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最后一片叶子落地的那一刹那,剑风忽起,刀芒暴涨,瞬即叮当之声连绵不绝,两人一个错身已经交手数十招,血
残剑招招致命的攻势均被鬼吒如先知先觉般的全部封锁掉,一时间让朔夜有一种被人看了个通透的感觉,一种有力无处
使的感觉从心头涌上……双脚落地的同时,朔夜心下一横,运足了真气,反手杀回。淡淡月色下的血残剑顿时迷蒙上一
层暗色的血雾,浓的化也化不开,却旋出几十个剑旋,一时之间四周的空气之中飞散开丝丝的血光,漫空飘洒。
看似缓慢回身的玄翼,却只是举轻若重地微提手中鬼吒,随意一挥,却听闻铮!!的一声直可以震的人眼冒金星,剑尖
点处,却恰也就是刀尖!
咋合即分,玄翼脚下踏出奇异的步法,右手刀左右拳地招招向朔夜逼进了,而朔夜亦非易于之辈,漫天的红芒挥洒如一
张密不透风的剑网一般让玄翼的刀和拳找不到半点攻击的契机。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本来一直在进攻的朔夜,就变得没有主动出招的机会,分分秒秒都受制于人……长此以
往,必将落败!
血色的剑网忽然就不见了。朔夜一下厕身,避过玄翼志在必得的一刀,腾身,回转的时候从口中喷出一蓬血雨,招式,
就在那个瞬间忽然就成百倍的伶俐起来,刷刷地攻出十多剑,完全不顾自身的安危……只求杀敌,不求自保!
玄翼凝眉而立,知道朔夜使出的,便是幼时学艺时候师父向自己提过的,血残九式……不由冷笑,这套剑法,遇到别人
可能拿你没有办法……碰到我……
没有风。
但玄翼的衣衫却飞扬而起猎猎作响,浑厚的内功透过刀背源源不断地从刀尖透出,似慢实快地劈出三刀,全部劈在空中
却让朔夜有一下子全部的力道都用在空处的感觉,难受到当场,又喷出一蓬鲜血!
心道不好时,背脊已露破绽,巨大的气劲以难于料想的速度从背后压来,瞬即砍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鲜血的味道在庭院之中弥漫。玄翼冷俊到让人发寒的脸容此刻还带上嘴角一丝残酷的微笑,微启双唇
我劝你,收手投降为好。低沉的声音冷然地说着,否则,等下会死的很难看。
朔夜却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持剑立定,目光紧锁十步之外的玄翼。
哼……你……是为那个贱人来杀我的吧……
不。许。叫。他。贱。人!张口,大片的腥臭的鲜血从唇间溢出,只有话语声,低沉,却一字一定透露出无比的坚定!
以及无边的,愤怒。
伴随玄翼的冷哼声,以及鲜血滴落青石的地面的声音,是两个人再一次地腾身而起,拳掌交错,刀剑交击。朔夜所用的
血残九式,便是以伤残自己身体为代价来激发人体的潜力的一种邪门武功,不到关键时候绝不能用,因此这时候的朔夜
,内劲反而比之先前更胜几筹,刀剑相击的气劲震的两人皆虎口发麻,而拳掌相交之时的层层叠叠绵绵不休的内劲,扬
起了小小庭院之中的灰尘落叶漫天飞扬,嘭嘭嘭嘭气劲交击之声越来越闷却越来越快!
