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透颤抖着手指。
“知道你恢复记忆后,藤岛先生要我别把你们的事说出来。我知道他是为你好,不想让什么都不记得的你难受,所以我
很惊讶他会主动告诉你……或许他也想让你想起来吧。”
透拼命否决掉脑中濒临动摇的想法。不可能,都是那个家伙不好,而我是被害人。
“藤岛是个坏蛋、是个伪君子。”
对还幼小的自己性骚扰,一旦拒绝他之后,居然对自己的被虐待视而不见。当时的自己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藤岛,却活生
生遭他背叛后抛弃。
“你说他是坏蛋,那坏蛋何必在你失去记忆的时候照顾你呢?”
“那是因为他肖想我啊!”
“你?”
犹豫了几秒后,透才说出“我的身体……”。楠田先是瞪大眼睛,接着狂笑起来。
“别开玩笑了。小时候可爱也就算了,像你这么高大的家伙,他能把你怎么样?而且藤岛先生比你还要细瘦啊。“
透慌忙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确已经不是小学生,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制服藤岛。……
就算藤岛想侵犯自己,他也可以用力把他推开。
透忽然站起来,但累积体内的醉意让他踏出一步就当场倒下。楠田看着他哈哈大笑。
“我……我要回去。”
“喝成这样怎么可能?别以为喝酒骑脚踏车就不犯法,你还是住下来吧。”
透对于自己不听使唤的身体感到生气。他胀痛的脑子里,满是跟藤岛合照的照片转来转去。他想问问六年间的自己,到
底为什么会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不知何时睡着的透,醒来已经是半夜。旁边的楠田睡在一堆空罐子里。他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喝下后,就离开了楠田家。
半夜三点,他骑着自行车奔驰在深夜的道路上,没车的时候,全世界好像只剩他一个人。
他在三点半回到公寓。明明都已经看到公寓了,他却走进附近的公园,把车子靠在树干旁,找了张长椅坐下。这个无风
的夜晚,他独自在街灯下低头沈思,责备着自己为什么不敢进门。
他抱头想着那些赤裸裸的照片,因为太过羞耻无法拿去冲洗,才会使用拍立得。一开始,他认为那些照片是藤岛为了“
自己享受”才拍,然而那里面不只有自己的照片,也有藤岛的,还有两人的合照。
如果照片里的人不是自己……透试着以别人的观点来想,为什么会拍出那种照片呢?
他再怎么想,都只得到一个理由。
因为有想留存的回忆,人们才会拍照留念。情人也一样,想把自己相爱的情景留下来才会拍照。……难道只是因为这样
吗?
四周天色渐渐变亮时,透才回到住所。门口还亮着灯。进房之后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走廊上好像传来脚步声,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却什么也没听到。他轻轻打开门,走廊的灯已经熄了。
他缓步走在黑暗的走廊上,停在藤岛房前。站了半天,又没出声地回到自己房间。
……他只想知道藤岛是不是在等自己回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才好。
周六的夜晚,透在十点过后来到藤岛房间。看到没敲门就进去的他,坐在书桌前的男人并未太吃惊地缓缓回头。……就
像平常一样。
从窗户吹进来的风摇晃着窗帘,藤岛站起来把窗子关上,然后打开空调。
透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启口。前天跟楠田喝过酒后,他就觉得一定要跟藤岛谈谈才行,但找不到可以开口的话题
。
站着也不是办法,透一屁股坐到床上。藤岛无声无息走近,跪在他的正面。看到他帮自己脱裤子,透本来想说“今天…
…”,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做比说话要轻松多了。
他俯视着把脸埋在自己腿间的男人心想,如果“六年间”的自己真的爱上了藤岛,那么这个男人,现在是以什么样的眼
光看待完全遗忘了曾被玩弄和背叛的自己呢?
藤岛背着透,在他身上缓缓摇晃着。就算真的做了,想不起来的事还是想不起来,忘记的事就是忘记了。唯一存在的,
只有从自己性器传来的快感而已。
透坐起身来,藤岛往前倾了一下,或许是姿势的关系,腰的动作也随之变慢。透把藤岛背上的睡衣掀起来,男人的身体
颤抖了一下。那瑟缩起来的背细瘦的惊人,浮现出肋骨的侧腹更让人联想到贫瘠的猫,瘦弱的背上遍布着黄色和紫色的
痕迹。
看不下去的透,干脆闭起眼睛仰躺下去,藤岛也没有停止腰的动作。感觉透射精了之后,藤岛缓缓抽身,帮透把性器上
的套子收拾好。透瞄了一下藤岛的腿间,并没有勃起的迹象,但睡衣下摆却有弄湿的痕迹,看来他是比自己还要早释放
了。
先下床的藤岛摇摇晃晃地走向衣柜,脱下身上的脏衣服,应该是要准备换衣服。自己也该离开了,偏偏今天他不想一个
人独处。
“你转过来做。”
藤岛回过头来“咦?”了一声。
“你的背我看腻了,转到我的正面来做。”
“啊…可是……”
把藤岛的踌躇当成拒绝,透皱起眉头。
“少啰唆,叫你过来就过来!”
