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征基淡淡的看着无射坚定的眸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无形中放出一种不可违逆的威压。“……,不破月,你可知身为太子,何话当讲,何话不当讲。”
无射丝毫不被这摄人的气势所影响,也淡淡道:“那除了这孝昭太子名号便是。”若不是因为父皇,自己身为修真之人,要这江山何用?
“混账!”随着不破征基的低吼,殿内的气压猛然降低“你给朕跪下!”朕栽培你这么多年,竟只换来这一句话么!
无射不甘不愿的跪下,只是依旧倔强的昂着头死死盯着不破征基:“如若不是父皇,身为修真者,要这东宫之位何用?儿臣只是喜欢父皇而已,父皇难道不喜欢月儿么?”
殿内的气压又降了几分,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不破月,朕惯着你,你倒是无法无天了。御清仪竟没教你何为君臣之纲、父子之伦么。枉费朕苦心孤诣的栽培你,竟是养出了个不顾血缘伦常的逆子么?”而后顿了顿道“你是朕的儿子!”只是最后这句却是不知是说给谁听。
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俯仰无愧于天地,何错之有?只是喜欢而已,需要在乎这么多么?抬头看到不破征基脖子上那红色的印迹后,猛然从地上站起。
“放肆!”不破征基一掌拍向床沿,可怜的龙床终于报废。现在不止敢和自己顶嘴,没自己的命令竟还敢私自站起来。“不破月,朕何时……”
无射也火了,几步上前也吼道:“不破征基!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鸟!你他妈的会在太液池看儿子洗澡看到有反应么?明明就是喜欢,少给老子装蒜!圣武帝何时做事这般口不对心、畏首畏脚了?”
昨夜两人共浴,在朦胧的水汽中,父皇以为自己没发现么?虽然刚有起势便被压了下去,自己的目光一直牢牢锁住那人,即使父皇马上闭上了眼睛,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见21章)却如何瞒得过自己?
不破征基倒抽一口凉气,似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月儿虽清冷却也是文雅有礼,何时竟有胆子直呼自己的名讳,且口出脏言。一时竟是懵了,而后又听到无射的话中之意,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带着狂怒,一步步走到无射跟前,出手迅疾的点了他周身大穴,而后一手提起无射,将其丢出殿门之外。
无射暗悔自己没有设置从里面也不能出来的结界,便感到身子触到了冰冷的地板。不破征基此时已被气的冷静了,看也不看地上的无射一眼,对着外间错愕的刘义道:“太子失德,押去宗庙,禁足。”而后转身背对着无射道:“……想通了便叫人来通知朕。”
无射被抬着去了宗庙。等那些侍卫们走后,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无射心中极乱,自己三世以来初次懂得情为何物,却不料是这个结果。想到父皇昨夜在太液池的反应说不定只是因为万才人的药物的缘故,心中又是一片悲凉。原以为父皇对自己如此特别,应当多少是有些喜欢自己的,今日生受这一掌方知那不过是父子亲情而已,这算不算恃宠而骄、自作自受?
此时无射一天之内经历大怒大悲,近来又道心不稳,再加上上次不破征基为使无射清醒,强自灌入一股内力,无射当时并未来得及炼化完全,只是用自身真元包裹着,等有时间再去融合。因此内息混乱不堪,神识却还沉在悲怒之中,不觉有是一口鲜血喷出。悲痛之下,体内真元乱窜,竟似是有入魔的征兆。
第二十四章:无奈身伤离宫去
清和殿内,不破征基倚在墙上,左手扶额,微阖双眸,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藏于袖中的右手紧握成拳。
此时的无射已有些清醒,见体内真元混乱,便知是将入魔之兆。奈何心中焦急,身体却酸痛不堪。默运《清心决》却也不能阻体内混乱大势,正大急间,宗庙内倏的闪出三道人影。中间一青色道袍银色短发的狐狸眼男子,急速上前搂住无射,迅速解开无射的穴道,不知从何处取出一粒丹药,塞入无射口中,合上其下巴,又在脖颈上某个穴位轻按。
无射小巧的喉结轻动,丹药方才入腹。搂住无射的人才松了口气,叹道:“幸好来得及时,白龙、腾蛇,走罢。”而后搂着无射飞身而去,身后的一黑一白两名男子紧随其后,足尖轻点,掠出皇城。
京城。某庄园内,
“白龙、腾蛇,摆阵,护法。”
“是!”
