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吸血鬼在阳台上密谈。
聊了一番,伊斯利奥冷笑道:「你同意吗?」
「……我不反对,只是,这么做的话……」
「你不用担心。」伊斯利奥非常有信心,「还有一点,请你不要把事情告诉其他任何生物;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连马利斯也不可以知道吗?」
「不可以。」
「是的,我明白了……可是,狄枢已经上山找墓地了……」
「那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开始吧。来吧,你负责……」
19
狄枢到了的华人永远坟场,到达目的地后才发现香港的坟场并没有欧洲国家的那么大,墓碑与墓碑之间的距离也非常密集。
看样子是无法找到一副合适的棺材了……
狄枢失望地垂下头,正欲返回原路时,他的行动电话突然响起铃声。
他看了看来电的电话号码,是迦南。
「迦南先生,你找我有何事?」
电话另一头传来迦南震耳欲聋的声音,凸显了迦南的焦躁,「狄枢!你快赶到太砰山!珍兽被那只该死的人虏走了!」
「……甚么?谁是该死的人?」
「我不知道!一言以蔽之,你给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太平山!」
「……迦南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狄枢对迦南的话感到大为错愕,可迦南已经在他问出问题前挂了线。
电话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嘟嘟」声。狄枢感觉脑海一片空白。
事发在二十分钟前,迦南和马利斯任务过后,回到尼依夫的寓所。他们发现尼依夫不见了踪影,公寓内的物件和家俱亦有被人破坏过的痕迹,现场一片狼藉。
「尼依夫!」
马利斯第一个念头是尼依夫被人拐走了。他好害怕,他不知道尼依夫到底遇上了甚么可怕的事情,他万分忧虑……
「马利斯,这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些字!」迦南不知从何处搜出一张被捏得皱皱的纸条,他把它递给马利斯。
纸条上写着一行东歪西倒的字,写未的人似乎是在情急之下写下的,内容如下:
「马利斯,太平山,救我。」
「太平山?尼依夫他被人抓到太平山了!」马利斯激动地捉着心上的纸条,「我们快点去救他!」
「马利斯,冷静一点。你能确定这是珍兽的笔迹么?」迦南夺过纸条,仔细过目,「纸条上的字写得歪歪斜斜,我们不能确定是珍兽写下的。」
「可是我们也得去啊!要是尼依夫真的被人捉走了,那我怎么办!」马利斯急得要哭出来了。
「马利斯,你别这么冲动,好不好?」迦南皱起眉头,「我认为这是个圈套。」
「你的意思是要把尼依夫的生死置之度外吗!」马利斯气红了双眼,紧握着双拳。
「……我是绝对不会牺牲珍兽的。」
「那我们现在就上太平山啊!尼依夫这么柔弱,他们说不定……」
「好,我们去救他吧。可是,单凭我们的力量,未必足以救出珍兽;我们需要吸血鬼的帮助。」
马利斯强忍住颤意,把不稳定的嗓声压低,「迦南,这个时候,只有你能号召吸血鬼了,我求你……」
「行了,马利斯,我会叫上狄枢的……狄枢已经足以应付那些拐走珍兽的人类了。该死,我们快去吧。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狄枢。」
伊斯利奥正坐在一辆银色跑车的驾驶座上,昏厥的尼依夫躺在他旁边的座位上。
伊斯利奥享受着吹向山顶的微风,以及分秒间的宁静。
那群愚蠢的人类一定会中计的,因为珍兽是他们重要的人。
狄枢也会的……因为他也非常重视珍兽。
伊斯利奥盯着昏睡着的尼依夫,灰白色的眸子掠过一抹杀意。
他惨白的手滑至尼依夫的颈项,五只手指压上了尼依夫白皙的脖子,狠狠一捏。
昏迷中的尼依夫有种窒息感,本能似地扭动着头部。伊斯利奥马上轻开手。
不能杀死他。他的存在实在有太大价值。
伊斯利奥瞪着尼依夫,等待狄枢和那些门外汉上山。
在他的视线中,一只黑蛾正直往自己那头飞来。是狄枢。
伊斯利奥把头从车窗内伸出来,让狄枢看见自己的模样。
狄枢的身子重重抖了一下,他意识到伊斯利奥就是拐走尼依夫的人。
为甚么?为甚么陛下会拐走尼依夫?难道陛下……喜欢尼依夫?
狄枢的脸失去了血色。他变回人形,呆若木鸡地注视着伊斯利奥。
陛下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狄枢觉得自己的内心好难受,他好不容易才支撑着愈发沉重的身躯,以不安的声线问:「陛下……是你抓走珍兽的吗?」
「你认为呢?」
「为甚么,陛下?」
「因为我想要他。」
一把重锤敲上狄枢的心脏,狄枢的耳朵传来一阵阵耳呜般的声响,除此以外,他甚么也听不见。
陛下想要珍兽……陛下想要珍兽!
