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鼬殿下感兴趣,本国师自然有办法不招惹麻烦。”木泫若一昂头,鼬殿仿佛看到了她眼中的自信和傲然。
鼬敛去脸上的笑意,神情肃然地看着虽然眼睛看不见却依旧自信满满的木泫若,良久才问道:“国师为何会忽然有此想法。”
“因为我知道你是有野心的人,而你也将是一个难得的帝王人才。”木泫若抬头“看”鼬,停顿了一下接着道,“皇帝大限将至,举国看来也只有您可以稳坐帝位。”
鼬闻言,嘴角微微扬起,带着几分嘲讽道:“凭什么我要信你?”
“就凭我可以为你得到这个天下。”木泫若说着停顿了一下,如妖精般的手指抚过泛着淡淡蓝光的水晶球,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道,“不过,我也不是无条件帮你的。”
“哼,竟然还有条件。”鼬微仰起头,双手负于身后,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似得看着眼前的女人。
“如若我无条件,只怕殿下就更不会相信我了。”木泫若浅笑倒也不在意鼬殿的态度。
“那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条件?”鼬挑眉,眼中精光尽显。
“如若我助你得到天下,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现在还不可说。”瘦长的手抚过水晶球,木泫若神情忽然有些忧伤了起来,轻声道。
鼬眯起眼睛略带危险地看着眼前人许久,忽然笑了起来:“我暂且信了你的话,不过,这答复……”
“等你想清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不过在你离开之前可以送你一卦。”木泫若说着,手下的水晶球骤然亮起一道幽蓝,很快又熄灭,一行字清晰的浮现出来——
“剥,不利有攸往。南!”
见这一行字,鼬皱起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说,近期你或者你重要的人会遇到不好的事情。而那个能帮助你的在南方。”
“不能说的详细点吗?”鼬眉宇间缠上了担忧的神情,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到时候你可以来找我,我会为你指明道路的……”
离开了国师殿,鼬心头像是压着一颗巨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到底那女人是什么意思?会和他有关吗?
“瞧,这不是我们德才兼备的三皇弟吗?”十足讽刺的话语引起了鼬的注意,抬头望去便见两名衣着奢华的男子,说话的正是当今太子舍铧,他眉宇间带着阴气,身子消瘦,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此刻正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鼬。
鼬眼中明显露出惧意,然而这惧意在他低下头的瞬间已经被杀气取代。
太子舍铧身边的紫衣男子正是当今二皇子离牧,他语带不削地冷哼道:“没用的东西。”
“离牧,这样说就不对了,好歹我们的三皇弟也是这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全然遗传了他身为一代名妓母亲的倾城之貌。”太子边说边上前,伸手便将鼬搂入怀中,手在其腰间滑动,哪有半点哥哥的模样,根本是将鼬当成了青楼女子。
鼬不断的暗暗深呼吸,不断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握紧的拳头因为用力过度已经浮现出青筋,双肩也因为身子绷得太紧微微颤抖着,在外人看来就好像因为害怕而颤抖。
太子见状调侃道:“二皇弟,瞧你都把我们可爱的鼬吓成什么样了,要是他这么可怜楚楚的到成王爷面前告我们一状,只怕到时候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离牧冷冷地扫了鼬一眼,对着太子道:“皇兄,你再不放开他,恐怕又要被父皇好一顿责骂了。”
一丝狠厉从眼中一闪而过,太子愤愤不平地放开了鼬,嘲讽道:“怎么,连二皇弟也心生怜惜,想成为第二个成风不成?只可惜还轮不到你。”
离牧冷哼一声,不作答。
太子舍铧却没有停止的打算,他带着阴冷的凤眸一转,落在身边鼬的身上,边说边绕着鼬缓缓踱步:“话说,听闻现在的成王爷,可是整天的在那个叫有间酒肆的买酒之地流连。甚至为此不惜激怒父皇不出席国宴,还动手打伤了朱侍郎的公子。怕是怕,这让王爷上心的可不只是美酒啊,还有近年来名满京城的……”舍铧故意停顿了一下,和鼬靠的极近,对着他的耳廓轻呵气道,“星逝公子!”
