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件艰巨的任务是非我莫属。”
项皓生嘴角微微一弯,眼中透出肃杀之色:“莫非你不知道你也是将军,若无你,我无法震慑苏家五万将士。”
苏三思惫懒的掏掏耳朵,微眯了眼睛:“听说派来的领兵是完颜冲第五个弟弟,从未听说,也不知他行兵打仗布阵是何等习性,我觉得今夜我有义务潜入漳州去瞧瞧。”
项皓生笑道:“不许,你就是找借口去见顾香溪。”
苏三思顿时脸一红,掏耳朵的手也滞了一下,良久颇有些恼羞成怒,含糊不清的说道:“不错不错,你心里知道还要阻拦我,你是安得什么心。”说完一扬束起的乌黑长发,哼的一声转身进了营帐。
项皓生微笑低声喃道:“楚凰楚凰,我借正面攻打漳州城门报上名字让你知晓我来了,为何还迟迟不来见我?”
几日后,完颜承登城楼,见城门下十万宁国兵将甲胄加身,个个英勇威武,骏马高大威猛,杀人浴血,个个如修罗一般,放眼一望,只见兵阵之中一人黑衣黑甲,坐骑飞扬,五步杀一人十步杀一双,正是震慑双方兵将。
正待仔细看清,只见那黑衣黑甲之人猛然抬头,星目杀气冲天,却又平静淡漠,更是深邃得无法言语。
正是剑拔弩张之时,那人手中长剑挥洒自若,一剑便把朗国阵法撕破一个口子,宁国兵将如狂涛骇浪,四处流转,不多时便包围了漳州。
完颜承只觉脑中一片烟火烈霞,头昏眼花,摇摇晃晃正是要站不稳。
包围漳州断其粮草,迟早都是一个死啊。
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清朗笑声,完颜承不觉心中一寒,转头看去,只见一青衣白氅之人双手抱在胸前,眼中傲气跋扈,飞扬的剑眉似拨高的琴音,声线更是悠长:“败相已显,看来我还是来迟了。”
完颜承一眼便认出此人便是那侄儿颜楚凰,心中一喜,上前道:“原来是楚儿,”转眼想到此人兵法谋略无一不精,心中焦虑也顿消了不少,“在楚儿眼中看来是否有回转余地?”
颜楚凰低头道:“皇叔,就如今看来,这仗在你来之前就败相已显,输了也不是你的错。”
颜楚凰望向城下,只见那黑衣黑甲之人手中断章冰寒如雪,身手矫健如林中的豹子一般:“你瞧,那黑衣将军项皓生矫健熟知兵法战诣,”又抬手指向远处一暗黄身影,“那黄衣人原为宁国锦衣卫统领苏三思,此人心思细腻谨慎,照此看来,你我二人若能在此战中脱身还是个未知数,还要指望哼扭转战局,恐怕是……”
完颜承心中一紧,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莫非连你都无法逃出么?”
颜楚凰一笑:“非也,我确实是能逃出,因为有大哥在。”
“大哥?”完颜承皱起眉,“完颜恪,他是如何让能你回开羯?”
颜楚凰一笑:“这是机密,我如何告知与你?”
完颜承心中一凛,想到给顾香溪的承诺,不禁低身上前:“楚儿,你能逃出去我很是高兴,只不过你是否能带一人逃出。”
颜楚凰扬扬眉:“这风险极大,你是否应该给我酬金,若是伤及我或我的将士,我也好有打赏的金银。”
完颜承微微皱眉:“你想要什么?”
“你隐秘在开羯的两千暗部兵团!”
“你居然?”完颜承大惊,忽而又恍然大悟,暗声道,想必这也是完颜恪的主意。”
颜楚凰轻声蔑笑,并不说话。
“呵!原来如此,完颜恪就是在打我的暗部的主意,密谋篡位!”
颜楚凰心中一惊,原来完颜恪想弑父夺位在朗国已是路人皆知:“若是再加上三万黄金,我可以一并把你也捎带走。”
完颜承回头笑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颜楚凰居然是个贪财奴?”
