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潋冷着一张脸,说出口的话似是在嘲讽。
“皇上,臣又不是蛐蛐精,总不能回回都叫臣在上头不是?”
似乎没想到顾潋竟是这么记仇一个人,连赵赫都怔了一下。
说完气话,顾潋把眼一合,忍着羞耻循循教导:“皇上,要先帮臣脱去衣裳。”
穗子被放开,赵赫慢吞吞往床边一坐,单手去扯顾潋的中衣衣领,扯了半天没扯开,又哭唧唧道:“顾潋,朕不会……”
顾潋提醒:“腰带。”
赵赫只得先解去腰带,然后顺手拨弄了一下松散的衣领,露出小片莹白如玉的胸膛。
光是什么红粉点蕊软玉娇已经不足以形容眼前的景色,赵赫眼睛发直,把顾潋仔细打量了一遍,又听见顾潋下一个命令。
“皇上,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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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赫(天真对手指):顾丞,你是蛐蛐精吗?
第17章 顾潋,朕也有玉佩了
接连侍寝两天,第三日午时,顾潋批折子时实在撑不住,破天荒喊顾洋找了太医来。
太医一番把脉,面色犹豫,看看顾潋,又瞧瞧赵赫,话在嘴里倒腾半天就是不往外吐。
“孟太医,但说无妨。”
“顾丞。”孟太医跪在榻边,低着头不敢抬起。
“顾丞身子一向不好,自娘胎里带来的病也无药根治,只能将养着,可、可……可顾丞近日是否太过操劳?身子亏空太多,还得……嘶,还得从长……呃那什么。”
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顾潋知道自己身子什么德行,也知道这几天胸闷气短是为何。
赵赫虽不知节制但胜在年轻,可他年长赵赫几岁,又是在下头承受一方,叫赵赫折腾几次就受不住了。
“我给顾丞开样方子,顾丞连服三天,三天后就不必再服,最近一段时间……”孟太医余光瞥了眼赵赫,“最近一段时间,还请顾丞节制。”
顾潋颔首:“我知道了,有劳。”
送走孟太医,王德忠手里的拂尘都不甩了,软塌塌垂在腿边,瞧见顾潋出来,愁眉苦脸叹了口气。
“顾丞,您说这、这……”
顾潋劝说:“怪我太过纵容了,皇上才知其中滋味,故而不知疲惫,但皇上不懂,我们却不能由着他乱来,古往今来多少帝王的身子全坏在这芙蓉帐中,如今宫中没有其他嫔妃也罢,若往后……”
若往后宫中妃子多起来,赵赫又对这种事食髓知味,岂不是要日日笙歌夜御数女?以他的精力,一整夜都是有可能的……
但凡进了芙蓉暖帐,不出月余,身子便会亏空。
王德忠服侍先帝已久,深知其中利害,连连应下。
“是,是,顾丞说的没错,那便照顾丞说的来。”
“嗯,我去瞧瞧皇上,今晚要宿在宫外,便不回来了。”
顾潋进了内殿,便瞧见赵赫背对着门口,低头在自己腰间捣鼓什么,他转至赵赫面前,看清赵赫手中的东西时,本来憋闷的胸间哽得疼了一瞬。
赵赫手里抓的竟是他们这几日荒唐时用的那根玉势。
也不知他在哪里捡了根绳子,正琢磨着怎么把玉势往腰间挂。
“皇上。”顾潋竭力稳住声音,一字一字问道:“皇上这是做什么?”
赵赫抬头看他,“哼”了一声,似是埋怨:“王德忠都告诉朕了!那个爱喝汤的人腰间挂的玉佩是你送的!朕也有玉佩了,朕也要把玉佩挂在腰上!”
顾潋盯着翠绿的玉势,费了好大劲才把赵赫口中那个爱喝汤的人同赵宁联系起来。
他一把夺过赵赫手里的玉势,黑着脸走到床头,将东西丢进木匣子里,顺势上了锁。
接着警告道:“皇上,这并非什么玉佩,也不能佩在腰间,皇上若是戴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哼!”赵赫好似生他的气,一扭头坐在桌子前头,从怀里掏出木头鸟把玩,铁了心不再搭理顾潋。
顾潋无法,又急着出宫,于是草草安抚了几句。
“皇上,今日臣有要事出宫,便不回来了,皇上不要同王总管使小性子,待臣回来,给皇上带状元楼的酥饼。”
说罢,他站在原地等了会儿,没等来赵赫回头,只好叹了口气,匆匆出门。
娇玉阁。
顾潋到时,正是娇玉阁上客的时辰,门口马车一辆接一辆过,姑娘们娇笑的声音离一个街口都听得真真切切。
顾潋掀开帘子瞧了一眼,问道:“姚永昶已经到了?”
