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纯生命 下——至纯

一百、负面情绪

当走到一半路程时，垂落在身侧的手指突然自动弯曲了一下，司明睿愣然地抬起右手，这才发现抖动的是那根带着萨茹曼之戒的右手食指。这枚古朴的黑色铁戒还是和第一次见到的那样平凡无奇，但司明睿却觉得此时的它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回想起自己的导师已经许久不曾出现过了，司明睿皱起眉头，深深地凝望着它。

黑色的戒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花纹装饰，但细看之下却能发现隐藏在深处的华光流转。司明睿慢慢眯起眼睛，他把自己强大的精神力凝聚成一点正一寸寸刺入戒指内部，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可只有这次成功了，意识到这个，他更加全神贯注，加倍仔细控制自己的精神力。

“砰——”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旁轰然响起，但司明睿清楚地知道这不是自己的。

戒指里确实有东西，那就是导师的灵魂吗？

就在司明睿想更加深入的探测一下时，他的精神力突然被狠狠反弹了出来，脑袋一阵刺痛。闭上眼睛长吐一口气，司明睿让自己有些起伏的精神力平静下来。当调整好之后想再次尝试着进入戒指时，司明睿遗憾地发现自己又像以前那般失败了，而在意识里呼唤着导师几次也没有人回应他。

无法，面对这种的情况，司明睿也只能先放下有关于导师和戒指的问题，虽然对方一直没有露面，但他知道这位奇奇怪怪的老头子还活着，这是灵魂本源的感应作用。

注意到身旁盘根错节的密木开始慢慢变得稀疏，司明睿一口气冲出了森林，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走在与基地完全相反的方向上，诧异地放慢脚步，司明睿本想掉头离开，但他还是听从心里隐隐约约浮出的感觉，继续走向前方。

微微张开嘴，当失去林木遮挡视线，眼前展示的景象让司明睿恍然似梦。一只似鹰非鹰的巨大飞禽在远处盘旋而过，嘴里发出尖利的长啸，雄厚的啼鸣回荡在整片山域内，而它驰骋的苍穹之下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峻岭。

各种各样的绿色填满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起伏山带，比丘山域，这个时代面积最大也同样是保存最完善的古老森林这一刻尽收眼底。

司明睿正站在山体某一处突出类似于断崖的地方，山间带着呼啸的风夹杂着属于自然的气息。

很熟悉也很温暖，司明睿生出一种母亲正在抚摸自己脸庞的温柔错觉，他不禁再度往前走了几步。远处那只正打开翅膀翱翔的巨鸟似乎发现了司明睿的存在，它的嘴里发出悦耳的长鸣，然后拍动着巨大羽翼让身体滑转出一道惊心动魄的漂亮弧线，然后冲向司明睿所站的空地。

面对一只巨禽疑似袭击的举动，司明睿没有做出一点防御措施，反而选择伸直了自己的右手。看到这样的举动，巨鹰一样的飞鸟收起翅膀下落地更快了，它和司明睿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司明睿甚至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长喙最顶端往的尖利部分有冷光闪过。

几秒后，一人一禽之间只剩短短几米的差距了，而此时拥有着一身乌金色羽毛的大鸟展开了自己伸直时足有三米长的翅膀，不停扑打着减缓了因为俯冲直下所带来的高速，然后非常配合地将双爪张大，抓停在了司明睿伸出的右臂上，虽然鸟类的爪指又尖又利，可司明睿没有感到一丝疼痛。

司明睿先用手将自己那一头被巨鸟拍动翅膀带来的劲风吹乱的长发理了理，而那只乖乖立在他臂上的飞禽似乎也意识到这是自己造成的，它灵巧地摇动了一下小脑袋，紧接着非常人性化地侧过身，用自己能够瞬间啄穿坚硬岩石的尖喙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司明睿的黑发，动作里甚至带上了几分的讨好意味。

拾掇了几下，完成自己工作的飞鸟高兴地在喉间发出低沉的咕咕声。

司明睿抬头与这几奇怪的巨禽对视，对方澄黄色的眸子里虽然依旧充满桀骜与野性，但占得更多的则是臣服与尊崇。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非常平和地融在了一起，连司明睿都觉得这种眼神是正常的。

巨鸟歪了一下脑袋，乖乖继续看着司明睿的眼睛，而司明睿心底开始出现某个隐约的声音，有一刹那，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够理解这只畜生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间向对方散发出自己的善意，巨鸟高兴滴低下头，非常亲昵地蹭了蹭司明睿。本来脸色平和，看上去还有点超脱世俗之外的司明睿表情一沉，然后猛地甩臂，因为这个动作原本架在他手臂上的飞禽不得不振翅飞翔，但重新回到空中的飞鸟却依旧在司明睿头顶不停地盘旋，看样子非常不想离去，嘴里发出的长啼声有几丝悲伤，而司明睿却干脆地转身离开，不再看依依不舍的漂亮乌金色大鸟一眼。

