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大军早已列阵相侯,他们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和距离,发起冲击。
“大单于,你看!”左大当户忽然发现什么般小声惊呼起来。
伊稚邪用尽目力看去,只见汉军越来越近,走在前面的却不是想像中的骑兵,而是一排战车,那战车本只是加了盖的普
通战车,但却有无数寒光森森的戈矛从战车上伸出,宛若一道长满毒刺的屏障。
再下细一看,不止前方,汉军的四周都怀围着这样的战车。
“看来卫青早就料到我们想趁他还没站稳跟便发起冲击,已经做好淮备了。”中行说尖细的嗓音从伊稚邪身后响起,因
为长期卧病,显得中气越发的不足。
“中行说,卫青这是什么意思?”左大当户不解。
“哼哼,我们本是想冲进汉军阵营,依靠速度占据优势,但现在这样,冲到阵前就必须停下,冲击力优势发挥不出来,
还成了送到汉军嘴里的肥肉,去一个被他们收拾一个。”中行说得牙咬得“咯咯”直响。
“不过没关系,卫青这法子虽然克制了我们的攻击,却也局限了他自己的活动。大单于,现在我们只要向着他们万箭齐
发,那就好比是关门打狗,那门还是他们自己关起来的。”说到这里,中行说会心一笑。
“中行说,这可不行。”阿胡儿一直没有出声,只是专心致志地观察汉军阵营,这时却忽然插嘴。
伊稚邪转过脸看着他“本单于倒觉得中行说说得有道理,你说说为什么不行?”
阿胡儿扬扬下巴“大单于请看,汉军停下来了,停在我军射程之外。”
“这个简单,他们停了,我们可以动。”
“大单于,不可。现在的距离不再我们的射程范围内,却在他们的射程范围内。他们停在这个位置,一定是携带了强弩
。”
“强弩?”
“对,是一种十分笨重,需要几个人同时控制,但射程很远且可以连发的弩。过去汉军使用骑兵战术,无法携带强弩,
这次他们牺牲了部份速度和冲击力,使用大量的车兵,定然是携带了这种武器。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有强弩、轻弩、弓
箭三种射程的武器,不及是射程远,控制范围也极大。而我们还是以弓箭为主,轻弩数量极少,远程攻击上吃了大亏。
如果冒然冲上去,只怕还没到阵前,人马便损失大半,剩下的又发挥不了冲击力,等于白白送死。”
匈奴历来好用骑兵克制弓弩,此时面对着那长着毒刺的怪兽,却也感到无力。
“自次王,卫青阵营情况看不清楚,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兵力情况,你看该怎么办?”伊稚邪听他这样一说,也觉得不
能轻举妄动。
“据可靠消息,卫青、霍去病是各率五万人马出征仅仅是我军的一半。”
伊稚邪摇摇头“卫青诡计多端,多年前,我袭击雁门,当时他率兵追击,号称一万人马,结果三万都不止,所以这个数
字不能确信。”
阿胡儿“先按兵不动,看看情况再说。”
众人肃然,不再说话。
眼前的军阵不仅是铜墙铁壁,那隐藏在壁后的箭矢和不知何时会破阵而出的精锐骑兵,如岣,隐藏在皮毛里的利山,这
只蓄势待发的巨兽,散发出嗜血的杀机……
第146章:狙杀
汉军阵营。
透过武钢车的严密环护,卫青审视匈奴大军已经良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匈奴抢先发起冲击的优势被消耗掉,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卫青知道,匈奴的犹豫不会是长时间的,一旦发现这种相持
对自己并无好处,依然会全力冲上来。
以阿胡儿对汉军的了解,他定然知道自己的远程攻击能力,这也是他们不敢冒然戟的原因之一,然而,如果自己还迟迟
不率先发起进攻,就相当于是告诉了敌人,自己的力量不足。
卫青环视四周,将士们各就各位,严阵以待。
“准备出击。 ”
传令兵手中的令旗一挥,弄钢车向两边隆隆分开,五千骑兵潮水般破阵而出,飞蝗般的弩箭穿透天际,匈奴阵营立刻一
阵骚乱。
伊稚雅不敢怠慢,立刻派出一万人马迎战。
伴随着密密麻麻的羽箭,两军中均有战士纷纷落马,其余人却毫无惧色,继续冲锋。
铁蹄动地,杀声震天,两军交接之际,战马嘶鸣,血肉横飞。
汉军人数虽只有匈奴军的一半,但个个勇猛,与匈奴军打得难分难解。
两军从上午厮杀到下午,双方皆伤亡惨重 。
卫青在等待这电动机,而伊雅邪在不明汉军情况的时候,不敢冒然大军压上,十余万人伫立一帝,静静看着这一万五千
人浴血厮杀,谁也不敢冒然增援。
“大将军……”公孙敖张了张嘴。
卫青举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这情景何尝不令他心痛,但电动机未到,纵然五千战士伤亡殆尽,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公孙敖不住望天,天空碧蓝,没有一丝要起风沙的迹象。
天不佑人,看来只有毛坯以天黑了,只是,那五千战士能坚持到天黑么?
