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汉The Outsiders+相性50问+番外——色之灰烬

「陛下……」是狄枢的声音。虽然他变成动物形态，但仍有说话能力。

「住口。」伊斯利奥以冷酷的言语要胁他。

狄枢没再挣扎，乖乖被伊斯利奥捏在手心。尼依夫得知陛下没有伤害狄枢的意图，终于放心下来。

马利斯在一旁暗瞪着伊斯利奥手中的黑蛾，眼里尽是嫉妒。他怀中的黑猫亦静静注视着狄枢。

伊斯利奥松开手，让狄枢从他手心飞脱而出。

11

而后，王者清了清喉咙，郑重地说：「我决定将那位罪人处死；既然她捐出自己的血以扰乱人类世界的秩序，那她便得受抽血之刑。」

抽血之刑，顾名思义，是把死犯全身的血抽走，让他失血而死的残忍刑罚。

一撒那，尼依夫似乎想要说话，却又欲语还休。

尼依夫知道，伊斯利奥内心一早已认定自己的想法，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你们身为门外汉，没有资格干预我的决定。」伊斯利奥挂上一抹奇异的笑容，「我主意已决。待我捕获猎物以后，我便会行刑。」

尼依夫脸色发白，身子有点站不稳。灵敏的马利斯马上察觉到尼依夫的不妥，上前扶着他。

「尼依夫，你没事吧？」

「……我没事。」尼依夫以绝望的眼神看向伊斯利奥，「陛下，既然你已有分寸，我们也不再打扰你了……告辞。」

两位正欲离开的门外汉，万万料不到伊斯利奥会说出以下一番话：「谁准许你们离开？」

大厅内非常安静，伊斯利奥的话传来回音。

尼依夫毫不畏惧眼前这位强大的吸血鬼，「陛下，你这是甚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希望你们能留下来过夜。」伊斯利奥的脸庞在烛光的照射下，显得极为诡异，「现在已夜深，此时下山会遇上危险。」

