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情人 上——南枝

没想到却听到曲意说，“你快回去吧，要是严重，记得要送他去医院。”

钟书博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道了谢飞快地跑了。

他回到寝室，林岚已经躺在了床上，他一个师弟在寝室里为他端茶递水，钟书博说，“不是晕倒了吗，怎么没送医院去打吊针？”

师弟说，“师兄他不去，说回来睡一觉就好。”

钟书博过去摸林岚的额头，又探探自己的额头，道，“没有发烧。”

师弟说，“拷了体温，没有发烧。我觉得可能与师兄最近做的实验有关，他有用放射性，大约身体免疫就不大好。”

钟书博皱眉道，“用生物素也可以做，他干嘛要去做放射性，以后不想要孩子了吗？”

师弟说，“还不是我们钱老头想要省钱，师兄也说同位素效果更好，就这么做了。”

钟书博说，“钱老头那么抠，省着钱去做棺材本吗？”

师弟，“……”这种话是嘴上刻薄的林岚才会说的吧，和林岚师兄在一起久了，忠厚老实的钟师兄也会说了。

林岚躺在床上难受得耳朵嗡嗡响，哑着嗓子道，“你们别说了，吵得很。”

两个人赶紧噤声，钟书博让师弟先回去了，自己过来照顾林岚，说，“你药都喝了吗？”

林岚要出不了气一样，虚弱地瞥了他一眼，声音很小，“吃了，你出去，让我好好睡一觉。”

钟书博将一杯水放到他床头边的小柜子上，说，“那你睡吧，我关灯你睡，你有事就叫我。”

钟书博出去了，房间里的灯关了，林岚在黑暗里却怎么也睡不着，胸口难受，咽喉难受，头也难受。

第九章：约会？

手机响过好几次，林岚也没有去拿来看，钟书博半夜起身来看他，又给他倒水喝，看到林岚还是没有睡着，就说，“要不，去医院吧。”

林岚头疼欲裂，却摇头，“你把那些西药拿给我喝。”

钟书博实在拿他没办法，又把药拿给他，端水给他喝，这时候书桌上的手机又在响，是有短信，他起身去拿，要直接打开看，林岚有预感那是谁发过来，就赶紧说道，“把手机给我，不要乱看我的东西。”

钟书博将手机递给了他，将他喝过几口的水杯接过去放到一边。

林岚瞥了钟书博一眼，才划开手机看了，有三个未接电话，一个是他爸打来的，他看到就皱了一下眉，一个是他师姐打来的，一个是被他标出了A的号码，短信也有好几条，除了三条师弟师妹发来问他好些没有的，其余两条是A发过来的。

他看了师弟师妹的，又回复了，却没有勇气打开曲意发过来的短信。

看钟书博一直盯着自己，就说，“你看着我做什么？”

钟书博呵呵笑了两声，道，“你脸很红，真的没发烧吗？”

林岚蹙眉道，“睡的吧，没有发烧。”

钟书博依然看着他，林岚这时候垂着眼睛的样子其实很媚气，有点像女生，不过自己要是这样说，他估计又会对自己大骂过来。

林岚看了手机上的时间，就说，“这么晚了，你快睡觉去吧。我没什么事。”

钟书博觉得很困，坐在林岚旁边也在打瞌睡，听他这么说，应了之后就离开了。

在黑暗里，林岚将手机拿出来翻看短信，一条写着“你感冒严重了吗？好好休息。”

一条写着，“还是去医院吧，我看你平常身体也不好。”

林岚不顾辐射地将手机放到自己胸口，脑子里一片茫然。

他想了很过，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了其中一条，“只是感冒，吃过药了，没事。”

刚回，手机就来了一个电话，他看是曲意，心里就是一紧，心想他怎么这时候还没睡。

林岚犹豫了一阵把电话接了起来，曲意说，“你现在还没睡吗？我听说你是晕倒了，真的没问题？”

