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级台阶 下——指尖霜

“才不是独一无二的东西呢！”小梓更加得意的说，“以后，我要给菁菁打一条一模一样的，到时候我和她结婚的时候，也送给她。”

“好啊，不要你的设计费就是了。”

“我知道其实你真的非常喜欢我哥。”

“打住打住，这种话不要说了。”不论他下面想要说什么，我都不想听，于是就阻止他说下去。

“其实当时你可以接受我的。”

“打住打住，这种话也不要说了。”我当然也不想谈这个话题，毕竟我们谈的次数太多了。

“卿卿哥，我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小梓忽然改了说话的语调。

“你干什么了？”

“我……说了你不要骂我。”他似乎有点害怕。

“那要分你到底做了什么，我才能够决定骂不骂你。”

“前年快过年的时候，我看你那么喜欢章玟，所以我偷偷的告诉鸡哥，你喜欢上了……”

小梓的这句话就如晴天霹雳，一下子把我劈醒了，原以为是因为Eric锲而不舍，让鸡哥的内心终于有所松动，我立刻就大声质问他：“你告诉他，我喜欢上了玟仔，但是心里觉得对鸡哥有相当的责任，所以我没有给玟仔任何承诺，结果鸡哥就答应了Eric，好让我可以和玟仔在一起，是不是？”

小梓低下了头。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我怎么能这么傻？我悔恨不已，没想到小梓现在偶尔出现在我身边，依然能够给我闯下这样的大祸。我现在怎么跟鸡哥解释？我告诉他我单身了，然后让他离开Eric？我当时严厉的警告了小梓，让他不要把我分手的事情说出去。我依然无法责怪小梓，也是因为他，我过去一年多的生活才会这样的精彩。

礼物和信我都交给了小梓，小梓没有等到他哥过来办酒席，而是直接把礼物给我寄到了西安。后来小鸟几次给我发了短信，跟我说谢谢，邀请我去参加他的婚礼，这些短信，我都没有再回，就像是他以前对我短信的回应一样。看着自己喜欢或者曾经喜欢的人，结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不愿自己再沉沦其中，故而我都没有回答他。他连续几天给我发了短信，发现我没有回，也终于放弃了。

这些事情办完了之后，我重新找了一份工作，那份工作在魔都，长长的面试之后，我终于可以去一个新的地方工作和生活。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小梓，小梓当天晚上就从学校赶了过来，怒气冲冲的站在我的门口。

“别走！”他对我大喊。

“这里的工作已经辞了，不走我就没钱吃饭了。”我挤出一丝笑容，算是回答小梓。

“你走了我怎么办？”小梓不依不挠，直接扑进我的怀里，用力拧着我的胳膊，想要讨一个答案。

“你不是有菁菁吗？好好和女朋友在一起才好，我这个年老色衰的人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况且，也是你前一个月才告诉我，说你对我的热情已经褪去了，说你真正喜欢上了菁菁。”

“我现在才知道，并不是这样！我对你的热情从来没有褪去过，只是就像是你和鸡哥分手之后，把这感情埋藏了起来。其实我还喜欢你，卿卿哥，为我留下，好不好？求求你了！”小梓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如果，如果我哥每年回来之后，看到你不在南京了，他也会难过的，没人再和他在小旅馆里面，秉烛长谈，你知道吗？”

“那不是很好吗？他每年回来的时候，都会有漂亮的妻子陪着他，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们都不应该和我有这样深的关系，不过是我一意孤行，现在这样，对大家都不是很好吗？况且，我已经忘了你哥……”

“你骗人！”

“我真的已经忘了他，他要结婚了，你让我怎么办？跑到他的婚礼去，大闹一番，说我喜欢他，让他不要娶？这样他们单位领导不要把我毙了才怪。”我半开玩笑的说。

“我只是想要你留下，留下，好不好？”

我还是摇了摇头，坚定地说：“玟仔也已经在新加坡读书了，我没有什么理由再留在这里，所以，我真的要走了。”

小梓狠狠的踹着门，我把他拉开，半开玩笑的说：“别踹，我们付了两千块的押金呢。”

他恨恨的看着我，挣开我拉着他的手，直接跑下了楼。我在楼梯上喊了好多声，小梓还是没有回答，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我知道他不会回头了。

阿昌笑嘻嘻的从房间出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真的要走啦？”

我点点头，也是笑嘻嘻的回应他：“真的，工作找好了，房子……我舅舅家在上海有一个多余的单套室，他以非常便宜的价格租给了我，我东西都会寄到他那里，工作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报到，我是非走不可了。”

“以后在上海要多多小心啊，大都市各地帅哥应该很多，不过以后找男朋友都要小心，别找到有什么病的。”阿昌半开玩笑的叮嘱我。

“好啦！到上海我就专心想着你，不去找别的男人了，行不行？”我和阿昌说。

“你小子……怎么还想有妇之夫，不好哦……”他又是招牌式的笑。

“我说，想你，又没说钓你。不过如果那天你真的单身了，可要让我尝尝看。”

