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了停车场。
李秀哉四顾无人,突然凑到驾驶座上的某人面前,啄了一下他的嘴角:“那!我的保证,我绝对会把那个奖杯拿回来给罗卿郁九段换钱的!别太担心了……”
夏子常一惊,然后笑开,轻轻的吻回去:“那,这个是我的回礼,我保证把三星杯的奖杯抱回去。”
“那你也得能进决赛才行。”
“你可以慢慢的看。不过,应氏杯,我可在今天就能看到哦。输的话……”
李秀哉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懒得和你说!你等着看我屠龙吧!”
他飞快的下车,快速的跑进了赛场。
留下了一脸莫名其妙的夏子常:“洗一个月的碗不算很严重的惩罚吧?怎么就吓成这个样子?”
这一天,向来以后发制人独步棋坛的李秀哉九段少有的下出了暴力棋谱!这一盘棋,从头杀到尾,几乎步步咄咄逼人。
最终,李秀哉执黑,中盘屠龙,不计点战胜了对手,再一次捧起了应氏杯。
拿起奖杯那一刻,满场欢呼雷动。
然而,李秀哉看见的,只有坐在第二排的那双温柔而含笑的眼睛……
番外:东风夜放花千树
(上)
棋室,对局
四下里一片静谧
李秀哉微微蹙眉,打量着局势,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的对面,李诚熏有些心不在焉,把玩着棋子,眼神飘忽。
李秀哉落子。
良久,李诚熏依旧处于失神状态。
秀哉咳嗽了一声,李诚熏忙忙的回神,脸上微微的一红,赶紧着子。
那一子,分明是随手。
“前辈,明天,是七夕哦……”不理李秀哉的皱眉,李诚熏突然抹乱了棋局,鼓足勇气开口。
秀哉楞了一下:“……七夕?”
“嗯,好像,就是中国的情人节的意思……”李诚熏竭力作出云淡风清状,却还是遮掩不住耳朵隐隐的红。
秀哉于是失笑,却还是有些坏心眼的故意问:“所以,怎么样呢?”
李诚熏瞟了他一眼,突然又稳住了心神,闲闲的开口:“也不怎么样。只不过,中国的围甲正好也是明天,兰州新城主场迎战北京建起。小曾和我说,为了让他们兄弟放松切磋,主办方把地点设在什么什么山里……”
“什么山?”
“哦,就是那个有原始森林的什么山里嘛!就是那个很多中国的武侠小说爱情小说里的背景……”
“可是,明天不是有明基和允浩的对局吗……”李秀哉犹豫着,分明也心动了。
李诚熏立刻大力鼓动:“没关系啦!棋局回来再看也是一样的吧?再说,虽然说胜者将和您来争夺挑战权,但无论对手是明基还是允浩,作为上届头衔拥有者的我,绝对看好您的胜出啊!我还期待和您下出一场漂亮的五番棋来呢。”
李秀哉于是被说动了,他点点头:“那我去和棋院打个招呼,麻烦诚熏你订票好吗?”
“不要啦!前辈,和棋院那些家伙一说,他们肯定又是起哄又是找麻烦的,干脆不说偷偷走了算了!”
李秀哉不赞成的看着他:“可是平白无故不去看准决赛,难道不是很失礼吗?”
“怎么会?”李诚熏不以为然:“到时候就和他们说您生病了,我在照顾不就好了?”
李秀哉无言的看他三分钟,内心深处默哀:果然近朱者赤,韩国大好热血青年,就这样被他身边的某人带的,撒谎都完全不用酝酿了。
虽然李秀哉并不完全赞成,事情的确就这么确定下来了。
同一时间,北京。
四合院里,小猪四处乱窜,很哈皮的给所有人捣乱。包括打包的夏子常,包括对局的王立浚和夏子常,甚至包括坐着说闲话的林振玄和姚景程。
王立浚瞥他一眼,撇嘴:“不就是可以和常哥出去玩两天么?至于的么?都疯魔了……”
小猪“突突突”的奔过来,瞄一眼棋盘,夺过小曾手里的白子,丢到棋盘上,嘻嘻一笑:“你酸呀,你继续酸呀,你越酸我越高兴!”
说完,扬长而去。留下王立浚一个人在那里哀嚎:“小猪你个臭不要脸的,这么不要脸的招术你也使得出……”
小曾一本正经的看着棋盘:“虽然不要脸,但是能杀敌就是好招啊……”
王立浚打了个哆嗦:“小曾,你话里有话啊……”
小曾推了推眼镜,眯着眼睛一笑:“怎么可能啊?分明是王师兄你多心了。”
王立浚于是开始上下牙打颤,悄悄的和他嘀咕:“你小子,别太过分啊,你趁着这机会阴小猪,扫了那头猪的兴,小心死无全尸……”
小曾用同样的声调回他:“你放心,有他烦的,他一时还顾不上我。”
“你不会真的……”
小曾嘻嘻笑:“我就是真的……”
王立浚于是呻吟着拍额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身边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妖孽……”
因为小曾示警在先,王立浚下午早早借口说要去棋院和某某对阵溜之大吉。不过,一出门,立刻左拐,拉着早在等着的小曾窝到能看见全景的一个角落里去。两人一边吃零食,一边等着看戏。
事实上,这天的大戏的确没有辜负两人的希望,极端之精彩纷呈。
下午两点,大幕拉开。
风尘仆仆的李秀哉和李诚熏出现在四合院门口。
罗卿郁一眼瞄见,脸立刻拉成了长白山。
还没等他开口,李诚熏立刻丢出手里的包裹砸过去:“你那是什么表情?看见我就这么不高兴?”
