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第一个十年,我陪你驰骋游猎、韬光养晦;第二个十年,我为你纵马沙场,开疆拓土;第三个十年,我与你外抚四夷,
内主朝政。
要多少伤痕才能报答恩情,要多少隐忍才能填平猜忌
孝武帝陛下和大将军的耽美传奇。
君臣,强强,腹黑别扭帝王攻,温润冷情将军受。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怅然若失 天之骄子
主角:卫青,刘彻,霍去病 ┃ 配角:韩嫣,卫子夫,平阳公主 ┃ 其它:汉武,刘卫,帝王,将军,霍去病 ┃ 配角
:韩嫣,卫子夫,平阳公主 ┃ 其它:汉武,刘卫,帝王,将军
第一卷:上林春
第1章:牧羊
狂风呼啸,天地间一片灰暗。草原的气候就像善变的人心,刚才还是风清气朗,转眼就折草迷面,黄沙扬起,世间混沌
一片。
羊群被大风吹得四散奔逃,起着老马的牧羊少年挥舞长鞭,驱赶着受惊的羊群,将它们聚在一起。
那边有一个避风的浅丘,现在只有等到风停了再做打算吧。少年苦笑了一下。虽然麻烦倒也没什么担心的,这种情况遇
到不是第一次了。
天渐渐黑了,风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少年抱了一只产奶的母羊,喝得几口新鲜温热的羊奶,就着前几日烤好的羊肉
吃了,觉得暖和了些。睡意渐渐袭来,少年强睁起双眼,不能睡,睡了就不知道还能不能醒了,拢了拢衣服,从马背上
取下沿途收集的干柴,燃起一堆篝火。
最多还有三天就要到平阳了吧,少年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一直呆在外面,虽然餐风宿露,却也逍遥自在,
不必去面对父亲懦弱惊恐的脸和后母、哥哥的辱骂鞭打。
风慢慢停了,无云的天空繁星闪烁。少年默然望天,已经出来快一个月,是该回去的时候了,自己进入匈奴境内太深,
因为这风,没办法观察周围水草是否被大面积啃食过,更无从判断那逐水草而居的强悍邻居与自己的距离是否安全,若
遇到他们就危险了。
算算日子,已是流火时节,南方该是那几颗星子尾部所指的方向。就着浅丘的突起,少年记住了那个方向,便沉沉睡去
。
半夜,忽然被一阵羊悲惨的叫声惊醒,羊群骚乱起来。少年睁眼一看,吃了一惊。不远处一片莹莹亮光,低低的、嗜血
的呻吟嘤呜响起,死亡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狼群……
少年一惊,飞身上马,冲入羊群,一边打着口哨一边挥动长鞭,控制住混乱的羊群,将羊群分为一大一下两份,接着毫
不犹豫地将那小份的羊群向狼群方向驱赶,却找到那只头羊,驱赶它带着大部分羊向相反方向驰去。被赶向狼群的羊惊
恐万状,想要奔逃,却被少年用皮鞭死死困住,只在原地打转。
狼群试探性地靠近,入残忍而老道的猎人。
就在狼群忽然加速冲过来的瞬间,少年甩了个响鞭,猛地掉过马头,追着大队的羊群疾驰而去。
恶狼那会放过这美味的大餐,片刻见便听见一片哀鸣,数十只恶狼便争食起将那些被强行驱赶过来的羊,抽搐与哀鸣之
后,那丰茂的草便被一片鲜血染红,天地间忽万籁俱寂,只剩下一片啃噬之声。
少年赶着羊群急急前行,紧攥着弓箭的手已开始觉得生疼。他知道,不是所有的狼都会去老实地吃自己分给它们的那些
羊的。狼,是贪婪又狡猾的动物。
果然,一小片荧光快速靠了过来,大概数下,有十来只。心中有点懊恼——追来的比过去多,也比自己预计的多。
少年取出粗制的弓握在右手,左手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度,弯弓搭箭。虽然夜已深了,天空却有皎洁的月,也有璀璨
的星,无边旷野都沐浴在这倾泻而下的月色星辉中,也让旷野上那幽恶的身影无所遁形。长箭对着荧光射出,竟是三发
连珠,世上还有什么老师比生存的欲望更加令人成长?不中,即死。
少年并不怕狼群,他们的交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为了在这旷野见生存,他必须以最高的效率解决这些嗜血杀手。狼
