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小札——李永生

坐回木椅，扶住昏疼的头。“来人呐，准备两碗清水和匕首。”

“为什么是两碗！？老爷，您也怀疑风儿吗？”

“不要和我说话——我颜萧竟然养了别人的种！叫我颜面何存？”

迅速地在颜风颜凡面前摆好碗，“老爷，好了。”

走上前，用匕首割了手指。血珠掉入两个碗中，“你们两个也给我滴血！”

毫不犹豫地同时割开手指，血珠进入碗中和颜萧的血融合。“什么！这不是真的！我怎么会是爹的女儿？不是！”

使劲拽住颜风的衣领，“你是谁的杂种？说！”

“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都在耍我是吧！啊！都在耍我，为什么耍我！”

26.煽风点火

一口饮尽杯中酒，嘴角带着讥讽的笑。“你说颜风不是颜萧的儿子，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颜府的下人说亲眼看到他们的血没有融合，反而分开。”

“呵呵，真是有意思。他现在怎么样？”

“颜风和大夫人被关了起来，直到大夫人肯说出女干夫为止。一天一顿饭。”

“是嘛。颜凡呢？”

“颜小姐是颜老爷的亲生女儿，待遇比起以前好很多。不过她的情绪不太好，每天都在吃药。”

“嗯，机会来了！我要让她受到我尝过的屈辱，要加倍奉还！”

“您打算怎么做？”

“去准备聘礼，我要去提亲！”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什么事这么高兴？”

“爹娘，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我要成亲了，这次是真的儿媳妇。”

“啊？哪家的姑娘？怎么不和我们商量，你提亲了吗？”

“快了，你们就快见到了。”哼——

“老爷，门外有人求见。”

“是谁？”

“是陈公子，他说要向小姐提亲。”

“老爷，这可怎么办？凡儿她——”

“让他进来吧。”

“是。”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

“早点嫁出去，也早点让她断了心思！为了她好，你就别再挑三拣四了。”

陈峰走进门，躬身行礼。“晚辈陈峰见过颜老爷，见过夫人。”

“哈哈，令侄太客气了！快坐，桌上是刚泡好的碧螺春，请用。”

端起茶杯，“多谢颜老爷。其实晚辈今天来，是有事相求。还望二老成全！”

“哦？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喝下浓郁的茶水，“晚辈想请颜老爷将颜小姐许配给我，之前就提过一次，不过颜小姐没有答应。”摇摇头，“估计这次也会拒绝，我真是痴心妄想。还望颜老爷不要见笑。”

“怎么会！是小女不识抬举，令陈公子尴尬。老夫带她赔罪了。”

放下茶杯，“不不，是我鲁莽。颜小姐怕是已经厌了我，晚辈还是告辞了。”

“叫小姐出来！令侄先别走，小女没有那个意思。就算她不同意，老夫也替她做主了！”

“老爷——”

“难得有这么珍惜凡儿的，你想养一辈子老女儿吗？”

“爹、娘，找我有什么事？”看向旁边，“你怎么又来了？”

“不得无礼！凡儿，带陈公子在府里转转。”

“我不要！”

“晚辈还是先走了。”路过颜凡的身边，轻轻耳语，“不想救颜风的话别怪我没提醒你。”

“等等！爹娘，我这就带陈公子去。”

“好，好！去吧。”

带着陈峰到自己房里，关上门。

“哟，颜小姐这是做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不好啊！”

“陈峰，说吧。怎么救风儿？”

看颜凡一脸地期待，心里很不爽。“呵呵，颜小姐真是直接。那陈某也不废话了，我只有一个条件，你要是答应我，颜风就会平安地离开颜府。”

“什么条件？”

“嫁给我，我就替你救出颜风。如果你不答应，那就截然相反，我会让他马上见阎王！”

“你——！当真？”

“当然了，我陈峰绝不食言！”

“我答应你！那你现在就去救风儿出来！”

挑起一束颜凡的秀发，好香。“现在？如果我救他出来你又反悔的话，我不就亏大了！”

“你想怎样才肯救风儿？”

靠近颜凡的脸，“你一口一个风儿，我好难过。你和我成亲，洞房之后立马救出你的风儿。怎么样？答不答应随你。”

“我答应你！什么时候成亲？”

“你是急着嫁给我，还是急着救颜风？”捂住颜凡的嘴，“现在！马上！”