日光开始西斜,战场上的汉军和匈奴军都已剩得不多,战场上血流成河。
卫青端坐在马背上,目光炯炯,一刻也没有离开战场,握军刀的手已经指节白,神色自若如常。
“起风了,起风了……”阿旺忽然指着西边,天空被染上了一层土色,原本夺目的日光忽然暗淡了下来。
卫青兴奋地长出口气“鸣镝准备,各军准备,各军准备出击。”
随着风沙的铺天盖地而来,尖锐的鸣镝声响彻长空。
“不好,汉军在联络同伴。”伊稚邪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震天的喊杀声从前方和身后两个不同方向响起。
“大单于,我们被包围了。”阿胡儿几步抢上浅丘,想去伊稚邪身边,但风沙太大,即使面对面也看不清人,只好放大
了声音。
伊稚邪循声来到阿胡儿面前“大概多少人,看清了么? ”
“看不清,人数似乎不少,战斗力也很强,丝毫没有疲惫的迹象,怕是汉军主力。”
“汉军主力不是霍去病带走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诡计?”伊稚邪感到脑袋嗡嗡作响,如果是这样的话,这
声战争凶多吉少。
“大单于,极有可能是这样的,我已经安排人把中行说送走了,大单于也最好离开。”
虽然匈奴人从严不以逃离为蚩,伊稚邪也知道自己一旦离开,三军无主败局难免。阿胡儿停了片刻,没有听到伊稚邪出
声,明白他在犹豫“大单于,现在情况不明,对我军极为不利,只怕再不趁着风沙离开,就来不及了。”
说着命人赶来一辆骡车,停在伊稚邪面前。
“大单于,风沙大,乘骡车离开不会有人发现,士兵们还是会抵抗到底的,你就不要犹豫了。”
伊稚邪心中本就已是强作镇定,被阿胡儿一再催促,也就不再坚持,登上骡车,带领六百精锐颠乱逃离。
激战中的两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旧缠斗在一起。
日色已开始昏黄,见匈奴兵依旧悍勇,卫青也开始不安。风沙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卫青的周围不远处已经都是厮杀
的士兵,虽然看不清,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空气中弥漫着浓厚血腥气依旧昭示了战况的惨烈。
“大将军,公孙贺将军遣人传来消息,他捉到了单于的亲信,据他挪借,伊稚邪天还没黑就已经带着六百轻骑乘骡车逃
跑了。”前来报信的校尉郭昌浑身浴血,他一路杀过来,早已红了眼,声音已经嘶哑。
卫青听到这个消息,神情一振“刘旺,你用刻以匈奴语喊‘伊稚邪逃跑了’,其他人跟着他学,声音越大越好!”
