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们杀上来?”杜霖猜测。
“我先不说,稍候你们就知道了。”南风落卖了个关子。
没多久决斗正式开始了,这种以结束对方生命为条件的残酷厮杀对每个观众来说都是种强烈的震撼,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每一个会合的互相攻击,鲜血和亡命的打法紧扣着每一个人的心弦,尤其是当这两人在体型上有着明显的差距,而本该偏于弱势的那个却反常地强悍时。
20.
从对决一开始,杜霖就低着头出神地玩手机游戏。并非是神经脆弱,而是这种虐杀生命的方式让他反感,更谈不上什么暴力美学。
“买了这么贵的门票进来玩手机游戏,你果然很堕落。”杨歆忍不住嘲讽。
“我觉得至少手机游戏比下面野蛮的厮杀具备观赏性。”杜霖头也不抬地说。
“不会啊,你只要把那个体型魁梧的男人想像成一头暴怒的巨龙,这场比赛就很具有观赏性了。”杨歆说。他很诧异体型和力量一看就悬殊巨大的两个人怎么可以放到同一等级的比赛里来。那个体型魁梧的一看就是俄罗斯的重量级拳手级别的,爆发起来同一头巨龙也差不了多少了,好几次都差点活活把对手整个抡起来往地上摔。出人意料的是另一个参赛者抗暴能力很强,在差点被对方活活掐死的时候还能够一脚狠踢到对方的命根子,然后趁势反击,一系列连踢带打的动作流畅而冷酷,宛如全力爆发的豹子,没有再给对手任何逃避的机会。
“漂亮!”在满场不能置信的寂静中,南风落率先起身鼓掌,掌声如同她的笑容,高傲,有力。其它人醒悟过来,跟着爆发出热烈欢呼。
“看着,精彩的部分到了。”南风落对身边的两人笑道。
杜霖抬起头,就看见获得胜利的男人身上简单的t-shirt沾满了灰尘和鲜血,整个人都脱力般地弯着腰站在场地中央,过了一会才走到死掉的人身边,扯下对方脖子上的什么东西,慢慢走到不知什么时候被摆在场地东面的一个铁柜子前。
“他要做什么?”杜霖忍不住问。
“取装备,打开那个柜子需要两把钥匙,原本两名参赛者分别握着其中的一把,谁能杀死对方,就能取得对方的钥匙来打开柜子。取出里面的装备。”
“比赛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还要什么装备?”
“谁告诉你比赛结束了,刚刚那场,不过是入门的资格赛而已,真正的对手马上就会上场。”
戴着面具的男人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套样式很古老的防护甲和头盔,一样不落地全部穿上,最后拿起铜制的盾牌和锋利的长剑,转身又走回了场地中央。挺拔修长的身姿陪上这套古典的行头以后,竟立刻让人有种见到了真正的角斗士的错觉,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散发着只属于角斗士的强悍与肃杀之气。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待着下一个对手的上场。
只见角斗场一边的地板向两边收缩,露出下面中空的部分,有东西慢慢从那儿升上来。先印入眼帘的是铁笼子的上端,然后是中间,连同懒洋洋躺在里面的凶猛巨兽。等到整个笼子完全升上地面以后,全场的人在一瞬间的静默之后开始陷入疯狂。
“总决赛的最后一个对手,是百兽之王——孟哥拉猛虎。我们历经锤炼的角斗士是会继续为大家创造奇迹地击败百兽之王呢,还是会葬身虎口,请大家都拭目以待吧。”广播里有人在煽动群众的情绪,果然看台上的人目光都放出异彩来,挥舞着手狂热地高喊。“杀了它,杀了它!”
