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起来之后,还能听到冯喜庆在外面大哭的声音。
房内的灯没开,周百湖只能借着窗外的灯光跟月色看到杜仰亭疲惫地倒在床上。也是,都半夜三点多了,难为大哥还能
撑到这个时候。
「大哥。」他捧着香香趴在床边:「你一直知道香香是香水虫吗?」
杜仰亭半睁开眼,模糊地应一声。
周百湖将香香放到床上,看着它出神:「我从来都没想过。所以说,原来那一天溺水的时候,我在湖边看到的光芒是香
香吗?」
他摸着香香的壳,轻轻地说:「我那天……一直想着想找到香水虫,想找给你看。因为,那时候大哥你跟我说香水虫再
也看不到的时候,你是那么落寞,看起来好寂寞……所以我说什么也想要找给你。」他突然笑了:「可是没想到我还是
太笨了,香香都自己跟来了,我还是这么后知后觉,什么惊喜都没给你。」
杜仰亭定定地看着他。「包子,你还想再看一次香水虫的光吗?」
「咦……?」
杜仰亭将香香捧在手中,就在那刹那,原本漆黑的室内突然放出温暖的紫红色光芒,柔柔淡淡的光映在周百湖眼里,他
彷佛还能听见香水湖畔的虫叫,以及那美丽的点点星光。
周百湖苦笑:「结果到最后,还是大哥你给我些什么……我总是想替你做点事,但总是没做成。」
「笨包子……香水虫不是你替我找到的吗?一定是因为你在湖边找太久,样子太笨了,香香受不了你这么笨才出现的。
」
他捧着香香的手一扬,淡淡说:「笨蛋,出去。」香香立刻识像地收起光芒,不晓得从哪个隙缝钻出去了。
「大哥……?」
杜仰亭稍微撑起身,揽过周百湖后颈倾身亲上他的嘴唇。
他的嘴唇一直都很干燥,那干燥的触感轻轻滑过周百湖嘴角,留下一点麻痒的感觉。
唇靠着唇,在留有一点空隙的距离,杜仰亭垂着睫毛,轻声说:「包子,我一直很想你哪。」
不管是过去那几年,还是这几天。
温热的气息直接捂在周百湖的嘴唇上,周百湖回过神的一睁眼,按着杜仰亭颈后偏头就凑上另一个吻。周百湖的动作跟
杜仰亭全然不同,不是那若有似无的蜻蜓点水,而是更深的、更加煽情。
粗重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早就分不清楚是谁的。周百湖摸上床,隔着衣料,他顺着杜仰亭背脊上那条浅浅的弧线摸至腰
间,下意识地将他的衣摆撩高。
周百湖掌心的温度很热,当那热度捂上腰间时,杜仰亭下意识往内缩了缩。亲吻时异样的吸吮声让杜仰亭难免有种别扭
的害羞感,他微微撇开头避开周百湖的气息,周百湖却换在他耳边落上一个个点点的轻吻。
他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低沉跟压抑,靠在耳边说话时,会引起一阵痒。
「大哥,我也好想你……一直一直,好想你。」
第二十八章
当胸前被轻轻舔咬时,杜仰亭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不是难受,只是……感觉很怪。他微微喘着气,轻推一下周百湖肩膀:「包子,别碰那里。」
周百湖目光混浊,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不过仍然很乖的没反抗,一下一下地越亲越往下,还刻意在他腰侧咬重一点,
吓得杜仰亭猝不及防地低喊一声。
周百湖抬头看他,好大的胆子敢露出嘲笑的样子。杜仰亭眯眼瞪着他,慢慢说:「包子,我想睡了。」
周百湖立刻露出慌张又委屈的表情:「哇啊大哥……」
杜仰亭没有要欺负他的意思,他是真的想睡了,不过看周百湖满脸要不到糖吃的憋屈,他就忍不住叹气:「你有保险套
