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赵赫愈发害羞,脸又往被褥里藏了藏。
顾潋小声询问:“皇上这样躲着臣,臣怎么让皇上舒服?”
闻言,赵赫把整张脸都露出,一瞬不瞬盯着上头的顾潋,等顾潋主动亲他。
顾潋缓缓低头,先是探出舌尖舔了一下赵赫干燥的唇角,然后整张唇严丝合缝盖上去,微启唇缝,好叫赵赫的舌头进来。
赵赫早已忘了要让顾潋主动的事,几乎要把自己整条舌头全探入顾潋口中,吻到动情处,他大力揉搓了几下顾潋单薄消瘦的后背,一把将人扑倒在床,箍着那截细腰边吻边蹭。
“唔……”顾潋伸出双手扶在赵赫肩头,想将人推远一些,却被高大身躯压得更紧,几乎要透不过气。
不知吻了多久,直到外殿突然传来一声响动,赵赫才不情不愿地放开顾潋,两人对视一眼,赵赫红着脸滚到床里去,背对着顾潋不出声。
顾潋则坐起身稍稍整理一番衣服。
“皇上,臣先退下了。”
赵赫支支吾吾一声:“哦……”
等顾潋走了,他才一骨碌翻身爬起来,一脸疑惑盯着自己胯间看了半晌。
娇玉阁后门。
“少爷,还是我跟您一起去吧。”
顾潋考虑片刻,摇摇头,“不必,你在这侯着就是。”
虽然这回没有姚永昶同荣英陪同,但顾潋的直觉告诉他,娇玉阁并不危险。
“少爷,指刀——”
“带着呢。”
顾潋从马车上下来,怀里抱着昨天被硬塞进怀里的兔绒大氅,打算待会儿便还回去。
“少爷,那孟太医给的毒——”
“带着呢。”
顾洋正思索着还有什么能给顾潋带上的,顾潋早就走没了人影。
依旧是昨日二楼的房间,顾潋轻轻扣了扣门,便听见里面蒙面人的声音。
“顾丞,请进。”
顾潋推门进去时,蒙面人正在读书品茗,端地是一派儒雅书生做风。
如果看的不是《妾室录》的话。
蒙面人只想做个样子给顾潋瞧瞧,书中到底写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又上哪知道他在屋里随手一抽竟抽了本艳书出来。
顾潋走过去坐下,瞅了眼封皮上勾画的两个白描小人,叹道:“阁下好兴致。”
“呵。”蒙面人把书合起,给顾潋斟了杯茶推过去,“不过是等顾丞等的无聊,找点事做罢了。”
顾潋将怀里的兔绒大氅放在一旁,客气道谢:“多谢阁下的大氅,这衣裳是干净的,在下还未穿过。”
“你没穿?”蒙面人语气有些激动,“怪不得夜里起了高热,都说了送你的,你为何不穿?”
顾潋目光一闪,盯着蒙面人的眼睛,问道:“阁下怎知我起了高热?”
蒙面人收回目光,把玩着桌上白色的茶盏。
“德阳将军府连夜喊了太医进府,又不光我知道,京城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
茶盏不断磕在桌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顾潋看了眼蒙面人包裹严实的手指,把话题拉回正轨。
“那便多谢阁下关心,我这次来是为了那本账本,阁下帮我这样一个大忙,如果往后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提就是。”
“我说了不要你什么,账本于我来说又没什么用,给你就是,不过……”蒙面人话头一顿,转了个弯,“不过顾丞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才行。”
“什么?”
蒙面人笑着问道:“顾丞就这么独身一人来见我,难道不怕我是个坏人,骗顾丞的么?”
顾潋淡淡扫他一眼,“我既然敢独身一人赴约,自然有自保的能力,阁下如果不信,可以试试。”
想起昨天顾潋朝浴桶捅下一刀时干脆利落的动作,蒙面人的嘴角缓缓放下,本来大敞四开的双腿稍稍并拢,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我在顾丞心中是特殊的……”
“阁下说笑了。”
蒙面人藏在面具后的嘴撇了撇,起身从身后的抽屉中拿出一个账本递给顾潋。
顾潋接过去,简单翻了几页,目光微沉。
账本上头不光记了刘霈买官这一笔,之后刘霈往吕家送了大大小小几十样东西也全都记载在册,甚至连来路去处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他继续向后翻,却翻到了一片空白。
顾潋很快明白过来。
“这是刘霈的账本?”
