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朔夜显然吃惊不小,跟着也脸红起来,“那个……那个……我怕我……我会……你……”
“……我……你的伤还没有好……一起的话,方便照顾你啊……而且……我,我不要一个人睡……”素言没有回答朔夜
的疑虑,只是说了一大堆别的理由,不过头就更低了。
“那……那……我们走吧。”
之后才发现,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掌心已经都是汗水了……
睡前漱洗完毕,素言照旧帮朔夜褪下衣衫,擦拭了伤口,换了伤药和纱布,两人这才上床就寝。
吹熄蜡烛之后。
朔夜翻身,竟然就感觉到素言伸了手臂扶上自己的肩头,进而整个身子都靠进了自己怀中……
一阵隐约的火热让朔夜再一次红了脸,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当儿,却听见素言的话语,
“夜……如果……如果你想……想的话……我……我……”
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就是素言那虽然害羞但是却毫不避让的眼神,正怔怔地望着自己。看着那
双眼睛闭了起来,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大了胆子,伸手扶上素言的后脑勺,将自己的唇缓缓凑上。
唇唇相触的那一瞬间,似乎感觉到素言的身子,微微一颤。
朔夜用舌头小心翼翼地挑开素言的双唇,穿过微启的齿关,慢慢地搅动着,品尝心爱之人口中的味道;一边,就随着口
中的搅动,而伸开了另外一条手臂,搂上素言的背脊,轻轻抚摸着,而一阵的火热从自己的下身窜了起来……
却更清晰地感觉到,素言身子的颤抖……
朔夜忽然明白,素言,是在害怕。
还是……无法不害怕啊……想到自己的身子其实也被那样粗暴的对待过,就明白像素言这样的文弱书生,又怎么可能承
受的了……
心痛刀绞。头脑也一下子冷静下来。口中的缠绵,却更加温柔了,生怕让素言有哪怕一丁点的不适……
唇分的时候,朔夜一手覆上自己的胸口伤处,重重地按了下去,一手却轻轻缕了缕素言额上的发丝,道,“累了好几天
了,昨夜也没有好好休息,今天就早点睡觉吧……”话语声却因着疼痛而略微发抖了。
“夜……!”素言自然明白朔夜的心意,不禁微湿了眼眶,将脑袋靠上朔夜的肩头,一手轻轻抚摸着那刚刚因为要褪欲
而又伤上加霜的胸膛,缓缓合眼,却有两行清泪,怎么也止不住地滑过他的脸庞。
次日辰素言醒过来的时候,朔夜已经不在身边了。知道朔夜离开寨子那么多天,自然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需要处理,也就
不忙着去找他。只起床,用已经准备好了的水漱洗一番,正要出门的时候,却听见敲门声。
开门,见来的人,竟然是翟飞?
“素兄弟,我想请教你一些事情,可否借一步说话?”
“恩……好的。”
翟飞的住处和朔夜的屋子同在一个院子里头。穿过院中的花圃,变到了翟飞房间的小客厅里头。
翟飞还没有开口问些什么,素言却已经开口了,
“夜中毒了。”
“什么??”翟飞显然非常吃惊,“我的天,能不能说详细一点?”
“飞琼锥心散。说是49天之后就会死了!”
“是在王府里头出的事情??”
“是。是七王爷下的毒!”
“我明白了……七王爷一直住在翼苍别院,在金陵城里没有别的住所了,是么?”
“对,没有别的府邸。”
“唉……”翟飞一声长叹,拍了拍素言的肩膀,道,“我知道大哥不会允许我们为他去做这种事情,所以,今天我和你
的谈话,请你不要告诉大哥,好吗?”
“啊?你们……”素言从翟飞的话语中听出一个端倪,但是却也知道翟飞这个决定,是任何人所无法改变的,于是只能
说,“好的,我明白了。你们……万事小心。”
“大哥和几个兄弟一大早就去了后山,现在可能在村子里头,听说是要盖间房子,你若找他,就去村子里看看吧。”
“多谢翟兄弟。”素言拱手一揖,转身离去。
心下,多少,也有了一点希望。于是,连早饭也顾不得吃,便沿着寨后小道去了村子。果然,就在村子的那头,朔夜和
十来个兄弟正在刨木头,准备盖房子了。
“夜!”叫了一声,见满头大汗的朔夜回头,给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于是跑了过去,问道,
“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
“啊?”所有的兄弟闻言都抬起头来,看了他半晌,之后哄堂大笑起来。
“干嘛笑成这样!我好歹是个男人!这种体力的活计我也不是一点都做不了啊!”非常不服气。
“好了好了,你们别笑话人家了,免得待会我们老大发飙罚你们去校场站马步啊!哈哈哈哈~~”
可是笑声更大了。
“好啦好啦!都别笑了!”朔夜终于拿了那么一丁点老大的样子,制止了兄弟们的哄笑,之后才对素言道,“你若真要
帮忙,那麻烦你到寨子里头拿些馒头来,再问哪户人家要桶喝的水和几个水碗来,好不?”