应声扑到,只剩下两只还在亡命追击。少年心中一喜,伸手拔箭,箭囊已空。
刀不算宝刀,却也是好刀,大小轻重正合用。虽然身材比同龄人高大许多,心智也成熟许多,毕竟也只有十一岁,那刀
也便是匈奴少年平日所用。这是他用米从平阳的匈奴商人手上换来的,米却是用十张狼皮与长安来的商人换得。匈奴人
不缺狼皮,十张狼皮换不来这样一把刀。
少年猛地回身策马,再纵马向恶狼奔去,月光如霜,在扬起的刀锋上流动了一片水银,却在刀尖处滴落一串珍珠。狼猛
停,错愕看着向自己飞奔而来的骏马,一片血雾在水银下炸开。马蹄未停,到得合适的距离又是一个回身。“可惜这两
张狼皮,刀口太大,只能贱价处理了。”数数羊,少了二十多只“少不得又是一顿打”少年心中想着,不禁有点惆怅起
来。
“阿青,你总算回来了。”关上羊圈的时候,平日里和他一起给郑家放牧的阿旺急急走了过来。“这次也太久了,你大
娘天天跳着脚骂你爹生了个白眼狼,偷了家里的羊跑掉了。”
阿青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你又跑到匈奴那边去了?也是,平阳养羊养马的人太多,草场都不够了。不过你的胆子也真大,要是遇上匈奴人怎么
办?”
阿青闷闷横了阿旺一眼“你不会看啊。匈奴人少草场多,不会到边境来放牧的。就算进得深了些也可以看草的情况来确
定附近有没有人啊。没有被啃过的草场不能去,因为他们可能会来。刚被啃过的地方也不能去,因为他们就在附近。专
选那些长出多半的草场,就不会有匈奴人了。他们牲口多,这种地方不够用,但放我这点羊足够了。”
阿旺呆了呆:“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赖皮地拉着阿青:“难怪你的羊长的这么好,下次带我一起去行不?”
“好啊,但我不保证不会遇到狼哦!”扬起眉毛,斜了斜眼睛。看着阿旺一脸的沮丧,阿青“扑哧”笑了出来。
平阳是平阳侯曹参的封地,现在的主人是他的孙子曹寿。这里真的是个大地方,因为离匈奴很近,边境贸易十分兴旺,
人口稠密。汉人爱匈奴的马和牛羊,匈奴人爱汉人的丝绸和美酒。虽然两个国家之间并不友好,却没有妨碍大家发财。
该来的还是来了,该去的始终要去。
阿青摸了摸怀里的一大包铜钱。那十六张狼皮终于处理掉了,赶紧回去藏起来,完了还得去见那个可恶的爹和那个恶婆
娘。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几个月的口粮啊!!!”
正想着,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一抬头,就看见自己同父异母的大哥郑时,旁边站的是二哥郑旦。不过他们从来没承认
阿青是兄弟。“好你个野种,回来了还到处乱跑,想干什么?是不是偷卖了我家的羊?”阿青扭过头去,没有理他。“
好啊,不说话,心虚了不是?我刚到羊圈去看了,少了二十几只羊,说,是不是你偷去卖了。”本想离开,但郑家兄弟
和阿青一样,遗传了父亲郑季高大的身材,加之年龄又比郑青大了近十岁,已经是成年人。阿青挣脱不过,被他们连拉
带拽拖到了郑家。
刚进门,便听见大娘高声咒骂。到得厅前,见父亲已被骂得低头不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阿青看惯了这个情形,只是
暗地叹了口气。谁叫父亲明明无钱无势,却因为一副好皮囊娶了个财大气粗的老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到得平阳侯府
去做了家臣,与自己的母亲有了私情,不然也不会有了自己。说到底,郑季现在的这个小官也是靠了这个女人才得来的
。阿青心想“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恶毒的咒骂如预料中般到来。阿青低着头,垂下眼帘。反抗肯定是要吃大亏的,抖抖索索地任她打骂却心有不甘,只好
表面做出恭敬温顺的样子,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那骂声虽大,却和阿旺养的那只狗叫没什么区别——反正都不
知道在说什么?
