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夏九段刚叫你下去吃饭你又不去!”
“哼!要是能明目张胆的做,我废这个力气?你没看常哥那个烂好人,自己都不动手,他会让我动手?”
李诚熏没说话,有气无力的掏出了夏子常和李秀哉房门的钥匙,拍在了他手上。
……
……
……
“你怎么搞到的?”
“夏九段说,他要和前辈去散步。怕你待会饿,把饭放在微波炉里,转转就能吃。”
“……”
“你还去不去?”
“……”
“所以,你其实是想找借口爬阳台玩是吧?!”
“啰嗦啦!”
番外:梦里知是谁
四下里一片云雾蒙蒙,夏子常完全看不清楚对面人的脸。
然而,他知道,那个峨冠博带的男子正在对着忧伤的微笑。两人之间,纵横十九道横亘。
这里是哪里呢?他有些好奇的想,努力睁大眼睛看向眼前的棋局。
自己一方好像是执白先行的。对方,正在长考。
白方,落子敏捷,灵活多变。黑方,细密深邃,磅礴有力。
两相交锋之下,这一局棋格外惊心动魄。
白子布局投子,初似草草,绝不经意,及一着落枰中,瓦砾虫沙尽变为风云雷电,而全局遂获大。
而黑子能以弃为取,以屈为伸,失西隅补以东隅,屈于此即伸于彼,时时转换,每出意表。
夏子常仔细的看着这棋局,心下慢慢的计算着,几乎忘记了自己来自。
突然,对面的人长叹了一声:“子常兄果然除了棋外再无挂碍,李某甘拜下风。”
在和我说话吗?子常微微的疑惑,他抬起头来,礼节性的笑了一笑:“哪里,你也下得很好,很了不起啊!”
对面的人沉默了,最终长长叹了一声,声音里说不出的自嘲:“自幼同门学棋,却始终差你半目。这样也算好吗?”
子常指着棋局中的一些地方,很认真的说:“可是,这一局棋,不到终局,我没有看出谁的胜负啊!”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只是,此局,只怕难到终局了……”
夏子常疑惑的抬头。
有人慢慢的靠近,轻轻的、如蝴蝶翅膀般的温暖,轻轻落在了额头上。
他应该吃惊的,然而不知为何,心里泛起的念头竟然是:……终于……
而后,那温暖渐渐的下移。最后,终于点上了他的唇。
清浅,然而悲伤的吻,让他的心忍不住也苍凉起来。
所以他伸出手去,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抱住了对方的肩膀。
于是,吻加深了。热切的、带着浓厚的欲望,却又带着一分小心翼翼,侵略着、探索着。
夏子常觉得,他也许会窒息。浑身绵软,呼吸困难,他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想看清对方。
然后,浓雾散开了,他终于看见了对方的脸。
那是……
姚景程履行完了不良师傅的职责,转身准备去对付早饭,背后,夏子常突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正往外走的两人一惊,赶紧转身。
某不明物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了过来,一把抱住姚景程的腰:“衡姐衡姐,我作了好奇怪好奇怪的梦……”
因为手下触感相当之诡异,夏子常突然僵了。
然后,慢慢抬头。
姚景程正在微笑……
……
……
……
……
后面的事情就不说了,太过暴力了。
总之最后结果就是,在小猪和王立浚的房间里,鼻青脸肿的夏子常一边由小曾给四处贴创可贴,一边臭骂一脸窃笑的王立浚:“你小子,给我把你那些诡异的漫画书藏好了!不要让我发现了,不然见一本烧一本……”
王立浚忍笑忍到肚子疼,还要作义正言辞状:“没经别人同意进别人房间,是常哥你不对吧?我那些绝爱绝对丽奴什么的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老姐那里抢来的。常哥你一定一定不可以这么残忍啊~~”
小猪很严肃的点头:“对嘛对嘛,我和他住一个屋子我都没什么意见……”
夏子常于是很愤怒:“小猪!你不许跟他学,不许看那些乱七八糟!王立浚你个死小子,整天都看些什么东西?”
王立浚挠挠头:“AV,GV都有吧?小猪的库存比我还全些……”
夏子常石化:“……你你你你们两个……”
小猪无趣的给他揉关节:“大家都是成年人,好吧?常哥你以为我们是幼儿园毕业吗?”
“成年人就一定要……”夏子常已经开始出离愤怒了!
小猪铁口直断:“一定要!欲求不满会出人命的!”
……
……
……
可怜的夏子常终于被shock到了彻底石化,然后一阵风吹过,我们可以看见一堆粉末在到处乱飞……
“不过,话说回来。你今天早上到底怎么回事啊?好死不死找姚老师去揍你。”
夏子常还没有回魂,老老实实的有问必答:“我作了一个奇怪的梦啦……”
“什么梦啊?”