“嗯，吃了药，没事的。”林岚声音哑得不行，每说一个字，就像是风箱在拉动一般带着呼呼的声音。

曲意一听就知道哪里是没事，说，“你没去医院？”

林岚脑子发晕，“在学校外面的诊所拿过药了。”说到这里，又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曲意这时候说道，“我去送你到医院吧。”

林岚因他这句话一下子惊住了，说，“你不要来。我没事，你千万别来。”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惊慌。

曲意沉默了一阵，林岚也沉默下来，他只听得到自己粗重的像是要接续不上的呼吸声。

过了几秒钟，曲意才说，“我不过去，我让一个阿姨过去，她会带你去医院里，生病了不注意不行。”

林岚迷迷糊糊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电话挂了没过多久，最多只有二十分钟，林岚就被吵起来了，不仅他，还有他隔壁的钟书博。

因为楼下来了救护车。

一个干练的女人来敲了门，还有医生和护士，来把林岚接去了医院，钟书博完全是迷迷蹬蹬的，慌慌张张穿好了衣服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他还以为是林岚自己拨打了120。

林岚感冒被救护车送进医院的事情在那栋博士楼里出名了好一阵，因为楼管那晚被120叫醒后吓了一大跳，之后就给做了宣传。

林岚扁桃体发炎严重，而且肺部也有发炎的迹象，幸好送进了医院，不然还真是糟糕。

林岚在医院里得到了救治，钟书博女朋友也来看了他，还给他带了煲的粥，林岚不得不想她真是个贤惠的女人，自己心里说她配不上钟书博都是嫉妒她吧。

住院的第二个晚上，曲意来探了病，他没有带东西过来，只是在床边坐着看了林岚一阵，因为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两人也没怎么说话，曲意只是说，“好好注意身体，你还这么年轻。”

他之后就走了，林岚默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面沉沉的。

至今，他不能说自己不明白曲意的心意。

林岚在医院里住了三天，花费了近两千块钱，加上出120的钱，便是两千多，钟书博不断抱怨医院简直太黑了，林岚却没有表示。

林岚住院，钟书博其实有和他说应该和他家里人说一说吧，不过林岚却完全没听。

钟书博从来没有听林岚说过他家里的事情，钟书博已经算是沉默的人了，却也把自己家里的情况告诉过林岚，例如他有个小他一岁的妹妹，已经结婚了，家里父母怎么样，亲戚怎么样，如此这些。

但是林岚却从来没说过，也没有听他和家里人打电话，钟书博对林岚的家里情况很好奇，不过林岚不愿意说，他也没办法逼他讲。

从医院里回去，也就到了寒假时间了，学校里本科生几乎走光了，研究生也没有剩下多少，幸得林岚没有需要考试的课，全是交论文，论文也是早就交了，只等着将最近一个实验做完，就可以收拾收拾回家了。

林岚对于回家也没有多高兴，不像钟书博那样对于回家非常期待，他这学期要带李艳回家，林岚不得不吐槽钟书博和李艳发展太快了，才两个月就回家见家长，他怀疑钟书博是不是先上车后补票，明年一到校就要宣布马上结婚。

钟书博腊月二十三就和曲意请了假带着辞职不干了的李艳回老家了，他没想到的是曲意居然给批准了，他还以为会被曲意骂呢，没想到曲意却很支持他的终身大事，还说，“回家多待几天也行。”

钟书博于是就走了，寝室里只剩了林岚。

到腊月二十六时，实验楼里已经冷冷清清了，不少实验室已经放了假，只有少数几个实验室还有人。

在电梯里，林岚又遇到曲意，林岚并不觉得吃惊，曲意实验室每年都是最晚放假的，不过给学生的补贴也是最多的，还可以报销回家的路费。所以学生们也愿意为他卖命，例如献身实验室往年每次只在家待五天的钟书博同学。

在电梯里只有曲意和他两个人，曲意就说，“你怎么还没有回家。”