尼依夫和马利斯四目夜投，两人眼里都透露出怀疑和困惑。

这位吸血鬼之王留他们过夜，会不会有不良的企图？

「我了解你们在担心甚么。放心吧，伤害你们，对我可没好处。」

纵然伊斯利奥口中如此说，但他的话实在太没有说服力了。

「陛下为何执意要留住我们？」尼依夫问。

「没甚么特别原因，我只是担心你们会遇害，到时候迦南一定会怪罪于我，趁机占吸血鬼一点便宜。」

马利斯下意识地点头，他绝对同意伊斯利奥的话。

「尼依夫，王都主动要求了，我们就留下来住一晚吧。」马利斯抛开怀里的黑猫，譨黑猫落地，好腾出胸怀来拥抱尼依夫。

「……我不是太放心……但我们不能拒绝陛下的『好意』。」尼依夫算是默许了。

正逗弄着黑蛾的伊斯利奥，点头表示知道，然后用力弹了狄枢幼薄的翅膀一记，把狄枢击落。

黑蛾飘落在伊斯利奥胸前，两对薄翼在颤抖着。

伊斯利奥嗤笑起来，用手狎玩狄枢现下极为无能的身子。

尼依夫和马利斯目睹一切，心里无奈至极。原来伊斯利奥有变态虐待倾向。

「陛下……陛下……」狄枢呜咽着，看样子是在哭。

「真好玩。狄枢，你好可爱啊，我真想一手捏死你。」伊斯利奥干笑几声，狄枢的身子明显一颤。

「陛下……」

伊斯利奥对狄枢澹笑一会，忽然把视线转向两位门外汉，「时候也不早了，既然你们决定留下，那快点回房间吧。」

「可是……」尼依夫并不知道房间的方向。

「这只白蝙蝠会指引你们到卧室。」

果真有只白色蝙蝠出现在两人眼前。白蝙蝠往厅外飞去，尼依夫和马利斯急忙追着走。

伊斯利奥温柔地把狄枢托在手心，低头向狄枢吹了一口气。

「嗯……陛下？」狄枢讶异地望向他的王，眼睛有点湿润。

伊斯利奥的心重重抖了一下，「狄枢，你怎么了？哭了么？」

「我……没有……」狄枢抽着鼻子，硬把泪水撤回。陛下方才欺负他，令他好难过。

「……抱歉，我不应该欺负你的。」可是狄枢的样子好柔弱，直教人想狠狠蹂躏他一番。

「陛下……」

伊斯利奥双手捧着狄枢，迳自步下石椅。美拉利知悉陛下要带着狄枢离开，立刻追随着两人。

伊斯利奥的目光扫至一旁的黑猫身上。那是马利斯养的黑猫。

「啊？怎么是你？」伊斯利奥对地上的黑猫，说话语气暗含嘲讽。

黑猫蓝眸里的情绪在动荡着。它瞪了伊斯利奥一眼，然后没趣地熘走了。

尼依夫回到房间后，辗转反侧，未能入眠。

他在为女吸血鬼的事情忧心。

伊斯利奥和马利斯的意见一致：他们认为那位吸血鬼犯下错误，须接受惩罚。

没错，她是犯了错，但尼依夫认为她罪不至死。

她也是受害者之一，为甚么她得将罪名一力承担？难道那位强暴过她的男吸血鬼就没有犯错吗？

伊斯利奥口口声声说，杀死她是给她一个了结。可是，大家都忽略了犯人自身的意愿──那位女性吸血鬼不一定渴望得到解脱，或许她认为死亡是一种束缚也不一定。

一直以来，大家都只顾着发表自己的意见，却忽略了犯人自身的意愿。那位女性吸血鬼不一定想死，说不定她也有求生的意欲！若伊斯利奥妄顾她的意愿，强行把她处死，那是种极不人道的做法。

尼依夫深信，没有任何生物拥有审判他人的权利，没有任何生物拥有杀死他人的权利。

尼依夫愈想愈纠结。他没有能力去改变大家的想法，亦没有能力去扭转那位吸血鬼的命运。

自己真的好淼小。

尼依夫看了床边，发现马利斯不在。

马利斯去哪了？

今夜，月黑风高。天上无月影，地上有无眠。

马利斯睡不了，于是自行来到走廊漫步。

他来回踱步。堡垒中好像没有其他吸血鬼，大概就只有伊斯利奥一位在。

不，前方有人正步近自己。

马利斯定眼一看，来者是位自己未曾见过的男子。

男子年纪二十四岁，头发是黄金色的颜色，充满光泽而卷曲。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相貌非常俊俏。

马利斯潜意识地对此人产生不悦的感觉。

马利斯挑起眉毛，「你是谁？」

这男子长得这么好看，要是他跟尼依夫碰见了，说不定尼依夫会被他拐走的……

男子冷冷地回话：「我的名字是杰夫罗．姬特斯，是伊斯利奥陛下的部下。」

原来他是吸血鬼！可恶，他不会抢走尼依夫吧……

「你叫姬特斯？我是门外汉，名字是马利斯。」

杰夫罗点头，「我听说过你。我知道还有一位叫珍兽的门外汉陪同你远道而的。」

甚么？这家伙知道尼依夫跟着我来了？

「你少给我咄咄逼人！」

杰夫罗没料到马利斯会如此骂他，怔了一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别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妄想想抢走尼……珍兽！」马利斯潜意识中咬定杰夫罗的存在会威胁到自己。

「我不明白你在说甚么。」

「你这家伙！你是不是要抢走珍兽？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杰夫罗莫名其妙的被马利斯辱骂，心想马利斯会不会是脑子有毛病。

