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的审判——深渊爱无言

塞尼里奥刚打算问话，眼前突然一花，只感觉周围的情景慢慢变化起来……

他又回到了事发当日的动物园，四周有丧尸化的狼群在向他慢慢靠拢，他知道自己有实力对付它们，并未惊慌，但是不经意地一低头，他却发现自己面前的地上散落着一些残破的肢体，而那张脸竟然是——吴烬？！

心脏瞬间停止跳动，整个身体忽然像是要烧起来，一股陌生的力量涌进他四肢百骸，塞尼里奥浑身剧痛，不由双手抱头，仰天发出一声狼嗥！

夏震霆察觉到塞尼里奥的不对劲，也顾不得腿上的伤，扯起惊呆的易子华往后退。男青年趁机从塞尼里奥爪下逃脱，往后躲进人群里。

那边，塞尼里奥浑身发烫，整个人都弓成一只虾米的形状，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嘶吼，吴烬远远看见，把手从夏妈妈手里抽出来，头也不回地跑过去。

塞尼里奥的状态极其可怕，爪子伸长死死抠进水泥地面，眼睛几乎要充血变成红色，脖子上青筋突出，手臂的肌肉鼓胀，简直像是下一秒就会撑破衣服。

对面有人退了一步，不小心踩断一节树枝，塞尼里奥猛地抬头看过去，忽然举起爪子往那边重重一挥。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地面上的碎石泥土便飞溅起来，他也被一股冲击力撞倒在地，下一秒，他就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跟小腿分离，鲜血喷涌而出！

那人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塞尼里奥嗓子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一个跃起就跳到十几步开外的那人面前，然后高高举起爪子！

那人本以为自己要交待在这里，等了半天没感觉，哆哆嗦嗦抬头看去，发现塞尼里奥的半边身体已经被包裹在厚厚的冰块中。

吴烬跑到塞尼里奥背后，小口喘着气：“狸狸，回来。”

塞尼里奥一半身体已经僵了，扭动脖子的时候可以听到清晰的“咔嚓”声。吴烬没管他脖子怎么样，抬手抽了他一巴掌：“我说——回来！”

塞尼里奥眼神一清，眼睛里的血红飞速褪去：“……亲爱的？”

吴烬摇摇晃晃退了一步，捂着胸口，被吴铭一把扶住：“你被他迷惑了。”

吴铭扶着吴烬，眉头几乎打结，小声问：“怎么回事？你的体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是因为你分给他一半的生命之源？”

“不是。”吴烬又喘了几口气才慢慢缓过来，“因为我杀掉所有候选，他们给我注射了伤害性药剂。”也不管吴铭听到这些有多么震惊，吴烬看向那个青年，“你以为你是‘适合者’我就不会杀你？”

那个男青年一愣，怪笑起来：“原来我还是什么‘适合者’？哈哈，我果然是上天选中的人！乖乖把你们的食物都给我！你们都是弱者，弱者就该听我的！”

易子华刚刚被夏震霆拖到十几步开外，闻言把手握成喇叭状冲着他喊：“你脑残吧？！当强盗就当强盗，还装什么救世主！你眼睛瞎了？！没看到我们这边还有老人和孩子吗？！”

男青年嗤笑道：“她们有什么用，都是浪费粮食的垃圾。少废话！我给你机会，把你们的食物都交出来，老子饿了好几天了！”

易子华抄起旁边的一块石头就砸过去：“饿了就抢？！你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你长着嘴是用来排泄的吗？！就不会商量一下？！”

青年哈哈大笑：“商量个屁，在我面前装英雄，你算老几？我让你去死，你就得自杀！”说罢盯着易子华的眼睛，要故技重施。

易子华想到塞尼里奥的前车之鉴，赶紧闭上眼睛：“我才不上当，你休想操纵我！”