罗卿郁一个敏捷的闪身,随手抓过一把棋子丢回去:“你还没笨到家,知道我不高兴!”
李诚熏大怒,眼看就要扑上去张牙舞爪。李秀哉只好努力作镇定状,拖住他,不要丢脸到底。
可惜——
“秀哉!”如此惊喜的声音,自然来自听见动静跑出来看究竟的夏子常九段。
李秀哉微一失神,手下一松,那边李诚熏已经扑了上去,和罗卿郁打成一团。
这边,夏子常已经冲过来,抢过箱包,抓着他的手问:“怎么突然过来了?一路上怎么样?晕机了没有?”
秀哉含笑,听着他罗罗嗦嗦,不时点头摇头,完全屏蔽了不远处的殴打之声。
一片吵闹声里,坐在葡萄架下看热闹的楚衡伸了个懒腰:“真是安详平静的一天啊!”
她身边,季平岚把葡萄一粒一粒剥好,插上牙签,推过去,笑着回答:“谁说不是呢?”
(中)
因为客人到来,宿舍分配火速作了调整。由于常住人口间的排列重组,房间倒也还够用。
不过,姚景程还是带着居安思危的精神,侧枕着枕头和林振玄进行着睡前讨论。
“这院子,还是扩建一下的好吧?小常他们,不是说要下半年回来住的吗?”
“唔。”林振玄就着床头灯看着一本棋谱,不置可否的答应了一声。
等了半天,不见他有任何其他动静,姚景程有点来气,踢了他一脚:“喂,和你说话呢!”
叹了口气,林振玄放下手里的书,摸摸枕头上的脑袋:“下半年的事情,变数多着呢!那么着急干什么?说不定小常他们不愿意和咱们挤呢?再说,敏敏和易江不是也说要回来……”
一阵来自隔壁房间的尖叫声打断了他的语重心长。
“蟑螂啊~~”
曾弦翔在发出第一个音符的时候就跳上了桌子,打着哆嗦,惊恐万状。
数十只蟑螂从各个奇怪的角落里密密麻麻的爬了出来,快速的占领着领地,让人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
王立浚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拿着笤帚,四面拍打,追杀灭害虫:“说了叫你别惹他别惹他,你以为那头猪是那么好阴的吗?自找死!”
小曾上下牙之间直打哆嗦,却还是宁死不屈的昂着头:“大家走着瞧,不信我就阴不到他!明明是他告诉我的,说折腾师兄是师弟的特权来着!”
王立浚一个用力,拍死了再一只进犯之敌,然后冷笑一声:“那是因为他的师兄是常哥,你的师兄是妖怪猪,搞清楚状况好不好?!”
小曾再想回嘴时,就看见一只蟑螂顺利登陆桌面,于是超出了人类发声范围的尖叫响起……
撕心裂肺的海豚音成功的阻止了某棋圣逼近某棋妖的脑袋,姚景程微笑着把他推开,翻个身睡了:“不好意思,我没那么神定气闲。这种环境,实在没情绪。”
棋圣大人于是嘴角抽了抽,把棋谱丢到一边去,自己也躺下,顺便伸手拍拍旁边的人,用哄孩子一样的语气慢慢的说:“就一晚上而已,忍忍吧!明天小常一走,你又要抱怨冷清了……”
也许明天某棋妖会抱怨冷清,抱怨没人陪他玩。然而,今晚,注定只能是一个热闹非凡的夜晚。
曾弦翔的尖叫声还没告一段落,另一边的房间里一阵诡异的惊声尖笑,让所有的人寒毛都起立了。
两厢呼应之下,姚景程怀疑自己看见了无数的老鼠蟑螂在搬家。
所以,他似笑非笑的一脚把某棋圣大人踢下了床:“不好意思,这实在没法再忍了。”
棋圣大人光脚站在地上,黑着脸刚想说句抗议,又一阵高亢的尖笑声划过小小的四合院上空。
于是,他也终于忍不住了,冲出门去左拐,直接去砸某扇房间的门:
“小常,你去让小猪小王他们安静点!”
……
……
……
所以,柿子永远是要找最软的那个捏的,深谙棋盘攻守之道的棋圣大人选择了最有效代价最小的办法。
秀哉站在窗前,看着窗外。
夜风熏熏,捎来一阵浓郁的花香,原本还在滴水的头发,很快就干了。
院子里,一盏晕黄灯光挂在槐树上,映出了丛丛花影的黯淡轮廓。
夜,很安静。
秀哉的内心一片平静。
有人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轻轻的笑:“在想什么?”