众人虽然不知他的意思,却立刻按照他的话大喊起来。
卫青这才围头对郭昌道“你立刻率领二百轻骑,全力追击伊稚邪。”
郭昌抱拳领命而去。
听到伊稚邪已经逃跑,正在拼命搏杀的匈奴士兵们立刻乱了阵脚,开初的时候的满腔斗志顿时无影无踪,只想着和伊稚
邪一起逃走。
汉军则气大盛,一路追击。
风沙漫卷,两军裹在一起,难分彼此。
匈奴军且战且辉,沿途丢下一路尸体。
卫青夹杂在乱军中,不时挥刀将欺到身边的匈奴兵斩落马下。大将军卫队初时还紧紧围在他身边奋力保护,不久便七零
八落,到处乱撞。
右边闪过一名匈奴兵的刀锋,卫青举刀挡住只听那人忽然大叫“卫青,卫青在这里。”声音未落风条人影已经欺到面前
,数把战刀同时袭来。
卫青眼见难避,双腿猛夹马腹,同时挥刀横扫,挡住右侧两人的刀锋。
坐马吃痛,忽地向前狂纵,前言的匈奴兵被撞得翻落马下。后方的匈奴兵见他逃脱,立刻跟上。
卫青甩手一击,净刀荡开,不料那匈奴兵竟侧身欺上,左手的匕首转眼便至胸前。卫青一惊,侧身躲避,却感到一股刀
锋紧随而至。
卫青暗叫不录,这些人看来不是普通士兵,个个训练有素,而且对自己百般纠缠,浑似不要命一般,到像是专门击杀自
己的杀手。
现在黄沙漫天,几步之外不见人影,战场上又一片混乱,自己难以得到援助,这些人却如附骨之蛆般无法摆脱。
思量间,刀锋已至眼前,举刀挡住,顺着刀脊滑下,及至刀柄处忽地把手上挑,那人正全力抵抗卫青的下压之力,不想
手上一松,肚子却一凉,竟是被割断了咽喉。
袭击卫青的正是伊稚邪派出专门击杀卫青的勇士。当初伊稚邪派出这些人也并未抱多大希望,毕竟万马军中想接近主帅
难之又难,谁知竟有几人误打误撞在乱军中摸到了卫青身边。
这些人个个悍勇,见同伴惨死却毫无惧色,反而更加红眼,不要命般再次扑上 。
卫青一边大声召唤卫队,一边在左突右闪,不过片刻又有两名刺客落马。其他几人见难得得手,大声呼喝着从不同方向
一起向他身上招呼过来。
前后左右都是呼啸而来的战刀,每一刀都奔着要害之处而来,躲无可躲。卫青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判断出自己的处境,猛
然顿马回身,躲过前方的攻击,扣住后方来人的手腕,单膀一叫劲,将那人硬生生揪到了自己马上,就在这时,右边的
刀锋刺进了那人的胸膛。前、后、右三方的攻击都被化解掉,左边却完全暴露在对方有刀下。小腹一阵剧痛,卫青一声
大喝,将手上的人撞向左方____只有这边的攻击不会致命,卫青只能选择放弃左边。
那匈奴人见其他三人皆扒手,唯有自己刺中了卫青,正在狂喜不已,便被突入其来的撞击击中,翻身跌落 。
卫青拨出插在小腹上犹自颤抖不已的战刀,一股血箭立刻喷涌而出。卫青却已全然无法顾及,奋力将刀扔向正向自己举
刀的一名匈奴人,那人躲避不及,生生被钉了个对穿。
卫青不等他们缓过劲,挥刀斩落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匈奴人,其他人正想组织起进攻,听到卫青招唤的大将军卫队已经陆
续赶过来,很快便制服了剩下的三人。
卫青左手紧紧捂住小腹,唤过阿旺低声道:“你不要吭气,我受伤了,我找几根长点的面布条,帮我把伤口包扎好。”
然后放大了声音“只是皮外伤,随便包扎下就行了,不碍事。”
阿旺凑近卫青,这才看清那鲜血喷涌的伤口,触目惊心“大、大将军,这不成,我去找军医。”
卫青摇头“这个时候你到哪里去军医?何况现在交战正激,我受伤的事千万不能让大家知道,否则军心必然大乱。”
阿旺指挥聚拢的几个卫士把四周守好,浑身发抖地从随身的袋子里取出绷带和疮药,将卫青的伤口细细裹上。
“末将守护不力,让主帅受伤,末将死罪!”
