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涟漪——憨工

能在她的伤口处缝针。虽然没有查出有脑震荡，但从脑门中间一直沿到眉骨下的一条大疤痕，无论是成年女性，少

女，还是像蒂拉这样的小女孩，都接受不了。而且她的爸爸妈妈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在逃难的过程中，年纪小小的

女孩子，看到了不少生离死别的场面，这让她不禁的把这些场面跟自己的父母重合起来，就更难过了。小女生除了

哭又没有别的发泄方法，很快的，自闭症这个在灾区多次出现的名词就出现到了蒂拉身上。

Louis对蒂拉特别上心，到哪里都想着她。这让乐溪又想起溺爱小贝的大宝。其实这段时间乐溪也想着要跟Louis好

好的谈谈，但只要自己一工作起来就完全把心思扎伤员身上去了，也就没机会能好好说上话。

这天晚上，跟乐溪同一个医院被选上来的护士找到他：“沈医生，来帮帮忙吧。都10点了，小朋友们都还闹着不睡

觉。你以前不是常常给住院的小朋友讲故事吗？过来试试嘛。”乐溪这个自创的“整合型儿童故事专家”在三医院

也算小有名气。

来到小朋友们居住的帐棚里，乐溪一眼先看到的还是Louis。这段时间伤员的工作没有那么忙了。但Louis关心着蒂

拉，所以也常常留在这里过夜。现在他正坐在地毯上，怀抱着安安静静的蒂拉，看着别一些小朋友闹。

乐溪走了过去，“你还没回去呢？”

“大家都太吵了，蒂拉睡不着，我得等她睡了才能走。”

“蒂拉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会常常哭。”Louis并不是专业的心理辅导员，对于蒂拉并没有太多的方法，只能是常常陪着她。

“嗯，会哭还好。最少也是情感的宣泄。”哭这个行为对于很多人来说只是难过或害怕的表现，但医生眼里却看到

更多，像小贝和蒂拉的哭。乐溪继续说：“以后晚上让蒂拉早点睡，第二天早上你可以带她去看日出试试。”

“日出？”Louis问。

“对，日出。”

第四章

护士把大家都哄安静了，乐溪就开始讲他独此一家的故事。这一次为了迎合外国小朋友，他又把两个不搭边的人物

结合了起来，那就是在中国家喻户晓的三头六臂小英才哪吒和流传全球的“失败的MAN”蜘蛛人。两人为了世界和平

，浴血奋战。中间乐溪还不忘科教了一回“杠杆原理”，称哪吒用火尖枪做杠杆，金砖做支点，支点左右一长一短

，两个英雄只是稍加用力，就把想要消灭地球的坏蛋送到了无重生的浩瀚宇宙。

故事讲得还算精彩，没想这些外国小朋友听完后，只对哪吒为什么能踩在风火轮上不会被烧伤这个问题感兴趣。乐

溪当然不会今晚就告诉大家，给大家做了一个睡觉的动作，用中国话的理解说是：“欲知故事详情，且听下回……

分解”就离开了。

乐溪从帐棚了出来后，找了一块空地就开始抽烟。刚刚的故事，讲的人和听的人就感觉挺开心。但坐在Louis边上讲

，乐溪心情就复杂多了。想着给小贝讲完故事后为大宝盖上被子，想着20岁的大宝拿着本儿童故事书跟在自己屁股

后边。现在明明有个人跟记忆里的大宝如此的贴合，现实中的这个人又跟自己距离那么近，可自己就是不能去拥抱

他，去爱抚他。

而那个人又跑了过来。

“医生～您在这里呀，我还到处找您呢。”

“怎么了？”到Y城后，只要有人找自己，乐溪第一个反映都是伤员的事情，他马上把烟掐灭，站起身来就想跟

Louis走。

“没什么啦，我只是想问您，为什么哪吒踩在风火轮上不会被烧伤？”

“啊？”

“是这样，刚刚蒂拉终于跟我说话了呢。她也是问我这个问题，我确实是不知道。所以想过来问您，明天我就先偷

偷告诉她，让她先高兴高兴。”

乐溪想这也算是给小朋友治疗吧，就告诉他：“因为风火轮是青鸾和火凤变的。”

其实一般中国人听到青鸾和火凤，第一时间想到了就是凤凰，而Louis并不了解，就只能再问：“什么是青鸾和火凤

？”

乐溪看看他，有点陌生的感觉，但还是慢慢解释：“其实有关风火轮，但我们中国人的解释还有挺多种的，但比较

流行就是青鸾和火凤这两种神兽了。如果你跟小朋友解释，就解释成风火轮是由两种有神力的鸟变成的，就可以了

。”

“那青鸾和火凤到底是兽呀还是鸟呀。”

“……你就用bird这个单词就行。”

“……哦。”

……

这话题说完，两人面对面的站在空地上，突然发现，没什么可以说的了。这一安静下来，还挺尴尬。

“……呃……对了，蒂拉怎么样了。”乐溪并不想那么早让Louis离开，就开始找话题。

“哦，她刚刚跟我说话了的。”