眼前瞬间出现的三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终于让他惊醒了,夏子常瞬间红成了煮熟的虾:“不能说!”
辅助于恶狠狠的眼神:“再敢问的就地打死……”
客厅里,姚景程一直笑一直笑。连最喜欢的豆汁都堵不住他的笑。
楚衡白了他一眼:“要不要那么得意?不就是揍了小常一顿嘛?”
姚景程终于咳嗽了一下,摇着扇子作深沉状:“可是,阿衡,好多年啦,小常都没和我这么亲近啦!怎么能让我不热泪盈眶呢?”
楚衡朝天翻了个白眼:“明天我就告诉小常,让他没事来让你打一顿,免得你积得太多导致心里变态……”
姚景程又一顿狂笑:“话说,是有人积得过多。可惜,不是我呀……”
“诶?”
姚景程作语重心长状:“阿衡啊,不要太过于专注棋局啦!也要多履行履行身为人妻的义务啊……”
楚衡目瞪口呆:“你你你他他他……”
姚景程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膀:“男人嘛,早上的时候,作点专业的梦有点专业的反应是很正常的。你也不要太自责就是……”
话没说完,已经倒到一边去狂笑。
楚衡在一边红着脸发愣:“以前,没发现啊……”
赶走了一边等着看热闹的三人,夏子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画圈圈,几乎低落成了暗黑的气体。
“……怎么就作那么奇怪的梦呢怎么就作那么奇怪的梦呢?”
梦中那张脸,烧成灰,他都不会搞错。
可,为什么是这么窘的内容?
好,他昨天晚上是打了古棋的谱。昨天白天帮小猪小王收拾房间的时候,是不小心看到了小王的收藏。可是,这些事情和这个怪梦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还是,秀哉,出事了?
他悚然一惊,赶紧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熟到不能再熟的号码。
然后,他轻轻的笑了:“没事,只是突然想打电话了。你没事就好,秀哉……”
番外:半缘修道半缘君
清晨醒来的时候,内心有着一种恬静的满足感。
浑身懒懒的,四肢百骸都充溢着舒适的温暖。所以,不想起床。
他眯着眼睛看照在床头的那一缕晨光,清澈明媚,依稀能看见小小的灰尘在里边起伏。
隔着门传来低低的声响,是锅碗瓢盆,很是热闹。
李秀哉于是抿着嘴笑了,有一点点的快乐,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慢慢的爬起来,走向厨房。
不出所料,早餐已经快准备好了。
寄着粉红色围裙的那个人,背对着门口,正在集中精神煎蛋。喷香的味道溢满了整个厨房。轻轻的走过去,猛然拦腰抱住:“早上好!”
个子比他低,够不到颈窝,只好额头抵着后背来回的蹭。
做饭的人明显一惊,马上关了火。随即拍着他的手,无可奈何的责备:“小心油溅到……”
秀哉轻轻的笑,不回答也不肯松手。
夏子常于是往后靠,放心的把重量交给身后的怀抱,摸索着抱住自己腰的手,反复的摩挲。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安静的,好像天堂。
这是一个普通的早晨,和以往那些年的每一天一样。只是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却依然感觉到幸福的不可思议,好像某种甜蜜温暖在心里再也盛不下,想要泛滥出来一样。
所以,需要拥抱在一起,分享,体会。
什么都不用说,他想说的,他都懂。
清澈的阳光从厨房的窗户洒进来,正正围绕着这两个大清早起来就抱在一起的傻瓜。一种黄金般的色泽,闪耀在两个人的头发上……
“比赛,要加油哦!”微笑着递给秀哉一碗粥,夏子常云淡风轻的说。
李秀哉慢慢的撕着手里的面包,没有回答。他微微抿着嘴,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夏子常于是苦笑:“拜托,从四强被打出去的人是我好吧,不高兴的人应该是我才是!”
“谁让你那么不争气!连新人也会输!说好的十周年纪念,在应氏杯会师的……”
“喂!我那不是被罚了四点吗!那小子的下法有点奇怪,我有点不适应嘛!”
“还是你没用!”
“……喂,我生气了!”
“生出来告诉我一声是男是女!”