“好！！”他大吼一声，又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和阿昌在一起说说什么事情的时候，我们之间总是不会绷的太紧，虽然他有很多关心的话要说，但是他都这样半开玩笑的说了出来，也不至于我们很尴尬。

阿菜和董敏把我约了出去，依然是永恒不变的咖啡馆。

“去上海之后，万事要小心啊！虽然帅哥多，但是喜欢玩弄人的也多，说不定还有喜欢sm的，找男朋友的时候，招子放亮点！”阿菜这样说。

“好，我知道了。”我自然不会笨的去反驳，要不然不知道阿菜能够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有机会，我们会来上海玩的。”董敏憋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话。

“好，到时候请你们吃饭。”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比较好，说了一句十分没有营养的话。

“多联系啊！”阿菜又跟我说。

“联系个屁！”我听到这句话，就十分不爽，“你说，你是不是把我的短信偷看了个遍？”

阿菜捂着嘴嗤嗤的笑了起来，董敏责备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滚蛋了也好，我们就不用再为你的婚事操心了！”阿菜说。

小师弟也来了，他说多谢我三年来对他的照顾，希望以后常常联系，然后让我一个人在上海多多当心。这些话，出自他们的嘴里，我怎么听都听不厌。我明白我离开这里，需要抛弃掉多少的东西，可是我知道，这样我可以忘记更多的东西。

之后，大米也来看我，他眯着小眼睛，跟我说：“唉，虽然我们哥俩也不怎么来往，你去了上海，我还真是舍不得，没地方蹭饭了啊！”

这件事情，我跟鸡哥也说了，我骗他说，是上海的亲戚给我找了一个新工作，比现在待遇要好一些。鸡哥问我章玟如何了，我支吾了半天搪塞了过去。鸡哥对我说，既然是我的决定，当然会不遗余力的支持喔，然后让我到了上海就立刻上msn留言给他，他看到了也放心。

这两天，快递的人来了又走了，我寄了整整七八个大包离开。去上海的那一天，我背上背包，拖着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房间，我感觉失落而又轻松。阿昌和小师弟，还有小梓三个人，把我送上了火车。开车铃响起之后，我不舍的挥别他们，坐进了车厢，趴在窗户上，再次挥手。

火车从南京站慢慢的驶出，我居然情不自禁的感伤。这个城市，我已经生活了七年，它独特的魅力，让人无限感慨，特别是我认识了这么多的人，还有母校的风景，一切都无不让我怀念。而今，我爱的人，都已经远离我身边，离开也许会让我开心一些，可是，我还能够找一个爱的人来陪我看彼岸花吗？还会有喜欢的人陪着我，淋着秋雨，走在水晶般的小路上吗？没有了。

再见了，满是荷花的飞来池；再见了，火红的彼岸花；再见了，天文台边的小路；再见了，金色的杏叶；再见了，鼓楼的羽毛球馆；再见了，荡漾的玄武湖；再见了，庸俗的秦淮河；再见了，南京。

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失神的想了半天，我才给小林子打了电话。

“喂，卿卿啊。”小林子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毕竟他是温柔的肌肉男。

“我要来上海工作了。”我对小林子说。

“真的？以后可以常见面了。”小林子高兴的不得了，“你现在在火车上了？”

“对啊，一个小时之后，来东出口接驾。”

“好，我准备准备，马上出门。”小林子说。

“穿的帅气一点。”

“我什么时候不帅了，你说？”

我不想再听他自夸自擂，兀自挂了电话，然后猜测着他现在肯定得意地在笑，笑到眼睛成为一道缝的样子。

打完电话，我抬头看了看，前面有个中年男子疑惑的看着我，我也疑惑的看了看他，没理他。手机上有好几条短信，有小梓的，他说那天对我态度很糟糕，和我说一声对不起，然后祝我在上海一切顺利，我告诉他我没怪他。

其他的短信，也都是这样，都是祝福我一路顺风，或者工作顺利什么的，小鸟居然也给我发了一条这样送别的短信，我低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回他。然后把他的号码，连同这一条短信，都从手机上删掉了。这样，才真的是断了吧！

我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到了东出口，小林子果然穿的很帅气，微笑的看着我，从我手里结果了大行李箱，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欢迎来到魔都！”

“嗯，魔都，我来了！”我也这样说。

“我请你吃饭去吧？这里也有巴国布衣。”小林子对我说。

“你不是胃不好，不能吃辣的？”我还惦记着他以前的老毛病。

“嗯，的确不是很好，不过既然你来了，偶尔陪你吃一顿也好啊！对了，这里的巴国布衣里面的水煮鱼味道非常棒，鱼片滑嫩，配菜清脆。”