狄枢转过身子,以手掩着脸孔,强忍着要流泪的意欲。
「陛下……」
「难道你有甚么意见吗?」王者挑了挑剑眉。
「可是……珍兽已经有爱人了……」陛下你怎么可以横刀夺爱?
「有爱人又如何?我要得到他,他就不能属于我以外的人!」
「……」
狄枢全身失去重力,快要跌倒在地。
原来陛下之前对自己说的,全是谎言……
其实陛下根本没爱过自己,他只是在玩弄自己……
真可笑……
狄枢知道自己的眼角湿了,他不敢偏过脸,他不攻让陛下看见自己如厮不争气的样子。
「狄枢,你有甚么不满么?」
「……马利斯会很伤心的,他深爱着珍兽。」
「那与我无关。」王者冷冷地道。
陛下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狄枢摇了摇头,心想:纵使陛下不爱自己,自己也不能让陛下拆散珍兽和马利斯的……自己必须保护珍兽……
「……陛下,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带走珍兽。」
「啊?你方才说甚么?」伊斯利奥觉得有点不对劲──狄枢没有像他想像般大哭大闹,反倒是异常平静。
而且,狄枢还说出不能让自己带走珍兽的奇怪说话来。
难不成狄枢打算以他的力量去阻止自己带走珍兽?
不会吧,那一切岂不是会偏离原来的计划了吗……
伊斯利奥在心中暗暗咒骂一句,随后回了狄枢一句,「你可以试试看。」
狄枢血红色的眼睛直视着陛下,眼内没有畏惧之色。
伊斯利奥怔住了。
不是这样的,他并不希望狄枢讨厌自己,他只是想要得到狄枢而已……
20
此时,一辆黑色汽车以高速驶上太平山山顶。伊斯利奥看着马利斯和迦南下车。
「尼依夫!」
「……这不是陛下?为甚么……」迦南先是因错愕而呆住了,而后才想到陛下就是抓走尼依夫的人,「原来是你……是你抓走珍兽……」
「……」
马利斯难以置信地看向伊斯利奥,「是陛下你……陛下你要带走尼依夫?」
伊斯利奥沉沉地望了狄枢一眼,点头。
「不……不可以!你为甚么要跟我抢?尼依夫爱的人是我……你不可以带走他!」马利斯知道自己的力量及不上伊斯利奥,他根本毫无反缚之力。
「……你们愿意让我带走珍兽吗?」伊斯利奥突然抛下这句奇怪的问题,令三人摸不着头脑。
马利斯马上脱口而出,「不!我不愿意!」
陛下没有理会马利斯,反而看向狄枢,「狄枢,你愿意吗?」
狄枢迟疑了。他不愿意,可他又不能违背陛下的意思。
只是,再单纯(迟钝?)的人也会有嫉妒之心;狄枢爱陛下,他不愿意让别人霸占陛下。其次,他是衷心希望珍兽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他希望珍兽能得到幸福。
「我……我不希望……陛下跟珍兽在一起……」
「那是为甚么?」
狄枢血红色的眼睛异常澄澈,「……陛下,我爱你……」
伊斯利奥睁大灰白色的眼睛,全神贯注地聆听着狄枢笨拙的告白。
「其实我……一直都很仰慕陛下的……我对陛下的感觉好像跟其他吸血鬼的不同,好像不是单纯的仰慕……是姊姊告诉我,这就是爱情……」狄枢故有的冷静不见了,整张脸都涨成了夸张的血红色。
「当我听见陛下说……希望我能留在你身边时,我真的好高兴,可是……可是我知道陛下不可能爱上我的……所以我才会拒绝陛下的……」
马利斯满腔疑问地看着这两位吸血鬼,迦南则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没有太大反应。
他们真是超别扭的,马利斯暗忖。
狄枢可怜兮兮的石榴红眼睛盯着伊斯利奥,后者咽下了一口唾液。
「陛下……我知道你很生气,但请你不要带走珍兽,好不好?我都把事实和盘托出了,求你不要分开珍兽和马利斯……」
「……」
伊斯利奥不禁汗颜──狄枢眼里就只剩下珍兽了吗?他就不会自私一点,主动要求自己放弃珍兽吗?
