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面具汉子的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让翟飞为止一怔。
“这位就是风魔寨的二当家了?”
“便是区区在下了。敢问这位公子,到底从哪里听来我们大当家的身患绝症?”
“阿?那敢问贵寨大当家的是否姓朔名夜?”
“的确就是我们当家的。”
“那难道你们当家身上飞琼锥心散的毒已经解了??”
翟飞闻言,神色瞬间凝重起来。他不是没有问过素言,朔夜身上中的什么毒。而后来打探出来,这种毒是禁宫的密药,
一般人根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要不是他们找到金陵城里曾经接待过宫中御医的歌姬舞妓,还真的连那是什么东西都不
能够知道。如今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看似貌不惊人的书生武夫竟能一语道出大哥身中何毒,其出身来历大为可疑……
“二当家的不用思索我是什么人,我想你们老大若是没有我来救他,横竖也就是个死,你还犹豫些什么呢?”
翟飞心理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然而生性谨慎的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那么二位??”
“苍羽。他是舍弟。这样总可以了吧?”
翟飞见他答的干脆,于是把心一横,道,“二位跟我来。”
三个人来到小屋门前,敲了门。过了一会,出来开门的人却是散着发的素言。
“翟大哥阿?这两位是?”似乎没有见过的样子……
“素言……”楚苍羽开口唤道。
“啊?你认识我??”
“你不记得我了么?”苍羽从翟飞身后站出来,让素言看的仔细。
虽然服饰衣装都跟当时完全不一样,但是从声音和容貌中,素言仍旧认出,这个人就是当日在翼苍别院里头给自己和朔
夜送伤药和绷带的人!
“你……??”有太多的疑问,以至于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不要多说了,让我看看你朔大哥的情况,行么?”
“好,快进来吧。”
卧房之内。
“是什么时候吞的毒?”
“八月十五晚上。”
“今天是……?”
“今天是九月十六。”
“三十一天……三十一天……”苍羽口中喃喃说道,一边把了朔夜的脉,仔细看了朔夜的面色,最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精
巧的翠玉小瓶,道,“这个就是飞琼锥心散的解药。快给他服下吧。”
“解药?!!怎么会??!你……”素言等人俱无比惊异。
“难道你忘记了,”苍羽抬头对素言道,“我上次在牢里头就说过,你们受的这一切的苦,都是因我而起。不要磨蹭了
,快让他服下解药。”
“这样子……这样子就能……就能……”素言显然非常激动,几乎就不敢相信这一切。
“没有错,吃下去就能保住性命了。但是如果只是吃这个药的话,保住性命之后也会落得武功全失,半生瘫痪。”
“啊??”刚刚才让朔夜合着水将药丸吃下的素言,听闻此言又是一惊。
“没有办法,中毒已经太深了。现在除非有一个人,用跟他体内的内功同种同源的内力将他体内的毒导出,之后再吃三
贴这个秘方上的药,再休息个十天左右,方能痊愈。”说着,苍羽又拿出一张看上去年代久远的药方,翟飞接过之后看
了一看,道,
“这个方子上的药都不难得到,城里有卖的买来就是了,便是那个千年人参,前日刚刚得了一株,先前已经拿来这里给
大哥了,真正来的及时啊!可是,可是到哪里去找那个可以为大哥运功疗毒的人呢?”
“这个……我来。”苍羽再一次说出让众人吃惊的话来。
“你?可是我师父当年也只收了我一个徒弟,你??”朔夜终于开口问道。
“这个事情等你伤好了再跟你说吧,”一把沙哑难听的声音从苍羽身后传来。众人闻言回头,素言第一眼对上那带着面
具的男子的眼神,竟然莫名地一阵惊栗!但是那面具男子却自己把目光移开了,继续道,“羽,这事情我来就好,以你
的功力未必能够做到的。何况我们奔波了这好几日,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可是你……”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的伤不碍事的。你去休息吧!”缓缓说来,语气让任何人不容置疑。
苍羽看着那面具男子的眼神,不敢违抗,终于道,“那好吧……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开始吧。我和素言在门外为你们
把关。”
见那面具男子微微点了点头,房中三人便给自起身,翟飞和苍羽先后离开了,而素言却站在原地未有挪动脚步。
“你……和羽一起在门外守着就可以了。”
“……”素言却直直地盯着他,面色凝重,缓缓问道,“王爷……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只是要救他。”面具男子并没有否认素言对他的称呼,直接回答了素言的问题。
“没有别的意图?”眉头皱的更紧了。
“王爷?你……你是七王爷??”朔夜闻言吃惊不小,“如果你是为了素言而来,那么请你回去吧!我是死是活都不会
让素言落在你的手里!!”