林岚心想你实验室每年都二十七才放假，你居然这样问我，嘴里说道，“明天就回。”

曲意说，“你要多注意身体。”

林岚垂着眼睛，现在对着曲意他不会觉得紧张了，但是心里总有种莫名的凄凉的难过，“谢谢曲老师。”

电梯到了一楼，曲意让林岚先出了，才说，“一起去吃晚饭吧。”

林岚愣了一下，想要拒绝，曲意说，“去吧。”

这次只是在学校里的附属餐厅里吃的，虽然只是学校里的附属餐厅，因是用来招待贵宾，也是四星级，里面的东西味道很不错，当然价格上也一点不便宜，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吃着，林岚的导师就进来了，还带着另外几个人，看样子就是请客吃饭，实验室导师和一般公司老总一样，逢年过节也是如此地忙碌，要打好人际关系，送礼请客，总是这样度过。

钱云林看到林岚居然和曲意坐在一起吃饭，就很惊讶，服务生领着他的几位客人去包厢时，他就先过来和曲意打招呼了，两人先是礼节性握了一个手，然后钱老师就说，“曲院长怎么和林岚在一起吃饭？我在里面定了包厢，过去喝杯酒怎么样。”

钱云林叫曲意曲院长，是因为曲意去竞争了研生院的副院长，材料交上去了，结果还没有下来，钱云林这样说，也不知道是敬重他替他高兴还是怎么样。

而一向眼高于顶又是学院风云人物的曲意，这次居然对钱云林很是尊重的样子，站起了身和他握手，还让服务生去拿一个杯子过来，倒了酒和他碰杯，说，“我一会儿还有事情，就不去你们里面打搅了，来，喝一杯，提前祝春节快乐！”

说着，又解释了林岚为什么和他坐在一起吃饭，说是林岚和他一个博士生是室友，过去他们实验室帮过忙，今天正好路上遇到，一个人吃饭也寂寞，就拉上了他。

林岚对着他自己的导师就像个小白兔，乖巧地和他问好，然后被钱云林拉走了，进了里面包厢去吃，没法子，曲意也被拉了进去。

钱云林请的客人，都是几个研究所里的重量级人物，和他的实验室有合作关系的，借着一起吃饭，都来说说国家之后在他们这方面的投钱方向，拉了曲意进来，也是想他说点对大家有用的，因为这些重量级人物似乎都知道他家里关系底子厚。

林岚坐在那里就完全沦为了一个服务生，专程为人倒酒，没吃几口菜全在他导师旁边服贴着听大家说话。

一顿饭吃了三小时，林岚也被他导师介绍给了饭桌上的所有人，他导师很看重他，一直赞扬他，他也就没办法喝了好几杯酒，作为这个桌上的最没分量的人物，敬人酒时次次只能一杯干，完全没办法。

虽然只是5ml的酒杯，但是赖不住52度的白酒，到最后他脑子完全迷糊了。

而曲意只是做做样子喝了一点酒，说一会儿还要开车。

饭局完后，钱云林还准备让林岚送客，一转头发现林岚趴在椅子上不醒人事了。

他惊道，“这娃酒量怎么这么浅。”

钱云林送了另外的客人出去，曲意挽着自己的外套风衣，对钱云林说，“我让我那个学生来送林岚回去。老钱，你也不要开车了，喝了那么多酒，打车回去吧。”

第十章：交往？

曲意过去拍了拍林岚，林岚趴在那里，其实还是有些意识的，迷茫地抬起头来看向曲意。

因为醉酒林岚面上带着一层薄薄酒红，眼睛却水水的，在餐厅里的灯光下，他的肌肤如白云一般莹润漂亮，眉眼却艳丽突出，曲意对上他的眼睛，心跳也漏了两拍，赶紧让自己镇定，说道，“你还能够走动路吗？”