“我走了。”杜霖受不了周围人扭曲的沸腾,决然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杜霖!”突然响起的声音似乎从远方传来,杜霖疑惑地回头,就看见似乎所有的人此刻都把目光聚集到了他身上。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发出那一声呼唤的正是此刻站在角斗场中间的男人。他对于声音一直很敏感,现在却有些不敢相信。转身回视角斗场中的男人,只见他慢慢取下了面具,即使隔了不近的距离,他也百分之百地确定,那个人,是苏锦。
“杜霖,救救我。”不容许杜霖过多地惊诧,苏锦整个人脱力般地跪倒在地上,鲜血从鼻子和口中呛出,目光却执着地看着杜霖,无声地请求着救援。
“苏锦为什么会在这里?”杜霖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这个问题,电光火石间地,忽然明白这一切都是某人有预谋的策划。
“是你把他抓来的?”他看着身边的一副要看好戏的女人,心口痛得能拧出血来。
“不错。”南风落坦然回答。
“我记得我说过他是我的人。”
“是吗?我以为杜少爷早就另结新欢了。”南风落神情悠然地从手机上翻出张照片在他眼前晃过,碧海蓝天下两个男人在豪华游艇上浅笑碰杯。杜霖怔了一下,声音陡然变冷。“你找人跟踪我?”
“凑巧而已,你也知道,假戏真做这种事瞒不了多久的。”
“算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些,放人。”
“不好意思,人我已经交给斗兽场的主人了,之前也已经说清楚,他能活下来,我们恩怨两清。如果不幸死了,那也怨不得谁。你想救他,除非自己代替他上场。”
杜霖转头看着奄奄一息的苏锦,又看了看关在笼中那头闻到血腥味兴奋起来的猛虎,慢慢地道:“好,我代他上场。”
即将开始的比赛临时换了主角。杜霖在万众瞩目下走进角斗场,把虚弱得几乎昏迷的苏锦扶起来交给杨歆带回观众席,自己则将从他身上取下的头盔和护甲穿上。
“杜霖他要做什么?”苏锦稍微回复清明以后惊讶地的问。
“正在扮演黑骑士。不过演技肯定比不上你就是了。”南风落向他投去一个隐晦而嘲讽的眼神。刚刚还能徒手杀死比自己强大几倍的敌人,一发现杜霖在场立刻就虚弱得吐血昏迷,这演技的确是一般人比不上的。苏锦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理直气壮地回瞪过去:既然我男人在场,少爷我为什么还要咬着牙硬抗?
不过他也没打算真的让杜霖为自己以身犯险,跟南风落眼神交战完了以后转头问杨歆:“你是杜霖的朋友,跟他很熟吗?”
“还行,认识有段时间了。”
“他的身手怎么样?”
“对付普通的绑匪强盗之类的应该没问题,野生老虎的话,估计没什么生还的希望。”杨歆若有所思地说。
“不是野生老虎,这头老虎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南风落好心地补充说。
“那就该准备棺材了。”杨歆摇头说。
“该死。告诉裁判,我不同意替换。”苏锦擦掉唇边的血迹站起身来。还没站稳又让杨歆一把拉回去:“你这个样子下去也是葬身虎口的多,别浪费人家观众的时间换来换去的了。”
“那该怎么办,看着他死吗?”
“他的确是不太可能像武松那么勇猛,但是未必就不能活着回来。”杨歆一边扣住苏锦的身体一边劝说。
“什么意思?”
“麻烦你先想想,杜霖是谁,杜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而杜氏什么背景地位。在福音城的地盘上,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动五大家族的继承人?”
苏锦停止了挣扎,忽然也明白过来,杜霖并不是真的要跟老虎斗个你死我活,他是在赌这斗兽场的主人有没有胆量要他的命。
“那万一斗兽场的老板是个疯子或者不知道杜霖的身份呢,不行,还是有危险,我不能坐在这里看着,放手!”
