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实在很不想扫西恩的兴,但他万分不愿意在明知被窃听的前提下做那档事情。
“呃,抱歉呢,今天我没那个心情。”
西恩难掩失望的神情,他把玛丽抱得更紧了。
“其实……其实昨晚我来过,就在楼下。”
玛丽有种十分糟糕的预感。
“我看到有个男人抱你上楼,他就是你的新对象吗?”
那是个很高大的男人,容貌冷竣,那一身过分合身的军服更突显他的魅力,西恩从没尝到过如此大的危机感。
“别开玩笑了,他才不是什么新对象!”
玛丽不屑地说,“我昨晚喝醉了,他负责送我回家而已,他就是那个我讨厌得想掐死他的上司啦!”
“哈?他就是那个经常欺压你的上司?!”
西恩惊讶得合不上嘴,玛丽把他的上司形容得极其面目可憎,害他一直把那个上司想象成丑陋的中年肥大叔,可这个真人版的落差未免也太大了吧……
“别提他了,换别的话题吧。”一提起那个人玛丽就来气,恨不得亲手掐死他。
虽然听到玛丽这么说,但西恩还是没能释怀。要是他干脆承认那是新情人,那西恩还会轻松些。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陪在玛丽身边,看过形形色_色的人来了又去。每次问玛丽是否有新对象他都会大方承认,惟独这次他如此强烈地否认,西恩反而烦恼起来。
压抑着内心的不安,西恩顺着玛丽的意思寻找其他话题。
“说回那个可爱的孩子吧,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他,他就粗暴地对待我送你的花呢。那时我还以为他很淘气,没想到他其实挺乖的。”
说起拉比,玛丽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一开始明明那么讨厌他,想把他甩给其他人照顾。可后来相处久了,就觉得他其实也不是那么讨人厌嘛。
“是呢,我记得哦,那个小鬼就在门口把花都抓得满地都是……”
在门口……
对了,那时拉比说什么来着。
‘恶灵!那是恶灵!’
玛丽看向门口,脑海闪过三哥蹲下来摸索什么的身影。
‘这味道,有点像某种毒品。’
“啊!”白花、恶灵、毒品,线索都连起来了!玛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那种白色的花,你还有吗?”
西恩不明白为什么玛丽突然这么激动,“已经没有了,前辈死了,我已经找不到卖家了啊。”
“之前的呢?都扔了吗?”
“已经枯萎了哦,在垃圾筒里。”
玛丽急忙站起来,往厨房跑去。
看到一向爱干净的玛丽竟然在翻垃圾筒,西恩不解地问,“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铃……”
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玛丽擦了下手又跑回来接电话。
“您好。”
“是我。”是那个欠掐的人。
“我有事情要忙,拜拜。”
“等一下,我只说一句话,好好复述一次吧。明天中午一时,你带拉比去卡普拉公司的仓库,去取回他忘了的东西。”
玛丽马上明白伊万的意图。
“我明白了,中午一时,送拉比去卡普拉仓库。”
这是个陷阱,故意说给窃听者听,引诱他出来。
玛丽心想:那正好呢,我正想去那仓库一趟……
他想查一下,卡普拉的货物清单里到底有没有白色鸢尾花这一项。
假如自己没推测错的话,那个卡普拉公司和这个药剂师所干的勾当就是贩买毒品原材料了。
翌日,一切准备就绪。
为了保密这次行动,伊万冒险地决定不申请任何支援。
二人提早前往目标仓库,等待对方出现。
“喂,快到时间了,你看到有人进来了吗?”
呆在仓库等了将近一小时,玛丽已经开始没耐性了,他用通讯器向外面的伊万确认着状况。
“再等一下吧。”
“那人不会没上勾吧?”
“这本来就是场赌博啊,看运气吧。嘘,有人进来了。”
听到伊万的提醒,玛丽马上警戒地竖起耳朵,握紧手中的枪。
“吱……”
仓库的门被谁打开,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似乎没有戒备,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发出的声音。
听到书柜方向传来翻阅书籍的声音,玛丽谨慎地走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背影,对方似乎没发现玛丽在接近,还在独自翻阅着什么东西。
玛丽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难道,真的像自己之前所推测的那样吗?
“卡菲?”