他刚喊完，就感觉耳旁一热，有什么擦着他的脑袋飞速划过，男青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奇怪地睁开眼，易子华发现与他面对面的那个男青年眉心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血洞。

除了吴烬，其余人都诧异地看向夏震霆的枪口。

夏震霆还保持着刚才开枪的动作：“这种能操纵别人的人，我不会留。”说完不知是有意无意看了吴烬一眼。塞尼里奥发觉他的视线移动，心里一惊，默默将这句话记在心中。

吴烬道：“他的能力是‘迷惑’，不是操纵。”

人杀都杀了，不是操纵又能怎么样？闻言夏震霆只是略略点头，便收回枪专心处理自己的腿伤。

袁涵握着枪走上前：“你们还有代表吗，请出来跟我谈一谈。”

第二十六章：避难所

经过交流，大家知道这批人是从邻近的几个村镇上集结逃出来的，之所以袭击大家，都是因为受到之前那个男青年的迷惑能力的影响，看到了可怕的幻象，见自己被他们围攻，才被迫反击。

即使知道对方并无主动攻击抢夺食物的意思，袁涵还是不敢放松警惕，毕竟他们这边扶老携幼，如果让一群搜刮过村子、屠杀了幸存者还攻击过他们的人融入其中，他担心会有危险。

那群人无奈之下也表示理解，只向他们讨点食物，愿意跟随队伍前进，并且负责在前方开路。

谈判完毕，袁涵接受了他们的加入，把车上的食物分发出去。队伍里一下子多出来十几张嘴，食物的供应顿时紧张起来。袁涵看了看掌上电脑的地图，决定暂时扎营，明天一鼓作气，赶往目标地——编号S1444的大型避难所。

次日一早，气温又降，十点左右还下起了小雨。袁涵总不能看着前面一群人淋雨步行，于是重新调整了一下车队的人员安排，终于把那群人都塞进货车里。

车队冒着雨继续赶路，穿过丧尸遍地的小镇，在正午到达目的地。

袁涵提到的这个大型避难所位于小镇北郊，旁边有一座小山，它的主体部分在地下，外面是一个地方驻军的营地。

营地里只有寥寥几只穿着军服的丧尸，袁涵推测应该是事发后周边城镇的求助信息让绝大多数驻军离开了驻地，留下的只有部分后勤人员。

清理掉丧尸，袁涵领着大家打开大型避难所的厚重金属大门。时隔多日，大家总算见到一处安全明亮又宽敞的地方。

“每一个大型避难所都储备了许多物资，这些物资都是定期更换的，所以这里食物比较新鲜也非常充足，而且这里还有发电设备，能源十分丰富，可以用作紧急时期的避难。”袁涵边走边介绍，“这个避难所预备负担周边一个城市和两个小镇以及数个村庄的紧急避难任务，给的联络权限非常高，过一会儿我会尝试与军方联络，争取早日把大家送到安全地带。”

明白身后的人都需要休息，袁涵非常善解人意地把大家带到生活区：“这些房间都是两人间，请你们自由组合，然后向我报告一声。非常时期，希望大家有团结的意识，我们只有互相帮助才能活下去。”他转向夏震霆，“夏队长，虽然你不是我国的军人，但是我希望你现在能够放下国籍分别，也为同胞们出一份力。”

夏震霆的伤已经好了，甚至破破烂烂的迷彩服都让他妈妈补好。看着母亲，夏震霆应道：“我明白。”

袁涵点头：“请你负责记录每个人的能力，安排一下这边的生活，我要进入军事禁区进行联络，所以会离开一段时间。”

“好的。”

安排完毕，众人分散入住，然后统一就餐，又是塞尼里奥主厨。因为这次有人主动来打下手，所以很快两桌菜就摆了出来。

吃完午饭，大家被夏震霆带走逐个登记能力分配工作，袁涵将吴烬叫住，塞尼里奥也跟着留下。

等众人离开，袁涵诚恳地对吴烬说：“你好，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去联络其他人。”