“行了吧你,比赛还没开始,急什么。”杨歆摇了摇头,就算真有什么情况不对也该是自己这个战斗力完备的去援助,伤成这样还逞什么能。
“快了。”苏锦看到老虎笼子上方的指示灯开始闪,焦躁地挣开杨歆往场中跑。老虎似乎也知道自己即将展开猎食行动,站起身来伸展四肢,还转动脑袋咆哮了一声。杨歆也觉得没办法了,身姿优美地贴上南风落的身体,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把手伸进了对方胸口:“洛美人,枪先借来用用。”
“喂!”南风落不满地喊了一声。杨歆已经拉开保险杠开始瞄准了,嘴角浮现一抹自负的笑容:“恩,射程刚好。我保证老虎同志没机会冲出笼。”
话刚说完,四周忽然黑暗一片。
五分钟以后,竞技场上方的广播里传来工作人员的说明:“很抱歉各位,由于忽然发生的停电事件,本次比赛暂时中断,具体恢复日期会另行通知各位,请大家见谅。我们稍候会打开备用电箱,请大家根据工作人员的引导离开会场。”
公式化的广播声重复了两遍,观众席发出一阵不满的抱怨声,但人们最后还是不得不起身离席。杜霖看着不远处的老虎笼子慢慢地又沉入地板下,方才仰头吁了口气。
“果然,他还是赌赢了。”杨歆松了口气,看了看手上的枪,又看了看南风落傲人的胸部:“这个,需要我放回原位吗?”
“不怕手被废掉你就试试。”南风落送给他个白眼,劈手夺回自己的枪。杨歆无所谓地耸耸肩,转头看到苏锦脱力地坐倒在台阶上,好奇地问:“不过那个人是谁,杜霖干嘛要为他冒这么大险?”
“自己问他!”南风落懒得去八卦男人间的破事。杨歆挑了挑眉:“那得先出去再说了,人家来清场了。”眼睛瞄向几个分别向他们走来的工作人员。
“杜先生,我们老板让我转告阁下,这次是看在令尊的面子上,但是下不为例,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影响到我们的比赛,几位以后都将被拒绝进入我们的赛场。”冷艳干练的女人传达完这翻话,就令人将他们再次蒙上眼睛送出了会场。
21.
“脱衣服!”苏锦刚被扔到床上还来不及捂着胀痛的胸口呼叫,头上就传来干脆简洁的命令。他愣了愣,有些难为情地道:“杜霖,那个,我知道我们很久没有做了,虽然我也很想,可是,可不可以再等两天,我有点不舒服。”
“……”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杜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由分说把苏锦剥得只剩下一条底裤,仔细检查起他身上的伤痕来。刚在医院照的x光片显示肋骨和腿轻微骨折,身体其它部位也有不同程度的内伤,本来该住院治疗的,但是他坚决不肯请假,固定好伤处后就非要离开。杜霖没有办法,人都救出来了,也不可能任他回到酒店去自生自灭,只好把苏锦带回了家。
“你不是请假回美国探亲吗,怎么会出现在斗兽场?”杜霖一边用医生开的药油替他揉散身上青紫的淤伤,一边淡淡地问。
“我放假的前一天来找过你,不过你不在,没想到走下去就遇到南风落,她们人多,又有枪,我打不过又跑不掉,只好跟她走了。”苏锦忍着伤口被蹂躏的痛感,声音有些压抑。
杜霖不动生色的继续给他擦药,心里隐隐有点愧疚,要是那晚自己没有对他置之不理,他大概不至于被揍得这么惨。“我听南风说过比赛流程,你真的从前三轮一直打进去的吗?”
“啊,那个。”苏锦尴尬地笑了笑,“这种比赛说起来残酷而已,其实对手也不是真的有多强,运气好一点的话很容易就混过去了。”
杜霖直觉他在撒谎,可是并不想过多探询,默默地替他把身上的伤处都擦了一遍药油,然后起身进了浴室。苏锦侧身躺在久违了的大床上,心情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甜蜜,心里盘算着要借这次机会结束冷战,好好修补同杜霖的关系。
“浴缸的热水放好了,你先去洗个澡吧。”杜霖从浴室走出来,顿了顿,又问:“你自己可以吗?”
