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级台阶 中——指尖霜

小梓回来以后，我晚饭都已经准备在桌上了，小梓把包往房间一甩，就开始吃饭，小鸟也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坐在桌边一起吃饭。五个人吃着饭聊着天，但是十分惬意，小婷还是一样，很主动的去洗碗。我则是扶着小鸟在屋里走动走动，小梓一个人回了房间，说去上网。

小鸟说感觉两个星期吃完饭就躺在这里，身体都已经有点不听使唤，感觉都有点发胖了。走了不少时间，我们才回到我房间，然后我看到小梓按灭了一个烟头，又拿起小鸟的烟，抽出另一根。小鸟的烟旁边就摆着k－y和杜蕾斯。

我心里暗叫不好，小鸟倒是责备起小梓，让他不要学抽烟，他们哥俩又闹了一会，我过去关上了门。

“小梓别抽了，我讨厌抽烟的男人。”我对他说，去拿他手中的香烟，他推开了我。

小梓冷哼一声，夹着烟，指着小鸟：“那你为什么喜欢这个男人？他不是老烟枪了？你们不是都上床了吗？”

我喜欢上小鸟的时候，他不抽烟，后来是阿昌带坏了他，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从来没喜欢过阿昌吧？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种答案的时候，我摇了摇头，稍微清醒了一下。

“把香烟掐了。”我命令小梓。

小梓看着我，又是一声冷笑，不过他确是夹起了香烟，按灭了。

“我有话对你说。”

“我也有话要对你说，你让我先说完，我就那么一句，去阳台吧。”小梓很诚恳的看着我。

“好，你说吧。”我跟他到了阳台，关上门，透过玻璃窗看着小鸟，他也正在看着我。

“我哥并不喜欢你。”小梓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瞟了一眼小鸟。

“我知道，他不过是错把感激当成了爱情。”

“这样你会开心吗？”

“会啊，至少我占有过他了。我们两个已经默认了，他脚好了之后，我们就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但是我在你眼睛里面看不到喜悦，我帮你把他打骨折了，让你们恋情再拖延三个月，你看呢？”

“等死是一种煎熬。这对我来说够了，小梓你就不要担心了。再说了，我和你哥分手，对你来说不也很好吗？至少你又能够对我上下其手了。”

“谁说我哥和你在一起，我就不能够对你上下其手。”说着他的手又靠了过来，“卿卿哥，你想对我说什么。”

“就是我刚才说的，其他没什么。”

“你为什么不能爱我呢？我也很优秀。”

“因为我和他的关系太复杂。”

“我哥棒不棒？”

“很烂。”

“我比他厉害，应该。”

“等我喝到烂醉如泥了，说不定会试试你。”

小梓笑了一下：“那我们现在就去酒吧，我请客。”

晚上的时候，还是让小鸟一个人睡在床上，我和小梓睡地铺，小鸟恶狠狠的盯着小梓，警告说：“跟你说，卿卿现在是我的人，别碰他。”

“哥，你要给卿卿哥幸福。”小梓乖乖的躺在床上，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幽幽的说了一句。

“当然，他喜欢我那么久，对我又那么好，我当然要好好对待他。”小鸟回答。

小鸟并没有说因为他喜欢我，只是说对我好这种话。我忽然有感觉，这种已经确定死期的所谓感情，存在的每一天，都是心理斗争堆出来的。我感觉得到，小梓用力的抓住我的手，我觉得有点疼。对小鸟来说，不爱我应该就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他可以把什么东西都给我，作为感谢。但是他不知道，他给我的东西，把我诱入了深渊。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小梓还安静的睡着，但是小鸟已经醒了，他就这样看着我，眼睛里面充满了犹豫，我读得到他的内心。之后每个早晨，他都会先我一步醒过来，然后看着我，有些时候眼神很平淡，有些时候很犹豫。

然后他会轻轻的对我说一声：你醒了。之后伸出手来，摸摸我的脸。这个时候我会亲一下他的手心，然后抓住他的手，对他笑笑。他眼睛里面其他的神色就会一扫而空，留下满满的笑意。他也应该察觉到了自己的感觉，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给我幸福，就算是他内心再挣扎，就算是他再彷徨，依然是坚定不移的想要给我幸福。这些也是后话，暂时不说。

“今天我们下去走走吧？”我看他这样看着我，随便起了一个话题。

“好。”他立刻换上了关爱的眼神。

“想去吃川菜。”我又说。

“我也要去。”他一下子来了精神。

“想吃口水鸡了。”我想起小婷曾经给我介绍的那家饭店。

“那我们就去吃口水鸡吧。”他把最后两个字特意念重了一点。

他已经不是我认识的林君了，他很邪恶，他很放荡，他没有了淳朴和羞涩，我还应该爱他吗？废话。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的生命里面似乎就只剩下了他，没有别人，我没有和阿菜联系，也没有和同学联系，连阿昌在我眼中都已经有些模糊了。

“叫上阿昌一起吧。”

“好。”