无可奈何的看着无理取闹的恋人,夏子常只好苦笑着摇头:“好啦!轻视新人是我不对。今年不是还有其他的比赛吗?在三星会师也可以啊……”
李秀哉撇撇嘴,算是接受了这一说法。
“不过,说起来,就十年了吗?时间过的真快……”夏子常抚摸着中指上的戒指,微微有点出神。
“是啊!认识二十周年啦……”
一时,两个人都沉默了。
往昔的种种,那些快乐的、悲伤的、绝望的、兴奋的往事,如云一般划过两个人的眼前。经过了这么多事情,还能紧紧把手握在一起的两个人,在这一刻内心真诚的感谢上天。
谢谢天,我们没有错过。
谢谢天,我们可以一起这么多年。
“三星杯,不可以再出任何纰漏哦!不然绝不原谅你!”咬着面包的李秀哉九段,非常有气势的给自己一生的对手和朋友下了命令。
“知道啦知道啦!今年的状态其实还是挺好的嘛……”
“那有什么用!到现在也还没有在决赛会师!”李秀哉有点负气,也有点沮丧。
这一年里,六大赛进行过半,夏子常和李秀哉各自进决赛并夺冠两次,成绩不能说不好。但是很不巧的,两个人刚刚错身而过,每次决战的对手都不是彼此。
在二十年前天元赛上认识的两人,走到一起也有十年的时间。所以两人从年初开始就约定好,要在世界大赛的决赛上一见高下,来纪念这有意义的一年。可惜,老天似乎故意不愿意让他们如意,每次都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最终,在前不久举行的应氏杯四强赛上,势在必得的夏子常,被一个籍籍无名的新人打下马来。
对此,两人只能说是无限纠结。
而这一年剩下来给这两人的,只有唯一的三星杯了。也之所以,李秀哉近乎孩子气的下了死命令。
“诶!不说那个啦!”夏子常笑着拍了拍恋人的肩膀:“三星杯的事情,三星杯再考虑。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既然对手不是我,秀哉一定要把那个奖杯拿回来,绝不可以给别人!这也是十周年纪念的纪念品之一吧!”
“那种东西,家里堆的都快放不下了吧?”
每年,这两个人总能轮流的抱回来几个各式各样的奖杯。再加上个子国内的各种比赛得胜的奖杯,日积月累之下,专门用来装这种东西的房间显得颇为拥挤。
“实在不行,可以让小猪去卖嘛!他对这个有经验的……”
……
……
“也好,反正留着也是占地方。”
两个人于是就这一项家庭收入进行了好一阵子的讨论。
早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李秀哉,整装待发。
今天,是应氏杯决赛的第五番。被初出茅庐的新人逼到了最后一番棋,不能不说还是有点小小的介意的。
只是,抬起眼来,看着在厨房忙碌的那个身影,他微微的笑了。
怎么可能,让一生的朋友失望?
说好一起在这黑白之际里携手并进,我自然会做到最好。
然后,在这里,静静的等着你到来。
等着你,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走向更高更远的境界。
“秀哉……”
“什么?”有些奇怪的看着夏子常微红的面孔,李秀哉转身问。
“你嘴巴上,有米饭粒……”
脸一红,李秀哉抿着嘴笑“那你帮我擦掉吧!”
夏子常也红着脸,慢慢的凑了上来。
唇微微的触碰,温暖的、小心的、抚慰的。好像有太阳的味道,李秀哉迷迷糊糊的想。
嘴微微的打开,一切正要开始……
“门口门口!注意影响!”埋伏了好一阵子的罗小猪拖着他家那口子从楼梯上冲了出来,努力做一脸鄙视状,可惜,闪闪发光的双眼出卖了他——他分明看戏看的十分之爽。
李秀哉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夏子常把他的脸按在自己怀里,然后云淡风轻的回答:“影什么响?你自己不和谐,就看不得别人恩爱啊……”
“啊呸!你才不和谐!”罗小猪大怒,拖着自家那口子就要在门口上演限制级。
理所当然,被脸红到滴血的李诚熏同学一巴掌轰到一边去了:“懒得陪你发疯!你要是敢,我……”
“你什么你?只有这个绝对不能让你!输给老年人根本是耻辱啊……”
罗小猪同学再接再厉扑将上来,李诚熏同学半推半就,眼看这俩个小不要脸的就要在自己门口上演活春宫,夏子常只好捂着脸,拖着自家的人就走。
随便随便,爱干嘛干嘛!
比不要脸,他们两个绝对比不过身后那两只。
他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看着自己面红耳赤的专属司机,李秀哉轻轻的笑:“算啦!和那两只较真,你也不怕累死!”
“懒得理他们!”夏子常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他恨恨然的几乎想咬方向盘泄愤:“我在自家门口告别吻都不行啊啊啊啊!”
“告什么别?你还不是要送我过来,然后自己去看棋吗?”
“可毕竟是你自己上决赛沙场嘛,我这次是看客。不告别一下,心里总是不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