黑衣劲装黑色短发的男子,右手食指中指伸直紧并,对着房中的空地虚划。指风所到之处,地上缓缓升起黄光,不一会儿,便随着腾蛇的手指出现了一副太极八卦的阵势图。另一名白衣劲装的男子飞快的扔出几块玉玦,丢在阵势的相应位置。
阵中黄光大起,两人双手各指紧扣,食指伸出相接【这是不动明王印的手势】,口中默念降三世明王心咒,(作用:遇事具不动不惑之意志,默念降三世明王之不动心,结合天地灵气,降三世三昧耶会附体,临事不动容,保持不动不惑心智,坚强体魄,从而达到稳定身心的效果。)
只见太极周围的八卦自动变换着位置,无邪抱起无射飞身来到阵中,两人对面盘坐于太极之上。无邪先是双手各指紧扣,食指伸出相接,而后迅速变换手势,使其各指关节包于手掌之内【内狮子印手势】,默念金刚萨陲降魔咒(作用:自在控制肉体,一印会附体,得到自由支配自己或别人的力量。)
无射未到元婴期,无邪便只能用这个简单快速的法子,在不影响无射的内息的情况下,观察无射的真元和肉体。待看清后,口中突然恨声道:“shit!”(汗……)而后又往无射口中喂了一粒丹药,对阵外两人喊道:“收阵!”无射此时连金丹期都未突破,便不能自如的从筋脉中导出不破征基的内力,两者毕竟属性不同,此时无邪也只能先稳住无射的内息,而后再作打算,又转身朝身后两人道:“此地不宜久留,腾蛇,尽快去寻一处落脚!”
不破征基此时坐在御书房内,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只是殿内的空气沉重非常。忽的,搁下朱笔朝空气中吩咐道:“影,去宗庙看着月儿。”
“是!”影闪身而出,空气中只留一道黑色的残影。
不破征基拿着手中的奏折,朱笔却迟迟悬于上方,而后猛然把折子扔到地上,恨声道:“不知所云!”而后抬起左手轻揉太阳穴处。外间传来刘义温润的通报声:“陛下,王爷求见。”不破征基闭了闭眼,平复着情绪,而后淡淡道:“宣。”
倏的一道黑影从空气中闪出,“主,太子殿下不在宗庙之内,地上残有血迹……”没等影汇报完,不破征基怒道:“你说什么!”而后一脚踢开殿门,运起轻功往宗庙赶去。不破夜见此,怔了一怔,从未见皇兄如此……而后也运起轻功和刘义一道尾随而去。
不破征基此时心中烦乱,想起月儿可能离去……一脚踢开跪在宗庙殿前准备请安的宫人,不顾那人的惨呼,双掌运力劈开殿门,见殿中果真无人,地上却有两摊血迹之时,心中钝痛。
不知月儿是如何的伤心,才会在如此的重伤之下逃出皇宫,本就知月儿对这皇宫毫无眷恋,自己却亲手斩断月儿对这宫中的最后的留恋,所以月儿才会走得如此决绝么?
