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种科学研究的精神,行使一种类似非礼的动作,倒也十分之合拍。
至于夏子常同学,他因为脖子猛然被拉低,重心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不得已,只好一只胳膊肘撑在李秀哉头上方,一边挣扎,一边辛苦的保持平衡。
“没有啦没有啦!哪里那么容易过敏……。”
对比看起来,这个姿势,简直和对面那两位的,没什么太大区别。= =
夏子常正在这边和李秀哉胡闹,却冷不防对面却有人喊他的名字:
“小常?”
……
……
……
声音很熟,熟到他浑身寒毛都炸了起来。
面对面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好半晌,夏子常才小心翼翼的探过头去看。
一地晨光里,短发端丽的女子笑得意味深长。她的胳膊搭在身边男子的肩上,一副慵懒的模样,好像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一样。
她身边站着的,赫然是那位人称怪侠一支梅的赵正呈先生。
……
……
……
轰隆隆!
九天惊雷落了下来!
庭院这边的两个人,木然站着,不知道开口好还是闭嘴好。
反倒是对面的两人,丝毫不见扭捏不好意思,温和的笑看他们。
“不愧是阿衡调教出来的人,下手真准!”女子冲两个人吹了声口哨,相当之轻佻。
这是什么意思?夏子常有点迷惑。
但是,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敏、敏、敏敏姐,你你你你为什么大清早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会大清早在赵正呈九段的门口?
“这个嘛……”美女理了理纹丝不乱的头发,笑容柔美:“昨晚折腾到太晚,今天起迟啦!见笑见笑!”
至此,两个人彻底石化在门口。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临去,杨思敏还带着略微猥琐的笑容和李秀哉咬耳朵:
“秀哉啊,我们家小常技术怎么样啊……”
石化的李秀哉裂开了……
安静
好久好久以后
等到李秀哉回魂的时候,身边的夏子常还在念念有词:
“这不是重点不是重点好吧!重点是你已经结婚并没有离婚你老公还不是赵正呈九段好吧!陈老师问起来我该怎么说啊啊啊啊啊啊……”
后知后觉的夏子常九段终于暴走了。
“赵正呈九段,ms,一直没有结婚的样子……”李秀哉慢慢的努力的说:“也许会和杨思敏九段……”不知道是想要劝慰别人,还是要安慰自己。
“不可能!”夏子常对这安慰拒绝的斩钉截铁:“我前两天在街上才看见,敏敏姐借了巴西的民族服装,说要和陈老师拍了周年婚纱纪念照!还说要约好回去后去九寨沟纪念旅行呢!”
“……陈易江九段这次没有来?”
……
……
……
“……来了!”
默默
默默
微风叹息着摸摸两个被吓到了的可怜孩子,这是一个复杂的世界!有得是他们理解不能的事情存在。
“你昨晚到哪里去了?”房间里,脸色阴沉的陈易江一把拖住杨思敏的手,失控的吼。
杨思敏淡淡一笑:“你看着赵正呈九段送我进来的,还问什么?”
“你!!!”
血一下子涌上头顶,男人几乎有些克制不住。他的面孔扭曲着,好像遭受着巨大的痛苦。
手好像有了自己的意志,紧紧的锁住了那细嫩的脖颈,如一把钳子,他猛得用力。
女人在他的手下,脸涨得通红,根本喘不过气来。
然而,她不挣扎。
她的眼睛几乎要突出来,然而,她看着眼前的人,扭曲的嘴角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笑容。
电话铃猛的响了起来。
陈易江惊跳,他好像突然明白了自己在做什么,吓得赶紧收手,冲过来抱住杨思敏,嗓音都一直在抖:“敏敏,敏敏,你有没有怎么样?我……。”
杨思敏推开他,冷淡的站在一步之遥:“刚才是最后一次。你既然做不到,我也厌烦了这种游戏。就这样吧!”
“……你要干什么?”
“我烦了,我要走了。”
“……你就这么走了?”他几乎不敢置信:“你不要报复林振玄,不要报复我了吗?就这么放下了?”你,不要我了吗?
“对!”女子不耐烦的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挥到地下,把大大的旅行箱打开:“我够了!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也可以满意了吧?现在,不要再烦我了!”