吗?润滑剂?」
周百湖一愣。
那就是没有了。杜仰亭朝他勾勾手:「过来。」
周百湖乖乖地蹭上来,体温异常的高,杜仰亭彷佛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那温度让他忍不住在周百湖身上
多摸两下。
「唔……」杜仰亭两只手往他身下探去,一边解他裤头一边咕哝说:「不是我欺负你啊……」
「呃,大哥?」
周百湖从理智断线中醒了,他面红耳赤地看着杜仰亭的手探入自己裤子里,冰冰凉凉的手在碰到他两腿间时明显地顿了
一下,然后凉凉的指尖才迟疑地握上他的性器。
他这一碰周百湖就成煮熟的虾了,他用力摇头:「大、大大大哥……我我……」
周百湖连忙手也往下伸要将他带开,杜仰亭一看他的动作「哦」了一声,表示赞许地反将周百湖的手拉来覆盖自己的手
,点头说:「你动吧,我累了。」
周百湖眼睛湿润,一只手按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杜仰亭叹口气,感叹一下自己自愿做个0都这么劳碌。他手抽动几下,就见周百湖脸色又涨红,然后对方突然一咬牙地
抓着杜仰亭的手上下滑动。
手摩擦着别人终归不像摸自己的,杜仰亭的一脸冷静还是忍不住有点破功,眼神开始飘忽来飘忽去,再将视线放往周百
湖脸上的时候,才发现周百湖一直看着自己,眼神又恍惚又深邃。
包子那眼神很不纯洁啊,这样感觉好像那个什么……
杜仰亭忍不住脸红,别开脸不看他。
他小小声说一句:「我困了,你要快点。」
周百湖闻言瞪他一眼,眼睛湿润润的这么一瞪很有「大爷你好坏!」的意思在。他低头在他颈边咬住,杜仰亭感觉到周
百湖抓着他手的动作越来越快,他看不到周百湖的表情,但能听见他越发浓重的喘息,以及最后的那声闷哼。
手上好像沾到一点精液了,杜仰亭看不到,只能稍微缩缩手掌感觉一下。
周百湖伏在他身上急喘着,过了一会才缓和过来,慢慢地放开他的手。
杜仰亭刚从那迫人的气氛当中松口气,没想到周百湖却动了动,然后一把扯着杜仰亭的裤头用力拉下去。
「包、包子,等等……」杜仰亭难得有点慌,手忙脚乱地要去拨周百湖覆上他底裤大力揉捏的手,却被轻轻拍开。
周百湖赌气地瞪他一眼:「谢谢大哥的帮忙……我也帮大哥。」
杜仰亭醒的时候,太阳的威力已经大到能从两片厚重的窗帘间缝隙穿射进来,那一线光线就够他热得皱眉。
他颤着睫毛睁开眼,就见有个人蹲在床边看他。
「……」
冯喜庆看他醒了连忙咧开嘴笑:「徒弟呀。」
杜仰亭在心里呼出口气,还好他刚刚没尖叫出声。
周百湖不在房间里,外面也没声音,杜仰亭想他大概出门了。想起那家伙昨天这样那样的折腾他,杜仰亭就想掐他一把
。
他看一眼门板:「你怎么进来的?」周百湖应该会锁门才对。
冯喜庆发出嘿嘿嘿的笑声:「小意思嘛那个。」
杜仰亭坐起身,庆幸起他们昨晚没实质的做什么会让身体光溜溜的事,裤子什么的早就都归回原位,该换掉的周百湖也
很讨好的换了。
「小徒弟啊。」冯喜庆看起来心情很好:「我特别在这里等到你醒来,就是要跟你告别的。」
杜仰亭侧倾着靠在墙上看他。「喔……?」
「我想了一个晚上,想明白了,这虫嘛……说真的现在要扔了,还是很舍不得的,所以我想,我还是带着它们吧。」
「喔,你不是怕虫?」
「怕虫的毛病我、我会努力克服的。」他低头摸摸手指,又猛然抬起头说:「不过你们那只大只的我不会带走,看着多
可怕啊这么大的虫。」
「也没有说要让你带走啊。」杜仰亭打个哈欠,仍然睡眼惺忪的样子。
「而且也不能带走!」他又摸起手指来:「对了小徒弟呀,那个小朋友,叫湖什么的……」