玛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那人回过头来,熟悉的黑色长发,黑色眼睛,精致的容貌,一一粉碎了玛丽的疑惑。
是的,眼前的人正是卡菲。
“卡菲!为什么是你?!”
14.狼
“玛丽?你怎么在这儿?”卡菲一脸的不解。
玛丽难掩内心的激动,话语也粗鲁了起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卡菲一时间也被他吓到说不出话。
耳机传来伊万的声音,“你镇定点,不是她……”
玛丽用力拔下耳机,不想听伊万的劝说。
“你告诉我啊,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我在查资料,但不是很确定是不是在这里。”
“什么资料啊?!”
“是这样的,我在朱迪家……”卡菲突然疑惑地看着玛丽后方,“谁在那里?”
身后传来机械“咔嚓”的声响,玛丽感觉到后脑被人用枪顶住。
卡菲马上拔出枪瞄准对方,“放下你手中的枪!!”
玛丽不禁怒火攻心,到底是哪个混帐!
“女人!你给我闭嘴!”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拉比呢!拉比在哪里?!”
听到这个声音,玛丽气得一个转身甩开对方拿枪的手。
“你个混帐!你来这里做什么?!”
耐特气愤地怒吼,“不是你亲口说的吗?!今天中午要送拉比来这里的啊!拉比呢?他在哪儿?”
玛丽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亲哥哥,他气得简直想当场掐死耐特。
“你……是不是你在我家安装窃听器?!”
耐特甩开抓住自己领口的手。
“哼,你怕了吗?怕我公开你和那些情夫的床事啊?怕就把拉比还给我!”
“你个死变态,拉比已经走了!!”
这次只是个诱饵行动,拉比在当天上午已经被安排乘坐另一班飞机回国了。
“你说什么?!”耐特激动地再次拿起枪,“不要骗我!我是来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早在几小时前他就坐飞机回去了!不要拿你的枪对着我!!”
扔掉手中的枪,耐特气愤地扑了上去。
“臭玛丽!你竟然让拉比走了!他吗的你昨天踢我那脚还没跟你算帐!!”
“昨天那个是你?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拉比给摔死啊!!”
“你那个混帐上司不打我我会松手吗?!”
“去死吧你!!”
看着两兄弟扭打起来,卡菲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们不要这样,快停手啊!”
听到里面的情况,伊万马上从外面冲了进来,拉开他们。
他用力地按住耐特,示意卡菲拉住玛丽那边。
“你们冷静一点!”
“放开我!放手!”耐特被人从后面架起双手,动弹不得,他只能用脚发了疯地朝玛丽踢过去。
“你疯够没有啊!”
好不容易停下来的耐特喘着气,过了几秒又大喊大叫起来。
“我好不容易把他救出来,你却三番四次地阻挠我!为什么要阻挠我?!”
他激动地喊,“拉比要被你害死了!!”
“呜……”耐特绝望地滑坐在地上,“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回去就等于送死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
玛丽完全听不懂耐特的话,他抓住耐特的肩膀使劲地摇,“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你知道那个破祭典怎么举行吗?那是连神官本身也要献给那个破神的!”
耐特用力甩开玛丽的手,“不仅仅是那片土地,拉比他本身也要被烧死的啊!你到底知不知道!!”
听完耐特的怒吼,卡菲不敢相信地捂住嘴巴,玛丽则整个人呆掉。
他站起来问伊万,“他说的是真的吗?”
伊万只是默默地看着玛丽,没有回答。
“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伊万叹了口气。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
玛丽难以置信地看着伊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拉比是自愿的。”
伊万回想起早上在机场的情景……
他摸着拉比的小脑袋说。
“不要难过,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拉比流着泪摇摇头,“已经……见不了了……”
“怎么会见不了呢?”
那时伊万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了。
“拉比大人!要走了!”
乐高怕拉比再多说一个字,试图把他带往登机处。
“乐乐,我不会逃的……我答应过族长,答应过大家的……”
拉比顾不上擦掉脸上的眼泪鼻涕,他抽泣着对伊万说。
“我要回去找天神……呜……所以,不能回来了……”
你是神的孩子。
当你完成神委派的任务,就要回到神的身边了。
对于族长和长老们的话,拉比一直是深信不疑的,他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他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一直无牵无挂地活着的拉比,却遇到了玛丽,遇到了带给他快乐的人们。
于是他犹豫了,从没觉得离别是如此难受的事情,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受伤却不停地流泪。
对于这种事情,伊万觉得简直荒谬至极,他实在不能理解这些与科学文明脱节的部落人民,他们的脑袋到底装的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在这次祭典中要当祭品吗?”