“快去吧，还等什么哪？我明儿中午，还要给外宾做饭呢！”我咽了咽口水。

“你就不能少用一点台词？这是——《甲方乙方》的？”他笑骂了我一句。

“记性不是一般的好。”

“卿卿，你瘦了。”

“天气太热，吃不下东西。”我还是用老借口来搪塞。

“鸡哥说了，让我好好照顾你，直到他回来。你自己也要当心身体才好。”小林子也没有管我那骗不了人的借口，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他什么时候说的？”我听了这句话，心里不禁一跳。

“就前两天。”

“哦！我给你打电话，说来上海工作的时候，你惊喜也是装出来的？”

“那当然，怎么样？演技不错吧？”他又把小眼睛眯起来，得意的笑。

我很想揍他，但是我打不过他。

“其实，鸡哥知道你肯定是别的原因来的上海。他说你和那个叫什么的男生，肯定是分手了，你觉得南京呆不下去了，所以才到上海来。这些鸡哥都清楚，不过他也不想给你什么负担和压力，只是让你自己走自己的路。有什么困难，来找我，我能帮你办的，一定办到。有些话，鸡哥不让我对你说，不过你是这么大的人了，鸡哥这么做，未免也太过小心，我对你说了，你可不要告诉鸡哥，要不然，他真的会翻脸。”小林子大大的嘱咐了我一番，“一定不要说！”接着，他又不放心的嘱咐了我一句。

“你觉得，他放弃呆在国外的机会，跑回来，就是为了和我在一起，这样，我会不会太自私了？”

“他到哪里都是顶尖的人物，在哪里都可以写论文，这有什么自私不自私的？我看了他写的几篇论文……”

“几篇论文？这么厉害？”

“嗯，所以，真的，你不要担心。的确，可能回来国内研究环境都不是很好，而且可能还有一些其他官僚方面的问题，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是最重要的。鸡哥告诉我，他选择这条路，是因为他喜欢，不在于求功名，功名什么的，只是他父母对他的要求。别老是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不过，要是你能够出国，可能会更好吧？”小林子带我走进了地铁，上了一号线。

虽然上海人大部分都很自负，眼高于顶，和香港人一样，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素质的确是好。他们会乖乖的在地铁门的两边等车，把中间让给要下车的乘客；虽然地铁上的座位就如干旱大地上的一丝泉水一样，非常珍贵，但是只要是有需要的人，总还有人会让座。这些事情使得我对上海的印象大幅提升。

我们把东西都丢在了小林子的宿舍，然后去巴国布衣，他带着我在小巷子里面转来转去，最后终于到了巴国布衣。

小林子点了好几个菜，我们两个坐下来，一边打屁，一边吃东西。看来来上海之后，少不了口味方面要慢慢的适应。小林子说，这家馆子，已经算是最正宗的川菜馆了，但是我吃了之后还是感觉味道偏甜，辣味也比南京稍稍降低了一点。

吃了饭之后，他送我到了我舅舅的空房，帮我整理了一番，直到确定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需要了，这才离开。我看着小小的、如盒子一般大小的房子，对自己说了一声：“张书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希望在这里，你能够摆脱过去所有的不快，开始全新的生活。”

舅舅想的很周到，宽带都已经帮我装好了。其实舅舅是一个很好的人，一开始他都说不要房租，但是舅妈很小气，我妈也不停的劝说，这才答应要给钱。舅舅知道我到了，还特地开车来接我去他家里吃了晚饭，这才把我送了回来。

夜幕下的上海，就算在二号线快要到底的地方，依然是那么耀眼，到处闪亮的霓虹灯让人不知方向。这个比南京大了多少倍的城市，总应该有包容我的地方吧！

第十七章：白驹过隙

回到家，我立刻把电脑组装了起来，然后在msn上给鸡哥道了平安。鸡哥过了不久回我，然后说他和Eric刚刚吃了早饭，然后准备去学校。

我看了看表，十点，晚上十点。我相信天山路上的霓虹灯还么有灭，所以我又出去走了一圈。上海似乎比火炉南京要热得多，火炉这个称号，早晚还是要从南京头上摘掉的，我想。电影院，便利店，小饭馆，甚至连一家大的商场都没有关，灯火通明。地铁口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小商小贩甚至连办信用卡的人，都还在街头摆着摊子。路上的车子不住的从身边飞驰而过，偶尔擦身而过的情侣们，也有说有笑，勾勾搭搭的。

我一个人在诺大的街头无处可停，所以就在街头某位老奶奶的小店里面，选了一个和南京用的那个差不多的号码，然后发了短信告诉所有还存在我手机的人。回家之后，我的qq也不停的响着，都是收到短信的那些许久不见的朋友们，在qq上和我打招呼。我随意翻着在线的好友，发现玟仔也在，我立刻把qq点了隐身，而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现在。我无法面对玟仔，更不能够承受他的一字一句，最好的办法，就是远远的逃开，可天不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