“对,刘霈自以为聪明,留了这么个账本,想把自己绑到吕家大腿上以求自保,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成了催命簿。
“不过……”蒙面人把手中茶盏往桌上一放,凑近顾潋,压低声音道:“今日吕肃也在这娇玉阁,顾丞不如同我一起去听个墙角?说不定有什么新发现呢?”
说完也不管顾潋愿不愿意,他站起身走过去,往顾潋身后的墙上一拍,青砖墙被推开一条缝隙,再往里看,居然是条向下的楼梯。
“走吧。”蒙面人朝顾潋歪歪头,率先走进去,走了两步见顾潋没跟,他停下来向上看去,“怎么?顾丞还真怕我了?”
顾潋微微一笑跟进去,不动声色掏出指刀捏在手里,“阁下闲来无事时就是这么在娇玉阁听墙角么?”
青砖墙缓缓合起,周遭陷入一片死寂,蒙面人没再回话,只剩两个人的脚步声。
刚踏上平地,便听见蒙面人低声提醒道:“嘘,到了,吕肃警觉,不要惊动。”
顾潋放轻步子,慢慢走到蒙面人身边站定,靠近墙边动了动耳朵,他没有习武之人的清明耳目,只能紧紧贴在墙缝才堪堪听到隔壁声音。
“吕将军……嗯……”
没想到刚凑上去就是女子的嘤咛,顾潋抬眸瞅了一眼蒙面人,似乎看见后者冲他挑了挑眉。
“药呢?”是吕肃的声音。
“吕将军,那药吃光了,您忘了吗?”
吕肃好似很生气,一把掀了什么东西,顾潋紧贴着的墙面微微震动,发出一声巨响。
“吕将军!”女子吓到了,带着哭腔道:“奴婢借了旁的药,不如吕将军先将就……”
吕肃粗声粗气道:“那还不赶紧拿出来!要不是老子被人下了毒,不用吃药就能把你……”
后头的话粗俗不堪,可顾潋已经顾不上了。
吕肃被人下毒?
谁会对吕家下手?
顾潋还未找到可疑之人,口鼻突然被人捂住,正待挣扎时,身后的蒙面人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指刀打落在地,低声警告道:
“屏息。”
顾潋一愣,目光瞥见墙缝中飘出几道袅袅白烟,才明白蒙面人为何要捂他口鼻。
隔壁居然是点了催情香。
脖颈处突然一凉,顾潋缩了缩脖子,意识到贴上来的是身后人的面具,他立刻屈起右臂,靠手肘将人往后推,手腕却被捏住拉直。
“别、乱、动。”
蒙面人粗喘着贴过去,目光灼灼盯着顾潋莹白的耳垂,他方才只顾着帮顾潋捂住口鼻,自己却不慎吸进两口烟气。
这助兴药是娇玉阁的镇店之宝,药效本没有这么强,可不知怎么换他吸了两口却如此厉害?几乎是刹那间身子便起了反应,更要命的是这药太烈,他快要忍不住了……
顾潋一动不动,尽量同身后人保持着一段距离,可他无法捂住耳朵,那一声声喘息似乎放大了一般钻进他的耳中。
想了一会儿,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蒙面人的大腿上写字。
“走。”
催情香还在源源不断从隔壁泄出,不能再待下去了。
酥酥痒痒的感觉从大腿上传来,蒙面人紧紧咬住牙根,才控制住自己没对顾潋做出什么无礼举动。
这时隔壁突然闯入了什么人,哭天喊地道:“将军!将军不好了!书房走水了!”
吕肃怒喝:“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里面东西呢?”
那边脚步杂乱,蒙面人深吸一口气,趁机放开顾潋,微微弓起身子靠在墙边。
“沿着、沿着这条路直走,到尽头时右转,便能出去,那里会有人接应,把你送、送回将军府……”
顾潋用袖子捂住鼻子,回身看了眼蒙面人,虽然什么都没说,看那样子似乎要带他一块出去。
蒙面人突然笑了:“我没事,就是个催情香而已,又不是要死了,只不过……”他狠狠吞咽一口唾液,继续道:“只不过顾丞继续呆在这里的话,我不敢保证顾丞的安全。”
听懂他话里的意思,顾潋轻轻点头,算作告别,转身要走时又被喊住。
“等等。”蒙面人强撑着站稳,侧过身子遮掩一番,他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一抖,披在顾潋身上,大手在顾潋后背微微一推。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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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赫(盯——):你怎么了!你站起来啊!急死个人了!
第21章 顾潋,你是不是玩不起!
