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小札——李永生

血从颜凡的嘴角溢出，“这是报复你打我的代价，之前在你府中受到的屈辱，我也会加倍奉还！”

“陈峰，你这个卑鄙小人！”

“哼，你就要成为卑鄙小人的妻子了，你更卑鄙！”

24.回到当初

茂密的树林挡住阳光，投影在地上斑斑点点。眼前矮小的坟墓，已经爬满了青草。

“这是所有环府人的墓，我爹娘也在其中。”

石碑上只有一个‘环’字，走上前跪下。“伯父伯母，我是张琛。我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脸面跟你们说话，也不期望你们会原谅我。只是想求你们能够让我和小烈在一起！我知道自己做了些对不起他的事，可是我是真心对小烈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和他分开！”

“爹、娘，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但是我也不会再和他分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生不同裘，愿死同眠！”扶起张琛，“我们走吧，回杨府。”

“好。”

大厅里的人都各有各的表情，无一不例外的就是惊讶。杨烈小小年纪就有了心上人，故事还如此曲折。

“小烈，事到如今。我作为你的父亲，只希望你能够好过。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能够有陪你过下半辈子的人我也放心了。”

“小烈，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能偶尔回来看看我们就好了。”

千言万语也说不尽，跪在地上。“义父、干娘，杨烈永远是你们的儿子！”

“琛儿，这是？”

“爹，这是环烈。您和娘不是一直让我找个人吗，我找到了，就是他！希望你们成全！”

“琛儿，你说他姓环？不是杨吗？”

“爹想的没错，三年前环府的遗子，是杨玥救了他。”

手中的茶杯落地，“这——”

“老爷，怎么回事啊？”

“爹，当年是我弄丢了白令。小烈碰巧捡到，就成了这样。”

“这——我真是老糊涂了！”走到环烈面前，“小侄子——不，环公子，你杀了我吧！”

“伯父，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杀了您，我的爹娘也不会回来。况且我已经原谅了，您先起来吧！”

“老夫——老夫对不住你！”

“爹，您还没答复我之前说的事情。”

“我答应！”一把抱住环烈，“又多了个儿子。老爷，难道你忍心让这么乖的孩子走吗？”

“哎——罢了罢了，只要孩子好就好。”

“谢谢爹、娘！”

“谢谢伯父伯母！”

“不！”

“怎么了？伯母？”难道要反悔？

“小烈啊，你怎么不改口？该叫我娘！”

看着眼前宽和的妇人，心底泛着热。“娘——”

“就是这样！乖儿子。”

“咳咳——那个，小烈啊，我——”

“爹！”

回到房里，看着面前的环烈。“小烈，这是真的吗？这都是真的吗？你真的在这里吗？”

依偎进张琛的怀中，“我也怀疑，这是不是在做梦。”拿出袖口的玉佩挨在张琛的脸上，“是不是冰的？是的话，我们就真的不会分开了。”

接过玉佩，冰凉刺骨。“小烈，是真的，是真的！”

铜镜里的两人一身红，胸前的新郎花绽放。“小烈，和我成亲，你不会反悔吗？”

“不会，你会吗？”

“不会！”

镜中的两人慢慢靠近，紧贴的唇溢出透明的液体。一切的不如意都烟消云散，只要爱好现在的每寸时光。

大厅里张凛风夫妇和杨安淮夫妇坐在长辈席上，周围是杨玥、龙辰和苏喜。

“二位新郎到！”

张琛和环烈手中牵着红绳走到中间，面对天空。

“一拜天地！”

向异处的爹娘敬礼，孩儿不再是孤身一人。

“二拜高堂！”

转身对如今的父母行礼。

“夫妻——对拜！”

看着心爱的人，终于在一起——

“送入洞房！”

牵着红绳，张琛带着环烈回到房间。

把门上锁，“小烈，这样就不会有人来烦我们了。”

倒满两杯酒，“现在可不是洞房的时间，你锁门会让别人想歪的。”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出去喝酒。你说过，有什么事都要和你商量，不能喝闷酒。”

把小巧的红色酒杯递给张琛，“这是交杯酒，可以喝。”

接过酒杯，挽着手腕。“今天我只喝这一杯酒，你也是。”

“为什么？不去外面吗？”

