简历总算是写出来了，其实因为是学生，大家也没有其他的经验，所以简历基本上是千篇一律的，不过还是想着让别人帮忙改改，我把简历邮给了我朋友，让他帮忙找人看看。

“你真的准备搬回宿舍去？”小梓说，“这样我以后都不能来和你睡了。”

“对我来说是好消息啊。不过至于搬不搬，要看我能不能找到租的人再说了。不过我自己应该不会留在这里，有些东西触景生情，还是不要看到的比较好；而且晚上我一个人也怕黑，宿舍有人陪着，好一点。杨愈第一次被我发现的时候，如果他真的回心转意，我肯定还会和他在一起，但是他骗了我第二次。所以，我还是会搬回去的，不过找到下家之前，我会一直留在这里，周末你都可以过来。啊呀，晚上了，忘记做饭了，怎么办……”

我们几个人手忙脚乱在外面做饭，小师弟送来的腊肉不得不吃了，然后随便炒了个醋熘白菜，就算是晚饭了。

晚上的时候，我和小鸟两个人讨论着自己选的毕业论文题目，然后看看手里厚厚的一叠纸。这些纸是导师打印给我们的，估计得有一百多页，全英文的。啃了一晚上，才啃完了三四页纸。我自负英文还不错，看看英语小说不会有太大问题，但是如果看非英文国家的人写出来的科学文献，那无异于是折磨，那长句，长得一句就是一段，看得脑袋发胀。宾语从句、定语从句、状语从句一条接着一条，一条套着一条，简直就像是俄罗斯的套娃玩具。真想找别的来看看，但是导师说过，这个是最重要的，一定要读完，要不然写不出来。这还不算，小梓上网每过十几二十分钟，就会停下来，到我身边开始骚扰一阵，等他骚扰够了，再回去上网。这一个晚上，我基本上未能读下什么东西，第一章简介都还没有过去。就那么一瞬间，我居然开始想，我就从了小梓吧，这样还能换来片刻的安宁。

小鸟选的是其他的题目，虽然也是英文的文献，不过他那个文章，断句用词都很好，很通俗易懂，真是羡煞我了。

睡觉的时候，小梓听到让他一个人睡地上，他就开始赌气，倒也没有吵闹，就衣服也不脱，坐在地铺上，这样恶狠狠的看着我。每次我一睁眼，我就看到他眼睛好像在发光，然后心虚的闭上眼睛，结果心里就开始偷偷的想，稍微睁开一条缝，看看，小梓还在盯着我。我无奈和小鸟换了一个位置，小鸟也被他盯的发毛。最后无奈之下，小鸟食言了，换了小梓上床来。

我骂小鸟：“食言而肥啊！食言而肥啊！尤其你还晚上食言，马无夜草不肥，你知道吗？我诅咒你以后变皮球。”

小鸟没理我。

然后我对小梓说：“我也想摸摸你哥哥啊，今天让我和你哥睡好不好？”

“不行。现在除了我，不许碰别的男人，直到你找到下一个男朋友。”

小梓很可爱，长得和小鸟有点像，一样的翘翘的嘴角，挺挺的鼻子，也有长长的睫毛。小鸟比小梓壮一点点。不过小梓的眼睛比小鸟好看，不像小鸟是三角眼。他眼睛里面藏着机灵和聪颖，不似小鸟的眼睛，带着一丝平淡。

“小鸟，你真不管？”我问小鸟。他没说话。

“小梓，哥哥今天抱着你睡好不好？”我捏捏小梓的脸蛋。

小梓扑了上来，把头靠在我的胸口，我搂紧他，裹好了被子，睡了。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睡在别人怀里的那一个，不论是鸡哥，还是杨愈，或者我和小鸟、小横睡得那一晚，我都会躺在他们的怀里睡过去，可能是我的个性，或者是我觉得没有安全感，渴望被别人保护，渴望有个肩膀可以依靠，但是要我睡到小梓怀里，我觉得我做不到，虽然他个头和我差不多。搂着小梓的感觉很怪，不仅仅因为是我第一次这么保护着别人，更因为他是小梓，我心里担心，我离小梓越近，我离小鸟就越远。

我听得到小鸟在地铺上翻来翻去，似乎他有点失眠，他应该失眠，体会一下我的痛苦。其实我也睡不着，可以说我今天就是想要示威，我想要告诉小鸟，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可以推倒小梓。但是我不会这么做。小梓已经睡得很熟了，他还是躺在我的怀里，双手扒着我的胸口。我转过去，让他平躺在床上。

“睡吧，小梓睡着了，我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我抓了抓小鸟的手。

“谢谢你。”

“说什么傻话，小梓就是我的弟弟，关心他是应该的。”

“过来陪我躺躺。”

我有点为难，尽可能的蹑手蹑脚，不惊醒小梓，躺在了小鸟的身边。小鸟伸出手，让我枕着。我把他的手推回去，靠进他的怀里，就像小梓扑进我的怀里一样，手搭在他的腰上，我喜欢的是这样的感觉。

“我真的有病。明明知道你是直的，明明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我还是这样就扑了上来。”

我想起来以前每天杨愈也是这样抱着我，哄我睡觉，小鸟的胸口和杨愈的胸口一样的温暖宽广，但我感觉不到爱的温暖。对杨愈的爱意就如潮水般的涌来，瞬间就将我吞没了，我无力的抵抗，不久就沉溺了。

我对小鸟说：“每天这个时候，不论你们在不在这里，我还是会想起杨愈，就算他怎么骗我的感情，我还是会想他。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脑科医院看看。”