看着女人来来回回的把东西随手往箱子里丢,他突然有了灭顶一般的预感。
陈易江扑了过去,他想阻止她。
不论多么的憎恨,多么的愤怒,他们,总还是纠缠在一起的。
她处心积虑的激怒他,甚至利用他的失控伤害她自己,再用这伤害来加倍的刺伤他。
这样如同修罗地狱一样日子,已经持续了这么这么多年。
他绝望的想,也许永远不会有结束的一天。
至死方休。
然而,突然,她说要结束了。他的炼狱即将永远过去了。
她说,她要离开。
陈易江绝望的发现,他原来宁可她恨他。
所以,他几乎泣不成声,卑微的恳求:“敏敏,我错了!当年,如今,都是我的错,随便你怎样都好!不要走,好不好?我去医院,我这就去医院,我一定会治好的!你不要……。”
没有任何的回答。
第32章:出局
东洋证券杯本赛第一轮的最大看点,理所当然是罗卿郁vs李秀哉这一局。
同样理所当然的是,这也是本轮最早结束的一局。
有了三星杯的经验,李秀哉原本是做好打算,要和罗卿郁这头“神猪”恶斗一番的。
谁料想,罗卿郁大侠这天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分明是每人两小时的常规赛制,却下得比快棋赛还快,兔起鹘落,平均30秒一手。
往往秀哉的手还没有离开棋盘,罗卿郁的手就已经接上了。
好吧,下快棋不算什么大过错。反正罗卿郁此人,惯于如此。
但你至少要内容好些吧?!
一开局,执白的罗小猪就先在左下角下出了个莫名其妙的新变化。
李秀哉长考再长考,思索再思索,无可奈何的断定,此人在这里昏头了。毫不客气的吃进之后,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大侠居然随后又在短短数十手中连续出现两个低级错误。
……
……
看着对面那位一脸的轻松惬意,黑线之余,李秀哉简直有点想要膜拜了。
而到了这个地步,某人居然还是不思悔改!
就见着他噼里啪啦一阵子落子如飞,丝毫不加考虑,简直好像不过脑子一般。
好吧,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怎么过脑子。
这么一阵子乱七八糟之后,右上角的白棋被李秀哉“蹂躏”得一塌糊涂了!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凄惨万状的“瞪”出两眼来,黑棋已经在外边不仅收获了实地还筑起了厚势。
到了这个地步,他要是还能把棋输出去,他就不是李秀哉!
不过小猪同学显然另有想法,一趟迷踪拳下来,李秀哉同学觉得自己都快被气得笑了——
这位同学乱云飞渡寄望把局面搅乱自己从中得利也就罢了,怎么尽往没棋的地方黑空里塞子儿?
拜托,他只有二十七岁,还不是二百七十岁!怎么可能在七十手的时候就算不清一个地方到底有没有利益?
罗卿郁同学,虽然你计算精准且深远,诈术也很是不坏。但这样的招术你还是在快棋两百手以后使出来,比较有杀伤力。
李秀哉不理在黑空里乱拱的那头猪,坚定的弈出了最强手。
他开始屠龙了。
自此以下,以下黑棋弈得顺风顺水。
至139手,离开局刚刚一个半小时的时候,罗卿郁中盘投子。
看着乱七八糟的盘面,李秀哉有一个瞬时的无语——这下得,到底是什么?五子棋吗?
不过,他的对手很明显没有正确领略他的纠结。固然没有以此为荣的意思,罗卿郁显然也并不以此局为耻。
他坐在那里,摇晃了一会儿,左顾右盼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好容易回过神来,也不和秀哉复盘,只是点头致意了一下。然后,就抓着头,笑嘻嘻慢悠悠的晃出去了。
秀哉摇了摇头,垂首重新看向这盘中盘脆败的棋。
慢慢的,一目一目开始独自复盘。
良久,终于幽幽叹了口气:这盘棋这种下法,神仙来了也帮不上那位多少忙!
再仔细的看了看局势,他也站起身,离开了对局室。
因为大部分棋手在比赛的缘故,观察室里显得有些冷冷清清的。
三五成群的未入围棋手们,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的屏幕,不时有人低声的私语讨论,很少有人注意到他进来。
秀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坐下。
对着闭路,一子一子,他缓慢的独自摆出了棋局……。
半个小时后,又一场对局结束了。
和秀哉本人的那一局不同,这是一局华丽而大气的胜利。
落子的那一个瞬间,秀哉手里的云子也落回了棋钵。
他抬起头来,脸上有一丝笑意。很淡,但是却灿烂的一如窗外的阳光。
轻轻站起来,快步向门外走去,他低着头,竭力想要抑制住自己显而易见的快乐。
那是一种纯然的喜悦,发自内心,一如泉水,纯洁而甜美。
尽管,在半个小时前,他刚刚落座时,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
带着这样轻快的心情,李秀哉在走廊里遇见了夏子常。
他应该也是复盘完不久,脸上的疲惫还没褪去。
秀哉刚想走上前去想和他讨论一下刚刚那一局的几个变化,眼神一飘,却看见板着脸的夏子常手里揪着的,不正是嬉皮笑脸的罗卿郁?
秀哉有点尴尬,于是转过墙角去,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
坐下以后才发现,这地方更为尴尬。虽然双方彼此都看不见,他却能清清楚楚拐角那边的动静。搞得他好像偷窥一样,浑身不自在。
但现在这个情境,他也只能静静坐下,等着这出三娘教子演完。
于是就听见那边好戏开始上演。
“输得真爽快哈!”夏子常阴森森的掰着手指头
罗卿郁摊摊手,笑得很是无辜:“开局就损了两手棋,后面他又不肯被我忽悠,没心气了……”
“80分钟,139手……”夏子常恨得牙痒痒的:“你赶着去投胎么?!你去看看小曾,到现在才四十手!”