忽而见朔夜左右微滞,左胸立马露出不小的破绽,玄翼想都来不及想伸手一掌十成功力结结实实拍在朔夜胸膛之上。
一蓬鲜血如满天嫣红的花雨般洒落了庭院,也就与此同时,血残长剑不退返进直直刺向了玄翼的右肩,玄翼一个厕身堪
堪避过心口致命之处但是,剑,也刺进了他的右肩……
空气,灰尘,落叶,一切的一切重又归于平静。闻声而来的护卫已将前来行刺,此刻身负重伤的朔夜捉拿,等着玄翼一
声令下,就马上处死……
收起鬼吒,连看,都不看一眼朔夜,只是下令道,给我把他架在这个院子里头,将地牢里头的所有刑具都拿上来,本王
……要慢慢伺候这个刺客。
眼角的余光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为了素言而不顾性命的男子……一种无端的憎恶让玄翼暗地里咬了咬牙……痴情……
是要付出代价的……何况……还是为了那个贱人……
冷哼一声,才回到屋子里头让两个丫鬟给自己上药包扎……就在褪下衣衫的时候,突然想到先前那个受伤的杂工……前
些日子都不曾见到后院里有这么个人的……于是随口问道,
这几天是谁在负责打扫素月阁
回王爷的话,是新来的洛叔。
洛叔来了多久了
回王爷话,来了有阵子了,先前打扫后院的徐伯前些日子暴病死了,所以请了这个洛叔来的。
……待要再问,却闻护卫统领前来报告,说是吩咐办的事情都办妥了,于是也就不再去想那个下人的事情,只随口吩咐
道,先前那个洛叔为了护驾受了伤,安排他好好休息几天。
依旧还是素月阁门前的小园子里,但是此刻已经成为玄翼审问犯人的临时审讯厅了。接近了昏迷的朔夜被吊在从地牢里
搬出来的刑架之上,刑架左边生着一盆火,火盆里面放着几条烙铁,火盆旁边是一大桶冷水,和一大桶冰块。刑架右边
是从鞭子到夹具到铁钩等各种刑具应有尽有(广告恶汗……)
朔夜被一盆从头顶浇下的冷水勉强弄得清醒过来,努力抬头之后第一眼就看见自己面前不远处的玄翼,依旧是面无表情
的样子,四目相对的时候,却让朔夜冷不防打了个寒战!
他风魔寨寨主,这些年来纵横大江南北成为让风魔寨成为天下第一寨,碰到的武林高手也不在少数,但是,却从来没有
见过如此残酷阴冷的眼神!玄翼那眼神,简直就不是作为一个人所应该拥有的!
然而,无论如何,朔夜也依旧,毫无惧意地,直勾勾盯着玄翼的双目!
是玄翼自己,把自己的目光移开了,咬着恨恨的牙,移开的。
顺手,从烧的旺盛的火盆之中抽出一支铁烙,回头就狠狠往朔夜的胸膛上烙去。
皮肉烧焦的味道瞬间在园子里弥漫开来。然而……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朔夜的惨叫声,只是看见紧咬着牙关的朔夜,额
头滴下大滴的汗水,明显,是强忍着痛苦却死也不愿意发出任何声音……
可恨!!!!!!!不由地捏紧了拳头,恨他的眼神,恨他的倔犟!!恨他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心爱的人!!!!可
恨!!!!!!!!!!
内心的狂啸化作再一次更加用力的,玄翼将比火更烫的铁烙按上朔夜的腹部。
依旧,只有衣衫和皮肉烧焦的咝咝声,而听不见参哼,甚至于那由于挣扎而晃动铁链的声音都没有!
玄翼扔掉手中的铁烙,再一次直视朔夜的双目,依旧……那么坚定……依旧……那么无悔!