藤岛只好依言过来,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之后,小心翼翼地触摸透的分身。第二次的勃起花了点时间,藤岛手口并用地
弄了半个小时后,透才终于重振雄风。藤岛跨坐在透的正面,整个坐下去的时候发出一声喘息,然后立起双膝开始左右
上下摇晃,而他显示欲望的部分也渐渐起了变化。
他的身体正面伤处之多也不输给背脊,在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更显醒目。然而透注意的却是他淡色的乳首,在刺眼的青紫
黄色中,只有那部分的颜色最柔和。
透迎视上藤岛的目光,那眼神充满疲惫。藤岛忽然停下动作,缓缓覆盖在透身上。透以为藤岛想要吻自己,却发现他将
手肘撑在自己头部两侧,用双掌遮住他的眼睛,腰下仍继续动着。视觉被剥夺的透,对藤岛体内的自己以及他的性器在
腹上摩擦的感觉,更加敏锐。
“……你在干什么?”
“让你看不到。”
“我是问你干嘛要这样?”
藤岛停顿半晌后,低声回答:“因为你说,看到我会让你站不起来。”
第一次做的时候他的确这么说过,但现在早已忘记了。无法判断遮眼是要让性事能够进行得更顺利,抑或只是单纯顾虑
到自己,透很快就射精了。连做两次而极度消耗体力的藤岛,在透身上喘息。半晌后,透的腰变轻了,藤岛正帮他清理
着自己释放出来的液体。
平常透总是完事后就回房,今天却没这么做,他反而钻进藤岛的被褥里。明明不想睡,却装作熟睡的模样,也不理被自
己占领床铺的藤岛有什么反应。
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想必是藤岛换好了衣服。脚步声往床边走近,他人似乎正站在床边。
“……透?”
藤岛轻叫了一声,透没有回应。于是藤岛就像母亲对待孩子似地,帮他把棉被拉到肩膀。
秒针的声音在房间里清楚地回响,听得到外面传来的汽车喇叭声。
“透。”藤岛又再叫了一次。
透不敢睁开眼睛,好像一睁开,藤岛就会离开一样。一双温暖的手指轻触上自己露在被外的右手。
“虽然有点晚了,祝你生日快乐。”
透在前天满二十九岁。觉得自己在虚度光阴的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好高兴,没想到藤岛居然会记得连自己都忘记的生
日。
“我有买礼物给你……”
在藤岛手指的轻抚下,透竟然真的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午夜四点,房间里一片黑暗,藤岛并不在身边。透出去找了一
下,看到他包着毛毯睡在客厅里。
他在黑暗中俯视着男人的睡脸,又开始气愤起来。明明在身边,一醒来却不见人影。
对醒着的自己一句话也没有,却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说个不停……
透无法整理胸口紊乱而暧昧的情绪,却没有把沈睡的男人叫起来毒打一顿的欲望。
九月下旬某个周五晚上,透从前几天就为了赶学校作业,关在房里好几天,好不容易在交件当天早上做完,总算松了一
口气。下课的时候,同学问他“还有课业上的问题要商量,要不要一起来?”,他本来以还要打工为由拒绝,却被几个
女同学强迫“只要来一下就好”,只好答应到同学的公寓去聚会。
结束聚会后,没时间回家的透直接去打工。一如往常半夜两点才回到家,一进门就觉得哪里不对。他每次回来,门口的
灯一定都会亮着,他打开灯,没有看到藤岛的鞋子。
一进到客厅就觉得空气不流通。他先去打开窗户,让夜风调节一下室内的空气,风有点大,但吹起来很舒服。
想说藤岛会不会下了班回来就睡觉,到他房里也没看到人。难道是公司发生什么事吗?还是他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
不太可能,自己最近并没有殴打他。
连透都觉得最近的自己有点奇怪。就好像刚学会自慰的猴子一样,每天都想做爱。一到了床上,他的行为愈来愈变本加
厉,还会窥探藤岛的反应而抚摸他,因为与其让他呆板地在自己身上摇晃,不如随便玩弄几下来得更刺激。……他是这
么告诉自己的,但这个理由愈来愈没有说服力。
是上个礼拜的事吧。透像迫不及待似地,一等到藤岛下班回来就把他往房间拉,比起吃饭他比较想先满足性欲。当时灵
机一动的他,把领带绑在藤岛性器的根部。原本只是想让藤岛配合自己一起射精会比较舒服而已,没想到这种做法却正
确无比。
想解放又无法如愿的藤岛,后门愈发紧缩,每次做都相当沉默的他,居然开始啜泣起来。透从背后抱住他,伸手从腋下
绕到胸口用大拇指玩弄他的乳首,让他难耐得拼命摇头。最后透在自己射精之前解开领带,藤岛收紧透的分身之后,细
白的大腿痉挛似地颤抖,然后昏了过去。他是听说过有人会做到昏过去,但实际看到还是第一次。
藤岛放射出欲望的性征,软软地垂在两腿之间,他明明全身无力弛缓地躺在床上,却只有乳首仍旧保持着硬度。忍受不