这几日来，我们两个就如被弹簧前者的两粒珠子，只有两个人，也只有简单的生活。我已经忘了现在已经是三月中旬，外面青翠的一片，本来路边已经秃了很久的树木，也已经绿得相当灿烂。春天已经来了吗，如果这两天再不出来，我就遇不到南京如拇指般长短的春天。然而就是这春天时分，南京才是最美的。

“等你脚好了以后，我们去梅花山看梅花吧！”我向小鸟提议。

“好，到时候我们手牵手过去。”他瘸着腿，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阿昌听到这句话之后恭喜了我一下，有什么好恭喜的，真是弄不懂。

“听说那里人非常多，小心被拍照传到网上。”小梓不屑的说。

“那就为难了……”

这天小鸟放开了，吃着那些倍儿辣的菜，然后开始数落我，说为人妻，连家人吃辣的愿望都不能满足，实在是太不够资格，接着舀了一勺口水鸡的辣油，拌着饭吃。估计小鸟以后会这样对他老婆，我想。我这不也是为了他好，当时因为医生说不要吃辛辣的东西，所以我只能够想尽办法，做了各种各样的菜来慰籍他对辣椒的怀念，但他还是不满足。不过现在已经开始物理恢复了，爱吃不吃，你要吃朝天椒炒杭椒我也帮你做，我心里想。我手上也没闲着，一直帮他舀着辣油，倒进他的碗里，他看着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当天晚上，我真的帮他做了杭椒牛柳。那个杭椒很辣，我在切的时候，就感觉手指火热，炒得时候更是呛到了流眼泪。我们五个人，每人夹了一筷子之后，就剩下他一个人吃，一边吃一边直冒汗，还大呼小叫的说爽，小梓说了一句话：整一受虐狂。

小鸟脚上的肿块渐渐变小，而他对我的依赖渐渐的变得更多。我感觉得出我们之间的牵系变得很紧，已经深入我们的肌肤。

那天傍晚，我和小鸟出去散步的时候，我接到了阿菜的电话，他告诉我，他和遥哥分了手。阿菜的声音很机械，没有什么感情，打着酒嗝。我问他在哪里，他说在他租的房子，我想了想，准备把小鸟送回家，然后准备去阿菜那里。

小鸟抓着我不放：“你去哪里？”

“去阿菜家啊！他这样我很不放心，我怕他做什么傻事。”我说着就要走。

小鸟又抓住了我：“不行，你这样去太危险，他要是酒后乱性怎么办？”

“我们在一起喝了多少次酒了，他再怎么醉的样子我也见过，你放心了，我去去就来，好不好？”

“不行，我和你一起去。”他倔强的说。

他这明摆着是要折磨我，但是看他的样子，要是我不让他跟去他肯定也会自己一瘸一拐的跑过来。最终还是答应了他，扶他上了自行车。车子上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要在阿菜面前提起我们在一起的事情。

阿菜帮我开门的时候有点晕乎乎的，看见我来了，一把扑到了我身上，我差点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我看着地上满满当当的放了好多酒瓶，不知道阿菜喝了多少。我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常的过了。把阿菜扶回床上去以后，他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我不知道下面应该怎么办，我求助的看了看小鸟，他也很为难。我决定还是留在这里看着阿菜，至少等他醒来，确定他无恙我才能走，打了电话，让阿昌过来接走了小鸟，顺便买了一些吃的，放在阿菜手边。天渐渐的黑了，我胡乱吃了点东西，小鸟的短信就铺天盖地的飞来。

他说今天晚上是小婷做的菜，不怎么好吃，还是想念我的手艺。然后说，我们今天的例事还没完成，明天要双份的。接着问我在干什么，让我千万要小心失身。再后来他说一个人躺在床上很无趣，不过稍微走了一下，发现腿脚便利了很多。再再后来，他说他看了信箱，我们都收到了面试信，下周二面试。接着又说想我，接着又问阿菜醒没醒，能不能回来过夜，然后说很担心我。小鸟的话还是保持着他一贯的风格，很朴实，不像杨愈那样。

谢天谢地，半夜的时候，阿菜终于醒了，我逼着他吃了点东西，然后又给他闻了闻鼻舒，再给他灌了一点醋。

“你怎么来了，卿卿。”他被我使了各种手段之后，终于有点清醒了。

“你打电话给我，说你和遥哥分手了，我有点担心你。”我递给他毛巾，让他擦擦脸。

“不记得了，我想着不能给你打电话，然后还是打了。”

“为什么不能给我打电话？”

“你个小样现在不是很幸福吗？功力见长啊，直男都给拜弯了。”他对我眨眨眼睛，似乎悲痛什么的已经全然不在他身边。

“别说我了，分手就分手了吧，别折磨自己了，不要喝酒，多吃点东西吧，你的胃本来就不太好。要不要去我那里吃饭。”

“不用了，我在学校吃好了。”阿菜又拿起来一个面包，开始啃了起来，“话说，你怎么把他掰弯的？”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有一天晚上，学校里面，我看你和他走在前面，想和你打招呼来着，结果他就把你小手牵住了，顿时你那个甜蜜啊，还装模作样的把他手甩了。”阿菜现在心情好像很好，开始讽刺我。