“你多虑了。”转而对素言道,“小言,你出去吧,我要为他行功疗伤了。”
“言,你先出去吧。我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对么?”
“夜!那……你自己要……”
“好了,别为我担心,我身子若能好起来,再带你到山上去玩,好么?你去吧,照顾好自己。”
这口气,怎么都不像是能好起来的样子。但是素言也知道,这已经是唯一的希望了。不由自主,就向玄翼望去,眼中,
尽是哀求的神色。
玄翼也扫视了一回素言,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朝床边走过去。
于是素言出了卧房。
房内,玄翼在朔夜开口之前的瞬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朔夜背后的心愈穴。朔夜当即昏睡过去。玄翼这才脱下
靴子上床扶起朔夜,盘膝运气疗毒。
门外。
“你……到底是王爷的什么人?为什么说是你害我们成这个样子的?”素言和苍羽一起靠墙而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天。
“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我。”苍羽抬头看着天空,一边回答着。
素言虽然感到奇怪,但是还是仔细看了看身边的这个人儿,和自己一样的一席白衫,书生打扮,似乎,确有几分相象,
难道?
正自疑惑着,耳边又响起苍羽的话语声,“没有错,因为我们在有些地方非常相象。你知道么?我不是嫌你的词浮艳,
只不他总是说你和我写同样的题材,你一定比我写的好,我一生气,就……就……”
“??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的是你进京科考之事啊!现在江山易主了,不过我想小铘很可能因为我的缘故看上你,所以等你的夜身子好了,
你还是和他一起笑傲山林吧。”
“你?你难道是??”素言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问。
“是,我是翼的亲哥哥,当今皇帝的父亲,也就是那个三次将你从榜上拙落的混蛋皇帝。”
“!!!”震惊过度的素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这才继续问道,“那……那为什么?怎么会???
”太多太多的疑问。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朝中有人谋反,而我在他们行刺我之前就先一步离开了京城。现在朝中的事情已经
让我的另外一个皇弟摆平了,就差这江南一带现在还是那反贼陆任定的势力范围,可能会有点麻烦。八月十五本来是我
立新后的日子,所以那天翼的心情非常暴躁恶劣,我知道那种情况下他不会那么轻易放了你们,所以这次我们两个一路
躲避追兵来紫金山找你们的。毕竟那时候他心情那么恶劣全是因着我的缘故。”
“那么说……你就是那个被昭告了天下说驾崩的皇帝?”
“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皇帝啦!其实,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比平安的和翼在一起更加好了。”
听闻此言,素言终于明白那七王爷真的对自己没有意思。他要的,其实就是这个现在就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儿。
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忽然从前面山上传来冲锋的号角声。
“发生什么事情了?”
“寨子里面好像出事情了……要不然我去看看,你在这里守着他们。”素言道。
“好吧,快去快回。”
再过约一盏茶时间,才见素言匆匆忙忙地回来了,进了屋子还没有坐下便说道,
“是贼寇来攻寨,似乎是江南一带的小毛贼听说夜病重将死,联合起来攻上了山。”
“小毛贼?有多少人?”
“约有200人左右!幸好寨子里的兄弟也不少,现下已经交锋了,应该不难退敌。”
冲锋的号角声仍旧时不时传到山谷里面,让往常平静如斯的小村落里平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息。
而在房间里面的玄翼和朔夜,行功渐入紧要关头,而先前被点昏的朔夜亦缓缓醒来。
而清醒过来的朔夜,马上就听见了回荡在整个山谷中的号角声,心绪当即一乱,丹田气血上涌,瞬即被一股强大的内力
压下,耳边,传来沙哑难听的话语声,
“定神!顺着我的气行你的功!”
不敢多想,赶忙闭上眼睛照做。却惊异地发现,玄翼的内功和自己的内功虽破有一些不同,但却绝对是同一派系的!