星逝,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根木桩敲入了鼬的心头,一种带着罂粟芬芳的剧毒开始肆意蔓延开来。他开始意识到有什么要从他抓紧的手中悄然溜走了,他必须做些什么。
不过在此之前……
忽然一股阴冷袭上舍铧之身,让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看向微微低着头的鼬,发现他依旧是那副脸色苍白,懦弱不堪的模样,便自嘲的笑了笑,对着离牧道:“走吧,今日非要见到国师不可。”
说完他便不在看鼬,大步向前。离牧不屑地看了鼬一眼,也跟了上去。
此刻的鼬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看着远去的两人,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第十一章
这几日,不管何时来到酒肆看到的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分酒的过程是需要非常谨慎复杂的工作,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酒香口感变差。更何况这次的酒是公子亲手酿造,买家还是当朝王爷,众人更是不敢怠慢了。
从酒窖出来的小伙计,疲惫的脸上带着几分喜悦,快步向书房跑去,然而当他推开半掩的门后看到惊险的一幕。
一人多高的书柜前,架着竹梯,星逝就站在竹梯靠上的部分,攀着书架向右边尽量拉伸身子先要去勾其中的一本书,未想,那年久失修的竹梯不负重荷,果断的寿终正寝。
星逝闷哼了一声,慌乱中扯出几本书但还是没有阻止摔下来的命运。
小伙计见状立马奋不顾身的向前跑去,想说就算不能接到公子,好歹也可以做公子的垫背。想公子如此羸弱的身子骨,若是这样摔倒地上,还不身负重伤?
谁知,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小伙计只觉得身边一阵疾风卷过,再回神自家公子已经稳稳的落在一袭白衣的男子怀中,漫天还有散开的书页纸张,那画面竟然让人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伴随着脸红心跳,小伙计就这样华丽丽的僵在了原地。
已经做好摔个半残的星逝,在感觉不到预想中的疼痛后,纳闷的睁开眼睛想要看看谁那么大无畏给自己做了垫背的。当迎上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眸后,当场有些心惊,为什么他忽然有种被恶狼盯上的错觉。
“你……”
星逝才开口,就被对方沉声打断了:“你很想死吗?”
死?他看起来像是活得不耐烦的人吗?星逝皱眉开始思索,自己哪里让眼前的人有如此的猜想。
“这样摔下来,会受伤!!”
好吧,他承认对方说的没有错,只是……
“我又不是故意的!”星逝孩子气的撇撇嘴,好心提醒道,“可以放我下来了,我没有想过要寻死。”
成风闻言身子一震,迅速放下星逝后,往后退了一步。他眉头紧锁的垂下眼帘,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站稳后的星逝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抬眼看了沉默的成风一眼,虽然觉得他此刻的模样很奇怪,但没有多问,而是对着依旧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的小伙计,问道:“有事情?”
“哈?啊!”回过神来的小伙计急忙合上张大的嘴巴,道,“小沫姑娘让小的来告诉公子一声,酒已经如数整理好,等公子去查收。”
“好的,你回去跟小沫说我很快就过去。”
“咦,公子……”小伙计欲言又止,两眼直愣愣地望着星逝身边好似雕像般存在的成风。
星逝当然明白小伙计的意思,故意提高声音道:“怎么,你还有什么问题嘛?”
就算是傻仔也都听得出星逝口中的警告,小伙计当然不会傻到和自己的月钱过不去,急忙告辞然后迅速开溜。
星逝低头看着那一地的纸张,星眸中流露出疼惜。他蹲下身,先是将完好的书本捡起来放到一旁,再小心翼翼的散落的书页,一页一页的捡起来。
当星逝捡起最后一张的时候,视线范围里出现了小麦色的大手,那手里还拿着一叠纸张。他抬头,就见到成风习惯性的皱着眉看着他,沉默。
星逝动作停顿了一下,伸手接过成风手中的纸张,一起叠好之后和刚刚捡起来的书本一起拿到一旁的书桌放好。然后他转身,望着依旧沉默的成风道:“你来找我有事?”
成风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星逝的笑容有这么几秒僵住,很快又恢复了过来。他向着门口走了几步,侧身看着成风道:“你是要在这里继续装柱子,还是和我一起去酒窖?”
话说对王爷这种身份地位都很高的人物,装也应该装出尊敬诚恐的模样。然而对星逝来说,他就是无法对成风装出那种虚伪的样子来,不过庆幸的是对方好似并不在意。
“公子……咦?”小沫在看到星逝到来时的笑容,在看清他身后跟着的人后立马垮了下来,
正在休息的伙计们,在看到成风后都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虽然在成风第一天出现的时候就免去他们的礼数,但要像星逝和小沫那样自然的与成风相处还是有些困难。
因为和长期呆在山里没有什么等级观念的星逝和小沫比,他们毕竟是从小就生存在等级之中,对他们来说,皇家跟神是等同的。
星逝并不喜欢这样子,所以每次看到伙计们拘谨的模样,就会不舒服的皱起眉头。这也是为何小沫在看到成风出现就垮下笑容的原因。
“话说,王爷这几天来的那么勤快,该不会担心我们在酒里下毒吧。”小沫换上了满满笑容,说到。
成风闻言,脸色微变,目光下意识的转向星逝,坚定地说道:“我没有。”
“呦,王爷别紧张,这不是姑娘我说笑而已。”话语里,几乎可以看清小沫的诚心有多少。
成风又恢复了沉默,目光却依旧紧紧的锁在星逝身上。
星逝被那样认真的视线折腾的有些受不了,终于开口解围道:“好了小沫,不得无礼。”然后迎上成风地目光说道,“小沫说话从来都口无遮拦,你莫要往心里去。”
小沫还想要说些什么,碍于星逝警告的眼神,只好憋了回去。
众人就这样沉默了下来,星逝见状想要转移话题,未料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认真严肃地说道:“我只是想要来看看你。”
猛咳声此起彼伏。小沫是眼睛嘴巴都呈现出放大的趋势,而星逝则是差点咬到舌头。
星逝的动作有些僵硬,他声音有点怪异,指着自己道:“你是看我。”然后又指向小沫,“还是看她?”
