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奔流拾遗

像是看不顺眼一旁睡得混天暗地的龙，乔毫不留情的将龙踹下床。

只见龙迷迷糊糊的叫道：「谁踢我？」

乔扬起那邪气的嘴角道：「叫你顾个病人，你还真行顾到病人醒了，你还在昏睡，把你嘴角擦擦！」

龙抹了抹嘴旁的唾液，而后睁大眼睛道：「末，你醒了？」

「他自然是醒了，帮我把床头那碗粥，拿过来！」

递给乔粥后，龙担忧的看着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是怎么搞的？把自己用成这样？是不是那包你的客人伤你的？」

面对龙一连串问话，有些晕眩，乔看出了我的疲惫，只是放下了碗，拉住了龙。「让末休息一会儿吧！」

「开什么玩笑？末才刚醒来，我要陪在他身边！」龙扑上床铺，赖在我身旁不走。

乔睨了龙一眼道：「就是因为有你在身边，他才没办法好好休息！」

闻言，龙扭起了嘴角。「你说什么？」

「我说就是有人天生没长脑！笨得要死，能照顾病人照顾到自己睡着！」乔略着邪气的笑，意有所指的看向他。

龙的气势马上颓矣，只见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我。「末……」

看见龙可怜的模样，我只好开口打岔道：「好久没有三个人躺在一张床上！这种感觉真叫人怀念！」

乔以要笑不笑不带苟同的目光看向我，但最后仍是不敌我那透露出怀念的眼神，躺上了我的床。

第十九章～第二十章

珍惜？满有趣的词，只是……现在的我，最不需要……珍惜……好想要有个东西来彻底摧毁我，彻彻底底的将我的肢。骨。磨碎，这样……我……才能存在……心才不会狠狠的抽痛，就要崩溃……

车里的空气，沉重的让人无法呼吸，过了不久，他开口：「你知不知道你看起来很脆弱？」

「明明一副就要哭泣的脸！」指间滑过我的脸。宛如叹息。「总是这么逞强。」

对上他柔和中带着点爱怜？的眼神，我撇开了脸。「没有逞强，只不过就这样，人生……还很漫长……」

「你知道吗？无论是怎么样的伤口，置之不理，总有一天，它自己会愈合的！不是只有伤害别人的人有罪，往往受害者本身也等罪！就像你说的，如果只是缅怀过去，不如寄予未来！」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淡然，瞥过他的眼眸。

他叹了口气。「如果说这是你武装防卫自己的模式，那么……我也无话好说。」

「只是，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像是赤裸裸的摆动在我的面前，你的坚强只是弹指即破。」

「我不知道你以前遭遇过什么？但现在我希望你能快乐。」

「包含放了我？」有些睥睨，我的行径里带着恶意。就像是让他难堪，我才能因此获得一点力量。

「包含放了你。」

笃定的言词，让我不禁迷惑……迷离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有时，我以为我能猜透他在想什么，但时常伴随着是出人意表的行为。

「放了我？」噗哧了一声，掩盖住那摇摇欲坠的眼泪。

第二十一章

没有谁能解放了别人……唯有自己……放手……那心呢？仍是困顿……到哪里都没有意义……乔，我现在是不是又回到了那样的窘境？

「如果能让你快乐，我愿意。」宛若呢喃。

我侧着脸，不发一语，过了良久，我再度抬头对上他的眸。「游乐园……好玩吗？」

对于我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他只是回以微微的苦笑，摸上我的发。「你没去过？」

曾经……只不过现在……再也不需要了。那花下的回忆，被一并丢弃了……

「没……只是在想清遥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他望着我，好一阵子，没有回答。

从没有像现在，更怀疑自己的存在，就像一个赌注，赌上了我的全部，彷佛他的回答，会给我完整的蜕变。

「像个清新的晨梦，想抓抓不紧，徒留一声惋惜……」

望着他的眼眸，带着几分怜惜又似叹息「晨梦阿……」

「越是抓不住……越令人叹息……」

「那我呢？」不自觉的溜出唇畔，有些愕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抛开了争锋相对……成见，剩下的却是这样的一句疑问。

「你就是略带悲伤色彩的黄昏，令人忍不住为你怜惜，既是悲壮却又坚强的渲染着整个天空。」

怜惜吗？有股苦涩又略带不知名着情感蔓上心头，难言之欲，就要冲破躯体，止住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

「怜惜？」像是疑问又像是叹息，我望着窗外，只看见自己眼底里的笑，苦的发涩，不知从何而来，想纵声大笑，排解胸腔内的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无法压抑，我笑出声，笑出泪，一手遮住了那眼角了湿润。