塞尼里奥按着吴烬的肩膀，还没开口，吴烬就道：“好。狸狸留下。”

想到之前的事情，塞尼里奥不太放心让吴烬单独跟袁涵离开，又不好明说，只能装作不满被撇下的样子：“但是我们约定过，我需要待在你身边。”

袁涵解释：“很抱歉塞尼里奥先生，我们要去的指挥中心是军事禁区，我哪怕只带他进去，都算违纪。”

“等等。”吴烬闭上眼睛，“我记得……S1444号大型避难所……权限甲级，武器储备……多……有新式武器实验工房……”

袁涵眼神一闪，塞尼里奥一直注意着他，所以没有漏过他的状态。

吴烬睁开眼睛，直视袁涵：“这里还是军方新式武器的实验地，你去把权限打开，让狸狸进实验工房，我需要他去改造一批武器并且用于实战。”

袁涵惊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这里有新式武器的情报的，但是我不可能把常规杀伤性武器的使用权限交给……”

吴烬平淡地重复道：“把权限打开，让狸狸进去，我需要他去改造新式武器并且用于实战。”

袁涵一震，二话不说转头带路。

塞尼里奥目瞪口呆：“这就……去有新式武器的实验工房？那里不是军事禁区吗？”而且肯定还是限入等级非常高的地区。

吴烬只说：“跟上。”

三人在避难所里一路畅行，袁涵完全像机器人一样在前面沉默迅速地开启路上所有的门。

塞尼里奥看着一道道各式各样的门在自己面前打开，越走越觉得自己进入了电影里才有的那种高科技区域。

吴烬边走边说：“你是机械世家出身，有很强的动手能力，未来丧尸进化之后，普通的能力者将无法与之对抗。你要把这批武器改造得容易操作，让普通人经过少量培训以后就能使用。”

塞尼里奥捏捏拳头，露齿一笑：“好几年没有进行过那种高强度的工作了。不过放心，交给我吧。”说完，他看在前方带路的袁涵根本不回头，悄悄按住吴烬，弯腰在他耳旁轻声道，“我跟你分开没有问题吗？我感觉他好像很忌惮你……”

“没关系。安心做你的事情。”吴烬抬脚继续走，“他还不能把我怎么样，何况等下他就会知道，没有我他保不住这些人。”

最后一扇门也轰然开启，三人踏进一处堆满各种零件和工具的武器工房。

袁涵一进门好像被猛地敲了一下脑袋，惊愕地环顾四周：“这……是……”

“这里可以直接与指挥中心联络。”吴烬走到一个控制台前启动电脑，“一日三餐按时回去吃，其余时间专心干活，所有图纸这台电脑上都有，工具和零件你自己随意取用。”

塞尼里奥从小是在私家工房的零件和工具堆上爬大的，再次见到如此丰富的材料，心里的机械之魂复燃，连眼睛都要发光了，手痒地拿过一把精巧的扳手，在空中抛了一圈，稳稳接住：“太棒了！这里真是天堂！”

袁涵已经把人带进来，再赶走也于事无补，只得对塞尼里奥说：“那么这里的一切请你务必保密。”

塞尼里奥郑重地点头：“我知道。”

等袁涵和吴烬来到指挥中心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指挥中心与工房比起来整洁许多，进门时系统自动开启照明设备，大厅里一览无余。

吴烬伸手：“电脑。”袁涵一边在心里默默感叹自己沦为跟班，一边将掌上电脑递给对方。接过电脑，吴烬打开，然后走到总控制台前将指挥中心的主电脑开机。

袁涵在旁边安静地看，吴烬面对这些高科技设备时，完全不是之前那种无法剧烈运动的孱弱模样，十指如飞，嘴唇微抿，眼里印着屏幕上一行行掠过的指令。袁涵觉得，即使是他这个技术教官，在吴烬面前也像个只会摸键盘的幼儿。