“好吧,我这就去。”
搬个凳子坐在工地旁边看着朔夜和一众兄弟们在那里挥汗如雨,时不时就给他们端个水,给朔夜擦擦汗的素言,在那么
些的时候里,看着朔夜那么努力的生活,那么灿烂的笑容,几乎就要以为这样平静快乐的生活,会一直延续到很久很久
以后,甚至于到他们两个人都白了头发的时候,也可以一起坐在这间屋子的门口晒着太阳……
然后就会突然想到朔夜身上那无解的毒……现在……唯一的希望也就是翟飞能够偷到解药了……
然而,即使是这唯一的希望,也在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宣告破灭。
跟着翟飞去翼苍别院的人,毫发无损地全部都回来了。原因则是,翼苍别院已经变成一片烧焦的废墟。
听城里的人说,就是八月十六那日晚,翼苍别院突然起了大火,烧了个片甲不留。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没有人
知道……
那样子说起来,就算本来有解药,也被烧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村子里面,朔夜的笑容依旧像秋天的阳光那么灿烂和爽朗……灿烂到素言都不忍心在他面前皱起哪怕一点点的眉头来…
…
房子很快就盖好了。柳榆荫后檐,桃李罗堂前。从朔夜的房间里搬了些家什过来,便在这个屋子里面住下来。
九天,素言教孩子们读书写字,朔夜则把寨子里面的事情教给了翟飞,自己陪着素言,一边也教孩子们武功。秋天的太
阳升起然后落下,九天的时间,似乎过的像屋后的流水一样缓慢,但是,也像那流水一样一去不复返。
在第九天的傍晚。素言如平常一样炒了几个虽然不是很好但也没到不能入口的小菜,盛了饭出门去叫正在大院子里跟孩
子们玩耍的朔夜吃饭的时候,就看见在门外一手扶墙一手捂着胸口,面色苍白,举步为艰的朔夜。
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将朔夜扶回房间,让他在床上躺下,心口的疼痛让朔夜咬紧了牙关却还是浑身颤抖,苍白中微泛灰黑的面色表示毒性已
经侵如了五脏六腑,素言能做的只是握紧了朔夜的手,同时用干净的热毛巾将朔夜身上猩臭的汗水擦去。
饶是如此,素言依旧可以看见,疼的连话都无法说出口的朔夜,在回头看自己的时候,依旧勉强自己给出一个温柔的笑
容,那笑容却因着痛苦而扭曲了,让素言看着越发的辛酸,却不敢落泪……
如此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朔夜才渐渐平静下来,但是人却一下子虚弱了很多的样子。素言打来热水,再一次帮朔夜擦
拭了身体,扶他下床,吃了东西。朔夜却在临睡前忽然说道,
“言,今天我们分房间睡吧。”
“为什么?你身子都这样了!我……”
“我……我怕我流的汗,呼出的气都会渐渐的有毒,你要是还一直和我睡在一起我怕——”
话未有说完却被素言伸出手指按住了嘴唇,“我不许你说这些。我们不是说好生一起,死一起吗!你以为你……你……
我还能独活吗?!”
“言!”没有想到,当时说的誓言,当真要让他应验吗?“言!你还那么年轻,又那么有才华!即使不上京赶考,也能
回家乡开个私塾,你没有必要陪我这个山野莽夫一起去死啊!!”
“朔夜!!你说,你是嫌弃我吗?你是嫌弃我陪在你身边,是不是?”
“我……我……我怎么会嫌弃你……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既然你不是嫌弃我,就不要多说了,好吗?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不清呢?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只是想照顾你而已,不要……不要赶我走,好吗?”