朔夜并不记得自己的受业恩师还收过其他徒弟,何况玄翼的内力明显比自己的更加精湛浑厚了许多。虽然满腹疑虑,但
是此刻却也不得多想,只专心运功。
周围的一切嘈杂随着内息运转而渐渐远去。
等到玄翼和朔夜运功完毕打开房门的时候,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不仅仅只是苍羽和素言,还多一个翟飞。
“怎么样了?!”苍羽和素言同时问道。
“很顺利。”玄翼的声音比之先前更加的沙哑,当是耗费太多内力的缘故。苍羽忙将他扶到屋外坐下,倒了杯水予他喝
下。而素言早就已经到了床边,见朔夜身子虽然虚弱一点,但原本苍白中泛着灰黑的面色已经变得些微地红润了,也就
放下心来。
“言……翟飞在么?”声音些许的虚弱,但是说话却不似先前那样艰难了。
“大哥,我在。”
“寨子里的事情……”
“大哥放心吧,那些毛贼都已经被兄弟们打退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了,你就安心养病吧!”
“那兄弟们怎么样了?伤亡严重么?”
“没有死的,有几个兄弟伤的挺重,不过没有危险。大哥你就别为我们操心了!”
朔夜这才点了点头,转而对素言道,“辛苦你好一阵子了,累么?”
“我不要紧的,只要你好就好了。”说着,话语声竟然有些哽咽了,朔夜忙握住素言的双手,一时间,两人都有劫后重
生的感觉。
“好了,别难过啊……我这不就没事了么?”唯一没有改变过的是朔夜温柔的微笑,只不过他这一笑,却让素言再也止
不住的抽泣起来。朔夜自然也明白素言心中积压的那些心痛,于是伸了手臂将他拦入怀中。
“七王爷。”朔夜向门外看了一眼,正见到苍羽提着袖口为玄翼擦汗。因为玄翼正背对着这边,所以看不到面具下那张
脸庞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而听见屋子的喊声,玄翼给了苍羽一个微笑,之后重新戴好面具,牵着苍羽的手一起回到朔夜素言的卧房里。
“朔兄,我已经不是什么王爷了,如果你不记前嫌,倒是可以叫我一声师兄。”
“师兄??”
“你的剑,是你师父传于你的对么?”
“确是家师的剑。”
“那日我于你在翼苍别院决斗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你的剑为血残,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那血残九式原是十分狠辣
怪异的招式,但在我面前的威力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你也不觉得奇怪么?”
“我虽觉事有蹊跷,但是那时候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何况家师自始至终只收过我一个徒弟,我怎么可能会有师兄?”
“你师父没有收过第二个徒弟,但是你师父的师父却不只是收了你师父一个徒弟吧?”
“啊?你是说??”
“没有错,我的师父,羽的师父,和你的师父,源出同门。我师父把鬼吒交到我手中的时候特别嘱咐过我见到手持血残
剑的人切不可伤他性命,同时告诉了我血残,到底是柄怎样的宝剑。”
“既然如此,你还对夜那么!!”朔夜还在回味玄翼的话语,素言却已经忍不住责问起来。
“那不是翼的本意,都是我惹的事情让他失去理智了。我知道这样的要求有点过分,但是,但是我还是希望小言你不要
再责怪翼了,行么?何况……他……已经受到惩罚了……”
“已经受到惩罚?”素言不解。
而苍羽不再多说,直接伸手揭去了玄翼的面具。
“啊?!!”完全没有心里准备的素言在看见玄翼面庞的瞬间惨叫了一回,本能地收紧和朔夜握在一起的手掌,同时也
不敢再看玄翼的那张面庞。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从人中处往上的面部,那刚毅俊郎的面庞完全都被烧的面目全非,狰狞恐怖到了让人不忍看第
二眼的地步!
而朔夜,则只是怔怔地看着玄翼那丑陋不堪的面庞,一边自然也伸手搂上素言的肩头,给素言安心的感觉。
玄翼缓缓戴好面具,之后向苍羽道,“羽……我的作为本不可饶恕,不要向人家提那么过分的要求,”旋又转向朔夜素
言,“等朔师弟的伤全都好了,要杀要剐,我都可以析听尊便。”一字一句,都无比的坚定。
“夜……”便是那玄翼有千般不是,到了此时此刻,素言心中的恨,也都全部烟消云散了。
“……我明白了……既然你能放的下,我也可以不计较。何况,我这条命也算是他拼着损耗真元才救回来的。以前的事
情,我们就一笔购销吧……”朔夜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说话的口气却淡淡的,只要是人都能听出来,朔夜并不是真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