顾洋回道:“是,姚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好。”顾潋放下帘子,“从后门进吧。”
马车朝后门走去,快要到时,车轮轧到什么东西,突然颠簸了一下,帘子也被颠得卷起一条缝。
“停下。”顾潋突然道。
马车应声停下,顾潋稍稍拨开帘子朝路边看去。
这巷子里不知何时开了一家玉石铺子。
“少爷?”
“嗯。”顾潋放下帘子,打开车门下去,“先去逛逛这铺子。”
铺子就叫玉石轩,铺面不大,玉也只有几块,顾潋挨个看了一遍,有些失望,正要走时,店家突然出声将他喊住。
“这位公子,想找一块什么样的玉啊?”
顾潋没有轻视,而是认真回道:“自然是找一块映润生辉,脱胎无暇的当世好玉。”
“哎呦,那可难找,得是多尊贵的人才能配得上这映润生辉脱胎无暇啊,不过……”老板话头一转,指了指内室,“不过我铺子里头还真有一块这样的玉,公子若是真心想要,就同我去后头瞧瞧。”
顾洋警觉,立马出声提醒:“少爷。”
“无事。”顾潋摆摆手,跟着店家去了后头。
那玉似乎真是什么宝贝,店家接连开了三层木匣才小心翼翼捧出一个真丝荷包。
顾潋接过荷包拆开,从中取出一块通体莹白的玉佩来,方一入手,顾潋便知道这玉是上等好玉,温润而泽,触及圆滑,比他送给赵宁那块好上不知多少。
只是这玉佩上雕的……
“这玉佩雕的乃是交颈鸳鸯,取夫妻和鸣恩爱不疑之意。”
顾潋犹豫,若要送赵赫,龙纹最合适,但这小小的民间铺子怎么敢雕龙纹。
除却龙纹,再不济也得是四君子之一,堂堂天子腰间挂个交颈鸳鸯实在是不妥。
顾潋递还回去:“多谢,我再考虑一下。”
马车到了娇玉阁后门停下,顾潋悄悄进门,在小童的指引下上了三楼一处房间。
“大人,姚大人就在里头呢。”
“好,有劳了。”顾潋警觉,先是左右看看,才缓缓推门进去,甫一进门,便被兜头丢了样东西,他把挂在头上的东西拿下来一瞧,一件绣着荷花的月白肚兜。
顾潋:“……”
再往里头看去,姚永昶喝得满脸通红,一手持酒壶,一手甩着自己的腰带,正追着两个姑娘满屋跑,边跑边调笑道:
“莺莺,小秋,你们可要跑快些,要是不小心被我追上,我就……嘿嘿嘿!”
顾潋把门合死,往里走了两步,这才发现红粉绸缎装点之中还坐了一个老实人。
竟是荣英。
见顾潋来了,荣英战战兢兢站起来,急得满头大汗。
“顾、顾丞,我……我……”我了半天没我出什么,这时一个姑娘跑到他跟前,把他当肉墙挡了一下追过来的姚永昶,荣英连忙伸出双手捂住眼睛,嘴里念叨着什么。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顾潋没想到荣英会是这反应,他走过去,叫住姚永昶。
“姚永,你叫我过来看戏,就是看你演的这出戏?”
姚永昶也跑累了,把空酒壶往桌上一丢,随手系起腰带,拨了拨自己乱成一团的头发,朝两个姑娘摆摆手,“下去吧下去吧,待我什么时候得空再找你们俩共度春宵,今日还是得办正事。”
两个姑娘嬉笑着围到姚永昶身边,一人献了一口香吻才相偕离去。
姚永昶毫不在意自己脸上还带着口脂印子,施施然坐下,给顾潋荣英各添了一盏茶。
“叫你们俩过来,自然是有更好的戏要看,你们可知,我写不出话本时该如何?”
顾潋不说话,荣英傻乎乎问道:“如何?”
姚永昶笑笑:“自然是来娇玉阁住几天,这儿啊,简直是人间仙宫,偶尔在这儿听一听墙角,便胸有水墨,下笔成文。”
荣英没听懂,但还是十分捧场的“哦”了一声。
顾潋不想同他继续废话,出声提醒:“姚永——”
“我晓得我晓得!”姚永昶打断他,右手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比了个手势,“吕肃叛国这事,自我得信那天便住在这娇玉阁中打听,终于是叫我打听到一点点消息。”
顾潋在等下文,姚永昶突然站起来往墙边走去,回身朝顾潋和荣英勾勾手指头。
“来来来,瞧我发现什么好东西。”
荣英人老实,不疑有他,紧紧跟在姚永昶身后站定。
姚永昶抬手往青砖墙上拍了一下,原本严丝合缝的墙缓缓打开,里面竟是一个不大的暗阁。
荣英双目一瞪,小声赞道:“居然有如此巧妙的机关!”