“不去，喝完酒。我们一起剪红烛，喝了酒就会忘了。”

“好。”共同饮完酒，放下杯子。“剪刀呢？”

“在烛台上。”握住环烈的手，“小烈，你不知道。杨玥成亲的那晚，我去闹洞房。”

“之后呢？”

“我看到的是被绑在床上，无辜的你。”

靠在张琛怀中，“能够遇见你，真好。”

清早的城中，两旁摆满了早点摊子。

张琛走在街上，百无聊赖。今天起得太早了——

“包子，包子，刚出炉的包子！”揭开蒸笼，白色的热气腾空而上。

“你这包子怎么卖的？”

“大爷，两文钱一个。您要几个？”

“给我来三个吧。”

“好嘞！”快速用油纸包好，“给你三个包子，六文钱。”

掏出钱袋的瞬间，“哎哟！我的钱！把钱还给我，我的钱啊！”

肩膀被突然跑来的人撞到，慌张的样子就像做了贼。转头看向后面，发生什么了。

“我的钱啊！我的钱啊！”

不好！追上前，人都不知逃到哪儿了。飞身到身旁的屋檐上，在定柳桥！

把热水倒进木桶，“少爷，小的已经备好热水了。您试试这温度可以吗？”

嘴里嚼着绿豆糕，走到木桶边，用手搅合。“行了，你出去吧。”

“是。”

看看桌上的几个空盘子，“等等，再拿点点心过来。”

“是，小的这就去。”

不愧是做贼的，脚程还不错。“站住！”

左右看不到追赶的人，慌张地闪进一扇门内。

那是什么地方？飞身进墙内，这么多的房间，到底躲在哪？

哗哗——搅乱桶里的水。“还是偏院的西厢房最安静了，这么热的天气就该泡在水里吃东西！”

那边是什么声音？走过去轻轻打开门。

把凳子放在木桶边，上面摆了点心。披下一头黑发，脱下层层的衣服，踏进热水坐下。用手舀了水泼在脸上，水花溅到地上。

明明是个男人，却看得满脸发烫，移不开视线。他是谁？

侧身拿凳上的点心，眼角瞟向门口。有人！

那张沾了水珠的脸深深刻在张琛心里，占据着每个角落。眼里的他一脸顽皮，“我——”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不过是个男人，怎么脸红了！低下头拿了糕点塞进嘴里，还一直盯着自己看。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我——我是张琛——失礼了！”转身背对房里的人，“在下无意闯进贵府，还请原谅！”

抬起头，“我叫环烈，你——认识我吗？”对于转身的他，心里竟然失落。

“不，未曾见过。在下有事在身，失陪了——”

25.不伦不理

揭去肩上的纱布，伤口已经结痂。像条长长的爬虫，难看至极！身体其它的痕迹也消失殆尽——

叩叩，“小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迅速穿好衣服，“知道了，少爷呢？”

“少爷在房里，要奴婢去叫少爷去饭厅吗？”

“不用了，你送两份饭菜到少爷房里。他最近身体不好，我得去照看着。”

“是。小姐，您人真好。大夫人平日里那样对您，您还对少爷这么照顾。”

“再怎么说，风儿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照顾他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他不像大娘那样刻薄我，反而处处对我好。”

“还是有血缘的亲人最好了！”

手中的木梳掉在地上，碎成两段。

“小姐，您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这算什么？“我没事，你下去吧。”

“是——”

事到如今，自己不是会为这种小事害怕的人。捡起碎掉的木梳走出门丢向花丛，等爹娘回来，就向他们说清楚。站在回廊里，突然一股恶心涌上来。用手绢捂住嘴，什么也吐不出来。该不会——

推开门，“风儿，吃饭了吗？”

不理会颜凡，径自坐在窗口。

“风儿，不吃饭可不行啊。”拉着颜风坐到桌边，“来，着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儿。”

拿起碗筷一点一点地吃着，食不知味。

“这就对了，吃完饭就可以休息了。”为颜风夹来满碗的菜，“把这些都吃了身体才会好，不够还有。”

伺候颜风睡下，转身出门。“人在哪儿？”

“小姐，奴婢让大夫在偏厅候着。现在就去吗？”

“走吧。”

“大夫，让您久等了，这就是我家小姐。”