闭了闭眼,不让脸上流露出丝毫表情,而后仔细看着地上的那摊血迹,见旁边还有一不规则的半个脚掌大的血迹,细细辨认,应该是人的脚印无疑,血迹的大小却与月儿的脚不同,而后又看到薄薄的灰尘上还有另外两双足印,心知是别人带走了月儿,可殿内无任何打斗的痕迹,不知是月儿自愿跟随那几人走,还是昏睡着被人掳走……
刘义和不破夜亦赶到殿内,不破征基忽然开口坚定道:“刘义,叫人去把工部尚书万程那老东西提过来,朕要亲自审问!”刘义躬身应了,而后迅速去外间传了旨。
不破夜看着地上的血迹,联想到近几天的夜宴……万才人献艺献酒……而后宫中下达的“禁药令”,以及今日的太子被罚……不破夜看了看立在殿中的不破征基,眼神有些复杂,若真如自己所想……
第二十五章:辟重脉灵武双修
皇城,太庙内。
无邪带着无射与两名式神再次回到了这里,只因皇城内灵力最充足的地方便是这里。且太庙内的祭祀用品也方便了无邪的“就地取材”。
无邪把无射交给腾蛇而后道:“腾蛇,封住他全身筋脉!”又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团红线,扔给白龙道:“白龙,结网!”白龙接过红线后迅速在空中划了道禁符贴在殿门正前方,所有的窗子上也加了禁制。而后,抖开红线的一端,在窗棱上打了个结后,绕着整个殿内围了上中下三个圈。而后在最上面的红线中穿插成五芒星之势。
无邪径直走到殿中,右手抬起插着香烛的青铜鼎。抽出鼎中尚未燃尽的香签仍在地上。而后把鼎中的香灰一点点撒在地上。使其形成大约两平方米的香灰层。
挥手把鼎炉扔在一边,取下神龛上放置的圆形青瓷小香鼎,摆在地上的香灰层正中。抽出小鼎中的一根香,道:“腾蛇!”
黑色短发黑色劲装的男子立刻会意,把无射放于香灰层上,摆成盘坐的姿势。以小瓷鼎为中心,与无邪成对面盘坐之势。
无邪一只手扶助无射,拔出小瓷鼎中剩下的两支香扔在一旁,从白龙手中接过三根刚点的香重新插好。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无射的额头上用血画了个封印。而后,割破无射左手手指,与自己被压迫的右手手指相对。把另外一根香放入无射的右手,而后用自己的左手轻握住无射拿香的右手,口中喝到:“天为鉴,地为凭,神鬼有灵,借神还神,鬼神有鉴,借吾神力,天地共识,借灵助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只见无射额头上的血色封印红光一闪便消失在无射的额头上。无射的右手却微颤了一下。无邪微松了口气,温言道:“宋无射,吾乃汝祖父无邪,今汝筋脉阻真元混,可重辟一套筋脉,只往后汝当灵武双修,进境难前,汝愿否?然则环,否则一。”
过了一会儿,无射的右手才僵硬的在铺盖着香灰的地面上,画了个不规则的圆圈。
看着香灰层上的圆,无邪松了口气,而后迅速从怀中掏出道符贴在额上,口中道:“天地五行,鬼神俱分,以灵为神,神识归心,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话音刚落,无射的身子猛然僵硬的向后倒去,无邪伸出右手拉住无射的左手,猛然发力,无射僵硬的身躯便倒在无邪的怀中。
无邪扫视了眼殿内,抓起一把香灰止住了自己和无射手指上的血口。而后抱起无邪走到神龛旁边,顺手扯下了那块赤黄色的幔布,扫开神龛一阶上的所有牌位,把赤黄色的幔布抖开铺在上面。再把无射的身子放在上面。(汗……整个太庙都被毁得差不多了,不知不破家的列祖列宗作何感想。)从戒指中取出一粒丹药,喂入无射口中。又取出一个布卷,慢慢展开,赫然是一排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
正准备褪下无射的衣物时,忽而抬头扫了眼神龛高阶上的牌位,终究还是走到左边,扯下另外一块赤黄色的幔布,盖在那些牌位之上。只是被幔布扑到的牌位就不知几何了。
缓缓褪下无射的衣物,抽出银针,白龙适时的递上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火烛,银针从烛火的外焰掠过。而后封住了无射现有的筋脉。