“长官!请不要干预我族的政策。”
乐高早一步阻止拉比的回答,“您应该明白的,地下法律上有这样的规定,不能弃除各种族几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传统习俗!”
伊万当然知道这条规定,但眼见如此不人道的行为,自己却无能为力,除了无奈他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
两位塞那斯的警察还没康复,这次护航的全是奥菲斯的护卫,伊万根本无法阻止,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拉比被带进登机处。
泪水不断落下,拉比好想最后见一次玛丽,可是因为怕他不舍得走,乐高早就拜托了伊万别让玛丽来送机。
“玛玛……”
拉比想起玛丽骂人的脸,虽然他老是凶巴巴的,但每天都把自己喂得饱饱的,洗得干干净净的。
“呜……玛玛……”
那个戴着红白圆圈眼镜的玛丽,好想,好想再见一次……
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拉比的哭声,以往一直面无表情的伊万难得出现哀伤的神情,他对玛丽说。
“我实在想不出解决办法,所以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你就不会援兵之计吗?先拖着啊!你怎能就这样让他走了?!”
“可今天这个行动已经安排好了,我不能拖啊。”
“你知不知道哪个轻哪个重啊?!”
二人正在争执,此时,耐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想往出口走去。
“耐特!你要去哪里啊?!”
“我要去救拉比,你他吗的别再阻挠我了!”
“喂!我也要去啊!”
“哐啷!”
耐特随手拿起一个货物就扔过去,“你别跟着我!”
“等一下!”
伊万叫住了耐特,“你是怎么知道拉比的事情?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玛丽也想起了什么,“对了,昨天在机场里帮你的那个混帐到底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可惜耐特拒绝配合。
“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会让拉比走吗?!”
“一开始你就不赞成我跟拉比一起!我告诉你有个屁用啊?!”
“你个死变态!”
眼见玛丽又想走过去扁人,卡菲慌忙阻止他。
“玛丽,别冲动。”
她试探性地对耐特说,“我知道你的同伙是谁,是凯芬,对吧?”
和卡菲想的一样,耐特果然惊讶得张大嘴巴。
“你怎么知道的?!”
伊万也对这个名字感到意外,“你说的是凯芬·卡姆佛?”
卡菲点点头,“没错,就是处长的儿子,朱迪的爸爸。”
她掏出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上面拍的是那个药剂师迪奥和该事件的主脑帕瑟,二人的背景是一大片白色的鸢尾花田。
“昨天我去了朱迪家,和她一起看电脑里的相册,无意中让我发现了这张照片。”
卡菲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的照片会出现在朱迪家,后来一细想,她推测拍照的人很可能是凯芬。
怀疑凯芬有参与这个事件,于是她今天就来到卡普拉公司的仓库,打算调查一下线索,却刚好遇上伊万他们的行动。
玛丽拿过照片,仔细看了看。
“原来如此,他们种植的就是这些鸢尾花啊。”
他把在家中得到的线索和三哥的化验结果告诉给现场的人。
“事情就是这样,他们在奥菲斯种植毒品原材料,以此营利。然而拉比却断言这些是恶灵,要烧毁他们的产品,所以他们对拉比起了杀意,想阻止他进行祭典!”
卡菲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凯芬果然有参与,如果直接把花运回伊利斯,必须要经由质检局或相关部门检查,发放批示才可以入境。但有凯芬在的话,他是资源管理处的,只要开一个伪造的证物免检批示,就能通过海关这一关卡了。”
“他是不是疯了,他可是司法人员啊!”玛丽生气地说。
“我听说他自从和前妻离婚,就日夜沉迷赌博,估计是欠下了赌债才把他逼成这样的。”
玛丽走近耐特,大声责骂他,“你听到了吗?你这蠢货被人利用了!”
他狠狠地揪着耐特的衣领,“你以为人家真心帮助你啊?他是想利用你带走拉比!那他的货物就不用被烧光了!”
耐特用力甩开玛丽,“那又如何!起码他有帮我救拉比。你呢?!”
“呵。”
伊万突然冷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啊……”
他对耐特说,“不仅是你,我也被人利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