“这样……”

……

“……那个……你的中文不错。”乐溪也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

“是，我家很多船员都是中国人。”

“是哦，你讲过……”

……

“……Louis，你多大了？”如果是大宝，现在有27岁了。

“我25了。”

还真不是大宝的年纪，“有女朋友了吗？”

Louis忽然低下头，有些害羞的样子，然后摇摇头表示没有。

“那……是有喜欢的女生？”乐溪越问心里就越发着急，虽然面前这个人是不是大宝还不一定，但看到那个害羞的

样子又真切得不行。大宝真的喜欢上别人了？

Louis转身在刚刚乐溪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医生，您也有喜欢的人吧。”他是对着空气说的，似乎并不打算让乐

溪回答，“您来Y城那么久了，有没有很想还在中国的那个人呢？”

乐溪走过去坐到他身边，心想：在中国，我时时刻刻想着大宝，可来Y城之后，却不敢想了。但这些乐溪没有说出来

，“怎么了，很想念那个人吗？打算回去就跟她表白？”

“呵呵……”Louis低头笑笑，“没有啦，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轰！乐溪觉得雷终于还是辟到自己身上了，“你……是……已经结婚了？”自己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我们结不了婚啦。”

为什么？对方是已婚的女性吗？“……”乐溪只是脑子里在乱七八糟的转，这时的他根本就不想出声。

“医生，不知道你们中国人是不是能接受这些事情。不过在我们国家，特别又是在海员之间倒是挺正常的。我的那

个人……是个男人。医生，您不会因为这个而排斥我吧。”

除了摇头，乐溪还能做什么。他满心的纠结，满心的苦闷，他耐心的等待了七年的大宝，他想在找到大宝后把心里

的这些感觉都告诉他，可眼前这个长着大宝的脸却自称是Louis的人，心里装的却是别一个男人。

Louis哪可能知道这些，讲到心爱的男人，他的嘴就停不下来，“他叫Gary，是认养我的父母的亲生儿子。比我还小

4岁呢。不过却有点像我的哥哥。虽然现在才21岁，却长得特别高，又特别……”他突然又害羞的红了一下脸，“特

别强壮，而且都单独带团出了好几次海了。估计是管理海员管多了，回到家之后就特别爱管我。我这次当志愿者过

来，他就不同意，不过现在他正好在海上，我就自己溜出来了。前几天他还是知道了这个事情，就天天打电话到我

们组织催我回去。好烦。平时他对我特别好是没差啦，但只要他在家的时间我就基本上出不了门。好不容易出来一

次了，我才不回去。”说得好像是在跟Gary赌气，但口气中却透着浓浓的甜蜜。

而乐溪则是觉得自己在Louis的语言中掉进了一个黑色的无底洞。他只是轻轻的回了一声：“哦。”然后也不管对方

的反映，就站起来向自己的帐棚走回去。

Louis本来还想多说点的，但看医生的表情猜想中国人可能不是马上就能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的事情吧，也就没叫住

医生，只是静静的跟在后边也走了回去。

这一晚，乐溪基本上没睡好。他给自己想了一个能让自己再坚持下去的理由，那就是这个人真的就是Louis，不是大

宝。他不是大宝，那自己就还有再找到大宝的希望，回去后还得跟弟妹们好好商量商量，看看还有没有其它的方法

能找到大宝。乐溪是趟着呢，是闭着眼一动也不动呢，但脑子里就俩词：“大宝，Louis”，“Louis，大宝”。好

不容易睡着了，不久就被一个人给摇醒，“医生，跟我们出来等日出。”是Louis。

这家伙还真是个实干行的人，昨晚刚说完的话，今天凌晨他就开始干了。他先把医生叫醒，再到别一个棚里帮蒂拉

穿好衣服后给抱出来。三人就在空地上等。

但这天并没有看到日出。一是在灾区也找不到什么像样的高地，二是一般地震后都是雨天或阴天，看着远方的天空

就一直是灰蒙蒙的。最后天是亮了，但太阳的半张脸都没有露出来，全躲到云后边去了。

蒂拉昨晚被别的小朋友闹得太晚，现在还趴在Louis的肩上睡觉，而Louis本人则是一脸的失望。乐溪看着他的脸，

心里不停给自己暗示：这是Louis这是Louis。然后却自然而然的说了一句：“没关系，我们下回提前看天气预报，

等天气好了，是晴天了，那肯定能看到日出。”