“看你。”成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对酿出琼酿的人很感兴趣。”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恍然大悟,星逝差点没有被憋着的一口气呛到,最终叹了口气,伸手拍着成风的肩膀道:“王爷,您下次话要说清楚,不然会吓死人的。”
“有问题?”成风皱眉,不解地看着星逝。
星逝摊手,纵纵肩,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他人在看到星逝的动作和成风的神情,都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
第十二章
出了酒肆往南走,不久便可以看到一条清澈的小河,它就如同天女的羽衣弯弯曲曲的蔓延在城中。
河岸两旁,亭台楼阁,回廊走道,风雅幽静。常有文人墨士聚集在此地呤诗作对,一派悠然,繁荣之色。
清幽的环境也是星逝选择在此开酒肆的原因。只是现在……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星逝一脸疑惑地看着身边领先自己半步的成风,问道。
虽说成风是王爷,但毕竟也是武将出生。在星逝的影响中,武将不就是整天喊打喊杀的大老粗吗?成风看起来是不粗,可也不文……那来这里是?
半响,成风竟然停了下来,侧身对着自己就一句:“你累了?”
星逝摊手,耸肩,表示不会。虽然说酒肆这几天很忙,不过他可没有做半点重活,先不说小沫答不答应,酒肆里养的伙计可不是装饰门面的,哪有可能让老板亲自动手的道理。
“那就走吧!”成风见星逝的模样,笑了笑,又转身开始向前走。
“哈?”星逝还来不及说什么,成风已经走出一段路,他只好认命的追上去。
毕竟成风是练武之人,走路速度本就比常人快。而星逝不喜欢急急躁躁,自然走路速度也相应就慢了。如此一来,慢慢两人就拉开了一段距离,然而成风总会在星逝跟不上的时候放慢了脚步等他。如此反反复复,等成风停下来的时候,星逝已经气喘吁吁了。
“我说你到底……”已经不想要再走的星逝,停下了脚步,口气不好的问道。
“到了。”成风淡淡的说着,停下脚步,抬头。
星逝下意识也跟着抬头,只见墨底金边银字,霸气十足的字体写着:“墨轩书社。”这是京城最大的书社,其藏书堪称一绝。
书社之主见到成风,快步迎了出去,笑容满面却不谄媚,一袭青衫倒是有着饱读诗书的儒雅之气,他冲着成风抱拳道:“王爷大驾光临,当真让墨轩蓬荜生辉。”
“颜老板客气,在下今日来是需要颜老板帮个小忙。”成风抱拳回礼,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爷,有何事?”颜老板问这,忽然话语停住,眼睛不由自主的一亮,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道:“星逝公子竟然也在此。”
星逝闻言带着淡淡谦逊的微笑朝着颜老板点点头,然后安静地站在成风身后。
颜老板对星逝如此态度也不恼,倒是语气有些急切地问道:“公子近来可是有新的作品?可愿意让在下先睹为快?”
“不,我今天是……”星逝话说一半,看着微领先自己半步的成风,仿佛再说有问题可以问他。
始终侧身看着星逝的成风闻言微微皱眉,轻咳了一声,将收回了目光,对着颜老板道:“你认识他?”
“难道王爷不知道?有间酒肆的星逝公子在这一带是远近闻名的人。不只是酿酒,作画也是大师级的。”颜老板说着,好像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又道,“王爷,您以前三番四次来讨要的那些无落款的画,就是出自星逝公子之手。只可惜公子这一年来没有再拿画过来了。”随即,颜老板又变成了自言自语,“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留一些。”
成风闻言沉默,再次将目光投注到身边蓝衣少年的身上。此刻沐浴在昏黄夕阳下的少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孩子气的撇撇嘴,嘀咕着什么。成风的目光也渐渐从惊讶变成了惊艳……
“王爷,王爷?”颜老板连唤了几声,成风方才回过神来,略带歉意的笑了笑。颜老板随即露出一副明了的神情,含笑的点点头,侧过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将两人邀进了书社。
事实上在听到颜老板刚刚那一番话后,星逝也是非常惊讶的。没有想到那时候颜老板说的大买家就是指成风,那么说起来成风也算是帮过自己。
其实这也不能怪颜老板,他再说的时候,星逝压根就是拿着银子在天马行空中。
如此一想,星逝对成风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当他从思绪中神游回来后,果断发现眼前的桌子上,一字摆开四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