住诱惑的透,开始用力吸吮他的乳首。和被弄醒的藤岛视线相交,羞耻起来的透就垂下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他用背后位又插入了一次,用自己的节奏律动,边咬着藤岛白皙的后颈。每当快感的浪潮袭来,他就咬紧牙关忍耐。比
起想要更舒服的感觉,他更不愿意完事之后藤岛马上离开。
直到忍不住射精之后,他覆盖在藤岛身上,仍然没有把身体抽出来。他抱着那细瘦又温暖的身体,连饭都忘了吃地沉沉
睡去。睡到半夜醒来,无法从身下逃脱的身体仍旧在自己的臂弯之中。透明明希望藤岛陪在身边,但清醒的时候又不知
道该怎么面对,只好怒吼着“赶快出去”而把藤岛赶下床。藤岛离开之后,床上还残留着他的体味。
想说藤岛等等应该会回来,透把门口的电灯打开后,就躺在沙发上看无聊的深夜电视,没想到看着看着居然睡着了。
他在凌晨冷醒过一次,藤岛依旧没回来,只有没关的电视发出吵杂的声音。透莫名生气起来,把灯光全关掉后回到自己
房里。虽然上了床,醒来一次之后却难以再入睡。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去,已是天方鱼肚白的时候。
他睡到中午醒来,依然不见藤岛踪影。就算工作再怎么忙,一夜没回来也太扯了。藤岛“离开”的可能性,再度在透心
中扩散开来。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除非藤岛身无寸缕,不然从他的随身物品应该查得到电话而跟家里联络,电话录音
机也没有任何动静。如果藤岛是遇到抢劫或更重大的犯罪,新闻也应该会报导才对。
透拿起相机和钱包出门,待在家里只会更胡思乱想而已。藤岛又不是小孩子了,一两天不回家也没什么好担心。骑着自
行奔驰士的透,在心中这么告诉自己。
他虽然带着相机,却什么也不想拍,只是沿着道路骑下去,到了大河上的陆桥就停了下来。风强到足以把人吹走,天空
也灰得像随时会下雨似的,湿气弥漫在空气之中,不稳的气息犹如暴风雨前夕。
在外面晃了三小时后,透在回去之前来到车站旁的蛋糕店。他右手拿着蛋糕盒,左手推着自行车,不断告诉自己买蛋糕
不是为了讨好藤岛,而是那里的蛋糕的确好吃。
到了门口,仍旧无声无息,静谧的廊下只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动作声。从门口望进去,感觉好像看着陌生人的家。一
想到那家伙果然跑掉了,透全身颤抖起来。他又变成一个人……又被独自抛下……他抖着手把蛋糕盒往墙上砸去。
他气得几乎想哭起来。之前一看到他的脸就想打的时候他还天天回来,现在又有什么理由要离开?
这时,电铃的声音忽然响起,透三步并两步地冲过去开门。站在门口的不是那个过分瘦削的男人,而是一个他没见过的
女人。看年纪应该已过三十,描画优美的眉毛和微微上扬的眼角,俏丽的短发给人充满个性美的印象。
“你好,好久不见了。”
女人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手上还拿着一个大提包和数据夹,看起来一副干练模样。他还想说是不是藤岛的同事,
但女人却明显是为他而来。
“应该有六年不见了吧?你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六年?刚好是失去记忆前后的分界点。她是自己在失忆前认识的吗?透搜寻着记忆。
在店家喝醉酒后,把女人带到家里睡的经验不只一次,绝大部分都只是一夜情。会有一夜情的女人过了这么多年还专程
来找自己吗?既然不可能,那就是在失去记亿那段期间认识的机率比较高。
发现透的表情怪异,女人苦笑着说:
“你该不会忘了我吧?我叫木下聪子,谢谢你每年都在我弟弟的忌日送花来。”一听到她的名字透才想起来,原来她就
是自己每个月汇将近十万块的对象。
“我是因为工作刚好到这附近来,站在门口说话也怪怪的,可以让我进去吗?”
透依言让女人进屋。泡了杯咖啡过来后,他瞥了女人一眼。她刚才说弟弟的忌日……
自己跟这个女人有熟到会在家属忌日送花过去吗?或者,跟自己要好的是过世的弟弟?
每个月近十万的金额还是令透在意。他是欠这个女人钱吗?这个理由好像比较有说服力。丧失记忆的自己欠了这个女人
一大笔钱,或者她是在帮自己还债。现在自己恢复记忆之后没汇钱给她,或许她是来要债的。
都已经关上了窗户,外面的风声却连在屋内都清晰可闻。女人皱起优雅的眉形说:
“真讨厌的风,听说有台风要来。”
透暧昧地“嗯…”了一声。女人看看四周。
“那个人不在吗?”
那个人……指的是藤岛吧?透点点头。
“是吗?不过你在就好,我怕要来之前没跟你联络会扑空。”
女人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
“我今天来没什么大事,只是想把这个还给你。”
女人从提包中拿出一个点心盒大小的纸袋,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