外衣还留着一点余温,但很快便跟顾潋的体温融为一体,直到走出去一段距离,确保不会再闻到催情香,顾潋才敢把袖子放下来。
沿着密道一直往前走,没走多久便到了尽头,尽头处出现了一左一右两个分叉口。
照蒙面人所说,到路尽头右转,接着一直走便能出去。
顾潋站在岔口处往左边看,那路一眼望不到头,再远一些连蜡烛的光都瞧不见,少说也有百丈远。
他看了会儿,迈步朝右走去,推门出来后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京城的最高楼——响马楼。
见有人出来,两个蒙面人上前一拱手,客气道:“顾丞请上马车,主子吩咐我们送您回德阳将军府。”
顾潋没上车,而是吩咐道:“不必送我,你们一个去娇玉阁后门知会一下我一个叫顾洋的仆从,另一个赶紧回密道看看你们主子吧。”
两个蒙面人互相对视一眼,决定听顾潋的话,一个进了响马楼,一个转头往娇玉阁后门去。
顾潋看着蒙面人离开的背影,心中疑惑越来越大。
明明是两个凌霄阁的人,为什么对他的吩咐如此言听计从?甚至思考不过两秒便做了选择。
顾潋裹了裹身上的外衣,重新回到响马楼那不起眼的侧门前,他方才就是从这门内出来的,岔口到这儿不过几十丈,而从这里往回走的话,刚好是正西的方向,也就是说,那条左边密道的出口,是在响马楼向西大概两条街的位置。
“少爷!”
这时身后远远传来马车声,还未停稳,顾洋就从马车上跳下来,瞅了眼顾潋身上黑色的袍子,转身拿了兔毛毯子给他。
“少爷,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在这儿?”
“没事,回去再说吧。”顾潋上了马车,收拾自己的兔毛毯子时,摸到了一片光滑柔软的衣角。
他拽出来看了眼,是蒙面人给他披上的那件外衣,也不知用了什么料子,借着外头几丝月光看去,那衣服竟然如海面一般波光潋滟。
顾潋没忍住双手合起揉搓片刻,他这样满腹诗书的人竟也找不出合适的词句来形容一二。
若真要说,就是比书中那云絮织就的无缝天衣还要金贵。
进了德阳将军府,顾潋把那件黑色外衣脱了,本想叫顾洋拿去查探一番,手递至一半,又收了回去。
他倚靠在软榻上,闭上眼仔细回想一番,突然问道:“顾洋,从响马楼往西两条街是何处?”
顾洋脑子里装着整个京城的街市,几乎是立马回答:“是重华街,王翰林,习将军几家的宅子都在那里。”
顾潋沉默片刻,又问:“可有什么空置的宅子在那边?”
“空置宅子?”顾洋想了片刻,“哦,从前杜阁老的宅子也在那里。”
顾潋“唰”地睁开双眼。
杜阁老——赵赫的外祖,孝元皇后的母家。
娇玉阁。
床幔挂了整整三层,将里头的人影遮得严严实实,却遮不住其中声音。
“我竟不知,这忘情春什么时候改了药效?”
“扑通”一声,似乎有人跪了下去,“主子,并非忘情春改了药效,而是主子似乎服用了一种名为断情草的药,这两样药性冲突,是以……是以激发了忘情春的效用。”
断情草……
蒙面人蜷着身子抽搐几下,回想起今日早晨喝下的那碗药,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断情草……是何效用?”
“回主子,服用此药,可平心静气,强压欲火,服得少,便是普通降火药,服得多,便是那令人不、不举之、之——”
床上人双臂一软,摔进被褥里,双目圆睁瞪着床幔,咬牙切齿道:“不、举?”
“顾洋。”顾潋突然从榻上坐起身,吩咐道:“你现在即刻进宫,去招英殿看看皇上,如果王德忠或者皇上问起来,就说……就说吕府走水,我不放心皇上,便叫你去贴身保护。”
“是!”顾洋转身要走,顾潋又将他喊住。
“记得,一定要亲眼看见皇上。”
顾洋点点头,“记得了。”
待顾洋走了,顾潋重新合眼,往榻上一歪,手背不小心压在一旁的黑色外衣上。
他缓缓睁眼,拿过那件外衣,鬼使神差般凑到鼻端轻嗅了一下,没什么特殊味道,也没用任何熏香,他抿抿嘴角想了片刻,把脸紧紧埋入衣裳之中,深深闻了一下,才从中闻到一股男人身上独有的香味。
像是淡淡的梅花香气。
“少爷。”