重新回到茂林中，司明睿抬起手从胸口拂过，那里有自己最重要之人送的东西。而司明睿本来变得有些阴冷的眼神也逐渐柔软起来，然后恢复如初。

当觉得自己走得足够远了，司明睿这才停下脚步抿着嘴唇转过头，自己先前站立过的断崖已经完全看不到了。脑海里却突然出现那只飞禽的眼睛，代表着雌伏的眼神。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那双澄黄色的双瞳甩走，司明睿开始快速在没有道路的森林里奔驰，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基地。

没有任何意外，这回终于一口气进入基地的司明睿深呼吸几口，他看了看时间，才发现自己离开了四个小时之久，有可能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那个诡异的洞穴中。

不停回想着之前遇到了那个金发男子，还有自己鬼使神差就应承下的什老子誓言，司明睿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什么叫一个头两个大了。

站在控制室之外，司明睿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才继续推门走了进去。科恩和伦多都待在屋子里，两个人还保持着司明睿离开时候的位置，足足有半个房间远的距离。

“哎，你这小子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居然要四个小时，没事吧？”科恩看到司明睿就一脸猥琐地问道。

扯了扯嘴角，司明睿留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可能明白自己刚才坐的的好事被对方知道了，科恩接下来非常自觉地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百无聊赖地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司明睿扫视着屏幕上的各个监视镜头，“你们……刚才在上面看到我了吗？”

“我正想问这个问题呢，本来刚出基地时候还能在图像里看到你，不过等过了第一警戒区后就找不到你人影了，剩下的几小时你到底去哪了？”科恩疑惑地皱起眉头问道。

司明睿沉默了一会，然后笑着说道：“没去哪，我后面就在附近转悠了一会，还睡了个午觉，可能刚好在死角里吧。”

听起来是一个非常不成功的解释，但科恩却一副同意的模样点点头，这个问题就此揭过不谈。

司明睿用眼角打量了一下科恩，对方正一脸严肃地盯着监视屏幕，并没有对他之前的话产生怀疑，而这也让司明睿心底翻涌起阴暗的情绪。镇定了几分，司明睿盯着屏幕看了一会，突然伸出手指着某处询问道：“那里有一栋别墅？”

“有钱人的爱好，好好的大城市不要待，偏偏喜欢在这种深山老林里面建什么房子，真是无聊啊……平常岂不是一点娱乐活动都没有，而且这种人烟稀少的区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最不安全的地方。”科恩翻了一个白眼，口气里充满着不懈。

但司明睿但是一脸玩味，“是吗？”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司明睿就势知道科恩没有对自己说实话，但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放心，那里我们很久之前就派人去调查过了，aotahuhu某个小有名气组织会长的度假屋，每年这个时间段他就会带着自己的家人和几个得力手下来这里玩几天，在他的院子里有一池天然温泉，对身体疗养方面非常有效。”不知道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作理解不了司明睿的意思，科恩反倒认真说明了一下调查而来的情况。听完这段话，司明睿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伦多身旁。斜视了对方一眼，伦多衣衫整齐，满脸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先去内室休息一会。”同伦多站在一起几分钟后，匆匆留下这句话，司明睿离开了控制室。

伦多意外地和科恩对视了一下，他不是说自己才在外面睡了一觉回来吗？

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走到休息室门前的司明睿冲了进去，发泄似的大力关上了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抬起头，一双黑瞳里满是阴翳和戾气，可如果再看一眼却发现黑瞳里只剩下冷静，好像之前察觉到的负面情绪只是幻觉。

司明睿感觉自己很不对劲，刚才他居然对伦多和科恩生出了完全抑制不住的杀意，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厌恶万分，压抑着自身翻滚的情绪时真的一刻都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

杀了他们……

又出现了。

闭嘴！

心底里发出一声怒吼，那个在他和科恩谈话声不停在脑海中重复出现，并想引诱着自己的诡异声音再度消失，但司明睿清楚对方还会再次出现的。

导师……导师……

有些慌张地呼唤了几声，可失望的是那代表着老人的特别笑声没有在司明睿的期待中出现。

混蛋，这个老不死的在他终于能发挥点作用的时候居然不在……一脸怒容地将手上的戒指摘下砸到了地上，司明睿眼中厉芒闪烁。立刻僵直了身子，反应过来刚才在想些什么的司明睿呆呆地走上前将那枚被自己扔在角落里的戒指捡了起来。

怎么回事……

司明睿心乱如麻，但他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先不要和科恩他们靠得太近，不然他真的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在房间里如无头苍蝇一般乱转着，司明睿咬了咬牙，定下决心回到了其他两人所在的房间内。

注意到某个家伙在半个小时后又回了来，科恩不禁挑起了眉头，“嗨嗨，你怎么了？没事吧？感觉你情绪好像有些急躁？第一次出任务也不用这么紧张吧？”最后打趣地说道，可黑发青年的表情却冰冻了一般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我觉得那栋别墅不对劲，我先去看看。”一说完这句话，司明睿转身就走，根本不管科恩在他背后的阻止声。

“深蓝？至纯？喂！你……”对方的背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的科恩大声喊了几嗓子，接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看来应该不是第一次出任务的问题。”像是肯定自己猜测般用力点点头，“果不愧是在热恋中的少年，一刻都不想和爱人分离，要是哪天有人这么对我就好了。”意有所指的结尾，不知道是为了说给谁听。伦多敲击键盘的速度停滞了一下，但接着又若无其事的继续。