秀哉微笑了一笑,朝后靠去,倒进了一个带着茶香味的温暖怀抱:“没有,只是突然觉得很不真实的感觉。”
子常下巴搭在他肩窝里,嘟囔:“秀哉是傻瓜,老是东想西想……”
“喂!”秀哉突然转身,抬手摸着那湿漉漉的头发:“什么都不想整天天真的家伙才叫傻瓜吧?”
子常笑了一下,轻轻在他嘴角啄了一下:“你要不要老是这么欺负我?”
“就是要,怎样?”秀哉轻笑了一下,眼神变深了。他突然开始变得强势,揽着子常的腰,正准备说些什么。
这时,尖叫和怪笑先后响了起来。
……
……
……
五分钟后,夏子常的本家师傅开始砸门。
夏子常无力,枕在秀哉肩膀上喃喃的说:“真的好想把这群家伙全部打包送到非洲去啊……”
秀哉忍不住笑起来:“好了好了,去吧!难得这么热闹。”
罗卿郁一脸的郁闷,手下极重,从李诚熏的包里摔摔打打的往外掏东西。
李诚熏坐在沙发上看着,一脸的不爽。
下午两个人掐架的结果是不相上下,所以现在落入了冷战时期。
小猪一边收拾着一边嘟囔着:“再两天就回去了,饿鬼投胎也不用急成这个样子。活像捉奸的……”
李诚熏冷笑:“你放心,我这趟回去再不回来。你爱和谁奸和谁奸去!”
小猪把手里的东西一摔,站起来:“你说谁呢你?”
李诚熏也站了起来,作了搏斗的起手式:“说谁谁知道!”
眼看一场世界大战爆发在即,曾弦翔的尖叫突然如警报一样响起。
李诚熏一个愣神,立刻就被罗卿郁扑倒在沙发上。
“沉死了,起来!”李诚熏试图踢人,却喘不过气来。
罗卿郁笑得得意洋洋:“偏不!怎么样?”
两个人在沙发上扑打五分钟,最终是罗卿郁占着体重的便宜,牢牢压制住了韩国第一人。
李诚熏气得满脸通红,一直在骂不要脸。
罗卿郁掏掏耳朵:“你还真没创意!跟着小曾小王就学了这么点?”
“呸!”
心猿意马的看了一会儿身下人漂亮却气得通红的脸,罗卿郁终于没辙的低下头去,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你说说你,吃了多少次亏了?还把小曾那小子当好人……”
李诚熏不自在的扭扭:“你说什么呢?又关小曾什么事了?”
“说吧,那小子这次又跟你扇什么阴风点什么鬼火了?能让你连李秀哉九段都说动一起拉来。”
李诚熏瘪着嘴,嘟囔着:“说那么难听,小曾只是告诉我说明天是七夕啦!据说你和夏子常九段要去那个什么山里下棋……”
小猪楞了一下,然后笑趴在他身上:“这就把你骗来了?”
“……假的?”
“真的,”小猪笑了半天终于抬起头来:“可是,对局是后天,而且下棋的地方,是市中心的某宾馆。”
李诚熏楞了半天,脸更红了,半天说不上话。
小猪“哼哧哼哧”爬起来,再把他拉起来:“得了得了,既然来了,明天一起过去吧!正好明天晚上有流星雨……”
“流星雨哦?”李诚熏有点神往。
可惜,神往的气氛没有持续半分钟以上。
“喂,这是什么?”罗卿郁拿着一包东西,笑得不怀好意。
李诚熏脸上一红,赶紧冲上去抢:“你管是什么?反正又不是给你的,还来!”
小猪怎可能让他如愿,一闪躲过,开始嘻嘻的笑:“七夕礼物么?自己的作的?不错嘛……”
看着李诚熏气急败坏的冲过来,他突然一下子把对方扑倒在地板上乱挠。
于是,鬼怪一样的笑声,和着另一个屋子里的尖叫,开始合唱……
(下)
“小猪小猪,怎么回事啊?”被人从温柔乡里揪出来的夏子常砸门,因为心情不好,口气也不怎么好。
屋里的两个人一下子像被掐断了线的木偶,面面相觑。
夏子常继续在门外砸着。
过了一会儿,小猪突然笑了一下,扯着嗓子回答:“没事,我跟阿薰讲笑话呢?”
夏子常在门外黑线——你那笑话动静真大……
然而,既然已经目的达到,他自然也不会恋战,杀气腾腾的转身朝另一个噪音污染源走去。
这边屋里,小猪笑得一脸下流,低声对某人说:“再动手,信不信我把你扒光,让他们全部进来看……”
某人本来已经被门外的动静搞得不好意思近乎僵化,闻得此言,勃然大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脚把身上的人踹到了地上。
“你来呀你来呀!反正丢人也不是我一个人丢人! 要不要让小曾再来拍了裸照来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