林岚又将脑袋趴下去了。

曲意只好将他扶了起来，林岚虽然有些意识，身体却不听自己的使唤，瞬间就歪倒在曲意的身上了，曲意只好将他扶紧。

带着他从餐厅里出去，在门口处，钱云林老师才刚刚送完几个客人，转过头看到曲意将他的弟子扶了出来，而他的弟子，已经是完全醉过去了。

钱云林不断感概，“他酒量太浅了。”说着，又要过来扶林岚，道，“我打电话让实验室还没走的同学来把他送回去。”已经开始掏手机。

曲意说，“老钱，我把他送回去就是，我反正要开车从学校里穿过去，到他楼下了让他室友来接他就是。”

钱云林道，“这怎么好麻烦你。”

曲意说，“不麻烦，今天本来也是我拉他过来吃饭，现在直接醉了。”

钱云林只好道，“那好吧，麻烦你了。他的室友，是叫钟书博的吧。”

曲意说，“是的。”

钱云林点点头，“我记得那个小子，高高壮壮的。”

他其实也有些醉了，回去结帐，曲意也就将林岚半搂半扶着，带到一边停车场自己的车里去，将他放在副驾驶位上时，他靠他那么近，林岚嫣红水嫩的嘴唇就距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而林岚这时候还闭着眼睛，睡过去了。

曲意眼神幽深，几乎控制不住亲上去。

不过好在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替林岚系好了安全带，就回了驾驶座上去，他酒量本就好，饭桌上又只是浅酌了几口，开车完全没问题，他倒着车出了停车场，车从学校里借道，却没有到林岚的宿舍楼下，而是直接从另外一道校门开出去了。

林岚进曲意的家时，他已经有点醒了，但是这点神智却不足以让他控制自己的身体，没法发出声音来，没法睁开眼睛，只是能够感受到曲意突然之间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这让他有种奇妙的感觉，好象是整个人脱离了地球的地心引力一般，整个身体都轻松了下来，他被曲意抱着上楼放在了一个沙发里。

沙发软软的，他整个人就滑进去了。

没有将林岚抱起来前，曲意不知道他居然这么轻，大约只有九十来斤，瘦成了一把骨头。

他去绞了一把热毛巾来，敷在林岚的脸上，从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脸颊，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的下巴，他的颈项，他的耳朵，他一寸寸地仔细地擦着，仔细地看着，平常只是简单地看着林岚，没有发现他五官长得这么好，每一个部分，都可以用相机做特写，眼睛闭着时，每个线条都可以用画笔描下来，那便是勾人的曲线。

曲意将他身上的外套脱了，他里面穿着靛蓝色的毛衣，他的手想要摸上他的腰，又止住了，赶紧站起身来，放下了毛巾，去楼下找了解酒药，端了一杯热水，回卧室时，林岚已经睁开了眼睛，大约神智还是不清楚，眼神朦胧地把曲意看着。

曲意喂他吃了解酒药，又把水端着喂他，林岚好在可以喝水，将解酒药吃了下去。

曲意也同钱老师一样感叹了一句，“你酒量太浅了。”

林岚对此却没有表示，酒精让他整个身体好像不是他的了一样，他只是看着曲意，眼神也不受控制地飘忽，曲意没对他做什么，只是道，“上床睡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说着，他把林岚扶着站了起来，让他躺到床上去，又周到地替他脱了袜子，还去拿了热毛巾来暖了暖他的脚，这才将他盖进被子里去。

林岚躺在柔软的床上，这下全身都放松了，包括身体和精神，他很快就完全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非常舒服，酒精让他最近的失眠也不自觉好了。

他中途也有醒来过一次，但是当时迷迷糊糊的，跌跌撞撞跑进卫生间里去上了厕所，回来又往床上躺，发现很不舒服，就将裤子和衣服都脱掉了，只穿着一条内裤裹在香软的被子里，梦里的自己，就像是小时候幻想的睡在白云里一样，轻飘飘的，温暖无比。

之后他又醒过来，却也不愿意起床，不愿意睁开眼睛，只裹在被子里，听着房间里空调的运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