“好！我现在就跟你回去！”

“太好了！就知道你会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所有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请柬也发了，你只要梳妆打扮好坐在轿子里随我回去便可。”

“好，你在外面等会儿。我换了喜服就出来！”

“爽快！”关上门，这一天终于到了。扯下外衣露出里面的红喜服，一切都在掌握中。

陈峰骑马走在前面，颜凡坐在后面的马车里。一路上的吹吹打打引来群人的围观，小孩子们追赶在马车边上想要看新娘子。

在大厅里行了礼，颜凡被送到新房里。周围所有的喜气洋洋都是让她落泪的原因，摸着小腹。“孩子，不要怪娘。娘也是迫不得已，为了救出你爹。忍忍好不好——”

应酬完一桌又一桌的人，晃眼看到远处的张琛。还有他身边的人，哼，真是恶心的龙阳！

“各位，陈某不胜酒力，改日再喝！”

“诶——你是想去找新娘子吧！哈哈——”

“没有，陈某只是想休息了。各位继续，继续啊！”

吱呀——

闭上眼，身体发抖。忍——一定要忍！

揭开颜凡头上的鸳鸯盖头，“看你这楚楚可怜的表情，就那么不情愿嫁给我吗？”

“不！不是的，我说到做到！现在——”

看着轻解罗衫的颜凡，心底有种初见时的感觉。摸向她的脸，“凡儿，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在陈峰怀里，擦去最后一滴泪水。“先等等。”

“又怎么了？”

微笑着说：“我先把蜡烛熄灭，会被人看到的。”

“好。”许是酒醉的原因，竟然看到她的笑脸。

黑暗中，被陈峰抱上床。全身赤裸地与他肌肤相亲，双手蒙住哭泣的嘴——

第二天到来，起床。此时被窝里的颜凡一脸红晕，替她盖好被子。从今以后都能看到这样毫无防备的脸，还舍得要想象中的那样对她吗？

依约来到颜府，找到那个房间。救出颜风母子，“颜少爷不认识在下，夫人认得吧！”

“是——多谢陈公子救命之恩——”

面对府外的一切，“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个嘛，我是受人所托。”

“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的。不过，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成亲了，和颜凡成亲了。”

“你成亲和我有什么关系？告诉我干什么？”

哼，把住颜风的肩膀。“怎么会没关系，多亏了你，我才娶到颜凡。”

拍开陈峰的手，“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这个事情说不清楚，而且我不想说！”

“你！”

“说了对我又没好处，做生意的人都知道。不要轻易说话！还有一件事。”

“你又想说什么？！”

“张琛，张琛的身边已经有了人。”

脚步向后退着，不会的——不会的！

27.同父异母

昨晚下了一场大雨，整晚都是噼啪的水声。不过这持续的声音却意外的让人放松，很安心的感觉。池塘里的青蛙躲在荷叶下，随着池水起落。

睡梦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肚子上，睁开眼。嘴角弯起，小烈还和三年前一样，喜欢趴在软软的东西上面。替他盖好被子，走下床。

打开房门，已经是卯时了。屋檐下的水槽积满了水，漂着些许落叶。进房抱起熟睡的环烈，“小烈，小烈，醒醒——”

皱起眉头，“怎么了？”

“你看天上，有彩虹。”

“就快消失了，难得看到这么完整的——”

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没有了雾，彩虹就没有了。“小烈，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再看到的。”

对上张琛的眼，“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现在，先让我睡觉。”

“跟在杨玥的身边那么久，你不知道贪睡不好吗？还是起床用早饭吧。”

“你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有事，又看我睡懒觉，不爽吧？你太小心眼了！”

看着怀中人撅起的嘴，忍不住吻上。“只有你才会让我这么小心眼——”

“吃慢点儿，没人跟你抢！”擦下环烈脸上的粥粒，放进嘴里。

“吃饭当然要吃饱！”拿起盘中的最后一个馒头，“你怎么不吃鸡蛋？”

“小烈，你忘了吗？我早上只喝粥的。倒是你，吃那么多不怕肚子撑？”

剥下蛋壳，“给，一定要吃！早饭是一天里最重要的一餐，必须吃好。”

接过白嫩的鸡蛋，吃下半个。“照你这么说也对，不过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早上吃什么好呢？”