卫青身躯颦眉,凑在他耳边悄声道:“不是说这的时候,你想办法帮我瞒住大家,除了这几个卫士,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受伤的事,就算这几个人,也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伤得这样重,切记。”
阿旺郑重点头“末将明白。
第147章:逐北
风沙终于平息了下来。
天空澄净如洗,一轮已然开妈西沉的明月将无边旷野照耀得如同白昼。
经过几乎整夜的激战,厮杀声渐渐规范了,匈奴军队开始还直向北方溃退,不久发现这样根本无法摆脱汉军,便开始四
散奔逃。
卫青极力的约束部队,在追击中不得过于分散,以保持战斗力优势。
“大将军,你还好吧?”阿旺几乎每隔一会就要问一句。
卫青咬雅忍住疼痛,安慰般笑道“还好,血已经止住,看来这条命暂还丢不了,你那伤药不错。”
血已经没有再流,疼痛却似乎更加清晰,卫青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移开。
二房东的惨叫呼号声和伤者显得格外尖锐,各路将军和各部校尉已经把军队收拢阵弄也不再似追击时的散乱,变得整齐
规矩。
“我们终于赢了。”刚刚结束的战斗如此惨烈,对于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卫青竟然没有丝毫的喜悦,而是无限吹嘘。
“大将军,这仗胜了是不是就不再会和匈奴打仗了?”阿旺的证据中有着期待。
卫青含笑点头“这一仗后我们耗费巨大,而匈奴也定然元气大伤,只要他们没有能力朝夕我大汉,就不会再开战了。”
“太好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我也累了,只想回家抱孩子。”说罢呵呵一笑“大将军,这么多年了,你觉得累了吗?
”
卫青没有看阿旺,只是遥望天际,月边轻云如缕,依旧皎洁,人间的恩怨杀戮,明月并不知晓,也不无所谓悲喜。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事本就有着太多无奈。我是大汉军人,没有什么累不累,我不希望发生战争,但只要
有需要,我随时都愿意为了大汉上战场。和平不是靠祈求得来的,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就不会有和平。”
阿旺听得出了神,半晌才道“大将军这话有理,过去我们打不过匈奴,老想着息事宁人,匈奴便老是朝夕,根本没有和
平。现在净他们打得东躲西藏,他们就不敢再来侵犯,和平居然是用战争换来的,这可希奇了。”
卫青微微一笑,不再答话,轻轻带转马缰“传我军令,继续追击。”
第二天下午,大军追击至阗颜山。伊稚邪听众阿胡儿的计策,针对治军的作战策略将部族迁徙到了遥远的后方,为了解
决军需,在阗颜山修建了一座城池囤积粮草,命名为赵信城。治军到达赵信城时,城内冠军早已得到消息弃城而辉,卫
青见匈奴军伤亡惨重,四散溃逃,难以继续追击,而汉军连续作战也已疲累不堪,便下集停止追击,在赵信城休整。
卫青让阿旺找了个辟静的房间,叫来贴身的医官给自己处理伤口,却严令他不得泄露自己的伤情,对外只能说是皮外伤
。卫青明白,现在虽然获胜,却还在匈奴境内,远远未到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
一日之后,大军班师。除了能带走的粮草,其他所有的物资都被汉军付之一炬。
行至大漠边上,这才遇到 李广和赵食其部。
大战过于惨烈,众将士千盼万盼未能盼到援兵,此时却见他们还在大漠边徘徊,不免有人心中不愤,言辞脸色都难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