憎恶的感觉一下子吞噬尽了玄翼几乎所有的理智,顺手就抓起一条铁鞭,狠命地向朔夜身上抽去。
疯狂的铁鞭过处,是道道皮开肉绽触目惊心的伤痕,被铁鞭带动而四散飞溅的血珠落了一地的红雨,朔夜的脸上,玄翼
的脸上和手上,身上,刑架上,火盆上,到处都是……
每一滴血,都比铁烙更加滚烫,比炉火更加艳红……
等到玄翼由于脱力而停止动作的时候,朔夜,却已经昏死过去了……
王爷,您已经一晚上没有睡了,这个犯人自己也跑不了,您还是先去休息会再接着审吧。一把陌生甚至于带点苍老的声
音从背后响起,无暇回头看是谁,反正也就是那几个护卫亲兵而已。看了一眼双目微垂的朔夜,于是道那好吧……将他
抬到太阳底下晒着,不许给水和食物等到我回来再处置。
滚烫而且生疼的感觉从身体每一寸皮肉上下传到朔夜的大脑里头,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睛,轻微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但
是眼睛根本就睁不开,下午的辣辣的日光刺的眼睛一睁开就痛,而被吊在铁架上的身子稍微一动弹,就牵动了全身上下
大大小小几百个伤口一起撕心裂肺的疼着……嘴唇早就咬破了,日头下面只觉得口干舌燥头昏眼花,加上胸口承受的那
一掌,内伤也着实不轻,此刻更觉得呼吸都非常困难了。想要喝水,但是,张口,根本连一点声音都吐不出来……
何况,朔夜也根本不肖向那个畜生乞求任何一样东西任何一件事情!
却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面,突然感觉到一阵阴影的靠近,好不容易能够睁开眼睛了,可惜第一眼看见的却是朔夜最最不想
看见的那个家伙——玄翼。
玄翼手中是一个粗瓷大碗,碗里自然是盛着凉水。只见他伸手,掐住了朔夜的脸颊强行将他的嘴打开,之后就往朔夜的
口中灌水,却未料朔夜脖子一犟犟开了,之后狠狠瞪了玄翼一眼,就将满口的水全部都喷在玄翼的脸上。
无名火起!
“进酒不吃吃罚酒……”话语从牙关挤出,让随伺一旁的亲兵换了一碗水来,“你不喝,我就偏要你喝下去!”一边,
照旧掐着朔夜的脸颊,这次,却是玄翼自己喝了一口水,之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凑上了朔夜已经张开的口。
朔夜的一双眼睛睁的有铜铃那么大!之后就感觉到清澈冰凉的液体包涵着一股内劲从口中流入。
恼羞成怒!
想也不想就挣扎起来,努力合上牙关却遭到玄翼双手的钳制根本无法动弹,被迫喝下水去的朔夜因着这许多的羞辱几乎
就要喷出火来!
感觉到一条温柔滑腻而且恶心的东西跟着清水从牙关闯入,反射性知道那是玄翼的舌头……想也不想就用力合上了牙齿
想咬断那恶心的东西,可是脸颊被巨大的力气捏着,身子,也比以往任何时候虚弱了许多,就是用尽了力气,也只能在
玄翼的舌头上轻轻一咬。
感觉到手中朔夜的脸颊有不平常的动作,同时舌头上一阵刺痛,反射性地放开了朔夜,想到自己竟然被咬!顺手就一记
耳光,打得朔夜的嘴角流出一缕鲜红。却只看见朔夜的双目,愤怒地直盯着自己。
玄翼顺手取了亲兵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嘴,让自己稍微平静一点之后,才开口问道,“如果你肯告诉我素言那个小贱人
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就马上放你离开,还可以负责给你找最好的大夫疗伤?恩?”
“贱人?”朔夜沙哑的嗓音从口中吐出,“他是贱人?”一脸不肖的笑意,“就凭你也配叫他的名字?你这个禽兽不如
的东西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混蛋!!”又是一巴掌,之后,是冷冷的狞笑,“你要知道,我,是看在你手上的宝剑的份上,才给你这个机会的!
我再问你一次,你说,是不说!!”
“你?做?梦!”
“可恶!!!来人!”