颜楚凰笑道:“非也,虽然我现下回到朗国,可那完颜冲忌惮我,未给我兵权实权,我只是活脱脱的茂名王爷,我只是要加厚我的身价财产,好买兵买马。”
“若是如此我甘愿把我两千暗部拱手给你。”说完便要掏出支配证物,又一怔,笑道,“此事一了,我便把那能调动暗部的扳手给你。”
说完转眼一想:“何时动身?”
“明早项皓生苏三思便亲自把关送你我出城。”
完颜承笑道:“那完颜恪也算是大本事了,居然买通宁国二将,为了夺位不惜卖国通敌,若是我会去向皇上禀报,他是否还能保住他的项上人头?”说完仰天大笑。
第三十六章
颜楚凰见完颜承面露喜色神似张狂,也不上前辩驳,只觉这人头脑简单,只要稍稍一带便能让他上钩,这次带他回了开羯恐怕是应该好好拉拢利用,必定是打击完颜恪的重要棋子。
完颜承笑了一阵,沉下脸来低声道:“为何要与我说这些,难不成在利用我?”
颜楚凰笑道:“不错,我是在利用你,”转头见完颜承面色微怒,不禁眼皮飞扬,声线更是越显懒散,“可我完颜楚不是过河拆桥之辈。”
完颜承不知如何作答,只有问道:“我怎可相信你?”
颜楚凰不禁觉得好笑:“为何你们总是要问我如何相信,现下你有选择相信或不信的资格么?只有回了开羯才能见真章。”
完颜承沉默下来,良久,才听他低沉的笑声:“不错,楚儿果真说话直爽。”
颜楚凰微笑道:“利用便是利用,不容得半点真假,只是我的利用比较留有情面,与我来说,不留情便是不留命。”
完颜承背过身:“好!那我就相信你。”
颜楚凰点点头,便要走下城墙,只听城墙下一片厮杀兵甲相撞之声,震耳发聩,但见人群中那黑衣黑甲之人气势磅礴,杀气冲天,却偏偏有着宗师般的稳重沉凝,剑眉星目熠熠有光。
项皓生只觉两道火热的视线向自己头来,不禁抬头一望,只见那青衣白氅人扶着城墙歪歪的倚在一旁,似笑非笑。
颜楚凰笑着望向项皓生,伸出手背再指了指西南方向,项皓生顿时心领神会,点点头,继而冲进杀阵。
颜楚凰转头下城墙,陈飞然抱剑倚墙而立,见了颜楚凰直起身不动声色的看去。
颜楚凰双眼一样:“你曾说你想与项皓生来一场比试?”
陈飞然眼睛一亮,依旧沉默。
“明日就让你如愿。”
半夜时分,月黑风高。
项皓生一袭黑衣守在漳州城西南处的一条溪水前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只听霎时啾的一声,黑空中燃起一簇艳丽鲜艳的烟火,城边迅速腾起一斩幽蓝孔明灯,项皓生眼神一亮,跃起正要上前抢夺下来,展开一看,熟悉字迹龙飞凤舞,再待仔细看过后,心中明了,即刻打马返回军营。
翌日天蒙蒙亮,颜楚凰一袭人顺利骑马离开漳州城门,完颜承见如此顺利,打马上前,问道:“你不是说项皓生与苏三思回来接应么,为何迟迟不来?”
“看来五贤王很想见见我们呢!”只见一暗黄身影从一旁高大参天的黄桷树下隐身出来,一旁跟着的正是黑衣黑甲的项皓生。
跟在颜楚凰身后的顾香溪顿时身形一顿,只见苏三思转眼一看,便看见了顾香溪,双眼亮得堪比北斗七星。
“香溪!!”
一扬手中长刀打马上前便要奔到顾香溪面前。
完颜承见苏三思也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护到顾香溪面前:“休想!!”
“苏公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听一身轻呵,暗红身影鬼魅般打着旋横亘在苏三思面前,挡住他的路。
正待仔细看清,此人浓烈眉目,正是万无度。
苏三思大声喝到:“又是你!你让开!”
万无度呵呵笑道,眼中看不清是何意愿:“苏公子,你我未曾相识,听说也同时官宦子弟,如今我也奉命而已,若以后再见可别算到我头上。”
苏三思牙一咬,甩头看向万无度:“你奉的谁的命?”
万无度却却答非所问:“你要顾香溪,可知道他的意愿?”