头发被猛地揪住,脸被迫扬了起来。“小兔崽子,我娘问你把偷的羊弄到哪里去了,你还敢装哑巴,打不死你。”
父亲一脸惊吓,直直地看着他,仿佛见到了鬼。
“你这个不要脸的,在外面和贱奴生了野种还敢带回来。野种就是野种,天生的贱胚子,还是贼胚子。和你一样偷鸡摸
狗的货。”女人的声音尖锐得象是被捏着了脖子的鸡。
不开口是不行了,毕竟这次和过去不同“我没有……。”刚说了几个字,郑时和郑旦的老拳便劈头盖脸打了下来,紧接
着腹部结结实实埃上了一脚。一阵剧痛扑到在地上,再睁眼时却只见一片血红。怀里的钱袋掉了出来,发出一串清脆的
声响。父亲的脸越来越白,继而开始发青。后母“哼”了一声,反而不骂也不打了,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果然是
贱奴生的贱种。”
那郑季呆了半天,象疯了般,提起马鞭,劈头盖脸打了下来。
好痛,想要分辨,却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郑季羞愤的怒骂在耳边响起。一阵锥心刺骨
的绝望从内心深处袭来,“今天会被打死吧!”
夜风透过破烂的四壁吹了进来,燃烧的松脂吐出浓浓的黑烟,明明灭灭的光把鬼魅般舞动的影子投在墙上。马厩里冲刺
着马料的味道,偶尔有牧草的清香和着夜风流进来,马儿都睡着了。
阿旺用盐水细细帮阿青清洗着伤口,虽然阿青被打得遍体鳞伤并不稀奇,今天看到他时阿旺还是被吓了一跳。“世上哪
有这么狠心的父亲,手下好歹要有个轻重啊,会要人命的。”阿旺的手很轻,眼眶有点发红。阿青什么也没说,只是呆
呆望着门外。月光不知什么时候隐去了,只看见幕一样的黑,没有尽头。
“阿青,不怕,等你长大点就可以去从军。你的骑射和刀法都那么好,一定会出头的。”阿旺努力想给阿青一点希望。
阿青缓缓摇头“我娘亲是奴隶,如果郑家不肯认我让我入宗籍,我就脱不了奴籍,军队是不会要我的。”叹了口气“我
本想只要能进得了郑家,哪怕再大的委屈我也忍了,但现在看来,非但郑家不会认我,只怕还会被打死。”
离开母亲已经五年了,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虽然身份低贱,却好歹一家人相依为命,也算和美,哥哥会教自己读书练剑
,三个姐姐会弹琴唱歌给自己听,母亲则会省下自己食物悄悄让自己吃,如果不是为了脱去奴籍,一家人又何必分开。
步和广也该长大些了吧,不知道家里现在怎样。
松枝快烧完了,凉风从四壁灌了进来,阿青紧紧了拥住单薄破烂的棉被缩成一团。
阿旺站起身,把自己破旧的被子也盖在阿青身上。有了这层被子,睡梦中的阿青稍稍舒展了身体的阿青紧闭双眼,长而
黑的睫毛微微闪动,一滴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流下来,如同一粒闪亮的珍珠。
阿旺心中一阵叹息,这个才十一岁的孩子,已经开始用尽一切力量在让自己生存下去,那温和淡漠外表下隐藏的坚强与
机巧远远超乎了他的年龄。阿旺有时候甚至会想,这个孩子的心或许已经被武装得密不透风了,只有在睡梦中他才会任
由自己流下眼泪吧!真的不像是个孩子。
第2章:侯府
平阳侯府是长安最为显赫的候门,不仅仅是因为平阳侯的封户是有汉之最,更因为平阳侯府的女主人是当今天子的胞姐
平阳公主。平阳公主是皇后的长女,本被封为阳信公主,十年前嫁给平阳侯曹寿以后便被称为平阳公主。