「我根本不认识珍兽，为甚么你要一口咬定我会抢走他？」

这家伙不认识尼依夫？哎呀，见鬼的，原来是自己误会人家了。

「……是这样子的吗？抱歉，我一看见你的样子，便把你当作敌人了……真的很抱歉。」马利斯忽然回恢「正常」，向杰夫罗道歉。

杰夫罗半眯着眼睛，心想：这个马利斯到底是不是人类……

未几，马利斯又再回恢方才凶巴巴的模样，「虽然你不认识珍兽，但难保你看见他以后不会对他心动！姬特斯，你听清楚，尼……珍兽是我的爱人，我不许你碰他一根汗毛！」

妒忌心甚强的人类呀。

杰夫罗敷衍一句：「嗯。」

「我再说一次，你不可以碰他……」

杰夫罗实在忍受不了马利斯的缠人，于是变身成一只黑蝴蝶，迳自飞走了。

「咦？那家伙呢？怎么不见人影了？可恶，居然不好好听完我说话！」

马利斯用力蹭了地面一下，随后回到了房间。

可是，他发现尼依夫不在房间里。

12

杰夫罗以黑蝴蝶形态在走廊上翩翩飞舞着。

喵。

杰夫罗听见猫叫声，下意识地颤抖一下。他害怕猫，尤其是那种会静静瞪着你看的猫。

眼前就有一只黑毛蓝眸的猫。

杰夫罗不打算理会它。岂料黑猫一跃而起，腾跃至半空，伸出左爪狠狠抓破了杰夫罗左边的的翅膀。

「呜！」杰夫罗失去飞行能力，堕落至地上，变回人形。

被猫抓伤的位置留下三道显的伤痕。

杰夫罗看了黑猫一眼，不明白黑猫为甚么要攻击自己。

「你为甚么要伤害我？」

黑猫冰蓝色的眸子在闪耀着。

「你真的忘记我了？」黑猫除除地问。

杰夫罗撑大了双眼，双唇忍不住颤抖起来。

不……不可能的……

「杰夫罗．姬特斯……你现在好像过得好快乐的样子啊？」黑猫步步进逼，杰夫罗则是一劲儿往后退。

「不，不要过来！」杰夫罗掩着脸，口中吐出源自恐惧的呻吟。

「哈哈……杰夫罗，你还有脸出现在我和尼依夫面前？」

「……尼依夫？」杰夫罗并不知道珍兽正是尼依夫。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尼依夫就是珍兽！」

杰夫罗身子摇摆不定，最后跌倒在地。

「尼依夫来了？」杰夫罗眼角溢出温热的泪，「我好挂念尼依夫……」

「你少给我装可怜！当初让尼依夫心碎的人是你！」黑猫杏圆的蓝眸瞪得老大，模样骇人。

「我没有！你要我解释多少次你才明白！」

「我不会相信你的！」

「为甚么……」杰夫罗蜷缩着身子，躲在一角暗自落泪。

黑猫冷哼一声，瞬间变成了人形。

失眠的尼依夫出了房间，在走廊上徘徊。他听见前方传来一些声音。

好像是两人在争吵的声音呢。受好奇心驱使的尼依夫往前前进。

尼依夫来到墙角后，探头欲偷窥着正在吵架的两人。

尼依夫把头探出去后，失去了反应。

映入眼帘的，是两位不应该在这儿出现的人。

医生和杰夫罗．姬特斯。

他没有看错，他认得眼前的两人。

医生正站在杰夫罗面前，而杰夫罗则是瑟缩在一角啜泣着。

尼依夫倏然掴了自己一巴掌，认清自己不是在做梦。

眼前的一切，是幻觉么？

为甚么一位已死的人，还有一位失踪已有九年多的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尼依夫失神中，来到了两人面前。

「医生……杰夫罗……你们……」

医生和杰夫罗同时转过头来，三人相视而愣。

「医生……为甚么你会在这里？你、你不是死了……」

医生垂下头，额前姜黄色的浏海散落在他冷酷的五官上，把他的表情遮掩去了。

「我已经死了，尼依夫。」

不如以往，医生没再称尼依夫为「少爷」，反倒是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尼依夫多少也猜到了医生出现的原因。