争像是怜惜又是温情的看向我。但最后只是揉揉我的发。「还想去游乐园吗？」

「为什么不？」将情绪迅速的收拾一番，边带着微笑，望着窗外，我如此回答着。

第二十二章

下了车，看着人群，有些隔阂感，我没有上前，只是呆在原地，看着争向我伸出了右手。「走吧！」

没有立刻伸出手，我抬头看了一眼在阳光下的争，没有说话，只是很缓慢的将左手放到了争的手掌上。

感觉到一股暖意，像是自嘲的扬起嘴角，跟着争的脚步，一步又一步，与世界同步进行着，只是两个分开的世界又怎能混合成一个？我很明白，我和清遥的差距，也很明白我和争的距离，是阳光与月，永远也……

「怎么呢？在想些什么？」头顶传来的声音，中断了我的思绪。

扬起了笑，「没什么！只是突然之间，想起一些过往。」

淡淡的笑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只是掌心的温度依旧是这么的温暖，有些让人无法放开，其实我奢望的也不过就是这么一点温暖，让我忘却过往，只是那是奢望，不是现实。

胸口在叫嚣着，看着他的脸，我能想像的出他和他的过往，这份温柔，这份温暖不属于我的，一次又一次在心里反覆着提醒自己，视线游移在周遭的景色，众多的人群，分外显得孤寂。

「你不开心！」男人只是用着怜惜的眼神看着微微失神的我。

「有吗？」我笑得不经心，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怕我会舍不得这黑暗中的一点光亮，只是还是要踏熄的，心中那一瞬火苗。

「不要老是用笑容掩盖你的悲伤。」男人停下了脚步，抚上了我的眸。「看了就叫人难过，如果不喜欢这里，我们可以立刻走……」

「不，我就想留在这里。」有些倔降的咬着下唇，就像是无理取闹的孩子，话出了口，连我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会这么失控？

看着他有些无奈的眼神，胸中便有股不知名的情感在隐隐抽痛着，也许我早该明白是什么？而却一直不敢去面对它。有时候承认自己的心比遗忘自己的心更为痛苦。

他最终是退了一步，只是温和的看着我道：「你想吃些什么？我去买？」

第二十三章

摇着头，我没有回话。

「都不要是吗？」争眼神渐渐冷了下来，过了一阵子，他抬起我的下颚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僵峙了一会儿，我终究是先败下阵，移开了目光。「没什么，不就是游乐园吗？」

争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而后轻松的朝我一笑。「我现在不想玩了，你可以陪我离开吗？」

一反之前温和的表象，勾着我的手，毫不留恋快步的离开了这充满欢笑的园地。

直到了车内，他的手仍牵着我，内心深处有某个部分在雀跃着，不停的放大，这样的感觉到底是好是坏？望着他的侧脸，清遥也许也这样看过他，只是他的眸里没有烙下痕迹，所以他离开？那么我呢？也会有这么一天，到那时候，我还能潇洒的离开这个男人吗？

「去哪呢？」停顿了一会儿，他转过头对我微笑：「我们出去散心好不好？」

所以事情就走到现在这个局面，看向窗外一万英尺天际，到现在仍是不太能理解，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什么马上就能起飞离开这个地方，侧着头看着像是已经睡着的争，我……甚至连目的地都不知道……

望着窗外，好像不管在哪里都一样的，我总是只能望着窗外，哪里都去不了，低头吃吃的笑了起来，我的眼底没有眼泪……

争像是被我的笑声给吵醒，翻着身，一手却覆上我的左手，到底……这个人……值不值得期待呢……心在如此旁徨着……这是不是一场攻防战？谁先弃守谁先输？我嗤之以鼻，笑自己……原来还带着期待……只是那份期待背后，获得的会是什么……也许都不会是我想要的答案……

悄悄的移开左手，望着仍在发烫的手背，有些怔然，回头却看见争一脸安适，安稳的合着双眼，别过头，视线越过窗外，想要忘却那黏腻的温度，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怎么了？不休息一下吗？」略带沙雅的嗓音，由左侧传来，回过头却看见他专注的看着自己。

「没！」有些迷离的看着窗外，下一刻却被硬生生拉回现实。

「为什么不看我？」

「嗯？」

「有心事？」

「没什么！」

像拘执在言语上，争的每一句言语像是要我敲开心防，只是效用不大，看着我这样的回应，争似乎有些无奈，只是抚上我的发。

为此心生一股厌恶，对于自己的，也许就只能这样了，对于争想要传达的是什么？关怀？关心？也许不是虚伪，但那真是我要得起的吗？

总是如此的惧怕，深怕一个不小心，就忘记了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忘记了这是个怎么样的世界，从不晓得，自己是如此的胆小、无助，在一层层的包裹下，谁还能看见真心，乔说过真心是最不值钱的一样东西，而我惧怕把真实的自己裸露在这风雨飘摇的世界中，尤其是在接角上由我们一手建构出的谎言世界，给的仅只一瞬绮丽梦，谁又在乎过真真假假呢？