“你和遥哥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告诉我？”看着阿菜心情好像好了点，我想问问具体的情况。这么一问，阿菜倒不说话了。我想阿菜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得开的人，尤其是遥哥这个人。我和遥哥相处了一阵子之后，觉得遥哥也是个温柔的肌肉男，特别的细心，本来嘛，文科的男生，那应该是相当风月的。

“遥哥有外遇了？或者是你有外遇了？遥哥对你没感觉了？还是有第三者破坏？能不能告诉我？”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阿菜说着，忽然就掉下眼泪来，我从来没有看过阿菜这么柔弱，因为他在我印象中，就是一个很放得开的人。

第三十八章：阵痛

阿菜在我眼里是个极其坚强的人，就算难过，也是暗自神伤，不会轻易的把眼泪示人。他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是已经痛到了极点。我等着他慢慢的平复，然后再亲口告诉我一切。我并不是想揭他的疮疤，但是我认为，如果他能够跟我说说，心情会好一点。

“我知道喝酒会误事，但是我不得不喝，你知道。”阿菜用纸巾擦了擦，然后抬起头来。

“你和我说过，你也只有喝喝酒才能维持身材，要不然瘦得和白骨精一样。”我想起来刚遇见阿菜时候，看他酒不离手，问他为什么喜欢喝酒，他就是这么回答的。

“呵呵，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酒了。其实，郑遥他一直都很纵容我，他劝我少喝一点，对身体十分不好。然而我从来没有听过他，他只是适时的阻止我。我也倒不觉得他很烦，知道他关心我。”

我看了看地上那些空酒瓶，我估计遥哥这些日子的经是白念了，阿菜还是那么穷灌猛灌的。

“他问我为什么总是喝酒，我告诉他，我只有靠这个东西才能维持体重，他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不信，也会每周贴心的帮我去买些酒。

“上周三的时候，有个不错的公司通知我被录取了，我很高兴，郑遥也很高兴，和我说中午一起去吃饭，算是庆祝一下。我要他整个下午都陪我，他说不行，下午要和导师去讨论他的课题。没办法，我只能中午和他吃了饭，就放他走了。

“下午的时候，我一个人无所事事，想着自己喝酒庆祝一下，就去了酒吧，然后发了短信告诉郑遥我在那里，让他讨论完了就过来陪我，他还是叮嘱我少喝一点。我当然说好，然后就坐了下来，点了酒，慢慢的喝了，然后上了qq和几个人聊天。聊着聊着就没在意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我也不太记得确切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记得有个男孩子坐在了我的面前，和我说话，我不知道我说了些什么，但是接下来我就看到郑遥站在我面前，满脸的担心和不快。

“至于郑遥当时说了什么，我也记不得了，我也只记得他拉我起来，要带我走，下面的事情，我失去了记忆，我后来好像去厕所吐了一次，才感觉清醒了一点，之后用冷水洗了洗脸。忽然想起来刚才的事情，我很担心。于是就开始打郑遥的电话。

“打了多少次，他都不接，要么放着任电话响着，要么就掐掉。我立刻离开了酒吧，打车回去，他不在家。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我猜他到了宿舍，然后我就打他宿舍的电话。他喂了一声，一听是我，就把电话挂了。我立刻奔到学校，找到他宿舍。我跟他道歉，我说我不记得我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都是酒精惹的，让他不要往心里去。他说他被我骂的不清，需要冷静一两天，要不然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对我。

“我无奈的离开他的宿舍，在小树林坐了坐，但是我做了一件让我后悔的事，就是又买了酒。这好像就是我的习惯了，我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就会喝，刚刚喝了一罐，加上下午的那些酒，得到的一点点的理性，瞬间也就被吞没了。

“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这里，然后就看见郑遥写的一张字条，字条上面还放着房间的钥匙。”

阿菜翻出了一本字典，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字条，把那张字条递给了我，遥哥在纸上写着：振宇，今天下午发生了很多事，你可能已经不太记得，但是我实在无力与你继续生活，还是分手为好，不要再来找我，我的生活已经被你搅和得面目全非。Ps：少喝一点酒罢。郑遥字。

阿菜继续说：“我后来问了问和他住一层的某个gay。他说，当时郑遥正在和家里面打电话，然后我就酒气冲天的跑了过去，对郑遥大声说‘不要离开我’、‘我爱你’之类的话，被郑遥家人都听见了。虽然撒了很多的谎，他家里才相信，但宿舍里面的人都知道了，有些人不免很不友善，郑遥身心俱疲，想了很久，然后把我送了回来。那个gay说，郑遥当时做这个决定非常难过，但也是不得已。”

阿菜说完了之后，脸色好了很多：“下决心戒酒了。”

我把纸条还给了阿菜，他把纸条抚平了，依然放回字典里面。

“早点回去吧，小鸟还等着你了吧。”阿菜对我说。

“我想留下来陪陪你。我多少次难过的时候，都是你陪的我，这次没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来陪你，已经是我的不对了，你就让我多呆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