「周百湖。」
「喔……对对,周百湖。我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小朋友啊,心肠好人又好,」他摸手指摸得更加仔细了:「你们两个睡
一张床啊……?你们两个该不会是那个那个……」
「哪个?」
「我不问了。」冯喜庆拍拍脸颊。「不、不管你们是哪个啦,我是想我离开之前有些事还是要跟你说一下。那个周百湖
……小时候是不是有溺水过?」
杜仰亭原本还半垂着的眼睛立刻睁开来。他那点散漫的样子都没了,有些严肃地问:「什么意思?」
冯喜庆木呆地看他:「你晓得这件事吗?你可以问问他,应该有溺水过。」
杜仰亭眯起眼:「你怎么会知道?」
冯喜庆翻个白眼:「叫你要修你不修,还问我?看来他是真的有溺水过了,那我再说,小时候那次特别危急,可是之后
陆陆续续还有好几次,比较小的事件。」
杜仰亭这才松懈下来,靠在墙上哼两声:「喔……你猜错了,并没有。」至少周百湖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冯喜庆撇撇嘴:「随便你爱信不信,不然自己去问他。我告诉你啊,这个孩子不能近水,你如果爱惜他疼惜他,就不要
带他去玩水,河边什么的也不要。」
杜仰亭有些迟疑:「……还有呢?」
「还有就是,接下来应该还有一次,一样是比较大的事情……避不避得掉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一样少让他靠近水。」他
看杜仰亭脸色很难看,嘴唇都翻白了,立刻拍拍他说:「你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还有你们家那只大虫……挺好的。
」
「什么意思?」
冯喜庆耸耸肩:「不知道,可能用来避灾的?我怎么知道,就是那个感觉……不过很确定的就是,它不应该在这里。」
后来冯喜庆走了,带着他那几只香水虫,一直到他走很久之后,杜仰亭还在想着他说的话。那些话就像是一颗装满恐惧
的炸弹,一炸下来就让他胆颤心惊。
他质问香香半天也没结果,香香一头雾水也不明白他在问什么,杜仰亭只好算了。大概下午两点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
,杜仰亭接起来,刘小衫开朗的声音立刻划破空气中的不安横冲直撞地奔进他耳膜。
刘小衫:「嫂——唔、呜呜——学长你做什么!啊啊好啦,大哥!您醒啦!吃过饭没有?我是小衫!」
「喔……吃了。」听见小衫的声音让他心情好一点了,嘴边还能挂上浅浅的笑。
「大哥我告诉你啊,我下午约了学长出来打篮球,我说你一定要来看看我们家学长打篮球的英姿!你有没有看过?没有
吧?超帅的啊不看可惜!我现在就去载你吧怎么样怎么样?」
电话那一头很吵闹,一群大男生笑笑闹闹的声音,好像还有周百湖的惨叫声,听了让杜仰亭心里的不安一瞬间全消散开
来。虽然他一向讨厌那种在太阳底下奔跑的活动,不过如果只是去看看的话也好。
「那你现在过来吧。」他说。
第二十九章
社区的小篮球场上聚集了一群大男生,他们一见杜仰亭来了立刻好奇地凑上来围观,一个个别脚地自我介绍,周百湖就
被他们押在后头,连说话的空间都没有。
那些人里面有些是周百湖的大学同学,有几个是学弟,全都是受周百湖每天谈论他家大哥时的受害者,今天一见本尊来
了都兴奋地要命,拚命的抱怨周百湖那时候有多烦多烦。
杜仰亭看一眼面红耳赤的周百湖,淡淡地「哦」一声。
刘小衫挥开他们:「嗳你们烦不烦啊太阳很大让大哥晒着对吗!」他将杜仰亭带到树荫底下坐着。