此时,平阳公主正斜倚在紫藤架下,微风轻掀起她薄薄的纱衣,团扇轻摇。几片花瓣无声掉落下来,装点的她华丽的裙
裾,美丽而高贵的脸上有着几分慵懒也有着几分落寞。人人只知她的尊贵,却哪知为了保住这尊贵的艰难。多病又无用
的丈夫,除了他显赫的先人几乎一无是处,万事都得自己用心。想着想着,平阳公主觉得有点不舒服“把李管家叫来。
”
“我叫你给我新选的骑奴可选好了?”她现在的骑奴已经十九岁,虽说俊美,做骑奴到底大了些。前几日到馆陶公主家
赴宴,其他公主侯爷们的骑奴都是漂亮的童儿,一个个年幼俊美,这让平阳公主很没有面子,仿佛比别人低了一截,回
来便叫李管家重新给她物色。既然是最尊贵的公主,面子自然是第一位的。
低了头,小心翼翼地回“已经选好了,是家奴卫妈的儿子。骑术本就不错,这几日正教他驾车,学得倒也快。”
“卫妈”,平阳公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个漂亮的女奴在府里到有些名气,生了七八个孩子都和她一般的漂亮,而
且也不知道究竟是几个父亲,但她的几个儿子好像大的大小的小,都不适合做骑奴。
“是卫媪的次子,就是五年前被送到父亲家去的那个,一个月前回来了,回来时一身都是伤,说是父亲家不认,入不了
宗籍。可惜了公主的恩典。”
“哦,那叫卫妈带来看看吧。”平阳公主的声音平缓而轻柔,她永远是那么的温和尊贵。
公主的传唤令卫妈高兴之余又有些惴惴不安。见阿青回来时遍体鳞伤,她便下定决心,再艰难也不会让他再离开自己。
但现在家里的情况并没有好转,虽然长子已经长大,在侯府做侍卫,君孺和子夫也进了歌妓班,可以帮补帮补家用,但
少儿却和一个叫霍仲儒的门客私通还生下了个孩子,这刚刚才一岁多点,加上步和广都还小,生活还是异常艰难。去求
了李管家,本指望能给青随便找个活干,能勉强糊口也就行了,没想到李管家竟然让青学驾车,说是给公主做骑奴,这
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骑奴是侯府的面子,待遇比起一般的奴仆本就好了不少,还可以随时和主子接近,将来就算年
纪大了也能安排个不错的差事。千恩万谢过后,对阿青也是细细嘱咐,千万要小心服侍主子。
“好漂亮的孩子!”平阳公主的眼睛亮了,语气中尽是赞美。
宽阔而饱满的额头,飞扬入鬓的双眉,丰润的唇,鼻梁本已极是挺秀,到鼻尖处又略略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显得说不
出的温和生动,乌木般的黑发只有一根发带简单束在头顶,瀑布般披散下来,在阳光下流动出彩虹的颜色,最是那一双
黑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如阳光照入春水,闪动起一片温润的亮光。
“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卑奴叫卫青。”
“多大了?”
“卑奴今年十一岁。”
“十一岁?看上去不象呢,到似有十二三岁了,长大后定是好身形。”掩口一笑,又道“听说你的骑术不错。”
“卑奴在平阳学得一些骑射。”
“哦,还会射箭,倒是难得。”心道“到和了我那太子弟弟的心意。”想倒此处心念忽地一动,加快了语气“可读过书
吗?”
“读过一点。”
“都是什么书?”
“卑奴只读过《六韬》《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