之所以先前要用通灵术征求无射的意见,便是因为要重新开辟一套筋脉系统极为困难,光靠扎针和辅以药物是不行的。打通筋脉后,若其中无内息循环,则会重新闭合,因此无邪助无射导出那部分内力之后,需要靠无射的意志控制那微末的内力循环不息。却也幸得是不破征基的内力,无射此后便只要修习此功法便好。只是也只有不破征基能令无射在那种情况下不调集全身所有的真元抵抗。
无邪自是不知这人是谁,可皇宫内深得太子信任且有这等内力修为的人并不多。因此无邪也不担心“凶手”会跑掉。自己的孙子好歹也是金丹期的修为,常人哪能随意得手?若不是有人偷袭,哪能令无射受伤?一刻钟后,无射已成了一只“银针刺猬”。第二套筋脉系统已靠银针暂时打通,接下来就只能靠无射自己了。
无邪轻嘘了一口气,右掌一撑,便旋身坐在了无射的身边。右脚屈膝足尖轻抵神龛边缘,左脚自然垂下,从衣内摸出一根黑玉打造赤金镶花的烟杆。使了招“隔空取物”,用两指扣住小瓷鼎的边缘,就着冒着缕缕青烟的贡香,点燃了烟头内的烟丝,而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把手中的瓷鼎扔在地上,悠闲的抽起烟来。
一个时辰之后,无射体内的两套筋脉都已经各自运转。无射冲破自己身上所有的穴道。无邪察觉时辰到了,赶紧收回烟杆,把无射身上的所有银针按筋脉流动的次序缓缓拔了下来。
无射睁开了眼,虽然自己身体不能动,可神识早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因此也知发生了何事。只看着无邪道:“祖父,我想回那个庄园。”
第二十六章:寻踪迹征召万程
“祖父,我要回那个庄园。”无射淡淡的说道。
无邪怔了一下,而后换下玩世不恭的面孔,温言道:“好,既然无射想去那里,便去罢。”无邪以为是无射触景生情不愿呆在皇宫,不想呆在这阴冷的宗庙。沉浸在孙儿无恙的喜悦中的无邪并未感觉到任何不妥之处。若是无射只是想不呆在此地,直接说:“我不想呆在这里”便可,大不必指定要回那庄园。
无邪率先走了出去,却见无射还站在原地。似是在为何事挣扎不已,而后,才听到无射说了句:“谢谢。”无邪顿时笑逐颜开。太庙内也有如春风拂过。却不知无射此时心中极是复杂,祖父从地球追来异世,不知又是为何?为何不及早现身,偏偏在自己受伤时才赶到?自己现在又欠了他一个人情,难道要我和他一起回地球么?这个在别人面前一套,在自己面前又是一套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无邪自是不知心中所想,他只是想在孙子印象中留一个温柔慈祥的好爷爷的印象而已。可惜弄巧成拙,毕竟无射的第二世是孤儿,心里防备比一般人要强的多,偶然间看到在人前的爷爷和在自己面前的形象不一样,因此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无邪款步行至无射身旁,为他理好襟口,轻执他未受伤的右手,温言道:“走罢。”白龙与腾蛇虽与无邪相处多年,却仍是有些受不了无邪如此温柔的样子,便双双视而不见先行离去。
拙政殿。
不破征基坐在金龙盘绕的龙椅之上,看着殿中伏在地上之人,无言的散发出一股不可违逆的帝王威压。
跪在殿中那人有些战战兢兢,以额触底,虽不知发生了何事,未得陛下恩准却是万万不敢抬头的。
良久,不破征基方才开口道:“万程,可还记得前些日子你交给你女儿的那些东西?”
万程心里咯噔一下,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为她创造那么好的条件,连个男人都留不住也就罢了,怎生还把这欺君之事说了?想我万程一世精明,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蠢货!稍稍斟酌了下,回道:“陛下,前些日子小女说自己才疏学浅,想请高人教她一些诗词,因为后宫之中管理严谨,臣便送了些名篇……”
好一个万程,三下两下推的一干二净,不愧是在官场混迹这么多年,比那个蠢女人倒是聪明多了。要不是其为官多年未作出什么出格之事,还有些苦劳,今日必收了他的狗命!“不必多言,朕只需知晓那诗词为何人所作。”语气中已隐隐有些不耐,让人毫不怀疑此刻就是要了此人的命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