「为甚么……你的身体不是被火化了吗……」

「……那是骗你的。」医生嘀咕道，「我的遗体没被火化。」

尼依夫的心慌乱了，「到底是怎么了？你们说话啊！你们给我说话啊！」

「我是吸血鬼，这家伙也是。」医生指的是杰夫罗。

「甚么……你们、你们为甚么要瞒骗我！」尼依夫激动地咆哮着。他从来都不会拉大嗓门叫喊，但现下，他实在控制不了。

「我没有瞒骗你！我不把事实告诉你，是有苦衷的……」医生步上前，冰蓝色的眼睛在尼依夫眼前不断放大，彷佛要嵌入尼依夫的棕眸里头一样。

尼依夫靠在墙上，背后传来寒彻心扉的冰冷。

杰夫罗没有说话。医生没有说话。尼依夫没有说话。

医生十指抚上尼依夫发愣的脸，来到尼依夫的太阳穴位置，轻轻按着。

一段接一段的破碎回忆入侵了尼依夫的脑部，在他的脑海中放映着……

十年前，保加利亚。

患病濒死的医生被一颈白发的男子捏死了。尼依夫认得那位白发男子．他是吸血鬼之王伊斯利奥。

伊斯利奥杀死医生后，正打算离开森林。谁知，本来已死的医生竟从地上坐了起来。

伊斯利奥看见医生的尸体坐立起来，噗嗤一笑。

「啊？没想到你的意志力会如此强大……你竟能死而复生。」

医生意识仍然模煳，他听不懂伊斯利奥的话。

「你……说甚么？我……死而复生？」医生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是的，恭喜你！你已经成为吸血鬼了！你以后都会想要吸食人畜的血液，甚至拥有杀人的欲望！」伊斯利奥没正经地嬉皮笑脸。

「你骗人……我怎么会变成吸血鬼了……我没被吸血啊……」医生懵懂地望着自己的四肢，不觉自己的身体有任何变化。

「哼，你大概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吸血鬼吧？我刚才不也说了，你的求生意志大过强大，你死不冥目，所以……便变成了吸血的怪物。」

医生花了好几分钟去接受现实。他眼巴巴地盯着伊斯利奥，问：「你……为甚么会知道我是吸血鬼？」

伊斯利奥勾起白色的眉毛，「你认为呢？」

医生的目光变得沉重，「……你……也是吸血鬼。」

「算你有点小聪明。」伊斯利奥拨开了额前的白长发，「我是一名吸血鬼，是你的同类。」

医生凝望着伊斯利奥的目光充斥着绝望的情绪，「我……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下一秒，伊斯利奥的身影消失在医生的眼前。

无助的医生就这样呆坐在森林里。

13

我不能回到尼依夫少爷身边了。

回去，只会对他不利。我如今已成魔物，岂能回到尼依夫少爷的身边，继续服侍他？

他是人类；我是吸血鬼。他的血引诱我，我会对他的血产生冲动。

我不能回去。

我不能回去。

可是我想回去。

我想见尼依夫少爷……他需要我。

没有我，他的世界会被污染成黑色的。

尼依夫少爷……

医生决定回去加拿大。他会回去，但不会再出现在尼依夫面前，只会一直在黑暗中守护着他。

谁知道，医生回到加拿大后，尼依夫已经到法国留学了。

此外，他知道了杰夫罗跟西法拉成婚的消息。而且，尼依夫少爷是在杰夫罗举行婚礼前离开这个家的。

医生不自觉地把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猜测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了解尼依夫少爷对杰夫罗抱有非一般的感情，那似乎是爱。

尼依夫少爷深爱着杰夫罗，杰夫罗却不明白尼依夫的心意，还娶了尼依夫的姊姊──西法拉为妻。

尼依夫因此而深受打击，再加上自己已死的恶号，他最后决定离开这个苦困的地方，到外国重新开始他的人生。

在医生的脑海中，他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