苏三思身形一凛,继而无比自信的拍拍自己的胸膛,更是豪气冲天爽朗道:“香溪当然是会和我一起走,对不对,香溪?”
顾香溪骑马而立,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激荡不已,转头看苏三思眼中希冀如狂澜般席卷之来,不忍打破,眼眶一润,正要随口答道,只听耳边悠然传来慵懒之声:“香溪,你快快跟了三思去吧。”
完颜承登时睁大双眼大声喝到:“完颜楚,你!!”
顾香溪则是眼神一凝,颜楚凰的话如一泼冷水打灭了心中燃起的烈火,顿时灵台清明,双眼更是如潭水一般沉寂,不回答也不动作,只是静静的立在原地。
苏三思见顾香溪表情变换,再见他不说话不动作,心中也开始慌,疑惑得很,再看完颜承一脸自得,心中更是不安,寒刀出鞘:“完颜承,你威胁香溪什么?”便要袭向完颜承,只见暗红身影飘荡,长鞭如灵蛇一般卷住苏三思的刀,项皓生见苏三思一出招便身处下风仙境,便抽出断章要上前相助,不料一把冷剑剑气凌冽缠腻,引向另一战局。
颜楚凰冷眼看着苏三思万无度,项皓生陈飞然斗在一起,微微一笑,扬身飞到顾香溪马上,拉起顾香溪的手,双眼三分有情六分无情,还有一分深深的神情大声朗道:“香溪,你愿和谁走?”
苏三思与万无度几十招下来,虽然小心翼翼,却也是负伤累累,听见“香溪”儿子更是条件反射般的身形停滞,万无度乘机一甩长鞭,重重打在苏三思背上,苏三思始料不及,登时摔倒在地。
顾香溪此时见苏三思摔倒,心中虽是心痛不已理智却是更胜一筹,甩头看向完颜承,道:“完颜承,我愿与你去开羯。”
完颜承见此心中大喜,大马上前喜气腾腾:“香溪,你总于……”
话还未落音,只听嗖嗖箭雨之声作响,漫天弓箭似雨点一般有力密扎,颜楚凰心中大喊一声不好,跃身抱住顾香溪甩下马去,几个翻身已然躲到一旁的树干后面。
不一时便传来一冷淡之声:“苏将军要的人我怎么会不给,这个完颜承当你的路我便杀他祭之。”
不一时人头涌动,兵器甲胄相撞之声如雷贯耳,转眼便把几人包围。
颜楚凰心中一紧,似鼓点般的急跳,眼睛一改以往的淡然慵懒,虽仍是傲气十足,却是多了几分鲜红的嗜血和无法掌控的癫狂。
真是可恶,眼看这一局将胜,真是可恶。
萧涉闲冷冷环视一周,眼神凝到一处,顿时笑道:“苏将军,你该感谢我,这个抢顾香溪的人已是砧板上的肉,仍我宰割。”
颜楚凰登时满头烟火烈霞,定眼一看,只见完颜承倒在萧涉闲脚下,胸前左腿已是各中一箭。
“楚凰,你的手臂。”耳边顾香溪焦急之声传来,颜楚凰下意识转头看向手臂,只见右手上臂一箭正是深深穿臂而过,箭头上倒刺触目心惊,更是把手臂折腾得血肉模糊。
颜楚凰此时才感到疼痛如刀钻,拔出剑来一剑斩断箭头抽出,鲜血溅的二人满面。
只见完颜承已是气喘吁吁,失血过多双眼迷茫,断声道:“你……你是完颜恪的走狗……你是萧涉闲!!”