“你出去吧，让她们也都下去。”

“是。”门紧紧关上。

“大夫请坐，这么晚让您来真是不好意思。”

“颜小姐真是体恤人心，这也是大夫的职责所在。不知让老夫给哪位病人诊治？”

挽起袖口，“是我。”

“这——请把手放在这里。”是个喜脉，“敢问颜小姐可有恶心头晕的症状？会不会有些厌食或是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嗜睡吗？”

“是，我是——”

“您是有喜了！恭喜啊！”

是真的！“大夫，胎儿可是有半月了？”

“没错！看来您是算过的，确实有半月了。不过胎儿的情况不太好，我先给您开些安胎药，一定要按时按量服用。”

“大夫！”

看着手中的一锭黄金，“这是何意？”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有孕的事情，一定！”

收起黄金，“好吧。这是药方，药材老夫会让人熬好了送来，您不用担心。”

“太好了！大夫，我不会亏待您的。”

躺在床上，手里拽着小花布。“孩子，放心吧。娘一定会让你平安地出生，你爹知道有了你，会很高兴的！”

摸着平坦的小腹，“给你取什么名字好呢——”缓缓睡去。

闷沉的空气让人早早地没了睡意，颜风下床走出房门。看来昨晚下过雨，蝉声遍布整个院子，很吵。

披上外衣到后花园。花坛里的绿叶茂盛，花瓣被雨水打下落得满地都是淡粉红。这个景象和自己一样，败者寇——

好久都没有出门，感觉是那么格格不入。他——现在——

“风儿，在这里吗？”

“嗯。”转身回去。

“好不容易出来，可惜花儿都败了。”

“绿叶很新鲜——让它们去做花的陪葬。”

看着颜风离开，陪葬？“风儿，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就在你的房间，正好去趁热吃。”

“老爷，这次出来这么长时间。不知道风儿过得怎么样？”马车行驶在回颜府的路上，就快到了。

“府里有吃有喝，还能饿着他不成？不是还有凡儿，会照顾风儿的。瞎操什么心。”

心里暗笑，她现在怕是伺候阎王还差不多！“老爷，我不是担心儿子吗。您嘴上说着，脸上的表情可是写着想风儿啊。”

“好了，别说了。”

马车停下，“老爷、夫人，已经到府上了。”

放下碗筷，坐到床边。“我吃饱了，你出去吧。”

看着颜风，“风儿，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不要说这些废话，我不想听。”

“废话——你不记得那晚的事情了吗？”

…

“风儿，我——我们以前不是挺好的吗，你就像以前那样对我就好了。”走到床前，“只要像以前那样，笑着对我说话就好了——”

…

“我就这么一点要求，都不可以吗？我在你心里一点尾椎也没有了吗——你说话啊！”

“够了！少自说自话了，你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我不会再相信谁了，绝对不会！”

一把抱住颜风，“可是风儿，我没有骗你！我绝对不会离开你！我是真心的！”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吻上颜风的唇。

“你们在干什么！！”

“爹——”

“来人呐，把他们两个给我绑起来带到祠堂去！”

“这——老爷，老爷！风儿他——”

“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真是有辱颜家列祖列宗！”

坐在主椅上的三人，都个有所思。

颜风低着头不说话。颜凡不知如何开口，“爹，我——”

啪！愤怒地摔下茶杯。“闭嘴！”

竟然没死！“老爷，别动怒——”

“你们也给我闭嘴，不准替他们求情！我颜萧怎么会有你们这两个混账东西？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爹，您听我解释——”

“闭嘴！颜风我问你，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都给我说清楚！”

“我没什么说的。”

“你——！你这个逆子！”

“爹，风儿是无辜的！是我勾引他才会这样的！”

“你怎么说得出这种不要脸的话！勾引？你们都是我的儿女，竟然做出这种乱仑的事情！叫我怎么面对颜家的列祖列宗？啊！你是姐姐，谁教你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啊！”

抬头看向颜萧，“爹，我今天也向您说清楚。”

“你还想说什么？”

“爹——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我是娘和表舅的女儿！是娘骗了您！”

！“颜凡！你胡说什么？你是老爷的女儿！”

“什么？！”

“爹，我不是您的女儿！不信的话您可以滴血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