“协助我。”吴烬一边敲键盘一边道，“节省时间，我来切断庄焱的情报网络，你负责创建新的联络方式。过几天我会和你一起前往卫星基地，然后利用那里的设备把可控的卫星重新启用。”

袁涵立刻坐到旁边的协控操作台前，同样运指如飞。

无论吴烬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袁涵都不愿输给一个外表顶多十五六岁的少年。他激起了袁涵的好胜心。

十几分钟后，吴烬停手，袁涵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作进程，估计还有93%的工作没有完成，而吴烬完成的部分如果交给他来做，他可能需要一个精英科技团队在后面支持，并且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

袁涵活动了一下手指，不由笑着摇摇头看吴烬：“我现在都有点不想知道你的身份了。”

吴烬有点疲倦，走到后面的总指挥专席上坐下，连看都没看一眼袁涵：“你不用知道。完成之后喊我。”然后靠在柔软的椅背上补眠。

袁涵微微抬头，注视着这个灯光下容貌俊秀得令人惊叹的少年，眼底有数种情绪流过。半晌，他轻轻一叹，转身继续自己的工作。

快到六点时袁涵叫醒了吴烬，吴烬在总控制台上又是一番操作，前方的大屏幕开启，上面居然是庄严的脸。

因为被庄焱俘虏过，亲眼见到他屠杀自己战友们的场面，袁涵一见到他就忍不住怒火上涌全身警备。庄焱却完全没看见他一般，眼里只有吴烬：“喂，你是不是不跟我作对心里不舒服？我们的目的明明是一样的好不好！”

“过程不同。”

庄焱揉揉太阳穴：“那么好吧。”他一手撑在桌上，挨近摄像头，整个脸占满屏幕，笑容阴冷邪气，“等我把你周围所有人都杀掉，你就可以安心了。反正世界上还有很多适合者。”然后对话中断，屏幕上的影像变成一堆雪花点。

第二十七章：你想知道的一切

听到庄焱的话，袁涵先是一惊，然后迅速压下心里对他的恐惧情绪，扭头观察吴烬的反应。

吴烬保持着之前的动作，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袁涵决定首先打破沉默：“如果庄焱无法一次性操纵超过三百个丧尸的话，这个避难所的防御系统应该可以把他们挡住。当然，我更希望庄焱亲自出现在前线，肉体再怎么强悍，也抵不过重型武器的轰击，从他的危险性考虑，我认为应该消灭他。”

吴烬将手从操作台上收回来：“你不用套我的话，我说过会保护你们。何况……我也不能让你们现在杀了庄焱。”

袁涵定定地看了吴烬几秒，忽然低低笑了，效仿刚才庄焱的动作，双手撑在操作台上，将吴烬整个人圈住。

“你……究竟是不是人类？”

“……”

“您不需要回答，”袁涵换了一个称呼，“异变发生后，我们每个人都只有一个特殊能力，而您的能力仅我知道的就有‘替身’、‘操纵’、‘冰冻’。”

注视着吴烬的眼睛，袁涵回忆着：“我被庄焱俘虏过的那段时间里仔细观察过他，他除了操纵丧尸和体能超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异的能力，所以……即使是他被称为‘审判者’，也绝不是和您在一个水平线上。”

“……”

“还有，结合吴铭、唐糖他们对你的态度，我认为……”袁涵一字一句道，“您对于‘适合者’来说，是绝对领袖。”

“……不错。”吴烬终于开口，“所以……”

“请暂时不要命令我。”袁涵打断了吴烬的话，“假如我的推断没有错的话，您和庄焱一样，对我们每一个成功在异变中活下来的人，都只能下一次必须遵守的命令。我希望您能把对我的命令用在更必要的地方——毕竟，我和吴铭或者唐糖不一样，我是这个国家的军人，我要对这种时候还信任我们的所有人负责。也许哪一天，我会为了我的信仰和您站在对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