司明睿离开基地，心中的负面情绪又消失不见，然后一股平和轻松的情绪注入心田，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望着四周高大的树木，司明睿没有理由的就认定这与它们有非常大的关系。靠上前去，司明睿温柔地抬起手，用自己的皮肤慢慢感受着粗糙的树皮。

这是时光，是生命，是力量。

司明睿的心中充满了希望与感动，他甚至觉得自己会突然哭出来。当在他真的这么做之前首先收回了手，那种连接着他与树木之间的纽带也同时切断了，一切感情回复到了本来的样子。

司明睿将两手死死捏握拳头，虽然灵魂本源没有任何异常，但他非常肯定自己的灵魂内部出现了入侵者，对方正在拼命影响着自己的感情和心理。而且……说不定还是两个，恶意的和善意的，或者说是恶意的和不太恶意的。

哼，有本事你就试试看，看谁能吞噬谁。

司明睿在意识里冷笑了一声，但没有传来任何动静。从灵魂本源里退了出来，本想着找个地方好好冷静研究一下的司明睿心头一跳，望向森林的西南方向，而那里正是那栋别墅的所在地。

停在原地的身影在一阵清风过后扭曲不见，那只是司明睿留下的残影罢了，他本人早已窜出几百米。把速度提升到最极限，司明睿不停催促着快一点再快一点，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边有事情发生了，而且他必须赶紧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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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父亲！不要……呜呜呜……不……”一身漂亮长裙的少女啼哭着，她粉嫩的脸颊上挂满着泪珠，而更多的泪水正从她的眼眶中不断滴落，那双银灰色的明亮眼睛上正倒映着一张虽然惊惧可依旧努力保持冷静的坚毅面孔。

“若若，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将手里拿把唯一的武器塞进少女的手里，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英俊不凡的中年男子慈爱的摸了摸少女的头发，然后不再犹豫一把将她推进了地下通道的入口内。

跌坐在地上的少女哭泣、尖叫着想要爬出去，至少，至少父亲也要跟自己一起走才行啊……可最后的希望却被那扇但凭人力根本不能打开的大门阻断了。

“父亲！！”

虽然听不到门后少女凄厉的叫喊，但美丽少女父亲的眼里同样蓄满了泪水，但他很快平复了感情，他知道，面对那群可怕的怪物时，眼泪没有丝毫作用。

身边剩下的唯一武器已经强塞给了女儿，中年男子也没有想过去试着杀死什么怪物，他现在要做的只是把这些怪物全都引开，让他视若珍宝的女儿可以有机会平平安安地活下来。

“你们这群恶心的杂种！老子在这里！”用生平最大的嗓音喊出这句话，离开屋子的中年男子扭身撒腿狂奔，就算不回头，他也明白自己身后跟了不少可怕的变异生物。他有自知之明，即使平常都在锻炼，但自己的奔跑速度恐怕连这些怪物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他根本不曾有过能逃出去的念头，现在只要把这些杀死他的妻子、儿子还有手下的怪物引到前面的防御界限，能拖住它们就已经满足了。

可惜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速度，或者是低估了这些怪物的实力，在离目的地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他感到后背传来撕心裂肺的痛，随即狠狠摔倒在了草地上。急忙翻身，还没有等中年男子找机会爬起来，一直牢牢跟紧在他背后并且发动攻击的怪物用自己粗大的手臂硬生生穿透了男子的肩窝将他钉在了原地，还来不及痛呼一声，中年男子就忍不住屏住气。

垂下头后，与自己只有几厘米远的怪物张开了四方形大嘴，汹涌而下的腥臭口水滴落在中年男子那一身价值不菲的休闲装上，嘴里参差排列的几排尖牙暴露在男人目光中，上面甚至还粘着几条鲜红的肉丝，不知道是哪个口下亡魂唯一留下的遗物。

注意到大部分的怪物都被自己吸引了过来，男子露出哀伤的微笑，然后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咻——”面上一股凉风袭过，中年男子等了半天却没有其他动静了。

“没死就给我站起来。”直到耳边传进这样一句话，男子才傻傻地睁开了眼睛，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切让他目瞪口呆。

那十几只刚才还活蹦乱跳着的凶残怪物此刻全都躺倒在了地上，看上去应该是死透了，可它们的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立马注意到不远处一位黑衣人正望着自己，对方瞥了他一眼，然后不耐烦地撇撇嘴，“其他变基体呢？”

这些怪物就是传说中的变基体？中年男子再一次傻眼。

黑衣人瞬间来到自己身旁，中年男子才回过神偷偷打量着自己的救命恩人。

黑发黑眸，俊美绝伦，而且年轻的有点不像话，一点都看不出是什么实力高超的强者，虽然中年男子也明白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但他还是不相信正是这位比他小上一轮多的青年救了自己。

司明睿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看够了吗？”心底却有些惊讶中年男子那异常接近于东方人的外貌，以及有近乎于黑色的棕发棕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