顿下咬馒头的动作，“米粥、面点、鸡蛋、蔬菜、鱼、豆腐——”掰着十个手指头，“少主说的就这些了吧，应该还有——”

满脸笑意藏不住，“小烈，你和杨玥在一起那么久。学会的只是贪睡和吃吗？”

将瓷碟里的咸菜扒到嘴里，都解决了！“好饱。”站起身伸个懒腰，“你说的没错，我环烈就是只会吃只会睡。你要赶我走吗？”

“好像不行啊。”

“为什么？不怕我吃光你家的米缸吗？”

献上半个鸡蛋。“没什么好怕的，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如果没了米，我就把自己煮了也不会让你饿。”

在后院的凉亭里乘凉，“天气越来越热了。昨晚下的雨一点也没效果，吹的风都能燃起来了。”

端来冰镇西瓜，“老爷，你说的什么话。百姓们都在田地里顶着太阳干农活，你可比他们好太多了。还抱怨什么？”

“夫人啊，我随口说说而已。”

“不过的确是比往年热了些。”

“老爷，门外有人求见。”

“谁？”

“是之前来过的颜公子，还有一位妇人。”

“什么？！妇人？是谁？”

“奴婢不知道，可能是颜公子的娘吧——”

“老爷！这可好了，现在该是你收拾自己烂摊子的时候了！”

“夫人，夫人，你别生气——”

“老爷，要叫他们进来吗？”

“当然了，让他们去大厅里。我们马上就过去。”

“是，夫人。”

“老爷，我不是生气。事情来了就来了，只要好好解决，什么都无所谓。再怎么也是张家的后代，您忍心让他们在外面吗？”

“老夫明白了，多谢夫人。”

“那就走吧。”

看着下面坐着的两人，张凛风不知如何让开口。仔细看，颜风确实在眉宇间和自己很相像。只是现在没了以往精神，“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是——是吗？”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们留下风儿。

“你们用过早饭了吗？我让下人去拿些点心。”

“多谢夫人——不用了，我和风儿已经在客栈用过了。”

与张凛风对视着，客栈——“哦，我已经让下人们收拾了一座院子。就在琛儿的院子旁边，你们不嫌弃的话就在那里住下吧。”

“你们——你们都知道了吗？我——”

“我知道，风儿是我的儿子。”

“那——当年就知道吗？我有了风儿，嫁给颜萧。你——你怎么想的？”

“不是，我也是前段时间看到风儿，今天才确定。”

“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就那么笃定风儿是你的儿子。不怕我像骗颜萧那样骗你吗？”

“怎么会？风儿和我很像，一定是我的儿子。夫人也觉得是吧？”

“是啊，风儿和年轻时的老爷一模一样。琛儿就没那么像了，比较像我。”

“是嘛，你们都相信我——”

“我相信你！这么多年让你一个人照顾孩子，是我不对。所以，为了弥补我的过错。你和风儿能留下来吗？”

眼里噙满泪水，拉着颜风。“风儿，风儿，快叫爹！他是你爹！”

“不要逼孩子！这件事过段时间再说吧，缓缓。”

“好——”

“你们把院子都收拾好了吗？东西置齐了没有？”

“回夫人的话，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带二公子和夫人去吗？”

“你和风儿先下去休息会儿吧，一路上肯定累了。有什么需要的让下人拿就好了。”

“多谢夫人！”

大厅里剩下张凛风夫妇，还有心酸的感觉。

“老爷，你心里怎么想的？恨她吗？”

门外的树上歇满了知了，喧扬着热天气。“不会，当初的事我们都有错。现在一家人聚在一起很热闹。倒是夫人，你不会生气吧？”

“老爷，你这么说，我不就成了市井泼妇了吗？我在你眼中是那样的吗？啊？”

“夫人，别急啊！我只是想知道你真心的想法而已，毕竟是我的错。”

“老爷，我没什么。他们现在也是庄里的一份子，大家好好过日子就行了，我没什么要求。”

顺着后院的小路走着，嵌在泥土里的青石板已经有了青苔，铺了几片树叶。有些滑，对自己来说，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了——同父异母的兄弟吗？那又怎样，至少住在这个地方，还可以看见他。

那是——

看着秋千上的人，心里鼓着酸泡。果真是在一起——多久了？是自己离开的那晚吗？应该是吧——明明心里难受得要死，却又不舍得离开。就算是和他在一起，我只要看着你就好，看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