而Louis只是看了一眼他，就带着蒂拉回棚里睡觉去了。

第五章

随着伤员康复得越来越多，各国志愿者，义工的增加，乐溪终于又能配上真正的护士了。那个天天在自己身边让自

己模糊不定的Louis终于不用跟着自己了。不过Louis没有离开中国营区，他还在照看着蒂拉。蒂拉的父母到现在还

没能确认生死，不过在Louis的照顾和一些下派的心理专家的帮助下，蒂拉渐渐的开朗起来。

灾区终于恢复了正常的供水，Y城还特地为各国来帮助的友人搭建起一个卫生和排水都还不错的澡堂。今天安排的是

晚上5点到6点先由中国的女士使用，6点到7点由法国的女士使用……最后轮完，中国的男士就变成11点半到0点，只

有半个小时的使用时间了。

还算Y城人民讲义气，都那么晚了，水烧得还是挺热的。大家都在自己的隔间里清洗自己。把身上的泥搓掉后还不行

，都恨不得把皮也给搓掉。只不过时间确实不够用，想想等会儿0点到0点半还有另一个国家的倒霉男士们在外边等

着，这样洗得差不多大家就进更衣室换衣服了。

更衣室里，以Louis这个1米7的身材在一堆中国人里是再普通不过了。但是，乐溪却一眼就看到了他。

大宝身上有个很特别的标志。他头发很多，两腿中间的毛也很多，但腋下却半根毛也不长。而在他的腰椎向下，股

沟向上处，有一撮浓密的胎毛，黑黑的卷卷的，看上去就像被剪过的泰迪狗的尾巴，非常可爱。刚开始大宝让乐溪

看的时候，还超级不好意思，每次乐溪伸手到他身后去摸，他就会一侧身就闪掉。到后来在S市养病那段时间，大宝

身体慢慢恢复之后，两人晚上就常常干那档事情。那时乐溪就超爱玩大宝的这个地方，他这里特别敏感，轻轻一碰

就能感觉到大宝全身都在抽动，如果乐溪伸出舌头去舔咬，那大宝就得叫得欢了天了。而现在，这个让乐溪爱不释

手的标志，出现在了Louis的身上。这世界上能有多少这么巧的事情？！乐溪每天都在逼自己去相信那张脸的主人是

Louis，不是大宝。而在自己都快被自己骗到的时候，却又看到这样的标志出现。眼前这人分明就是大宝，肯定就是

大宝，确认就是大宝，但这时乐溪却不敢认了。

这时，这个曾经在黑道的风云人物却突然胆小起来。去认吗？去告诉他他其实是大宝而不是什么Louis吗？去告诉他

他曾经经历过的种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吗？去跟他说：“你其实爱的是我沈乐溪”吗？我凭什么可以去跟他说这些。

两人相处在一起不到三年时间，是有过幸福甜蜜的日子，但同时自己也给大宝带来了那段不可磨灭的痛苦回忆。现

在的Louis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记得了，但这样也许对他更好吧。而且……他还有了自己的爱人，他还有富裕的生活

，他还有自己做志愿者的事业。他的人生已经在别一个国家得到了重生，并健康阳光的成长着，这些都是乐溪想给

大宝的，而他以前没做到，现在，也没机会再做了。他想，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这段对Louis来说，最好是个

秘密的过去吧。

乐溪很失落，他光着身子站在自己的衣橱前面，一动也不动。等大家都把衣服穿好了，Louis转身看到沈医生还背对

着自己在发呆，便上前提醒一句：“医生，快到点了，您得尽快穿衣服。”可看到对方并没有反映，就想上前拉他

一下提醒他。当Louis走到乐溪身后，他就看到了乐溪那道虽然颜色已变淡，但却明显存在的疤痕，从肩膀一直延伸

到胸椎，长长一条，像蠕虫一样镶在皮肤里。Louis突然觉得自己心抽痛，先是“啊”的一声，然后使劲捂着胸口就

卷曲着跪到地板上。

乐溪还在想着大宝的事情，所以被身后的叫声吓了一跳，看到跪在自己边上的Louis，他马上俯下身去问情况。

Louis看着他，忙说自己没事没事，就要出门透气去了。

乐溪着急他的身体，很快的换好衣服也跟了出去。

“Louis，你的身体怎么回事？”乐溪问得很严肃。

“刚刚心脏有点疼。”现在他恢复了很多，所以也没说得太严重。

“什么？”乐溪想以前大宝并没有过这样的症状呀，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让我看看。”他上前想把手伸

到Louis的胸口去试试。

但Louis马上就闪开了，“没事的，医生，我以前也想想出现这样的情况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太记得了，Gary说我从小就这样。在M市时看过挺多医生，都说我心脏健康得很呢。不过每次就是疼那么一下下

，而且这几年也很少会疼了，所以也不注意。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又疼了那么一下。吓到你了吧。”

乐溪狐疑的看着他，摇摇头，“怎么可能吓到我，我是个医生。”

“对哦。”他想到了什么，“不过我每次都会把Gary吓得不轻。我记得有一回，Gary还小吧，只有14岁。那次午饭

时间突然我心脏就疼起来，我整个趴在饭桌上就起不来了。那时还小小只的Gary就吓哭了，等我的疼都减轻很多后

，他还在拼命的哭。我就让他抱着我，让他听我的心跳声，这才让他停下哭泣。之后我每次心脏疼都不太想让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