玄翼伸出手掌,便有护卫将一个明晃晃足有一尺三寸长的带链铁钩递到玄翼的手上,在午后的烈日下显得特别刺目的铁
钩,以朔夜丰富的江湖经验,从外观判断,应当是直接穿进犯人的前胸锁骨处……,想到这点,即使刚毅如朔夜者,心
里也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毕竟,这种东西,以前还从来只是听说,未有真正见识过,更不用说亲身体验它的滋味了……
思索之时,却已有两名亲兵上前来撕开他胸前破烂不堪的衣衫,撕扯之时牵动了鞭伤,疼的朔夜咬紧了牙关才没有让身
子抖动。然而更可怕的东西,还在后头……
初秋午后的烈日下,和朔夜一起暴晒过的银色铁钩贴上皮肤的感觉光滑,但是滚烫,却教朔夜不由自主地,就微微皱了
皱眉。钩尖在皮肤和伤口之上轻轻滑过的感觉让人就算是在这样的烈日之下仍觉毛骨悚然。感觉到朔夜心理微妙的变化
,玄翼终于有了那么一丁点的成就感,自然而然,只是这一丁点的成就感对玄翼来说,是完全,都不够的。
在肩膀被玄翼极其有力的手掌固定住的同时,朔夜缓缓闭上了双目。之后,一种比撕心裂肺更可怕的痛楚从左肩之下一
直横贯了整个胸膛!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骨头之下被那条铁钩生生地剖开,刺入,耳边铁钩在身体里面穿过的声
音让朔夜难受到几乎要吐,然而,张大了口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是在右肩之下锁骨尽头的皮肤被勾尖刺破的同时,忽然有一个家丁急急忙忙地跑来,
“报告王爷!素公子在门外求见,说是一定要见到王爷您!”
!!!
一蓬鲜血,从朔夜的喉咙中直直地飙出,玄翼一个侧身,鲜红的血雨,尽数洒在了他刚刚换上的白色锦袍之上。
玄翼没有愤怒,只是带着冷笑向朔夜看去,恰巧,就看见朔夜那双因着无限焦急和愤怒而睁地滚圆的眼睛。那双眼睛,
一如既往的澄澈,火热。
“把他带到前厅,我马上出去,”将头凑近了朔夜,才说出最后两个字,“见他。”
血丝不住地从朔夜的嘴角处流下……
第八章
素言就站在翼苍别院的前厅。
即使心中有一千一万个不安和担忧,此刻,却也只有全部都强行压下。闭起双目仿佛是为了下定决心,等到听见那个人
的脚步声,素言缓缓睁眼,依旧是素衣白袍依旧是温文儒雅只是比起从前,更加的清瘦了,眉宇之间,隐约着舒展不开
的愁容,只有那双眼睛……不是冷傲也不是温柔,不是热情也没有愤怒,只是坚定异常平静异常,好像随时准备承受任
何不幸和灾难,又似乎就在诉说一种一往无前致死……不渝。
然后就看见七王爷玄翼踱着方步从内堂走出。白色的刺绣锦袍上触目惊心着一片洒落的深红,刚毅冷然的面庞一如既往
没有任何表情。
即使如此,也已经让素言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微微颤抖了肩膀,刷白了脸色。
这一切的一切,自然逃不出玄翼的眼睛,只见他的嘴角展露一个几近残酷的冷笑,之后才开口道,
是什么事情要劳驾素兄亲自到我这里来跑一趟还是……你想通了要到我府里来做我的男宠一边,就伸手轻捻素言的下阖
。
素言没有避开。甚至于,脸容恢复了先前的平静,抬首对上玄翼的眼睛,毫不畏惧那冰冷残酷的目光,不疾不徐地开口
道,你把夜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原本轻捻的手忽然就紧握住了素言的脖子,一阵可怖的窒息感让素言顿时身处地狱一般,许多凌乱而不愿意
记起的画面从脑海中溢出,难受到了几乎要发疯的地步……
其实生死,本来就已经不重要了但!不能现在就死!
忽然间被放开,重新能够呼吸的感觉总比被掐着好了许多,缓过一口起来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玄翼冰冷的话语声,
你看这些血渍,可都是你心爱之人的血……
!!!闻言,素言再也无法保持先前那样的冷静,所有的焦虑担忧和痛惜全部都浮上了面颊,几乎是从口中吼出的一句
你把夜怎么样了!
然而玄翼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再做答。
我……我……我求你放了夜。只要你放了夜,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绝不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