姚永昶笑道:“这有什么巧妙的,娇玉阁每个屋里头都有这样一个暗阁,若谁家的母老虎找来,这暗阁可是能救命的。”
什么作用不必多说,更何况这暗阁中还放了张小榻,如此看去更显淫靡。
“这暗阁是离隔壁最近的地方,顾潋,你进去仔细听。”
顾潋缓步走进去,荣英同姚永昶也跟着他进了暗阁,一开始还未听见声音,姚永昶将暗阁的门一关,隔壁房的声音突然清晰许多。
“……刘大人,您这几日给丽娘花这么多银子,就不怕您家里夫人不乐意?”
姚永昶适时凑过来解释:“这是丽娘,我的老相好。”
另一个女子声音响起:“就是就是,刘大人这几日可是对着我们一掷千金啊!”
姚永昶:“这是素玉,我的老相好。”
顾潋:“……”
这时两个女子口中的刘大人大笑几声,“一掷千金又如何啊?丽娘同素玉,难道不值得吗?千金罢了,本官还是拿得出手的。”
听到这个声音,荣英眉心一跳,凑到两个人中间,小声道:“这是刘霈,我的老——”
顾潋同姚永昶一同向他看去。
荣英:“我的老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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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喝汤的人:你才爱喝汤,你全家都爱喝汤!
顾潋:以他的精力,一整夜都是有可能的。
赵赫:老婆夸我了好开心!
第18章 顾丞,想同我一起沐浴吗?
顾潋立马道:“刘霈,淞城人氏,平元十三年经人举荐任职军器监,时任军器监监丞……刘霈是吕肃的人?”
姚永昶挑挑眉毛,这场景不管看过多少次还是会一脸惊奇,他凑到顾潋耳边,语气里带些艳羡。
“顾潋,要不说当时学堂里就你学问做的最好呢,我要是有你这本事,也能回回拿头名。”
“谬赞。”顾潋脸上没什么波动,他自小便过目不忘记性极好,是以没觉得这算什么异禀天赋。
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娇笑嘤咛,竟是刘霈要开始做那档子事。
荣英涨红了一张脸,恨不得把自己耳朵捂起来,而顾潋则面不改色,又往墙边走了几步。
“……刘大人,您买个官也才花了千金呢。”
“呵呵呵,那都多少年前了,现在的千金本官随随便便就能拿得出手……”
听到这里,顾潋后退几步,盯着薄薄的墙面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姚永昶凑上来提醒:“刘霈买官,就是从吕肃手中买的。”
“不。”顾潋摇头,“是吕桥。”
平元十三年时吕肃年纪还小,那时平凉王吕桥风头正盛,刘霈这人,八九不离十是吕桥安排的。
往朝中放自己的人再正常不过,但凡势力大些的大臣,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更上一层,拉帮结派已是寻常事。
但刘霈这官……却是买来的,更令人深思的是,朝中还有多少人是像刘霈这样,花个千两银子就能从吕桥手中买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荣英脑子转了八百个弯才转明白,他不敢置信瞪大一双牛眼,细听下声音还有些颤抖。
“刘霈……买、官?”
姚永昶点点头,“不止如此,你那晚看到有人运兵器出城,估计就是刘霈安排的。”
荣英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上任监察御史后第一个要扳倒的,居然是自己相识相交近十年的同僚。
一墙之隔已经热火朝天,顾潋朝二人做了个手势,打算出去再谈,他走到门边,学着姚永昶的动作往门上拍了一下。
“顾潋!那不是——”
姚永昶提醒的话还未说完,顾潋脚下的青砖突然腾空,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直直掉了下去。
“扑通”一声,周遭热水漫过头顶,顾潋脑子一懵,饶是立马屏住呼吸,还是呛了一口水。
——这一下居然摔进了水里。
待他手忙脚乱扒着什么东西从水面露出身子,才看清自己正坐在一个浴桶里。
“咳咳咳……”顾潋闷头咳了几声,仰头看了眼屋顶,那里已然恢复原样,也找不出自己是从哪块砖掉下来的了。
“顾丞趁这时候来,莫不是想同我一起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