朔夜终拗不过素言那么温柔的话语,只得放弃分房睡的念头。
第十一章
九月十六。
因为毒发而一夜未眠的朔夜直到天光发明才渐渐平静了下来,虚弱不堪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便这样闭上眼
睛睡去了。而一整夜都守在朔夜床边的素言见他终于睡过去,重重松了口气,也不管自己有多久没有休息,到屋后打水
烧热了,帮朔夜擦拭身体,之后准备容易入口的稀粥。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天也已经全亮了。
山上的天气已经接近了初冬,走到院子里头,满地是桑榆的落叶,脚踩在落叶上面的感觉柔软,并且还带着秋天温暖阳
光的味道。晨雾还没有散去,微寒的空气让素言不禁瑟索了一下,但是疲惫的头脑却也因之清醒了一下。
还有18天。
在一起的代价,不仅仅只是付出生命的代价啊……
刚刚开始的时候,每每想到这个,素言就会心痛到无法呼吸;何况还有每次看朔夜那忍着剧痛的微笑,有那么一次,看
见那个笑容的时候素言便是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贴上朔夜的身体,要求朔夜抓自己的背脊,想要自己多少承受一点朔夜痛
楚。但是朔夜却忍着痛随便怎样都不肯伤害他甚至用尽了那仅剩下的一点力气将他推开……之后素言就再也不敢做那样
的事情了。只咬紧牙关陪在朔夜的身边,伴随他渡过一个又一个难熬的长夜。朔夜毒发的时间却由开始的一个时辰延长
到了三个时辰……每次毒发之后,身体也会变得虚弱很多,这几日都已经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到屋子里头,勉强自己喝了点粥,但是完全都没有胃口。看着在床上熟睡的朔夜,忽然间就想,自己,还能看他多久
?于是更加不敢睡觉,也不想睡觉了……
所以,等到朔夜醒过来的时候,只看见面色苍白,眼窝深陷的素言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自己……
“小傻瓜……你又没睡……”
“我不累,你饿了么?我给你盛一碗粥来吧?”
微微点了点头,又道,“别累坏自己啊……”
素言微微笑了笑,站起身来去了厨房。一小会后端来一碗白米粥,热腾腾的冒着烟,但是入口倒并不见烫。一勺一勺地
喂朔夜吃过之后,又打来热水给朔夜洗了脸。
“言,你别忙了,来睡一会吧……累了你一整夜了,我能自己照顾自己的。”看着素言越来越消瘦的身体,朔夜又何尝
不心痛了。
心理十分明白朔夜也不愿意看见自己这个样子,素言于是褪去外套,上床靠在朔夜怀中,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抚摸着素言柔软的头发,却忽然发现手中的青丝竟然也些微的枯黄了,再仔细端详素言熟睡的脸庞,竟然那么憔悴那么
清瘦了……朔夜不禁叹气,是自己连累了他啊……
却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
“素兄弟,是我,翟飞。”
“小翟吗?进来吧。”连说话都说不响了,幸好屋子不大,还能让门外的听见。之后就闻开门声,不一会翟飞便出现在
自己面前,手里还拿着些蔬菜水果。
“啊?大哥……打搅你休息了吧……”看见熟睡的素言,翟飞很自觉地放低了话语声,将手里面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之后
,就在床边素言经常坐的那个椅子上坐了下来。
“还好,我刚醒。倒是言,刚刚睡下的。”
“恩。这些日子辛苦素兄弟了。那些东西是我过来的路上乡亲们让我给你们带过来的。叔叔婶婶们都说了,不来打搅你
休息了,便让我给你带些吃的来。”
“那代我谢谢大家吧。寨子里怎么样了?最近有出什么事情没有?”
“寨子里没事儿~大哥你就别为我们操心了。前几天做了一笔不小的买卖,倒是得了个这东西,特地给大哥你送来的,
”说着翟飞从袖袋中掏出一样用丝绸仔细包裹好的东西,才道,“听说是长白山的千年人参,拿来给大哥用用或许会好
些吧。”
“呵呵,谢谢兄弟们了。我是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大概就是把五庄观的人参果给我抢来也救不了我的。”
“大哥怎么说这样的丧气话?我这就帮你拿去熬成参汤来!”说着就要起身,却又闻敲门声,
“二当家的在这里么?”却是个寻翟飞的。
“真是的,什么事情那么着急要吵到这里来!”抱怨了一句,却也起身开门去了。
开门一看,却是一个报信的,“二当家的,山寨门外有两个人急着求见,说是能够医治老大身上的绝症!”
“什么?他们怎么会知道老大的事情?”这事情在风魔寨内是严禁外传的,怎么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翟飞知
道自己非得去一次不可,于是告别了朔夜,回寨中去了。
在风魔坛大厅里头等着翟飞的,是一个一席白衣的书生样打扮的男子,带着另外一个武服汉子却以一张青铜面具遮蔽里
面貌,只从脸颊的两次可以看见一点面部烧伤的痕迹。两人年龄都约有二十七,八的样子。
咋一初看那白衣书生,就觉得那站立时候的风韵,却和那素言有几分神似,只这男子身上还有一些素言没有的东西,具
体是什么,翟飞却也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