“呃,这个嘛!”罗卿郁挠挠头:“小曾早上没吃炸酱面……”
“……然后呢?”
“那个炸酱面真的好难吃!不是我说它!”
= =
“所以你又困了????!!!!!!!”
“啊啊,知我者,常哥也!”小猪一脸感激涕零的抹眼泪,嘴上也不停歇:“那什么,常哥,老生气小心早衰!更年期一到,可没法和李秀哉九段复盘了……”
夏子常一口气堵在胸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黑着脸,直接伸手就要去撕他的耳朵。
罗小猪眼明手快。一个凌波微步,以绝对不符合他身形外号的轻盈,躲过了进攻。然后,迅速滑动到走廊尽头,回头咧嘴笑着冲夏子常挥挥手:“常哥回国见,李秀哉九段,我明年再和你玩!”
李秀哉有些哭笑不得,慢慢从墙角走了出来。
夏子常依然是黑着一张锅底脸,浑身僵直,在暴走边缘。
李秀哉默默,心下无比的同情。
说起来,从李秀哉本人的对敌应验来看。似乎,中国围棋队就是非正常人类收集所,眼前这个,已经是少有的正常品种,除了神经大条堪比钢丝外,没别不正常处。
第33章:纷争
现在,离中午封盘还有一段时间。
李秀哉看着夏子常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升天的样子,叹了口气,拉着他走到了一间清净的观察室里,去看王立浚和李诚熏的对局情况。
夏子常并没有很快进入状况。他还是在恨恨于小猪那盘的脆败,含恨想了半晌,终于怒气冲冲的啐了一口:“这事只有猪干得出来!”
李秀哉没有搭话,这人发疯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于无视了。现在,他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上的棋局。
现在的局面,很是复杂。
这一局棋一开始,就在王立浚和李诚熏比赛一样的猛烈手段下形成了大闹天宫的架势。
先是在左边形成激战,紧接着,两条长龙纠缠在一起向中腹对跑,在白龙出头以后双方仍然形成扭断,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秀哉微微蹙眉,一时之间,他倒也看不出什么头绪来。
他原以为,王立浚九段现在状态有些低迷,在中国国内的一些比赛上,谱并不能算好。可是现在看来,对方倒好像是已经迅速的摆脱了瓶颈状态,恢复了一贯的暴风骤雨。
看来,这是一场好胜负,秀哉这样想。
这边他还在埋头苦苦思索,那边,夏子常已经将棋枰摆了出来。
秀哉看着,忍不住一笑,夏子常看着他,也是一笑。
谁都没有说话,心照不宣的两人便端正的坐在了棋枰的两侧,慢慢的摆起了这一场正在进行的厮杀。
狰狞的杀气,几乎直破黑白,扑面而来。
摆棋的两个人,却是说不出的宁静安详。
清脆的落子声,在这个小小封闭的房间里回荡,隐约激起了岁月深处的回响……。
快到中午的时候,两个人发生了第一次争执。
夏子常认为李诚熏局面好些,李秀哉却认为王立浚占优。
观棋的两人意见相左,相持不下,很是费了点口舌。
而在屏幕里对弈的那两人也是纠缠至136手,依旧未见高下。
于是封盘时间到了。
夏子常笑了笑,伸手抹掉了对局,站了起来。
“吃饭去吧?”他这样建议。
秀哉恋恋不舍的看着显示器,犹豫再三,终于点点头。
两国棋手的餐厅在不同的方向,所以两人在对局室的门口点点头,就分道扬镳了。
秀哉垂着头,慢慢的思索着在观局室里看到的那半局棋,不时摇摇头或点点头,一时之间,有些出神了。
保持着这样神游天外的状态,他在餐厅门口遭遇了飞来横祸。
有人行色匆匆,低头一路小跑过来。
于是,心不在焉的两个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宇宙大碰撞。
李秀哉一个趔趄,几乎栽倒。
抬头看时,对方并不比他好多少,踉跄着连连后退。
幸好,背后就是墙壁。
站稳之后,那个冒失鬼好像依然没有回神,他心不在焉的向被自己撞到的人深深鞠了一躬表示道歉,甚至没有来得及抬头看一眼,就匆匆忙忙的跑开了。
一边跑,一边还在拍着脑袋低喊:“我疯了!那个地方至少有十目棋!”
那是李诚熏。
李秀哉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几不可见的微笑了一下,然后接着慢吞吞的拐进餐厅进餐。
下午的续战,对局的两个人居然是不约而同的提前到了将近半个小时。
这个时候,裁判和记谱员都还在休息,对局室再没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