“不可以,你抱我去。”苏锦眨了眨眼,笑容很俏皮。
“谁要抱你,自己去。”杜霖不理会他伸出来的双手,严词拒绝。苏锦无奈,只好自己起身走进浴室。
杜霖在房间等了一会儿,还是放心不下,跟着进了浴室,结果却发现苏锦一动不动地,已经躺在里面睡着了。他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这一天折腾下来连自己都感到精疲力竭,更何况是体力严重透支的苏锦。
苏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床上的,只迷迷糊糊中觉得身体一阵发凉又一阵腾空,最后就落到了柔软的床垫上。因为身体的疼痛隐隐发作,他隔半天就忍不住辗转一次,轻微的呻吟被梦魇吞没,整个人都有种濒死的恐惧和寒冷。直到身后一个温暖的身体贴近,搂住腰将他拉进怀里,苏锦才安分下来,紧皱的眉尖放松下来,慢慢沉入了睡乡。
尽管身上的伤痛仍然在持续发作,但替人打工的苏锦没敢为此请假,坚持要带病上班。快下班的时候杜霖拨内线问他要不要一起走。苏锦愣了一下以后急忙连声说好,收拾好东西神采飞扬地离开办公室。
暂时的同居生活对苏锦来说温馨而甜蜜,杜霖会按时给他擦药酒,买一大堆补品叮嘱他每天吃,晚上用自己温暖的怀抱替他驱散恶梦,没事的时候两个人分坐在松软沙发的两边,一个人看报纸,另一个看电视,中间放一大盘洗干净的新鲜葡萄,这是两个人都喜欢吃的水果,因此原来只放蛋糕和饮料的冰箱里现在堆满了葡萄。日子过得简单而满足,除了某个三不五时就来打搅他们美好二人世界的家伙。
杨歆把一盅刚炖好的粥盛到客厅,在苏锦和杜霖一人面前放了一碗,很高调地宣扬:“现在,先生们,请尝一尝我苦心钻研多年的杨氏海鲜粥。”
“他做的,吃了不会中毒吧?”苏锦问杜霖。
“不知道,你先试试,有什么不对劲的话我会立刻拨急救电话的。”杜霖鼓励说。苏锦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尝了一口。
“怎么样?”
“难吃。食难下咽,你就不要试了,为了不打击他的自尊心,我辛苦一点全部代劳吧。”
说着顺手把杜霖面前那碗也端到自己面前。
“看样子就知道你在撒谎。”杜霖端回自己的碗尝了一口,立马对杨歆另眼相看。“杨少,你什么时候练成的这一手?”
“为了照顾我家小孩嘛,你别看他看起来乖巧得像绵羊,实际上嘴刁得要死。”
说起jeremy,杜霖方才想起要转达母亲先前在电话里说的话:“你不是已经跟颜安慧签了合约吗,怎么还把他丢在那儿不管?我妈说你家孩子再在那儿呆下去会给tony带坏,你要是再不去领人她就把人给我塞回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杨歆叹了口气:“我正在努力找房子啊,老大。这年头要找套合心的房子怎么这么难?”正抱怨着电话忽然响起来,杨歆走到露台接了两分钟电话,转回来的时候立刻变得兴致高昂:“我助理说今晚斯特芬有主题party,你们想不想去看看?”
“斯特芬不是同志club吗?”杜霖皱了皱眉。
“难道,我误会你们两的关系了?”杨歆不确定地问。
“没有,他比较抗拒被揭穿而已,你知道嘛,刚变弯的时候都这样。”苏锦微笑着调侃说。
结果在苏锦和杨歆的合力诱导下,杜霖还是去了party现场。这场由米兰和伦敦巡演过来的circuitparty请来了当下最风靡的dj跟设计组,主题是角色扮演,这大大满足了异装癖们的嗜好。杜霖一走进拥挤的俱乐部,满眼都是花枝招展的“女人”们,火辣辣的目光把他从头发到鞋子都看了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