听到一群陌生人叫他大哥,杜仰亭也觉得有点怪怪的。「其实……你们可以不用叫我大哥,我叫杜仰亭。」
一个身材壮硕的大男生立刻豪爽地说:「那叫仰亭怎么样!仰亭仰亭!」
「不行!」周百湖将篮球砸到他脸上。
「哇干好痛!」那大男生将球抓下来:「百湖你干么!」
周百湖脸色很难看:「我说不能这样叫……仰、仰……我都还没叫过!」
「欸你为难我嘛,不然怎么叫?」
周百湖顿时词穷,想半天想不出一个字来。
杜仰亭摆摆手:「随便,就叫杜仰亭。」
周百湖立刻苦了一张脸:「大、大哥……」
杜仰亭睨他一眼:「不开心?」
「没有……」他垂下肩膀。
刘小衫拿一颗篮球砸到周百湖身上:「哎唷机机掰掰什么,打球打球!」
一群人立刻围到场上去,杜仰亭没兴趣,所以偶尔才瞄上一眼,等到他们真正开始了才将视线完全放到场上。
周百湖的动作很利落,即使像杜仰亭这样不懂规则的人也能看到他的出色,不论是运球、传球,转身,向前,都在人群
中留下不一样的光彩。杜仰亭看着,难免就想到了小学的时候。
那时候,周百湖被林民安拖着打篮球的时候,一开始技术超差,而且还频频犯规,被林民安骂得一无是处。可是周包子
有个优点就是用心,不会的事就用心做,认真学,然后渐渐的,他不是那么常犯规了,渐渐的,他打得越来越好,甚至
逐渐追上林民安。
过去的影子跟现在重叠,周百湖在那影子当中回过头看他,就像小学那时候,非得要在进行中看他一眼,然后拉出一脸
傻傻的笑容……
然后球就被抄了。
周百湖的队友爆出惊天动地的哀号:「你猪啊周百湖——!」
周百湖站在场中间哈哈傻笑。
这场结束之后,周百湖跟另一个人交换,坐到杜仰亭身边休息。下午这时候有风,坐在树荫底下倒也挺凉快的。
周百湖笑眯着也问:「大哥,我表现得怎么样?」
杜仰亭摇头:「没长进。」
「咦,怎么这样……」
杜仰亭侧头看他:「周百湖,我问你,你溺水过几次?」
原本还嘻嘻笑笑的周百湖脸上立刻僵住了:「大哥,你怎么问这个?」
看他那个样子杜仰亭心里就有底了,叹气着摇头。
他伸手取出周百湖脖子上的平安符,有点好笑:「那时候我问你之后还常生病吗?你告诉我没有了,连感冒都很少。很
好啊包子,都学会骗我了。」
「不是,」周百湖急着解释:「我只是不想让大哥担心,那几次都是我不会游泳嘛,可能是小时候那次溺水,我有点怕
水,游泳怎么都学不好所以才……」
杜仰亭将他那平安符塞回去。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
周百湖一愣:「大哥?」
杜仰亭对他投以「有疑问吗?」的眼神。
「……笨包子,我可是你大哥。」
※
于是杜仰亭开始清查周百湖的病史。
果然周百湖说「连感冒都很少」这种事是骗人的,这家伙从小就很常感冒,每逢流行性感冒一来他一定要跟一下流行,
虽然长大之后情况好很多,可是仍然是一年就要病个几次。
杜仰亭坐在床铺上,居高临下地看盘坐在地上的周百湖:「还有呢?」
周百湖苦恼地想想:「呃……肠胃炎什么的……也有几次吧,还有一次是急性盲肠炎……」
杜仰亭受不了地叹气,随手抓起一颗抱枕就往周百湖身上丢去:「你骗我骗得很彻底啊?」
周百湖接下枕头,做贼心虚:「都是过去的一些小病嘛,就、就觉得不用跟大哥说。」
「那溺水呢?溺水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都没有很严重!」周百湖立刻说。「就是在游泳池溺水啊之类的,很快就被救生员救起来了!都是我不会游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