“其实杨愈对我很好，那天就算知道他骗了我，我心里还有一丝的侥幸，希望他能够回头。如果他现在出现在我面前，让我重新回他身边，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回答，好或者不好。我承受不了孤独，承受不了那种让我寒冷的感觉，就算盖再多的被子，开再热的空调，抱着再暖的暖壶，还是会冷。”

“你说杨愈为什么就这样抛下了我？那天为什么不再说一次？如果他说让我呆在他的身边，我一定会接受的，他为什么都没有打电话给我？他知道我有多喜欢他，他知道我有多需要他，为什么他没有再打电话给我？”

阔别已久的苦痛，就在恨意破碎的瞬间，侵占了我整个身体。好冷，冷的我的心都在发抖。小鸟低下头，凑了过来，吻了我，他以为亲一下我，可能会让我好受一点。

但那一刻我有点不清醒，我觉得好象是杨愈在吻我。我一下子把舌头伸进了他的嘴里。小鸟可能被我吓着了，立刻挪开了嘴。我以为杨愈要离我而去，我立刻抱住他的脖子，哭道：“老公，你别走，你别走，我其实还爱着你，你留下来好不好。”

然后我眼前一亮，小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开了灯。本来已经箍紧我脖子的痛楚，就在这灯开了之后，渐渐的消失了。而就这一段黑暗，让我痛苦如是。

小鸟已经失去了魔力，他已经再也治不好我心头的创伤，或者说，我现在更贪婪，我想要小鸟的爱。我忽然觉得很好笑，我就这么一人，游离在他们兄弟两个，还有杨愈之间，扑在小鸟怀里的时候，想着杨愈，小梓抱着我的时候，我又想着小鸟。整个我的感情的世界，纷繁杂乱，无数的关系堆在这里，纠结，我理不清这一头，也理不清那一头，只能由着我自己，在这样一个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世界里面游荡，奢求着得不到的感情，怀恋着逝去的感情。可笑又免不了痴缠。

小梓没有强求我再和他一起睡，他看我睡在小鸟的怀里，叹了口气，关上了灯。小鸟的手轻轻的在我背上有节奏的拍着，就像哄孩子睡觉一样。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小鸟也还在睡，小梓已经起床了。我爬起来，帮小鸟盖好被子，穿上衣服，今天小梓在煮粥，不过看起来他应该没有什么经验，因为我已经闻到了一点焦味，走近一看，灶台上面满是粥溢出来留下的饭汁，锅盖上、锅沿上也是沾满了饭粒。小梓看到我走过去，立刻换上了抱歉的脸。我把火关小，让它慢慢的炖然后放了一点冷水，盖上锅盖，留了一道小缝，擦了擦边上的饭汁。

“想那个混蛋了？”小梓问我。

“嗯，有点。”我一边整理锅台一边回答。

“你不喜欢我吗？”小梓又问。

“就算喜欢又怎么样，我喜欢你哥，他在我身边，我还是想杨愈。”

小梓打开冰箱，拿了一点菜出来，稍微整理了一下，端上桌子，然后走进厨房。

“卿卿哥，我下午回宿舍了，记得给我发短信。”

“好。”

“要保重。”

“知道。”

“想亲你一下。”

“什么？”我转过身去，想要再问清楚。但是这一转身，已经被他吻了。好吧，昨天和小鸟舌吻的热乎劲还没有过去，他弟弟又送上门了。我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跟他说：“好好读书，不要像我一样。”

“我会努力的。另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哥会一直陪你住在这里，直到你回宿舍或者是渡过这个难关，你有足够的时间吃他豆腐。他晚上睡觉睡得很死，你放心吃，没关系的。”小梓一边盛粥一边跟我说。

这孩子到底有多怪？这种话也可以对我说，那如果我真的能把小鸟掰弯了，他会开心吗？

“小梓，如果有一天我告诉你我爱你，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但是要让你和你父母出柜，你会做吗？”我问小梓。

“会。我相信我父母也会理解我想要的幸福。”

“如果你父母不理解，要你离开我，否则就断绝关系，你会怎么做。”

“继续爱你，其实我并不想一辈子为父母活着，我想要为我自己活着。等我以后赚了钱，我好好的孝顺他们。如果他们不接我的钱，我就把钱给我哥，让我哥代我去孝顺他们。”

“你说，我能把你哥掰弯吗？”

“看你本事了。不过，就你这样子，不可能。”

“为什么？”

“你根本就下不了手，你心太软了。”

“那如果我把他掰弯了，你会怎么做？”

“等你们分手啊。”

“快找个女朋友吧。”

“别担心，工作以后会找的。”

第三十五章：连心（一）

下楼送小梓回学校以后，我和小鸟回到家里。六楼让我有点喘。小鸟说我现在身体状况很差，应该要好好锻炼锻炼。我这个人吧，你让我听一天的音乐，写一天的文章，或者写一天的代码，完全没有问题，但是说到锻炼，我就会有点头疼。不知道为什么，一进房间门，我就不想再出去了，开始准备写东西，看书。

最后小鸟说了一句话，打动了我的心，他说他陪我，跑步、羽毛球、游泳什么的都可以。游泳应该不错，我想。后来我选了打羽毛球。其实后来接触了很多圈内人士，问问他们喜欢什么运动，十个里面八个都选了羽毛球，我虽然弄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这说明我是一个很正常的gay。我们系里面有个师兄，特别喜欢打羽毛球，到实验室找了他，问问羽毛球拍去哪里买。他热心的约我和小鸟出来，带我去了五台山体育馆，进了一家店，他说他经常来这里，不过我忘记了那家店叫什么名字，毕竟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而我对那家店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个从头到尾在打电话的营业员，还有就是师兄对我说的话：他在这里看到过一个国家队的运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