萧涉闲朗声得意道:“平南王,不用躲,你迟早是要死的。”
第三十七章
萧涉闲朗声得意道:“平南王,不用躲,你迟早是要死的。“
颜楚凰抬眼一看,只见黑衣黑甲的项皓生闪身入了萧涉闲的兵阵,乌发激荡,剑眉星目横扫而过,最后定在萧涉闲身上,抬剑拂臂冷冷说道:“你敢?”颇有遇神杀神遇佛弑佛之气势。
颜楚凰看在眼中心中如火般燎烧,这萧涉闲本不是等闲之辈,现下前来誓要杀他,诛于漳州城门,果然是万事俱备,这次所带三千兵虽是临时由距漳州最近的程洲调来,却挑选精密,可见那些兵将个个高大威猛,项皓生若要冲出牢笼恐怕是难于登天。
项皓生又为何不知?只见他依然面无表情,陈飞然见如此情境也蔚然而立,一手持剑,面上居然隐出一丝危险之笑。
只见颜楚凰忽而展颜一笑,伸手抹尽脸上血渍,一手签了顾香溪出来,向项皓生身旁踏去:“哦?我只知我能百岁归土,却不是会早早在今日送命,这位贤士说话矛盾冲突似乎太多太杂!”
萧涉闲背后檀香折扇一抖展开来,双眼笑眯成缝:“咦?莫非平南王还有回天之力?看此阵仗,你若能逃出升天,我萧涉闲也不得不承认低你一等。”说完转身抬脚踩上完颜承一臂,完颜承受此重创汗如雨下,脸色惨白,却一声不吭,咬紧了牙关逼出几字:“萧涉闲,你不姓完颜,本就低于我完颜皇族!”
萧涉闲微微一笑,转身抬眼,向着苏三思万无度一干人道:“今日若能拿下这宁国颜氏人,可放你们走,苏将军要的顾香溪也一并带去,我萧涉闲必定俯首相送。”
颜楚凰登时脑中轰隆一声,顿时气的九窍生烟,这萧涉闲口舌毒辣,专挑别人伤疤倒刺。
萧涉闲很满意的看到颜楚凰脸色惨白,真要多讽刺几句,只见颜楚凰忽而嘴角上扬轻笑,双眼狠洌毒辣,眉尖更是飞扬得如最利的剑梢。
萧涉闲正在差异,只见颜楚凰身影一闪,顿时瞬移而来,只感一股凛冽冰寒的剑气横亘而过,一把短剑已然架在萧涉闲脖子上。
颜楚凰一手持剑,一手扣住萧涉闲的手腕脉门,随即冷冷笑道:“你无功夫还敢与我做对,真是好胆识,只是可惜,我不欣赏无把握冒死而来之人。”
萧涉闲微微笑,站得依旧挺直话语更是决绝冰冷:“我是冒死,而并无没有把握。”
随即颜楚凰只感一股冰冷擦过心脉而过,颜楚凰心惊,本能的极速跳开,只见萧涉闲握着匕首的手满是血,仔细一看已是少了一根指头。
只见萧涉闲抬起匕首朝者颜楚凰冷笑道:“我只用最锋利的匕首,就算刺伤自己也无谓。”
颜楚凰见此,心中更是胆寒,这样伤己伤人的做法果可以说是毫无心性,便如豺狼虎豹一般,撕啃对手心理,恐怖而又冰冷。
萧涉闲见颜楚凰低了头不说话,扔掉手中匕首,笑道:“匕首若是暴露了,再锋利也要丢弃。”
萧涉闲对此举甚是得意,毫不顾手上失指之痛,扬声大笑起来:“颜楚凰!你过来让我杀了你,好让你的同伴有活路可走。”
颜楚凰也轻笑起来,声线格外清朗,项皓生抬眼望去,只觉颜楚凰绝对是自信慢慢能逃过萧涉闲之算计,前面所做只不过是做戏报复,所谓爬得越高摔得越碎,颜楚凰是心算高手,算计人的情,手段毒辣不留情面,反复忽高忽低是他的绝佳武器,可使人蒙蔽心性,如乌云盖月,无可避免。
果不然,颜楚凰清笑声越来越烈,萧涉闲皱眉怒道:“颜楚凰,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可笑之处?”
颜楚凰轻笑道:“我与你不同,锋利的匕首藏与暗处,暴露之后我并不丢弃,而是……”
萧涉闲心寒,只听那青衣白氅之人仰头狂妄跋扈,一双后轻握,更是像轻轻握住江山社稷,牢不可夺,嘴唇亲启,却是说着最毒辣的话:“而是让他与对方淬火而灭,所尽他应有的伤人杀人本职!”
话未落音,只听一阵呼哨,马蹄声铿锵浑厚,由远至近轰隆之声响彻大漠,不一时沙尘卷风而起,千军万马踏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