他摆摆头,迳自下了车。他来到狄枢身前。两人并排,伊斯利奥是占上风的一个。
「狄枢……」伊斯利奥一手挑起狄枢的下巴.弯下腰。
「陛、陛下……」陛下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狄枢……你说你爱我……」他那灼烫的气息直逼狄枢的脸颊,烫红了狄枢的俏脸。
「是的!」
「那你证明给我看,好不好?」伊斯利奥亮出一个大笑脸,诡异至极,害得正在看戏的马利斯和迦南连连打颤。
「证明……?」狄枢思考了一会,还是不明白伊斯利奥的意思,「陛下,你要我怎样证明?」
「狄枢不知道该怎么办吗?呵呵,我就告诉你……」伊斯利奥的脸在狄枢眼内不断放大,两人的脸差不多要贴在一起了,「把你的嘴唇印上我的嘴唇,把你的小小舌头伸入我的口腔里,好好诱惑我,好好亲吻我……」
「……陛下,你……」狄枢花了足足三十秒才反应过来,脸像火烧般红。
「我要你吻我。」伊斯利奥捏着狄枢雪白的下颚,薄唇暧昧地擦过狄枢的唇边。
「陛下,他们、他们在看……」狄枢被型的举动逗羞了,却又欲哭无泪。
「狄枢。」伊斯利奥严肃起来,「我给你五秒时间,如果在,五秒内你不吻我的话,我就抓走珍兽。」
「陛下!」
「五……四……」
狄枢急得无所适从,想吻陛下,又础于马利斯和迦南的注视,而不敢主动出击。
马利斯没好气地看着这对吸血鬼在欲擒故纵,迦南则是埋头找着自己的手机,打算把两位接吻的情况拍下来。
「三……二……」
伊斯利奥见狄枢还未有表示,于是故意张大嘴巴,夸张地做出「一」字的口形。
狄枢得知限时已到,立刻笨手笨脚地靠上前,翘起脚跟,嘴唇撞上了伊斯利奥双唇。
伊斯利奥眯起灰眸,以温柔的动作接纳了狄枢生涩的亲吻。
狄枢不顾自己的脸有多红艳,乖乖顺从着伊斯利奥的活动,贴服地依偎在伊斯利奥怀里。
两只吸血鬼正打得火热的同时,旁边两位观众简直是看傻了眼。
但很快,他们明白到伊斯利奥「拐走」尼依夫,背后的目的是甚么……
是为了得到狄枢。
马利斯趁大好时机,悄悄熘进伊斯利奥的车子里,抱起了沉睡的尼依夫,将他抱出车子。
迦南已从口袋里掏出黑莓手机,拍下了吸血鬼之王和狄枢历史性的接吻照片。
「哈哈,太好了,这些照片一定可以卖出好价钱……对,还要拍下短片,放上Facebook!哈哈哈哈哈哈……」迦南发疯似地狂拍照,表现令人无奈。
伊斯利奥听见迦南的话,神情险恶地瞟了迦南一眼,以示警告。迦南被他瞪得心慌慌,马上举起手,做出一个投降般的动作。
「好,我不拍了,我把它们删除,这行了吧?」
伊斯利奥这才放心把目光挪开。
没多久,两人的吻终于大功告成。被放开的狄枢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
「狄枢,我在你的吻当中感觉到浓浓的爱意啊。」伊斯利奥嗤笑起来。
「陛下……请你不要说了……」
「狄枢……」伊斯利奥挨近狄枢,以只有他们两位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其实我是故意带走尼依夫的,目的是要你主动向我告白。」
「甚、甚么!」狄枢像是电脑当机般呆住了。
「你可不能怪我哦。谁着你当初拒绝我,明明你就喜欢我喜欢得要死……」伊斯利奥嘀嘀咕咕的,看样子是在抱怨。
「……陛下……」
「啊?甚么?」
「……陛下,你、你好可恶啊!」狄枢「哗」的一声,眼泪流了出来,「要不是你,我就不会把那些丢脸的说话说出来了……」
「向我告白很丢你的脸么?」伊斯利奥的脸顿时黑了起来。
「不是……只是,在别人面前说这种话,好羞人……」
「羞耻了啊?爱上我,居然会令你感到羞耻吗?」
「不是的……」
两位别扭的吸血鬼在车里说了半天悄悄话,没留意到马利斯已经带尼依夫上了迦南的车,回家去了。
伊斯利奥和狄枢闹了一会儿,觉得没趣了,于是一把抱起狄枢,两位吸血鬼在空气中人间蒸发了。
21
狄枢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跟伊斯利奥已经身处西班牙加西利亚的荒废堡垒中。
「陛下……」
「我用了瞬间转移啊。狄枢你也能做到吧?」伊斯利奥冲狄枢一笑,洁白的牙齿和雪白的皮肤相映成趣。
「我会……只是力量及不上陛下的……呜!」
狄枢被伊斯利奥一把横抱起来,不免惊呼一声。
「陛下,你干甚么……」
「叫我伊斯利奥。」
「……伊斯利奥陛下……」
「嘘,狄枢乖,别说话……」
两人说话的声音愈来愈远,最终止息于伊斯利奥的房间门后。
躲在一旁的杰夫罗,待两位吸血鬼进入房间以后,才松一口气。
幸好自己没有打扰到陛下和狄枢先生。
杰夫罗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两小时后。
陛下的房间里正一片欢愉。
反观杰夫罗,他睡得很不安稳,时而扭动身躯,时而呓语,额角被冷汗沾湿了。
「不要……别过来……」
杰夫罗的梦魇貌似还未完的样子,令梦中的杰夫罗受尽煎熬。
「不要!求你了……」
杰夫罗惊慌地摇着头,眼角溢出了透明的泪水。可他还是未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