「永远不要露出这样的眼神！」争的口气里带着叹惜。「看了就叫人难过！」

难过？我只是对他微微一笑，由混乱的思绪中，抽身回到现实，看见的便是争的眼眸中有我的倒影，属于我的影子？

第二十四章

在一团沉闷下，我搭着争的手下了飞机，有时候，真怀疑争是不是M？不然怎么能忍受像我这样的表现，也许这个人的爱情爱的隐晦，有时我能在他眼底看到怀念的神情，有时却是更多的包容，永远温和的眼眸，让我不禁怀疑这个人到底有多少种面孔，明明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却有一双最为温和的眸子，除却了刚开始的争锋相对外，这个人渐渐的……

「走吧！你想去哪呢？」

睨了男人一眼。「我怎么可能会熟悉这里？」

「也是……」

看着人来人往，急忙要入境，我叹了口气。「不如回去？」

「是吗？」争仍是那带着宠腻的笑容。「才刚来就要回去？」

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心底却又莫名的惆怅。「为什么来这里？」

日本，一个我期望却又难以面对的国度，总是这样的矛盾着，我平静的微笑着。

「休憩……放松的好地方！」他摸了我的发，嗅了嗅，然后道：「突然间，我爱上了你的发香！」

莫名其妙的为着争拉近的距离，有些忐忑，有些……期待……期待着一抹不知名的情感在我胸里开花结果，即使它会是嗜人肌骨的一朵食人花。

「你要不要也闻闻你的发？肯定同个味！」有些僵硬的回答着他，然后拉开距离，看在争眼底，不知会是怎样的窘样？

争绽出了笑，却没有再次接近我，只是执起我的手道：「找个饭店下塌？」

我点了点头。「希望不是和房！」

「你不希望，那就绝对不会出现！」他笑了笑，话语里却参杂着霸气，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他时，那骨子里的傲，也许一直都是我忽略……

望着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孤独包围，一直清楚明白，那些宠溺不是对着自己，那个温和的眸子，只是在自己身上寻找一些回忆，一直很清楚……但为什么还是会有些迷惘？

是因为温柔吗？能不能不要这样？我……早已一无所有……不要剥夺走我仅剩下的……那一点馀火……「走吧！」

一如以往，只是不同的是，这次争就坐在我身旁，覆上我的手，对着我笑，而我仍是……茫茫然……无所依归……

很想开口问他，究竟……你到底……希望我变怎样？不要总是纵容……这样我会忘了……我是谁……

「怎么了？」一脸关怀的模样，他抚上了我的脸。

没有说话，一反以往，我静静的依偎在他的胸口，感受他的体温。

「有些不安？」声音由头上传来，带着些暖意，像是安抚着受惊吓的小动物，他轻轻拂动着我的发，我没有给任何回应，只是偎的更紧，没有平时的气焰，只是依附在他身上。

「还是不想说？」

「没什么……」闭上了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张开眼仰着颈投入那谜样的眼眸中。「你……是不是……」感觉到喉头有些干涩……接下的话仍是吞入肚里。

「什么？」仍是温和的嗓音；直直的投入我眼眸中。「怎么欲言又止的模样？」

「没……就当我犯傻了！」离开他的胸膛，朝着他笑着，却有些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自己这样的转变……无法接受自己的心防渐渐的接受着一个不该闯入的人……

第二十五章

「你就是太纤细了！你还有我，我在你身后不是吗？」争带着温和的嗓音，细细摸着我的发丝。「能不能把以往全部忘掉？」

「忘掉……」谈何容易？如果以前的一切是可以用一句忘掉抹杀掉，那么那些回忆会不会太过廉价？

「永远记得你还有我！」

感受到额上一记轻吻，就像是失控一样，泪水溢满，从不觉得自己软弱，但在这一刻里，深刻的发觉到自己是多么的软弱，在这个男人的身边，自己从来不是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如此抵抗着这其中的变化，却仍是跌入这渊里。试着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的开口：「走吧……我累了……」

争没有说话，只是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漫走在陌生的街头上，沉闷的气息仍是袭上了我和他，突然间我甩开了他的手。

争看着被我甩开的右手，皱起了眉，却没有再开口说话，可是我就恨他这个模样，像是把我当他一样细心呵护，可我到底不是他，只是个赝品，他对我越好就让我越难受，明明皱起了眉，却没有出声苛责。

「如果说我没把以往忘掉，你不也是？待在一个赝品身边，来幻想远在他方的正品，你不是比我可笑多了？」忍不住，我尖起嗓音道。

果然争的脸色不再如往常和煦，他沉声道：「不要总把自己当成受害者？」

「受害者？你敢说你不是加害者？」

「那么个性为什么总是这样反反覆覆？一下这样？一下那样？」

「我就是这样！」我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整个街道，心隐隐的在作痛，只能选择最痛的方式，来划开彼此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